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对人说的秘密

　　“你感受过绝望么。”，酒桌上的女人微醺，低头浅笑。“就是那种被所有人抛弃的时候。”我摇头笑着说“想不起来了，应该没有吧。”她拿过酒瓶边倒边摇头，眼里噙着泪花，笑的放肆。“我家……，哈哈哈”。她像想说什么，又说了一半就停住了，我有些诧异，于是抬头看她，这是我认识她以来第一次听见她主动谈及过往，谈她的家庭，此刻她欲言又止，像准备讲个故事，讲给我这个唯一的倾听者。“你说吧，你有故事我有酒。”“哈哈哈”，她只是傻笑，头发凌乱脸上泛着红光，那表情不知是苦还是笑，没有往日精致的样子，难堪的不像话。“我高中就出来工作了，工作换了一份又一份，离家越来越远。”她说到这里抬头看着我，我知道这是在等我问她，让她确认我在听，也让她有勇气把故事讲下去。“那你不会想家么”，非常识趣的配合她，她等到我的答复像是很满意，趴在桌子上却又摇摇头说“不想”，语气无奈又决绝。“怎么了，家里对你不好么，该不是重男轻女吧。”我只是随口一说，她却敏感的侧过头来紧盯着我，眼光不友善，让人很不舒服，“你怎么知道”她反问到我。“我们家就是啊，虽然他们不说但是我能感觉出来，好在我是个男的，要我是个女的……”“呵呵”我还没说完她就很没礼貌的打断了我。“要是个女的怎么了，掐死她么。”她白了我一眼，端起杯子把酒喝光，不耐烦得问我，我意识到气氛有些尴尬，一时不知道怎么搭话，只好闭嘴喝酒听她把故事讲完。“我有告诉过你我是哪里人么”。我摇摇头回答道：“从来没听你提起过家里人的事”。“没说过就算了，反正我们家乡很穷，我们家里也穷，从小家里就不喜欢我，听我妈说他们知道我是个女孩本来想掐死我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留下了，可能是因为七八岁那年吧，我妈生了一个弟弟，全家很高兴，我也很高兴，我当时想着有了弟弟之后我爷爷奶奶该对我和我妈一点了吧，当时我还真是想多了。”“我妈出院之后，奶奶说怕我妈照顾我弟太累，让我去我大伯家去住，虽然我不情愿但是最后还是同意了。”她给自己倒了杯酒，长吐两口气，像是给自己打气，喝了两口继续讲。“大伯那人很怪，有点疯疯癫癫的，当时家里也穷，三十多了还没给他媳妇。”“说是家其实也就是个烂房子，除了有个烂炕家里屁都没有一个，到了他家就看见大伯一直傻笑，我就后悔了，我本来就不是特别愿意来，我反悔了，我求我爸带我回家，我爸没理我就走了，我追上他，他骂了我一顿就把我送回去了。”说到这她又顿了一顿，眼角开始闪光 停了一会，我虽然好奇，但也没有深问，只能等着她张口继续。“晚上睡觉，我跟大伯盖一床被子，我背对着他在被窝里哭，然后他开始摸我，哈哈哈哈。”我被她突然的笑声吓到了，可她明明流着眼泪，她把被子里剩的酒喝光，趴在桌子上把脸埋在胳膊里，笑着笑着就哭了。我大概已经知道故事的走向了，我听她的讲述不由的一阵恐惧，希望千万不要向着那个方向发展，我听着她趴在那里不断的深呼吸，似乎还要继续讲。“不想讲别讲了，没事”。她一下又抬起头来坐正。“你喝醉了，咱们走吧。”我把她面前的酒瓶拿了过来，准备拉她离开。“没事，我知道自己说啥呢。”她笑笑又说到“憋了这么多年，忍不住了，我难受。”“我当时不知道大伯在做什么，但是知道是不好的事情，嗯，哈哈哈，嗯，后来我觉得特别疼，我就踢他，他不笑了，打了我一巴掌，我好怕啊。”沉默了好一阵，我不能体谅到她的心情，不知道她需要花多大的勇气才能平淡的把这件事讲述出来，像讲一个不想干的故事一样讲给我一个旁观者，我重新审视面前这个女人，她一直手扶着酒杯，依旧头发凌乱面容呆滞，不过像是比刚才清醒很多。“他每天把我绑在床脚上，我想过死，不过后来我习惯了”。她此时像是突然放松了，用非常平淡的语气说这句话，冷静的可怕。不知道为什么，听她刚刚她最后一句说的习惯了突然有点难受，这种被压抑的日子不知道她坚持下来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那后来呢”，我小心得问她，显得自己有些怯懦。“后来大伯和奶奶淹死了，真好，我就被我妈接回去了。”“不过没多久我就出来打工了，我爷爷说一个女孩读书浪费钱，有钱还不如给我弟弟留着，我也没办法只能出来工作，一开始还要给他们寄钱，后来我干脆不给他们寄钱了。”“工作一直换了又换，离家越来越远，他们竟然还有脸问我为什么不打钱了，我欠他们的么。”“从那我再也没回过家，我看见他们觉得无比恶心，他们还试图用我弟弟维护我们的感情，不就是想要钱么，我就不给，我弟弟又不是我生的。”酒劲慢慢的上来了，我有些头晕，她情绪也慢慢崩溃，开始有些暴躁，前面都忍得住现在突然哭了出来，将这么多年的压抑的情感全部释放，我知道这个时候不要安慰她，哭出来过后什么都好了。回家的路上，车开的很慢，她坐在车里看外边的风景，司机的磁带放着怀旧的老歌，她很安静，车内很安静，世界也很安静，一路上我还在想是什么原因导致她们家里的三观能扭曲到这种地步，女孩就要承受这样的悲哀么，她奶奶她妈妈不也是女人。我与她相识一场，今天她与我揭露了她内心最深处得伤疤，我只希望余生时间能够对她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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