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2021-05-15 16:39:25 | 作者:惊鸿 | 来源: 喜蛋文章网 | 编辑: admin | 阅读: 115次
时过境迁后,世人只知晓我熬的汤能忘忧,再没有人记起昆仑山下的阿月。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我没有名字也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记忆深处有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为我搭建了这间小屋,嘱我在此煮茶,一住便是两百年。
小草房坐落在昆仑山腰上,传说这是一座修仙的名山。可我活了两百年,见孩童长为少年变为老翁化为白骨,从未有人真正成仙。
我在草屋里煮茶,偶尔也会拾落花煮酒。上山求道的人累了会向我讨一碗酒水喝,我也从不吝啬,有山上的弟子肩搭肩说是来我这喝花酒,我也笑脸相迎。他们不忙时也会和我说说话,只是,他们总小姑娘小姑娘的叫,从未有人问我姓名。
直到有一天我用来传水的竹筒坏了,我提着裙摆去检查,可刚碰到它就像被触动了什么机关似的,眼见接天的竹筒一节一节的全部垮掉,我楞楞的站在那儿不知所措。
“姑娘,还有茶吗?”
我闻言转身,白衣少年站在风中,衣袂翻飞、眉眼温柔、嘴角带笑。两百年以来我见过许许多多好看的男子、女子,却都不及他分毫。
“屋里应该还有吧”我指着草房说。
他看了一眼屋内却没有走进去,反而向我走来,渐渐的近了,近了,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眉毛,根根分明,他的眼眸,像是含有星辰。
“我这里没有茶,茶在屋内,你若想喝,自己去倒”我再一强调说。
他像是没有听到,继续向我走来,在我身前蹲下,检查垮掉了的竹筒。
“这得从源头重新架起,我帮你吧”
阳光透过斑斑的树荫在他脸上跳跃,分外迷人眼。
我在裙摆上擦了擦手,小步跑回屋里,端了一碗花茶给他,说:“谢谢你”
他明朗一笑,像夏日山涧间流淌的清泉,沁人心脾。他把碗还给我说道“在下孟逸,敢问姑娘芳名”
我低着头,把玩着青花白瓷碗略带失落的道“我没有名字”
他低着头在我面前问“那我给你想一个好不好”
“真的?”
我欣喜的抬起头,额头撞到他的下巴也不觉得痛,忙拉着他的衣袖说好。
“你喜欢看月,叫你月好不好,随我姓孟”
我只顾拉着他大笑,却忘了问他为什么知道我爱看月亮。
此后。
白天,我便和他一起去修竹筒,他总不让我碰破掉的竹子,说会划伤手。其实没遇见他之前,我也没有这样娇气。
“阿月,来帮我扶一下这里”
“阿月,看一下水来没有”
“阿月,给我擦擦汗”
“阿月,帮我把刀拿过来,小心,别伤到手”
......
我总担心竹筒会太早被修好,他会离开又只剩我一个人。
晚上,他会带我到屋顶看月亮。我累了就靠在他的肩上,我闻到屋旁新开的蔷薇花传来阵阵清香,凉凉的风在脸上吹过。两百年来我已经学会了孤独,可为什么我还是害怕他离开。我多想时光能停留在这一刻。多想他一直陪在我身边。
“阿逸,月亮里面怎么会有一棵树啊”
“那是天庭用来定凡人姻缘的姻缘树。”
“什么是姻缘?”
“就是把两个人连在一起,让他们相识相知相依相守,永不分离。”
“像戏本子的书生和小姐那样?我们也会有吗?”
“有的,有的”可我觉得声音空渺,被风一吹就散了。
传水的源头是一处山谷,看起来远,修起来却特别快,不到三个月就已全部完工。
在修好之后的第三日我终于忍不住问“阿逸,竹筒修好了,你——什么时候走?”他放下木桶径直走向我,低头问“你想我离开?”
我拼命摇头,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才不是,是我怕阿逸离开,怕你离开后这里又只剩我一个,回到从前一个人的生活。”
忽然间,他搂住了我到腰,所到之处一片炽热,我整个人贴在他的胸膛,可以感觉到他的心跳和我的一样快,他冰凉的嘴唇落在我嘴上,我清楚的看到他的睫毛一根两根三根......
“眼睛闭上!”
“是要...要...闭上的吗?”我赶忙把眼睛闭上。
“话本子里没写?”
“没看到”我摇头。他又把我的头按回他的额头前“别动!”
此后,他开始教我一些极简单的法术,我第一会变出来的是蔷薇花,记得那天我煮了好大一锅花茶和花酒。
有时候我们一人一碗茶就能在门前的那棵蔷薇树下坐一下午,恍惚间我会以为我们坐了一辈子,直到白发苍苍。
有一次他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了一根红线,把我们的无名指绑到一起,他说“凡人称这个为红线,只要把两个相爱的人绑在一起,他们就再也不会分开”我想我们也会如此吧。
长长久久,永不分离。
山上的人下来喝茶,总会称赞我们是神仙眷侣,他们总问我是从哪里拐来的世无双公子,我不答,也不问他。
如果问了,他的从前没有我相陪,也只是徒增伤悲。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凡人,会不会老,会不会也化为白骨,如果真有那样一天我想我会随他而去。
晚来天欲雪
我总晓得世间好景不长,伴随着蔷薇花的香味当年的白发老者再次出现在我面前。老人和两百年前一样,丝毫未变,我想,他应该成仙了吧,就算不是仙也一定是个顶顶了不得的人物。
我端了木凳让他坐。
“老爷爷,你怎么来了,两百年间你去哪儿了,阿月有好多问题想问你呢”
他却没有坐下,而是和谐的摸了摸我的头,带着些悲伤的音调说“小丫头啊,老夫护不了你了”
阿逸踏着晨露归来,拍了拍老者“怎么护不了”老者惊讶的转头询问阿逸为什么会在这儿。原来他们早就认识。
“他是我夫君,自然是要和我在一处的”我跑过去挽住他的手。
老者笑了笑再没说话,可我总是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我有些心慌,像是某个很重要的东西,马上就会消失,心里总是不自在。
果然,半夜里阿逸起身出去了,我好奇心太大也想跟去看看,阿逸有什么事是不能跟我说的?
阿逸似乎很忙很着急,我跟在他身后穿过了密密的竹林,竹子声淅淅沥沥他也没有听到。
他去见了老者,空空渺渺的听到老者斥责他:“既然已成仙,为何要下来!还舍不下这里!”
夫君是仙,那他也不会死咯,我们就可以长长久久在一起,永不分离。
“我舍得下一切,甚至是仙藉,但我放不下她,我想她”阿逸的声音带着些哭腔,莫名的让我揪心。
“我告诉过你我会护着她的呢”
“你护不住的,两百年一到,她会破封印,她会死”阿逸重重的说。
老者长长的一声叹息。
一阵风吹过他们的声音开始模糊。
“可你这样会堕仙你知道吗,有多少人穷极一生也成不了仙!!”
“可……放下她更难!”
风渐渐大了,把他们的声音吹散。
堕仙!堕仙!堕仙!
阿逸和我在一起会堕仙吗?那他是会死的吧?越想越乱越不敢往后想,树叶里声音沙乱,我什么也听不清,跌跌撞撞的跑回了木屋。
过了很久,阿逸回来了,在我身旁躺下,将我搂得更紧了。
之后我也没有问他什么,我想如果上天给我们的缘份就这一世就到这儿结束的话,我会用全力去爱他,轮回的时候我要告诉阎王,下一世不要再让我们分离,让我们做一对平凡夫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晨钟暮鼓,相守一生。
终于,一天,昆仑山顶乌云密布,滚滚天雷直指木屋而来,小屋门前的石桌被劈得粉碎,门前的桃花树也被烧焦,传水的竹筒散落四地,一片狼藉。
我全身也如万蚁噬骨,疼得不行。阿逸紧紧把我拥在怀里,给我渡真气,可我还是觉得好痛好痛。
又一道天雷直指小木屋而来,阿逸松开我迎上去,白衣被血染红。
我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
“别出来!”
他看了一眼我后,又迎上另一道。一道接着一道,火光接天。
我看着远处的雷电,虽然这道看起来和刚刚那些没有什么差别,但我就是知道它比前面两道都要强烈,而且,我感觉,阿逸会死!
我托着身子冲到他面前。
天雷落到身上可真痛啊!好像全身都震得粉碎,痛从脚尖蔓延到头发丝,丝丝分明。我看到我的头发变白,眉心巨痛,似有线条在生长。
我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从我身体里爆发出来,耳边回荡着阿逸的嘶吼“阿月——”
前世
我似乎进入了个梦镜,梦境里我是一只花妖,红衣红裙极其招摇。我将我走过的地方都种满了蔷薇花,可是我种的花有毒,凡人一碰即死,梦境里的我似乎并不知道这些。
我依旧一路种花一路纵酒,花毒死的人越多,我的功力就越高。渐渐的我有了妖孽这个称号,也有越来越多修仙的人要来抓我,但他们都没有如愿。
直到我到了昆仑山脚下,一群白衣人将我围住,为首便是阿逸。其他人都管他叫大师兄,轮廓分明,眼眸清晰,如皓空明月一样,我从小到大从来没见过如此漂亮的人。此后,两百年来我见过太多形状的月亮,都不及他眼眸的万分之一。
一眼定终身。
有一种冲动.我想要留在他身边,或者把他留在我身边也行。
于是,我假装被他们抓住,跟他们上昆仑山。
我被关在最阴冷的地牢里,他来看过我一次,问我:“其实你可以逃走的,为什么留下来?”
我极调戏的看着他说“因为你啊”
“我?”他问。表情好奇,十分可爱。
“世人都说一生要找一个心仪的人相伴,我觉得和我相伴的人就该是你”直言不讳,是我一贯的风格。
然后,他就再也没来过地牢。
一月后,我被带出了地牢,被带到昆仑山大堂中央。许久不见的太阳刺得我睁不开眼睛,一群人围着讨论到底该如何处置我。
“你们到底是想煮还是蒸啊,到是快些啊,太阳底下晒死我了”我不耐烦的说。望向那群人却意外看阿逸望着我在浅笑,我也会他一个浅笑。
又过了一个时底他们还是没商量好,我只好勾了勾手指,让蔷薇花开满了整个铁笼顶上,还顺手摘了两片花瓣给自己煮了杯花茶喝。
他们看见我的样子,气得胡子瞪眼睛,立即有了主意,决定将我关在镇妖塔最底层。又是一个不见天日的地方,还见不到阿逸,我不愿意去,蔷薇花开满了整个昆仑山顶。一向清冷如雪的昆仑山,被花色染红,香味绵延十里开外。
而我
拐了他们大师兄跑了。
昆仑山脚下他问:“为什么杀那些无辜的人”
“我没有杀他们”我手舞足蹈的向他解释,深怕他不信。“天地可鉴,是他们自己摘了我的花,她们妒忌我的花开得漂亮。想要拥为己有所以才会死的”
“所以喜欢的东西,都只能远远的看,不能拥为己有?”
我点点头,表示同意。
他示意我看他被我抓住的手,我明白了他的意思。解释说“我是人我说的是花,人和花不一样,花被人摘了会死,而你跟着我只会过得更好。”调戏的对他一挑眉。
他没有赞许也没反驳。我用蔷薇花藤拴住了他的左手,因为不大雅观,我有用隐术把花藤的样子隐了去,拉着他游荡江湖,可能他觉得伸着手不太好着,又快步跟上我,在世人看来他总是在离我不到一尺的地方跟着我,除去我俩的身份,我们就是一对佳人。
我们一起去峨眉看日出,华山看日落,看漫山的杜娟花绽放,看黄河奔流不息,看钱塘的潮起潮落……
其实有很多时候,他都是可以逃但他没有。我姑且把这当做爱情。
终于,我们回到了昆仑山脚下,我解开花藤说:“你们修仙都是要提升功力的吧,我有千年的功力,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应该是有用的吧,你拿去吧,也不枉我困了你这么久。”
他看着我。楞楞的,眼里有我读不懂的情怀。
我又说:“其实花和人都一样都要用心对待,反正我拿这些功力一没用,变出的花还要毒死人,不如你拿去,你拿着我的功力修炼,若你成仙,一定要护一方安定。”
“好”他回答的很干脆。我听见耳边风呼啸而过,吹落一山的蔷薇。
虽然我真的很想听他说不修仙了陪我浪迹一生的情话,其实他没说也挺好,他可以成仙,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啊。他带着我的功力修炼,也算我们永远在一了吧。
他递给我一杯花酒说是就当送别,我痛饮而尽。他的手指在我额前泛着白光,我知道这是要取我的功力,会很痛,但我会忍着,自己做的决定,要有勇气承担后果。况且,他的手轮廓分明,真好看。
和想象中不太一样,并不痛,他没有拿走我的功力,而是像要把它压在我身体里。
梦境戛然而止。
上穷碧落下黄泉
我昏昏沉沉的醒来,还是躺着阿逸怀里。我用手抚上他的脸颊,我明白梦境里是我们的前世。才恍然发现我们俩是在天界,我看着有天将向我们缓缓走来,阿逸冰冷的唇落在我额上,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说:“我一直都在月上那棵姻缘树边,如果想我了,就多看看月亮,阿月”心底有什么东西碎掉了,散落一地,再也拼接不起来。
我们被天将分开走向相反的地方,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我被带到阴间路过黄泉,我看见无边漫珠沙华泛着血光绽放,走过奈何桥,有一口大锅泛着热气,天将告诉我从此我就在那里熬汤。
天将走后,我看见镜子里的我白发飞扬,额间的蔷薇像淌着血一样妖治,我用丝绸把头发散散的绑住,开始住大锅里撒
着令人忘却世间烦恼的忘忧草。不经意就看见了桥对面传说中的三生石。
三生石定三生。
可我怎么算我们阿逸都只有两世啊,还有一世怎么办?上天还欠我们一世。
抬头望黑漆漆的天空,不见星辰,也不见月。
很多年后,有人问起我姓名,我告诉她问姓孟。
永不再见
我是昆仑山上的一名弟子,是他们的大师兄,师父说我天资过人静心修炼,他日定能成仙。
我也这样认为。
师父告诉我只要我收了最后一只花妖增强了功力,就可以飞升成仙。
我以为她能在人间猖狂百年,必定有些功力,于是布了许多种阵法在山脚下等她。
头一次见她,她红衣红裙额间的蔷薇花更是开得妖治,我以为那样的人,一定会有些冷冽,至少也应该不苟言笑,可她对我浅笑,笑颜如花。
很轻易的,我把她带到了昆仑山上,师父要把她安置在冰冷的地牢,我有些担心,似乎动了俗念,跑去见她,她却说些的胡话。
之后我暗中看过她好几次,她用花瓣铺地,还自己煮了酒,地牢过成了王宫,没什么可担心的。
昆仑山大堂中,我听着她对师父师叔说的话,我上山百年,从未有人如此猖狂,觉得有趣,没成想,她竟带着我逃离了昆仑山。
我起初跟她走是为了她的功力,可越到后面,越来下不去手。
她其实不坏。
如她所说,我也找到了想要相依一生的人。
我和她去看万里河山,去看遍人间美景,总不自觉的想更靠近她一点,有些时候蔷薇花藤断了她都没发现,我又自己把它系起来。
昆仑山脚下我多想对她说,我不修仙了我想和她浪迹江湖。可是师父要我收了她,我不收她,会更多更厉害的人来收她,到头来,她总逃不过一个死字,我想了一个万全的办法,把她的妖力封印住。我看着她眼里的失落,心如刀绞。
可我的功力太浅,只能封印她两百年,。要护她一世无忧,我只有成仙,让自己变得强大。
我把她交给了山下练药的老翁,并送了三百年功力给老翁,托他照顾好她。
在昆山上修炼不久,我真的成了仙,天庭却不是我想像的那样。甚至神也会保护不了自己心爱的人,我征战四方终于成了有些名气的将军。
我去昆仑山去看她,忍不住想和她在一起,圆了前世的梦。
天命终不让我们在一起。她替我挡了那道天雷,封印被打破,我看着她头发变白,额间又生出那朵血色的蔷薇。
她躺在我怀里,泪一滴一滴往下坠,我求,我求天帝饶她不死,哪怕此生永不再见。我被革去将军的职位,废除所有的功力,在月亮上的那棵老树上挂红线,为凡人牵姻缘。而她下到要九泉之下,熬汤解世人忧苦
我叫她看月亮,我也会在月亮上看她,我想,我们这样也算是相守了。
我把曾经绕过我们手指的红线挂在姻缘树上,我知道这树是定凡间姻缘的,也希望能定我们的三世,还问们下一世相守。
我欲转头离开,却看见那线断它成两截落在地上。
上穷碧落下黄泉,永不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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