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平安地抵达那个终点

轻松上路

别告诉我现在几点

我宁愿坐在台阶上

看太阳掠过树梢

终于高过了灰泥屋顶

别告诉我现在几度

我情愿着一件单衣

走入清晨的空气

让脸和鼻尖感受风的抚摸

同样 你也别再告诉我

天底下发生了什么事

我的耳朵早就疲倦

眼睛早已昏花

我早已承受不了太多重量

活着就足以让我难受

要不要平安地抵达那个终点

买份保险

只喝桶装水

定期洗牙 修剪手甲、足甲

每日洗澡 抹油

定期给猫做美容

早睡早起 夜不出门

与人聊女人 聊政治

儿女双全

走最好走的路

关心食品价格

关心谁家买了新车 换了大房子

谁家的孩子赚了大钱 升了官

见谁都满脸赔笑

见谁都慌忙递烟

感冒了 也很响亮地吐痰

听俗不可耐的音乐

吃没吃过的一切东西 包括榴莲

纸箱不再随意丢弃

满满地堆一屋子再卖

同人保持距离

不亲也不生

看到善良的人受伤害

再不出头 再不说话

再不觉得良心不安

装怂

小心翼翼地活着

直到平安地抵达那个终点

卖保险的女人

五月的风

吹得树没了样子

也吹散了某些秘密

几张花纸伏在草丛中

拿起一张

是本童书

封皮上写着“长鼻子小象”

又捡起一张单据

“某某购水两百元”

往稍远处看

一叠白纸上

歪歪扭扭地写着数行字

以为是孩子的作文——

那个幼稚的图形好像——

却只是一份保险人员培训要领

我慌忙起身

同时扔掉手中的童书

生怕污染了手

我知道这是谁家的秘密了

女主人是卖保险的

数千年的一天

她将电动车停在我的身边

问我要手机号

我没给她

从此以后

我便成了她的仇人

每次见我

都要很大声地咳嗽一下

然后朝地上吐口痰

就像昨天上午

我站在高处

探出身子擦窗

她在楼底下打电话叫别人挪车时干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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