怎么理解《人类简史》中所说的“农业革命是一个陷阱”

第二部分　农业革命

第五章   史上最大的骗局（四）

【革命的受害者】

（羊的驯化）

第一种可能：

第一步：猎杀的时候只挑成年公羊或年老生病的羊，放过有繁殖能力的母羊和年轻的小羊（ 使羊群可以长期存在 ）；第二步：赶走狮子、狼和敌对的人类（ 保护羊群不受掠食者侵扰 ）；第三步：将羊群赶到某个狭窄的峡谷（ 方便控制和保护 ）最后一步：在羊群中做出谨慎的挑选（ 以符合人类的需要 ）。

第二种可能：猎人一开始只是抓住一只羔羊来“收养”，在食物无虞的时候养上几个月，等到食物比较匮乏的季节就宰来吃。等到进入了某个阶段，这种先养再杀的规模开始越来越大，有些羊甚至被养到开始生小羊。那些生下来之后最具侵略性、不听话的，就会先遭到宰杀。至于最乖、最听话的羊，则被绕下小命，继续再生小羊，最终就有了一群训化、温顺的羊。

（禽畜的生活）

就演化而言，驯化的鸡和牛很可能是最成功的代表，但它们过得其实是生物有史以来最惨的生活。动物的训化是建立在一系列的野蛮作为上，而且随着时间的前行，残忍程度只增不减。

野生鸡的自然寿命是7~12年，牛则是20~25年。而驯化的肉鸡和肉牛不过出生几周和几个月，就到了最佳屠宰年龄，于是一命归天。蛋鸡、奶牛和提供劳动力的役用动物有时候能多活上几年，但代价就是过着完全不符合它们心性和渴望的生活。

（乳品业的方法）

想要动物不断供奶，农民必须让它们生下小牛小羊，但又不能让小牛小羊把奶吸光。所以，整个历史上常用的方法就是等小牛小羊出生后不久就全宰杀。在许多现代的奶牛场里，奶牛通常只能活到5岁就会被宰杀。这5年中，它几乎一直在怀孕，为了维持最大的产奶量，在分娩后的60~120天就要再次受孕。至于小牛们，则是一出生没多久就被带走，母的被养大成为新一代奶牛，而公的就进了肉类产业手中。

另一种方式，是虽然允许小牛小羊接近妈妈，却用各种方式不让他们喝太多。苏丹的努尔族的一项技术是在小牛的嘴边绑上一圈刺，好让牛妈妈排斥小牛吃奶。撒哈拉的图阿雷格族养骆驼，他们过去会将小骆驼鼻子或上唇的部分穿孔或切除，如此一来，只要一吸奶就会疼痛，也就不会喝太多。

（农业革命最重要的一课）

就算是濒临灭绝的野生犀牛，比起关在小格子里变肥等着成为鲜美牛排的肉牛，日子应该还是好过的多。我们从农业革命能学到的最重要的一课，很可能就是物种的演化成功不代表个体的幸福。研究小麦和玉米这些植物的时候，纯粹的演化观点还有些道理，但对于像牛羊这些有着复杂情感的动物来说。就必须想想演化上的成功会对个体的生活有什么影响。

科、属、种，人科的成员众多——一堆巨猿。过去多种人种共存可能是常态，而现在只剩我们智人。30万年前，人类用火已经是家常便饭。10万年前，智人的崛起让人类跃居到了食物链的顶端。7万年前，智人从东非扩张到阿拉伯半岛，并且很快席卷整个欧亚大陆。

大约在距今7万到3万年前，新的思维和沟通方式出现，这正是所谓的认知革命。人类靠着虚构故事或想象的故事组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团体。虚构的故事让人类改变了合作方式，让人类绕过了基因演化而通过文化演化更快的走在所有物种之前。认知革命正是历史从生物学中脱离而独立存在的起点，因此，想要了解智人的行为，就必须描述人类行为的历史演化。

现在人类的各种社会和心理特征早在农业革命以前就开始塑造，也就是狩猎采集的时代，剖析它的全貌极其困难。现今人类所知远超过远古人类，但在一些方面，远古的采集者则是有史以来最具备多样知识和技能的人类，这让他们创造了原始的富裕社会。远古的采集者的精神和心理状态很难分析，但3万年前的智人已经发明了一些社会政治规范。他们的战争是什么样子,有战争吗？采集者社会的宏观景象很难塑造，但确定的是他们踏过的领域和地区令人难以想象。

早在45000年前，第一个会航海的人类社会，印度尼西亚人，跨过海洋来到了澳大利亚，带给当地生态系统极大的迫害。智人一踏上一个新大路，随之发生的事情是当地的巨型动物大部分都会随之灭绝。公元前14000年，智人第一次徒步抵达了阿拉斯加，并在接下来的4000年间席卷北美和南美大陆。第一波物种的灭绝“采集者的扩张”和第二波物种的灭绝“农民的扩张”警示着目前处在工业时期或智能时代的智人。

大约1万年前，智人社会开始了农业革命，农业革命似乎让更多的人活着，却也更糟糕的活着。农业革命似乎是一个奢侈的陷阱，智人把奢侈品变为必需品必须付出更多的代价。远古祖先之所以进行农业革命是因为他们想让生活更轻松点，还是因为信仰？农业革命让物种进化很成功，但是对个体的幸福而言，却不是这么而言，如驯化的羊、牛等家畜。

在农业革命之后，人类成了远比过去更以自我为中心的生物，与“自己家”紧密相连，但与周遭其他物种画出界限。农业革命让智人更担心未来，也对后代政治和社会制度产生深远的影响。我们选择相信虚构的故事或虚构的秩序，并非因为它是客观存在的，而是因为相信它可以让人提升合作效率、打造更美好的社会、更稳定的社会，如汉谟拉比法典、独立宣言或整个社会。想象的秩序需要一波真正的信仰者。想象的秩序塑造了我们的世界，也塑造了我们的欲望，我们不可能打破这个监狱的高墙，因为就算打破一面，也会有更高更广的一面在外面。

虚构的秩序让智人不得不采取除大脑记忆外另一种系统来记住更多东西，而公元前3500年至公元前3000年间，苏美尔人发明了一套全新的系统——书写文字。当时的文字只能部分表意，不能完整表意，只是拿来计算或计量用的，如现在的数字是拿来计量的，音符是拿来作乐的一样。完整表意的苏美尔文字要到楔形文字，古埃及的象形文字也是，随后完整表意的文字逐渐改变了人类的思维方式，自由链接、整体思考转变成了分割思考、官僚制度。大约公元500年，印度人发明了一种符号，而后阿拉伯人改良了这种符号，则便是阿拉伯数字。

虚构故事创造出阶级制度、等级制度、种姓制度等差别制度，并维持、影响着人类的合作网络和关系网络。印度社会是把“污染”和“洁净”根植于整个种姓制度中，造成种姓的恶性循环。美洲大陆也是把“污染”和“洁净”根植于整个种族制度中，造成黑白的恶性循环。而性别的阶级也一直贯穿整个智人社会，许多人认知的“自然”和“不自然”并不是生物学的概念，而是基督教神学的概念又或是宋儒的概念。各种规定男人就该如何、女人就该怎样的法律、规范、权利和义务，反映的多半只是人类的想象，而不是生物天生的现实。几乎所有文化都重视阳刚胜过阴柔，认为造成这种结果的有肌肉理论、流氓理论、父权基因理论，但并没有一个统一的观点来解释这个。

人造的直觉或种种虚构的故事组成了文化，每个文化都需要有些紧张、有点冲突、有无法解决的两难来让自身更加精彩，身处任何文化中的人也必然有些互相冲突的信念以及互相格格不入的价值观。大约在公元前10000年，地球上有数千个人类文明，但到公元前2000年，这个数字已经只剩下数百个最多也只有两三千个，至于到了公元1450年，这个数字更是急遽下降。公元前的1000年间，出现了三种有可能达到全球一家概念的秩序——货币、帝国和全球宗教。

对黄金的痴迷是一种疾病，虽然基督和安拉的子民互相残杀，说是为了各自的信仰，但穆斯林也使用印有基督的货币，基督徒也使用印有安拉的货币，并十分乐意、宽容大方、笑容满面。货币解决了人们以物易物的汇率难题。金钱使财富的转换、储存和运送都变得更容易更便宜，并创造出复杂的商业网络以及蓬勃的市场经济。金钱也是有史以来最普遍也最有效的互信系统。宗教信仰的重点是自己相信，但金钱信仰的重点是“别人相信”。金钱使万物可换，也使万众相信，也会产生万籁俱静的黑暗。

多数过去的文化，早晚都是遭到某些无情帝国军队的蹂躏，最后在历史上彻底遭到遗忘。帝国的定义只在于文化多元性（不同的民政）和疆界灵活性（可以无限扩张）两项。帝国四处征服、掠夺财富之后，不只是拿来养活军队、兴建堡垒，同时也赞助了哲学、艺术、司法和公益。阿卡德、亚述、巴比伦等帝国帝王进行统治的说法一般是“统治全世界，为所有人类福祉而努力，这是为了你好”，放在中国就是"天人合一"。帝国加速传播各种思想、制度、习俗和规范，让“他们”变成了“我们”。历史是无法简单分成好人和坏人两种，文化的遗绪是个两难的问题。全球性帝国离我们不远了吗？

宗教认为世界有一种超人类的秩序，以这种超人类的秩序为基础，宗教会发展出它认为具有约束力的规范和价值观。最初的泛神论认为人类和动植物拥有同等地位，但农业革命最初的宗教意义让动植物变成了人类的所有物，以致从区域性的泛神论逐渐转化成世界性的多神教。多神教是思想开明的，接受其他宗教的神灵和仪式，很少迫害异教徒。一神教则跟多神教相反，但多神教其实也存活于一神教中。多少信仰者，包括基督徒，大致都是信奉一神论的上帝，相信二元论的魔鬼，崇拜多神论的圣人，还相信泛神论的鬼魂。也有不崇拜神祇的宗教，如佛教、道教耆那教，其崇拜的是自然法则，但最后也无法摆脱神祇的崇拜。当崇拜的对象变成了人，便有了自由人文主义、社会人文主义、进化人文主义。

似乎从许多小文化到少数大文化再到最后的全球单一文化的过程是人类历史无法避免的结果。学习历史是为了了解现在的种种绝非自然的事物。公元1500年，科学革命开始了。

现代科学的独特性是什么？现代科学与先前的知识体系不同之处有：愿意承认自己无知。现代科学的研究方法有一个共同的核心：收集各种实证观察，并以数学工具整理。但要消化现代科学并加以运用各项技术并不容易。现代科学可以带给我们力量，并在相应的领域取得进化。现代科学是否能让吉尔伽美什计划成功？科学研究的实施往往是为了达到某种政治、经济或宗教的目的。

科学革命与现代帝国主义的关系密不可分。1500年到1850年间，欧洲面对亚洲在科技、政治、军事、经济上并不具有什么明显的优势，但却是在价值观、故事、司法系统和社会政治结构上厚植累积了独特的潜力。欧洲海上帝国的扩张几乎都伴随着科学家的探险，除了为了新领土，也是为了新知识。欧洲人对地图上的空白有独特的征服野心。对全球视野的狭隘导致诸如阿兹特克帝国、印加帝国等付出了沉重代价。科学为帝国提供了各种实用知识、思想基础和科技工具，帝国则是提供各种信息和保护，资助着各种奇特迷人的研究。

过去的人更多认为商业是一种零和博弈，更少相信信用可以创造出更多的财富。资本主义的基本原则在于，因为不论是正义、自由甚至快乐都必须依赖于经济成长。信贷可以创造出公司，甚至像东印度公司一样的帝国。帝国可以以资本之名发动战争。资本和政治的关系如此紧密交结，不论是经济学家、政治家还是一般民众都有许多热烈的争论。自由市场资本主义美中不足之处在于它无法保证利润会以公平的方式取得或是以公平的方式分配，并且因为人类有追求利润和经济成长的渴望，它就会决定盲目扫除一切可能的阻挠。

经济成长还需要有能源、有原料，但能源和原料有限。于是，人类深深着迷于如何使用机器和引擎转换各种能量。工业革命的核心，其实就是能源转换的革命。工业化农业的悲剧在于，它一味强调动物的客观需求，却忽略了它们的主观需要。资本主义和消费主义的伦理可以说是一枚硬币的正反两面。

世界越来越被塑造成适合智人需求的样子，但其他物种的栖地就遭到破坏，这让它们迅速灭绝。工业革命带来了时刻表和生产线的概念，也引起了一系列变化：都市化、农民阶级消失、工业无产阶级兴起、父权社会解体等等。还有家庭和社群的崩溃，过去人类生活和思考方式都基于家庭和社群，而现在却要考虑整个国家和市场。现代所兴起的两大想象社群，就是“民族”和“消费大众”，也就是由国家和市场产生的。过去这两个世纪变动如此迅速剧烈，让社会秩序起了根本的改变。暴力发生率下降，也主要是因为国家制度的制定。国际暴力亦是如此。和平也驶向良性循环。

评估全球幸福程度，需要全方位考虑，任何一个片面的考虑都过于简化。对现代人来说，虽然有各种镇静剂和止痛药任我们使用，但我们越来越期望能得到舒适和快感，也越来越不能忍受不便和不适。生物学家认为，所有的心理状态（包括主观幸福感）并不是由外在因素（例如工资、社会关系或政治权利）来决定，而是由神经、神经元、突触和各种生化物质（例如血清素、多巴胺和催产素）构成的复杂系统而定。快乐只是种自我的欺骗吗？如何认识自己，是通过自由主义，还是佛教思想，更或是生物学特性？

生物工程、仿生工程与无机生命工程三种智慧设计方式，将自然法则。所谓生物工程，指的是人类刻意在生物层次进行的干预行为。遗传基因学家想改造的还不只是现有的生物，甚至也想让已绝种的动物再现身影。仿生工程是结合有机和无机组织，做到真正让一些无机组织与身体结合而不再分开。第三种改变生命法则的方式，则是创造出完全无机的生命。所有这些新契机只有一小部分已经成真，但是下一个奇异点离我们还有多远？我们究竟希望自己想要什么？

《人类简史》用37万字讲述了人类从石器时代到21世纪的演化与发展史，这是一部宏大的人类发展史，但由小见大，由微知著。

有些我们熟悉的东西经他一分析，产生了一种“哦，原来是这样”的感概！一些不熟悉的东西读过书后好像已经成为自己的认知。

这本书从头到尾都给我带来冲击性的认知升级。一本讲大历史的书，框架严谨，脉络清晰，将数万年的人类历史分为四个阶段：认知革命、农业革命、人类的融合统一与科学革命，为我们理清人类的发展脉络，提供了一个充满哲思的全局视角。

10万年前人类进化成多种不同的人种，智人只是其中之一。虽然各人种之间有很多不同，但还是有几项共同的人类特征：

一是人类的大脑明显大于其他的动物，而且智人用两条腿直立走路。

二是火的使用是智人真正开始发展的转折点，在通往食物链顶端的路上迈出一大步。

三是认知革命让智人在语言上有所创新，不仅有了八卦的能力，最重要的是开始讨论、编织虚构的故事。

这些特质让智人开始走向万物的主宰，同时也坐上了生物学有史以来最致命物种的宝座。

当智人从采摘者和狩猎者成为农民后，他们的的工作要比以前辛苦多了，而且到头来的饮食还要更糟。人类以为自己驯化了植物，但其实是植物驯化了自己。

从这一点上来说，农业革命可以说是一大陷阱。但是数千年来，尤其是近现代以来的历史学家们都在说，进入定居状态是文明的极大进步。人类有了“家”的概念，“未来”的重要性也被提到史上新高。

人类创造出了由想象建构的秩序、发明了文字，这两者维系了大规模的合作网络，人类社会得以蓬勃发展，但尽管如此，人类历史依然从无正义可言。

公元前的1000年间，出现了三种有可能达到“世界一家”概念的秩序，相信这些秩序，就有可能相信全球的人类都“在一起”，都有同一套规则管辖，让所有人类都成为“我们”，“他们”也就不复存在。

这三种全球秩序分别是：经济上的货币秩序，政治上的帝国秩序，以及宗教上的全球性宗教，如佛教、基督教、伊斯兰教。

首先，在所有人类创造的信念系统中，只有金钱能够跨越几乎所有的文化鸿沟，让数百万的陌生人能够合作各种贸易和产业；

其次，在许多小文化合并到少数大文化的过程中，帝国的影响厥功至伟，思想、人口、货物、技术的传播，在帝国境内更加方便迅速。

最后，在金钱和帝国之外，宗教正是第三种让人类统一的力量。它的重要性就在于，让“想象的产物”有了超人类的合法性，宗教可以说是“一种人类规范及价值观的系统，建立在超人类的秩序之上”。

哥伦布发现美洲新大陆，为科学革命发生在欧洲奠定了基础。科学、欧洲帝国、资本主义经济三者之间形成了联盟关系。

科学与帝国之间相辅相成，相互促进，而资本主义不止左右了现代科学的兴起，也影响了欧洲帝国主义的出现。在过去500年间，这三者之间的回馈循环，正是推动历史演进的主要引擎。

工业革命其实是能源转换的革命，也是第二次的农业革命。人类有史以来第一次生产超出了需求，于是消费主义应运而生。

但是这样人类就快乐了吗？作者认为生命整体有意义、有价值，就能得到快乐。

最后，自然选择的法则开始被打破，而由智能设计法则取而代之，当人们去肆意改变一个物种的形态时，其实已经将自己当成了上帝，此时，真正该问的问题应该是“我们究竟希望自己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