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2021-08-17 15:39:45 | 作者:熬夜看小说高手 | 来源: 喜蛋文章网 | 编辑: admin | 阅读: 100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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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溪赶到诛仙台时,恰见到飞沙走石。那结界中的人长身玉立,身上的银衫飞扬,手中玉骨扇横空隔开那迫人的蚀骨冰钉。
而他的怀中,是他从人界带回来的女子——夕薇儿。
天界三殿下下界历劫,沉迷人界女子,甚至是在恢复神祗之后打算将她封妃,这怎能不令天帝震怒?
是以,天帝密令东海水君、伏微上仙、度厄星君将该女子引入诛仙台。
若入轮回,凭借着三殿下的能力自是上天入地能将她寻到。
可一旦入了这诛仙台,受诛仙台上万年戾气所扰,饶是上神都受挫极重,遑论一介凡人?那凡人女子的结果,逃不过一个魂飞魄散。
两人,自然再也不可能得见。
“三殿下,莫再执迷不悟。仙人有别,天帝不会允许这个女子扰乱了天界朝纲。”
伏微上仙又朝着那女子连发好几枚蚀骨冰钉,语重心长地劝道。
玉骨扇轻挥,易淮离挡下那钉子,语气嘲讽:“本殿做事何时需要他人横插手脚?”
*
猎猎西风,鼓动他的衣角,他就那般遗世独立,怀中护着他珍之重之的心尖人。
石溪静静地看着那一幕,只觉得眼角酸涩。
一旁跟着她过来的仙娥忙扯了扯她的衣袖:“你没事可千万别靠近,省得他们将火头牵扯到你身上。”
此次被易淮离带上天界的,何止只有夕薇儿。
还有她石溪。
只不过他带夕薇儿上天界是为了与她成亲,而带她石溪上天界,则是为了养夕薇儿的身体。
被蛇族内最毒的蛇王咬过的人类,唯一的解法是寻来守护蛮荒之地的灯芯,每日在她伤处灼烧驱毒,直至灯芯燃尽毒素全部驱除。
而她石溪,不巧便是那枚灯芯。
她犹记得那一日她陪同西王母赴宴,误入天池,水火相克,本体衰竭。而易淮离从水中钻出,那湿发披散在他肩头,他却饶有兴致地将她锁在怀里头:“竟敢偷窥本殿沐浴,本殿该如何罚你呢?”
不在他自己的寝殿内沐浴,居然在天帝明令只准观赏莲荷锦鲤的池子内沐浴?
她来不及多想,遇水之后整个身体都呈现萎靡不振的状态:“把我……带出去!”
胸前蓦地被覆上一只大掌,似乎是在测试舒爽程度:“本殿从不做亏本买卖,人界有句话叫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你这小灯芯可得给本殿牢记。”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自那日她便将他记在了心头。
而他将她带出蛮荒之地,却不是需要她的以身相许,而是需要她的本体救他的心尖人,直至她燃烧殆尽而亡……
何其可笑,又何其可悲。
“小灯芯,那南海鲛人委实可恶!见本殿对其美色无动于衷,竟胆大包天对本殿下药!此番本殿身有不适,你是否该舍己为人救救你的未婚夫君?”
“你什么时候成了我未婚夫君?我怎不知?”
“瞧你这忘性,上次你掉入天池可是本殿救的你,你不是答应以身相许来着?”
是谁,故意被南海鲛人设计,巧言骗着她行巫山云雨?
又是谁,红绡帐暖,执着她手定下三生情长?
这一切,在他遇到夕薇儿之后,都变了……
他,到底还是爱上了旁的女子。
他,到底还是负了她呵。
诛仙台,混战依旧。
以易淮离的修为,对于这些攻击自然是完全不放在眼中。
只是临近午时,夕薇儿的脸色便愈发苍白。
蛇毒发作,每日的这个点,是她用灯芯驱毒的时刻。
如未及时驱除部分毒素,她区区凡人身躯,便会立刻毒发身亡甚至于难入轮回。
只需这最后一次驱毒,她便能够痊愈。
是以,今日是最关键一日。生死也在此一举。
察觉到怀中人的不适,刚刚还闲庭信步瓦解他人进攻的易淮离瞬间便神色紧张了起来,周身布下更强大的结界,他的手搭上她的脉搏,俊脸微沉。
下一瞬,他的眸光抬起,恰与不远处的石溪相交。
四目相对,他的眼中深邃一片,可却不妨碍石溪瞧见那里头瞬间燃起的希望。
“小灯芯,过来。”
那眸中暗流涌动,仿似下了一层蛊惑。
石溪知晓,他对她下了蛊。
身为灯芯,她的双眼曾遭受地狱第十八层的历练,这种蛊惑早就百毒不侵,可她,瞧着他的急切,竟下意识踏步往前。
“石溪姑娘万万不可!你若救她你自身就会灰飞烟灭,你好不容易修得仙身,万万不可为了她坏了自己修行!更何况你若救她,那是与天帝为敌,天帝若知晓,你的整个族氏都会受及牵连。”
小仙娥忙拦住她,苦口婆心地劝道。
是啊,若救了她,那她便是灰飞烟灭,世间难存。
可若不救……
那灰飞烟灭的那个人,便是夕薇儿。
人界有句话,哀莫大于心死,而易淮离,也会跟着她死去吧。
她,不想让他死。
一道光芒闪过,易淮离袖子一卷,一道劲风便已将石溪给卷入了那结界中。
“小灯芯,救她。”
耳畔,是他低沉蛊惑的话,依旧是对她用着蛊。
她就那般望着那双眼,涩然一笑。
“小灯芯,本殿去人界度情劫的时日将近,不过想那红鸾女君也不敢给本殿安排太过于出离的劫。你等着,天上一日人界一年,过个一两月本殿就能再摸摸你的灯尾巴了。本殿可不能白白被你睡了,你就等着嫁给本殿对本殿负责吧。”
言犹在耳,却早已物是人非。
红鸾女君给他安排的情劫叫噬心入骨劫。
这劫最是刁钻,会让红鸾心动的男女双方对彼此各种相思,却偏偏对彼此求而不得。两人的爱情总是被现实中的磨难所阻碍。但也因为那样的磨难,更是让彼此情根深种,生死不离。
易淮离历情劫的对象,便是人界侍郎府的三小姐夕薇儿。
堂堂天界三殿下,入了这万丈红尘,也不过是一个凡夫俗子罢了。
也会有人的七情六欲。
也会爱上人。
而他,爱上了人界的夕薇儿。
他,动心了。
天界三殿下,对着一个人界的女子动心了,并扬言非她不娶,甚至在恢复神祗意识后将她带上了天界。三书六礼,单方面和她人界的父母交涉了一番。甚至骇得她父母双双震惊而亡。
*
诛仙台前,结界处,石溪只觉得整个身体都因着那股外力而摇摇欲坠。
“三殿下当真要救她?”一字一顿,石溪迎着那双眼,勾唇笑问。
易淮离睨着她:“本殿的妻,本殿难道还能不救?”
尚未迎娶,便已以“妻”称之。
这一刻,石溪明白了。
他的心,不会再动摇。
那么,便如此吧……
“好,我救。”
语毕,石溪一点点显出本体。婀娜窈窕的女子身形迅速被一支蜡烛代替,在半空中载沉载浮。
所有瞧见这一幕的上仙们都不免一阵唏嘘。
蛮荒之地的灯芯,自幼便由西王母悉心调教,本体虽不至于同男性灯芯一般如大腿粗大,但也决计不会如此短小纤细。
她这分明便是本体衰竭之势。若一直这样下去,恐怕,恐怕命不久矣!
“你,你的本体怎么会……”
瞧着那短短一截,易淮离的心没来由一痛。
经历过多次驱毒,她的蜡烛本体,竟只剩下那么一小截。
身为灯芯,经过地狱之火的历练,她根本就不会如同普通的蜡烛一般燃烧之后缩减自己的生命。
可他竟不知,驱那蛇毒,竟会害得她要彻底魂飞。
这一瞬,时间仿佛静止。
他一瞬不瞬地凝着她。
只可惜,化身为本体的石溪根本就懒得开口。
火苗蓦地在空中划过,烛心一下子被点燃,那一小截纤细的蜡烛就这么在载沉载浮间徐徐而动。最终置于他的掌间,静待他的紧握。
易淮离也不知怎的,脑中竟闪过放弃的念头。
可到底,还是在怀中夕薇儿的一声娇呼之下恢复了心神。
他,必须救他的薇儿。
他最终还是握紧了那短短的烛身,将她放到夕薇儿的伤处灼烧。
可伴随着那烛身越来越短,他手中沾染的烛泪越来越多,他的整个人,竟愈发得觉得不像是自己。
那种莫名其妙的疼,一点点撕扯着他的心。
竟让他呼吸都有些凝滞。
竟让他呼吸都有些凝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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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殿下,快住手!你曾千般托我在你不在天界时对小灯芯多加照拂,又怕历劫时想起她时意志不坚,遂向我讨了忘情丹。如今怎生为了其她女子如此对小灯芯?”
太上老君迈着颤悠悠的步子赶来,喘气得厉害。
伴随着老君的话落地,易淮离一个分神,结界被突破一道口子。
蚀骨冰钉顺着那道缝隙疾行,突地刺入夕薇儿的心脏。
“混账老君,扰本殿心神!若薇儿身死,本殿必让你滚下这九重天!”
厉色在那双眸中闪现,易淮离抱紧怀中的人,源源不断地将自己的修为输入她体内。
只是,蚀骨冰钉乃上古神器发出,对仙是莫大的损害,更遑论是人。
怀中的人温度一点点消失,他的整个人也被戾气所侵袭,双拳紧握,那握紧灯芯的手,竟是一下子便将那烛火熄灭。
感受着他的崩溃,石溪酸涩更浓。
“三殿下莫迁怒老君,我赔你一个夕薇儿便是!”
倏忽间,那灭掉的烛火重新燃起,竟是一团荧光缠绕,引入被蚀骨冰钉刺穿的心脏。
怀中的人温度一点点回暖。
而伴随着她的幽幽醒转,易淮离手中的烛火猛然间跌落诛仙台。
“你自与你的夕薇儿生死不离,我自魂飞魄散,此后再不复见,好极!好极!”
周围黑烟缠绕,石溪自嘲出声。
她的千年修为尽数给了夕薇儿,此后夕薇儿便可成仙,天帝自然再无法搬出仙凡有别的说辞拆散他们。
他自与他的心尖人浓情蜜意。
而她,本体已毁,修为散尽,自此后她自魂飞魄散,与他再无瓜葛。
隐约中,她似瞧见了一袭银衫飞快跳入诛仙台,似要抓紧她的烛火……
呵,果真是,临了都产生幻觉了呢……
*
一千年后。
在这千年间,天界大事不少,其中三殿下喜怒无常之事便成为了天界史官史书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据说那一年的诛仙台,三殿下明明是要救他从人界带回来的女子。可到最后,当那枚小灯芯魂飞魄散,他竟不管不顾地随着她跳下了诛仙台。
然而那小灯芯,终究还是逃不过一个灰飞烟灭。
自此,三殿下便整日里浑浑噩噩,甚至还冷落了那名叫做夕薇儿的女子。
后来,天帝趁着三殿下闭关封印了石溪留在夕薇儿体内的法力,将这人界女子打入了轮回。
三殿下闭关出来后,众人原以为他肯定要为此与天帝争执一番。
岂料,他不知怎的突然便忘却了这千年间的红尘情事,也一并忘却了这名女子。
*
红鸾心殿。
西方祥瑞,万里苍云。
殿内的小仙娥们正热火朝天地讨论红鸾女君刚下界去收罗的话本子,羡慕着话本子里头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民间情爱故事。
“你家女君呢?”
斜刺里一道沉稳慵懒的嗓音传来,几人转首,便瞧见了踏风而来的天界三殿下。
夕阳祥光普照下,易淮离一袭银衫风姿翩然,俊颜似笑非笑,就这么睨着这一群眼中明显对他流露出倾慕之色的女子。
小仙娥们过了良久才自知失态,忙跪下恭敬道:“三殿下,我家女君正在殿内编写红尘之事。”
“嗯。”
一个音落,易淮离已经信步走向了殿内。
红鸾女君自天地有男女出世开始,便从夕阳霞光中幻化而生了。
后来天地人三界分裂,女君位列仙班依旧不得闲,成日里给各界的男女安排各种情缘。不过她毕竟活了数十万载,即使有仙身也依旧难掩老妪之态。好些事也需要她徒弟及侍童帮忙。
此刻,她正在编写人界一对苦命鸳鸯的爱情戏。
落笔间,便觉得身侧仙气萦绕,不属于她宫殿的气息袭来。一抬眸,便见易淮离不知何时竟在她身侧,甚至还垂首一本正经地看着她卷宗上的字。
“三殿下?”
红鸾女君唤了一声,忙欲行礼。暗叹自己到底还是老了,也不知道三殿下到了多久,她竟然到现在才发现。
“女君不必多礼。”手中玉骨扇一抬,便阻住了她的动作。易淮离状似漫不经心道,“女君辛劳,每日里还要为这红尘琐事忙碌。”
老态的脸上呈现出一丝欣慰:“应该的,若不然这世上的情情爱爱可就乱了。”
“不知女君刚刚在写的又是什么?”
“不过就是人界一位女扮男装位列首辅的女娇娥和京中摄政王相爱相杀的小男女情爱罢了,三殿下应该不感兴趣。”
“说到这情爱之事,本殿倒是想要继续向女君讨教一二。”
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红鸾女君声音有些微微的不正常:“三殿下言重了,但说无妨。”
易淮离左手轻撩起自己右手臂的云纹广袖,腕部的位置,赫然便是一道红色灼迹。
他语气中的那股子漫不经心转瞬消失无踪:“这千年来本殿带着这伤日夜难寐,却总不明白究竟是如何受的伤。不过是去人界历劫,怎就让诛仙台的戾气给伤了?红鸾女君,是你给本殿编写的情劫,到现在还记不起?”
空气中的气氛为之一凝。
电光火石间,殿内的火烛似乎都要被付之一炬。
红鸾女君心有戚戚,说出口的话却一如千年来的每一次:“都怪我那侍童看管不利,我记下的所有卷宗都被一把火付之一炬。三殿下历劫的情形,本君老糊涂当真是记不太清了。”
“是吗?”唇畔轻启,玩味般地道出两字。
“也许三殿下历劫归来的时候一不小心掉进了诛仙台。”
易淮离深邃的眉眼仿佛将一切都摒弃在外,又仿佛,早已将天地纳于百川。
“女君还真是忘性大,看来我还得去寻太上老君好生说道说道,让他赐你几颗灵丹妙药。”
语毕,易淮离竟似想到了什么,神色一凛。
“本殿将当初之事忘得一干二净,可是太上老君从中做了手脚?”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根本无需易淮离去找太上老君说道,他便自动送上门来了。
“女君,我跟你说,那药好像快压不住三殿下的记忆了。三殿下他快想起那个女人了……”
话,戛然而止。
太上老君在瞧见殿中的易淮离时,花白的胡子颤了颤。
只觉得心肝儿都要疼了。
易淮离的目光扫过他:“老君给本殿吃了不该吃的东西让本殿忘了不该忘的人。呵!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殿、殿下息怒!”
“殿下息怒!”
太上老君和红鸾女君齐齐劝道,双双跪了下去。
“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两人面面相觑,最终太上老君叹了一声孽缘,到底还是将夕薇儿的事情说了。
他们怕三殿下执迷不悟,便再次给他服用了忘情丹。
一次忘情丹,是他主动要求,令他忘了石溪。
第二次忘情丹,是不顾他的意愿,令他忘了夕薇儿。
要怪便怪红鸾女君编写的情劫太过于跌宕起伏,才令三殿下迷恋上了人界女子。
只可惜了那小灯芯,为此得了一个魂飞魄散。
“若本殿找到她则罢,找不到,那便如同本殿当年所言,老君做好准备滚下这九重天!”
老君颤颤巍巍,竟然没胆子去问三殿下口中的“她”究竟是石溪还是夕薇儿。
不过想来,也只可能是夕薇儿。
易淮离广袖一挥,偌大的殿内便是铺天盖地的劲风,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殿内之物。
原本金碧辉煌的大殿,竟一下子就被毁了。
连带着,殿内无数的天书卷宗。
以及……刚刚书案上红鸾女君因为易淮离的到来只来得及誊写了个开头的人界男女的儿女情长。
恍惚间,那一点点被灼烧掉的卷书上,男方的名字竟诡异地变成了易淮离。
只不过,这变化谁也没有发现。
那薄薄的卷案,迅速化为一片烟尘。
*
冥界。
黄泉路,忘川河畔,曼珠沙华点缀,那一片死亡花海中,分作三段的三生石上刻满了一个个人名。
掌管三世姻缘轮回,石溪千年来每日里看尽人间百态,早已麻木。
一千年前,将自己所有修为渡给了夕薇儿之后,她早已形神俱损。
岂料,本该魂飞魄散的她竟不知何故留下一缕残魂,被引到了冥界的三生石上。
如今的她,再也不是曾经的小灯芯。
而那个她所倾尽一切去爱的男人,也将永不再见。
孟婆提着那亡灵投胎前流的眼泪去浇灌那两生花,途经她前停了下来,靠在她本体上小憩。
“一千年了,你已从这块三生石中重新修炼得了人形,却依旧只想着待在你的本体中避世不出吗?”
孟婆的声音不高,带着老妪该有的苍老。
石溪知晓,她是对着她说的。
“若您能赏我一口汤喝,我自是愿意的。”她随口道了一句,声音淡雅空灵仿若苍山上的一抔雪,婉转戏谑仿若人界懵懂嬉戏的少女。
“不是老婆子不舍得自己亲手熬制的汤,实在是冥界有规矩,我这汤啊只能给引渡的亡灵喝。你若是什么时候能投胎了,老婆子自然是不会吝啬这一口汤的。”
石溪苦笑。
魂魄不全的她,又怎么可能有投胎的机会呢。
如今她能够凭借着这三生石而存活下来,已是大幸。
至于想要忘却前尘往事,若不能借助这孟婆汤,恐怕也只能靠时间了。
“话说起来,你若能找回你散落的残魄。与你如今这抹残魂一道糅杂一番,倒是可能重新融合成一个魂魄转世投胎。你也便不用时时刻刻受三生石牵制了。”
找回残魄吗?
石溪语声倏尔艰涩起来:“在这六界,早已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是我心向往之,即便转世又有何用?”
“可你怎知你一直与这三生石融为一体便是对你好?”
“难道不是吗?”
对于这一点,石溪从未怀疑过。
毕竟她如今和三生石可以本体和形体分离,她待在三生石中千年,和自己的本体相安无事,本体还将养了她。
“其实……”
孟婆还待再说,冷不防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喧闹。
她急急地从石头上挪起了自己颤颤巍巍的身子,也顾不得那些亡灵的眼泪,招呼个鬼差便让他搀着她赶过去看看。
彼岸花艳丽如火,荼蘼了奈何桥畔。
石溪从那絮絮叨叨的咒骂声中,倒是知道了个始末。
原来是九重天宫的一位仙者因得罪了天界三殿下而被其朱笔一挥,毁去仙根,永生永世不入仙班。
此刻那人正在冥界骂骂咧咧,死活不愿意入轮回。
“不过就是个女人!在人界嫁过人怀过孩子,还不准人说上一句闲话!也就三殿下将她当宝贝,亲自下界将人给接了回来藏于宸淮宫!老子只要一想到这个就替已经魂飞魄散的小灯芯不值!妈的用别人的魂飞魄散得来的命,那女人都不觉得理亏吗?”
“不行!这口气老子咽不下去!那女人简直就是仗着三殿下宠爱而无法无天!居然还污蔑老子调戏于她!老子稀罕她细皮嫩肉的?老子喜欢的是身壮腰肥的!”
“三殿下糊涂!竟为了她封了老子仙法贬老子永世投胎为人!老子不服!赶紧放老子出冥界!”
“阎君你自己掰掰手指头好好算算咱俩是多少年的老交情了。没有上万也有九千了吧?你忍心看老子自此和仙界无缘?你可是偷拿了老子不少进献给天帝的仙果!”
石溪听着听着,便觉出了几分不对劲。
这位被易淮离贬斥的仙者口中的那个女人,自然是夕薇儿无疑了。
只不过,夕薇儿何时在人界嫁过旁人又为旁人怀过孩子?
石溪拧紧了眉。
千年来她从未踏出过冥界半步,就连从这三生石的本体中出去的次数,也寥寥无几。
是以,她还真的不知道这千年来易淮离以及夕薇儿的情况。
莫不是自己漏算了什么?
不过很快,阎君的话便为她解了疑。
“不是说三殿下被太上老君诓骗着服下了忘情丹吗?怎生突然就想起了千年前的旧事?不仅从人界重新寻回了被天帝封了修为的女子,而且还将那女子的儿子也一并带上了天界。三殿下当真是好生糊涂啊,给自己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还令天界颜面无存。”
“没办法,英雄难过美人关呗。就是可惜了老子家的小灯芯,傻乎乎地成全别人白白搭上了一生修为及一条命。”
一口一个老子,且还是她当灯芯那会儿的旧识。
这天上地下,恐怕也就一位负责四季甘霖的雷瀚上仙了。
这位雷瀚上仙在成仙前是一个庄稼汉,观测气候露膀子下地种植四季作物。某日在地里正好救了历劫受难的天帝,他在天帝伤好后承了天帝他老人家五百年的修为,此后他便有幸位列仙班,在天界当值。
毕竟是庄稼人出身,粗声粗气惯了,性子也直爽。石溪当初倒是和他相处得颇为愉快。
也难为他在她都魂飞魄散了一千年之后还能想起她来,替她鸣不平。
她怅然一叹,竟有些怀念起来。
“阎君,雷瀚上仙说得委实有道理。您不为了和他的那点子交情,那好歹也得看在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成全了您偷拿天帝仙果的那点恩惠上,帮雷瀚上仙躲过这场劫。”
三生石中,石溪脱离本体而出。
莲步婀娜,形态虚幻,声若冰川清凛。
到得阎君及雷瀚上仙跟前时,呈现出来的也不过是一团人形的白雾。待要再细看她的容颜,已是不能。
“你是?”雷瀚上仙疑惑道,一时之间倒也没有像刚刚那般扯着嗓门。
阎君反应出奇地快,先一步答了他:“这是我冥界的三生石。原本是没有形体的,这好不容易修出来了实体她却懒怠现形。”
不知是不是石溪的错觉,总觉得阎君似乎有意在帮着她隐瞒她的来历。
“噢,原来如此。”雷瀚上仙一下子便信了这个说辞,“你看看,人家一块三生石和老子非亲非故都如此仗义直言,你一个和老子相好了千儿万年的人居然都不帮把手,反倒真的要将老子给推入人道轮回?”
“并非我不帮忙,实在是天帝如今不理俗物,天界事宜一律由三殿下执掌。我替你去求情不是把自己也给搭进去吗?”
阎君顺势又替自己哭唧唧地抱了一句冤。
雷瀚上仙瞧着这位冥界之主这副没出息的样,呸了一声:“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你自己?”
眼见这两人有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趋势,石溪忙打断他们。
“我这里有个法子倒可一试。想来三殿下为了那名他心尖儿上的女子,该会饶过上仙。”
冥界自开天辟地以来,向来都是晦暗萧瑟,参杂着亡灵的死亡气息。
可今日,却是热闹非凡。
九重天阙执掌大权的三殿下竟亲临冥界,仙泽弥漫,遣散了冥界不少死亡之气。
“听雷瀚说,你这儿有本殿想找的东西?”
玉冠束发,一袭银衫上缀着云纹腾龙,易淮离轻轻一挥手中金漆玉骨的扇面,便挥掉了萦绕在周身的幽冥瘴气。
阎君一路点头哈腰地跟在易淮离身后,只觉得额上的汗珠子不断地冒出:“应该似乎好像……是有的。”
“既是有,那便拿出来吧。”
阎君再次抹了一把额上的虚汗。
这所谓的东西,他压根儿不知道是什么。不过是那日石溪让雷瀚上仙对三殿下的说辞。
没想到三殿下还真的因为这个赦免了雷瀚,重新为他种了仙根,送了他千年修为。
他还真是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东西,能令三殿下前后态度如此大变。
“这个……这个所谓的东西,三殿下恐怕得去问一下小石头了。她那儿应该是有的吧。”
阎君下意识指了指曼珠沙华掩映处的那一块三生石。
奈何桥上,鬼差压着游魂走过,孟婆汤落肚,一个个转生投入六道。
易淮离细细地瞧了一眼,凤眸落在河畔那不起眼的石头上。
踱步,他走到它面前:“传闻你这石头虽丑,却被女娲赐了魔力,掌管三世姻缘,那便将本殿的名字现出来一看。”
石溪瞧着面前之人俊朗如斯,可那故意贬低她的话委实是难听得很。
突然便觉得此时的易淮离竟是如此熟悉。
熟悉得,一如当年天池初见。
同样的性子恶劣。
一道光芒闪过,前世今生的两段石头上,分别显示了“易淮离”三个字。
而他的名字旁,紧紧绕着一个女子的名——夕薇儿。
“来世呢?本殿要知道来世。”
石溪懒得理会他,躲在自己的本体内闭上眼假寐。
来世……
他都已经和夕薇儿在一起了,还管什么来世?
夕薇儿体内属于她的修为已经被他解封,如今的她也算得上半仙,不老不死。他只要一直坚定不移地爱着夕薇儿,他来世的命定之人,自然也是她无疑。
其实他这问题完全便是多此一举。
他们只会千千万万年地在一起,又怎会分离呢?
想至此,石溪只觉得唇角愈发苦涩,蓦地不悦道:“殿下自是和你的夕薇儿朝朝暮暮永生永世在一起的,何必非得执着于一块三生石的答案?”
“你这块石头脾气倒是不小。本殿不过就是问你一个问题,竟还和本殿呛上了。”
易淮离眸眼深邃,声音倏地冷然起来:“薇儿身上缺失了一样物件,你似乎知道它的下落?”
“应该算是……知道的吧。”窝在三生石中,石溪淡然哂笑。
“在何处?”
男子的声音已然有了几分急迫。
石溪刚要开口,但觉身体一疼,竟是被他直接从本体中拽出。
幽冥气息缠绕,忘川河水在这一瞬似要掀起滔天巨浪。
风过处,就连奈何桥畔的曼珠沙华都绽放出诡异的芬芳。那香味弥漫开来,伴随着花瓣飘散,落在石溪发上身上,竟显得她美艳不可方物。
石溪赤足踏在这幽冥之地,柔顺的长发迎风而舞,面容在死亡花海辉映下竟有些模糊。
饶是如此,她也知晓,她的人形早已不是曾经的她了。
一千年了,她终于再次站在了他面前。
只不过,他已识不出她了。
而她,也不希望他识得了。
而她,也不希望他识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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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淮离清隽的眉眼打量在她身上,这一瞬才真正看清了她模糊的容颜。
眉如远黛,眼波浩淼,尤其是那唇色,嫣红妖冶若噬人心一般。
莫名的,他不太喜欢她唇上的这一抹太过于艳丽的色泽。总觉得她不该是妖冶的,她该是祥和宁静如天池的一汪清泉那般立于这浊世。
几乎是本能,他的指腹往她的唇上一抹。
他的动作太过于突兀,石溪完全是始料未及。等到她想要后退已然不及。她但觉唇上经过他的触碰,火辣辣的。
那种感觉,就仿似她还是当初的小灯芯,被他的大掌一触及,便会绽放出火花与热情。
石溪丝毫不察自己的唇因着他指腹的碰触而退散了那一抹妖冶,那唇色由浓艳的红转变成了一抹柔嫩的粉,水亮莹润,带着让人一亲芳泽的蜜意。
“三殿下还请自重!”她的声音清冷若万年不化的冰川。
易淮离睨着她的神色,不以为意地继续刚刚的问题:“薇儿身上缺失的物件现今何处?”
前一刻明明还在行着登徒子的举动,后一刻便能这般厉色肃然。
石溪就这般微微僵直了身子,良久才伸手抚了抚自己鬓边的发丝。
当真是痴情呵。
过了千年时光,依旧对夕薇儿如此执着。
“既是那位薇儿姑娘身上缺失的物件,我这一块小小的三生石又怎会知晓?三殿下不妨与我说道说道,她身上缺失的是什么物件?看三殿下这般紧张,她莫不是缺手缺脚了?这……我可无能为力啊,对于她那断手断脚的行踪当真是一万个不知晓。”
她的表情颇有些夸张,衣袂翩然,环翠叮当。
易淮离嘴角微抽,沉下思绪的同时徐徐道出三字:“避水珠。”
果然!
早先石溪便揣测是这一件,没曾想还真的被自己料中了。
她原先的本体是灯芯,灯芯畏水,他便特意去了东海向龙君威逼利诱一番为她讨来了避水珠。
后来她将毕生修为给了夕薇儿之后灰飞烟灭,这颗避水珠便同着她一道消失了。
她料想着,夕薇儿有了她的修为之后,可能某些方面会继承一些她的特性。就好比……畏水。
是以,易淮离应该是为了这个颇为头疼。
若是可以,她当真不希望自己料中这些。
不过是一遍又一遍地往自己的心口扎刀罢了。
“避水珠认主,想来它应该还在薇儿姑娘身上。只不过它轻易不会被人察觉便是。”
“你对它倒是了解颇深。”
易淮离的话多了一丝探究。
石溪轻笑,那笑容,若冬日初雪中的寒梅,凛冽而清香,香韵悠远。
是啊,她当然了解深。
当初他虽然为她从龙君那儿讨来了避水珠,只不过龙君狡诈,并未曾将避水珠认主一事告知。她被他带着一同沐浴时,便发现避水珠根本不起任何作用。
后来他亲自将东海毁了个天翻地覆,才迫使龙君妥协,让避水珠奉她为新主,供她差遣。
想来,应是她千年前将毕生修为给了夕薇儿,后者却不知该如何驱使避水珠,才让避水珠一直没有现世吧。
“既是三殿下所愿,那我必助三殿下寻回薇儿姑娘身上这件缺失的物件。”
她垂首敛眉,眸中情绪有些翻涌,终而归于平静。
忘川河水幽幽,也如同她的心绪,从刚刚似要掀起滔天巨浪,到如今无波无澜。
“薇儿身上缺失的又何止是区区避水珠。”
易淮离唇角幽幽落下一句,让石溪一瞬间心头一凛。
不止避水珠?
还真是可惜了,枉费她小小灯芯将一身修为给了夕薇儿,打算成全他们二人。结果那女子依旧还是被天帝给封印了修为,打入轮回。莫不是夕薇儿几经轮回被带上九重宫阙之后,不再全须全尾了?
好端端一身美人皮囊若没了,那可当真是见者伤心闻者落泪了。
“旁的先不论,你既知晓避水珠在何处,且随本殿走一趟天界。”
石溪还没琢磨过味来,身体竟蓦地变小,飞起被他卷入袖中。
她这是遭遇了强抢?
然而,当她想要摆脱他的束缚重新恢复正常大小,竟是无论如何都突破不了他的仙法:“哪儿有请人帮忙还故意将人变小的道理?你赶紧……”
“聒噪!”
易淮离二字出口,石溪已经被下了禁制,再发不出半点声音。
阎君原本还躲在大老远的地方旁观,这时候也顾不得得罪易淮离了,忙苦巴巴地赶了过来劝阻,口中连连央着。
“三殿下,石溪乃我冥界所有,掌管三世姻缘轮回,一旦离开那冥界可就乱套了!您万万不能带走她啊!”
石溪。
易淮离步子一顿,敏感地紧抿了唇,随即又失笑着轻摇了头。
似想到了什么,他低声念了一诀,直接用乾坤袋将忘川河畔曼珠沙华掩映处的三生石一并收了。
阎君一下子便瞠目结舌了。
带走一个石溪还不够,竟然连三生石也一道儿带走?
三殿下这不是抢劫是什么?
“三殿下,您不能这样啊!这三生石是我冥界至宝,您不能带走啊!”
阎君再次哭唧唧地喊了一通,只不过,该有的命运还是逃不掉。
石溪以及承载着她的本体统统被易淮离带离了冥界。
负责亡灵引渡的孟婆踉跄着走过来劝道:“阎君,西王母早就预言过,这三生石会离开我冥界。您还是想开些的好。”
“没了这三生石,我冥界管理亡灵前世姻缘时便会大乱,本君……”
“阎君,听老婆子一声劝,这石溪也是可怜。没了这三生石她的残魂迟早要消散。可西王母也说了,即使有三生石助力,她依旧逃不脱一个形神俱灭。您啊就当发发善心,让她在这最后的日子里靠着三生石多存活个一两年吧。等到她彻底亡于六界,您再去央三殿下送还三生石也不迟。”
*
九重天宫。
巍峨肃穆,祥光万丈。
宸淮宫。
熟悉的地方,千年前的她便是在这儿与他朝夕相对,也是在这儿,看着他与夕薇儿携手情浓。
石溪想封住自己的五感,奈何自己好不容易用千年时间修出的术法被易淮离封住,她窝在他的水袖中根本无能为力。
最终,她只得任由那熟悉的一切将她彻底淹没。
“小灯芯,本殿其实一直都挺好奇一事。你近不得水,那你这千千万万年来是如何沐浴的呢?”
“谁规定仙人必须沐浴的?”
“也是,你一个仙法就可令自己身体清爽如洗一般,甚至白皙软腻的肌肤上还留有芬芳馥郁的女儿香。”
“登徒子!你的脑袋往哪儿埋呢!”
“你这两团委实够大够舒服,单单搁在其间便比服了太上老君的仙丹还要受益良多。小灯芯,你应该不会吝啬让自己相公埋一埋吮一吮吧?”
脑海中的画面太过于旖旎,女人的恼羞成怒最终化为了缱绻呻吟,乱了那一榻的青丝。
然而画面一转,那个总喜欢调笑于她的男子已然不在。
“听说你这灯芯能够驱蛇毒,本殿的薇儿命在旦夕,若你不能救治好她,本殿便毁了你元神!可听清了?”
“没看到薇儿难受欲死吗?还不快显出你的本体为她驱毒?”
“本殿不沾俗世吃食,奈何薇儿爱做给本殿那些民间五谷杂粮。你便化作本体供她下厨取火,别令她太过生累。”
……
凌乱的回忆如同碎片,纷纷席卷而来。
等到石溪回神时,已然被易淮离带到了一座寝殿。
“三殿下您可算是回来了!薇儿姑娘又……又……”
小仙娥迎上前来,许是某些话有些禁忌,她欲言又止。
闻言,易淮离似是想到了什么神色一紧,甩袖便疾步往内而去。
因着他忘记了控制力道,袖中的石溪便以着抛物线的姿态被甩了出去。
巴掌大小的身子,术法被封口不能言。
这一摔,避无可避。
疼……
彻骨。
与诛仙台戾气席卷时何其相似。
石溪甚至都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她抬眸扫了一眼易淮离刚刚离开的方向,面无表情的脸上划过一抹嘲弄的弧度。
咱们这位三殿下还真是见色忘义呢。
好歹他们在冥界时还是战略联盟小伙伴呢,一听他的心尖儿人出了事,竟如此对她。
强忍着从四肢百骸处传来的痛楚,石溪努力想要爬起身。
然而那一摔实在是太狠了,又没有仙法护体,她很确定自己的五脏六腑已经受损。
现在的她,根本就连站起来都艰难。
被迫躺在寝殿门前,此刻的石溪只希望易淮离能够尽早发现她已经不在他的广袖之中。
不过想来,他急着担心他的夕薇儿都来不及了,自然是没时间顾及她这块小石头的。
“他不是我儿子,他是个孽种!他不是我儿子,他是个孽种!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有女子疯癫的声音由远及近。
石溪略一凝神,那个声音……有些耳熟。
在她思索的当会儿,那女子已经抱着个三四岁的娃娃跌跌撞撞地从寝殿内奔到了门外。
女子长发披散,素色的纱裙迎风舞动。她美丽的面庞上滑下清泪,手却固执地掐紧了孩子的脖子,嘴里头念念有词:“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奇怪的是,那孩子只是睁着一双澄净清澈的眼,睿智犹如能窥破人心,明明被掐得难受,却死死咬住牙关没有哭泣。
“薇儿,你赶紧松手!”
易淮离紧随而出,清冷的嗓音染上一丝急切与担忧。
一步步往后退,夕薇儿神情痛苦:“不,淮离,我要杀了他,他是孽种,他是孽种……”
直到这一瞬,石溪才隐约明白过来些什么。
恐怕夕薇儿怀中的那个孩子,便是她在人界和其他男子生下的儿子。
易淮离对于自己头上被戴了这么一顶绿帽无动于衷,将母子俩一道儿接上了天界。只可惜夕薇儿面皮子薄,被人在背地里嘴碎了一番,便发了疯般要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动手了。
“薇儿,你听我说,睿儿他是你的孩子,亦是我的孩子。若有人敢胡言妄为,本殿绝对不会任其在这九重天阙待下去。”
石溪暗暗撇了撇唇。
还真是情深意重呢,居然还抢着戴绿帽。为了维护这顶叫睿儿的小绿帽,也不怕被众仙鄙夷。
“不,他不是我儿子,他不是我儿子……杀了他,我要杀了这孽种……”
陷入疯癫状态的夕薇儿却再次喃喃了起来。
伴随着易淮离的一步步走近,她一步步往后退。
原本还在旁边凉凉地看着热闹的石溪瞧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描金玉鞋,当即变了脸色。
她已经被摔得快要四分五裂,若再被她一脚踩下,那必定整个人都会被碾成了碎渣渣。
再也顾不得看热闹了,石溪拼尽全力冲破了他对她下的噤声咒:“三殿下你和一个疯子啰嗦什么?你舍不得打晕她,那这孩子今日必死无疑!没见他已经进气少出气多了吗?愚蠢至极!”
她因着只有巴掌大小,声音也受到了限制。
她自以为发出的是吼声,可偏偏语声低吟,比窃窃私语还不如。
当夕薇儿后退的脚步往她碾压而来,她暗道一声:不知又得花多长时间替自己重修一个形体了……
闭上眼,等待着灭顶之灾。
岂料却只听得头顶一声男子的嗤笑:“你这小石头说话委实放肆。不过本殿念你是为了睿儿着想,今日便不与你一般计较。”
睁开眼,便瞧见了易淮离一手抱紧了那叫睿儿的小绿帽,一手则揽住了已经晕过去的夕薇儿。
“你们两个,将她捡起来,替我去太上老君那儿给她弄两粒接骨的丹药。”
又丢下一句,易淮离大跨步走向寝殿。
石溪瞠目,他刚刚说什么?
将、她、捡、起、来?
捡?
呵呵呵!她谢谢他了!
石溪愤愤地朝易淮离投去一个眼刀,岂料却突地触及了一双孩童深邃关切的眼。
不知怎的,触及睿儿的视线,她的胸口蓦地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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