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洗牙的二三事

　　我讨厌看牙医，或者说我坚信每个内心龌龊的男人都会本能抵触牙医，一个命令你张嘴，然后把一些你叫不上名的奇怪工具塞进你嘴里，还会强硬让你咬住或者含住20分钟的奇怪职业。

　　又或者只是我这个人思想龌龊跳跃能力强。

　　她拉我去看牙医的理由是，你现在看起来状态太糟糕了，我没见过一个男人竟然可以躺在床上整整四天不洗脸不刮胡子。她觉得适当整洁个人形象，有助于我重拾生活信心。

　　念叨得久了，我疑惑问，可是这和洗牙有什么关系？她听后泪眼婆娑，低头不语。我连忙起身安慰，亲爱的，没事，我理解你是想让我重新振作起来，毕竟广告上总说自信是从牙齿健康开始的对吗？

　　她说不是，就是被口气熏着眼睛了。

　　牙科医生说我已经有牙结石了，必须要洗牙了。他们要做一种把嘴里的牙结石割下来的小手术。很自然，我医生询问这个牙结石是怎么形成的？

　　医生给我的解释很简单：就是你不好好刷牙，导致牙齿上没刷干净的软垢，逐渐钙化变硬所形成的物质。

　　听完之后，我当即决定拔腿就跑，并和医生表示我绝对不会放弃这些宝贵的牙结石们的。

　　我当时的想法很简单，按照他们的解释理解，那珍珠某种意义就是蚌的牙结石，它们不小心吃到啥脏东西，可它们还没有牙刷，日积月累下就变成了漂亮的珍珠。而人类原本也可以在嘴里形成珍珠的，但牙医和珍珠商沆瀣一气，为了使珍珠的价格保持高昂，发明出了洗牙这个骗局。

　　我的态度很坚决：我这不是在逃避，我是在养珍珠呢！

　　医生沉默了一会：你的意思是，我们剥夺了你当蚌的权力？

　　事态进一步恶化前，朋友给我讲了一个童话故事，简短但具有说服力：你小时候听过有个公主眼泪是珍珠的故事吧？

　　我：当然听过。

　　她：按照你的理论，那公主其实流出来的都是结石，你觉得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不爱喝水不爱运动，而且尿很黄的人。

　　她：恶心了吗？

　　我：对不起，马上做。

　　这就是成熟，岁月除了让我老旧破损，没有给过任何礼物，我们学会沉默不语向前继续进，品尝那些该咽的不该咽的，可还要撬开自己嘴，花钱铲掉你嘴里辛辛苦苦形成的“珍珠”。

　　医生给我带上一个“口嚼子”后，飘然离去。我被呲着牙咧大嘴躺在那里，像是一个来兼职的垃圾桶，诊室里万籁俱寂，牙龈发干，我想了很多，嘴是什么？妄语、恶口、两舌、绮语。一切皆为空，一切皆为结石。我们所说那些情话、誓言、谎言，最后还不如一颗牙结石留下来的时间长。

　　在我入定即将悟得大道获得圆寂之时，护士进来了，给我戴上了一个围嘴，我张张嘴想表示谢谢关心我并不是很饿的时候。她把一根另一端连接着机器的吸管放入我嘴里，我明白，这是用来吸我多余的唾液的，我不明白的是，在这种机器发明之前，谁负责吸？但我无法张口询问。

　　然后医生拿出一个前段呈钩状看起来不是很友善的工具说，如果你感觉到任何的疼痛就告诉我们好吗？

　　我点点头，拿出手机打下一行字：还是发微信更现实一点吧？

　　医生笑了笑，没搭理我。

　　经过医生的耐心讲解，洗牙使用的工具并我所认为的《电锯惊魂》杀人道具大展览。先是用一种超声波洁牙机在你嘴里鼓捣一阵，那是我离自己发出海豚音最近的一次。然后给牙进行抛光、喷砂就结束了。

　　这和洗车差不多，不过洗的是你牙，而且洗完也不用担心会下雨。

　　洗牙结束后我尝试管护士要那些结石，因为我总遇见那种戴着狼牙或者鲨鱼牙项链的猛士，我想和他们坐在一起，戴着比他们更珍贵的独属于我的牙结石项链，为大家呈现出一个又猛又牙齿健康的硬汉形象。

　　可护士说碎片太小了，跟沙子差不多，我琢磨一下这么小，估计戴上只能有一种订婚项链的气质，只好作罢。

　　现在，我依旧躺在床上邋遢不已，一切都没有改变。改变的只有，现在不能喝咖啡喝可乐喝一切带有颜色的饮料了。

　　我还隐隐觉得自己失去了一颗珍珠。这使我更加气馁。

　　这就是我洗牙的全部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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