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2019-11-20 13:20:48 | 作者:4613113 | 来源: 喜蛋文章网 | 编辑: admin | 阅读: 100次
大学对每位学生来说都是一片广阔自由的天空,涉足大学也将面临无数不同的选择,而每一个选择背后都决定着自己今后的人生。一06年的秋天,我随着数百万莘莘学子的脚步,顺利踏入了一所不那么出色的学校。与无数大一新生一样,我对于这个全新的环境充满了好奇。大学是一个小社会,这话一点不假,社团、看小说、旅游甚至处对象,每一样都要耗费大把的时间,反而最重要的学习被大多数人放在了次要的位置。虽然我始终坚持学习第一,但身为大学的一员,有时候真的无法决定自己的行为,尤其在传统的多人宿舍里。也是在那段时间,我知晓了“网吧”的存在。二那是一个周末昏昏欲睡的下午,军训刚刚成为过去,没了教官的安排,我们变得无所事事起来。那时候的学业也没那么紧,英语四六级或者期中期末考试更像是远在天边,都说大学宿舍是一个神奇的地方,擅长将来自天南地北的学生们简单粗暴地圈在一起,在没有共同话题的情况下,上网成了我们唯一的兴趣爱好。我们的学校坐落在大学城的新校区,地处偏僻,许多周边环境设施都还没完善,所以学校门口小区巷子里唯一一家破旧网吧就成了所有学生的聚集地。现在看来,那家网吧就是如今人们口中典型的黑网吧,也许它是我大学里关于网吧唯一的回忆,直到今天我还记得网吧的名字叫“起点”。那时还没有“网咖”的概念,那里环境昏暗,即使是简单铺设的水泥地面都不算平整,甚至在墙角处还遗留着一方未来得及浇筑的泥土地,更没有配套的小吃与饮料售卖,网吧的营业模式简单粗—-上网、上网、还是上网。整个网吧如同现在的群租房,别说消防设施了,连二楼三楼的空间都极为狭窄,人需要弓着腰才能入座,那一台台机器紧紧地挤在一起像一串麻花,仿佛一伸腿都能把对面机器的电源线碰掉,为此真还发生了不少口角。我想,大部分人年少时都不免会被纷扰的尘世迷了双眼,搞不清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但有时候只需要一个契机,或一次提点,人的境界就会焕然一新。我自认不是天才,我后来能够及时从迷失的自我中找到出路,得益于一个人,而矛盾的是,那个人本身也是个网虫。他叫五哥,在我上大学的那年,他刚好毕业,换句话说,他年长我四岁。三第一次认识他,是我与舍友在收银台排队等机子的时候。作为整个大学城唯一的网吧,聚集了几所大学所有的人气,即使简陋的三层阁楼都被临时用作上网,也根本是供不应求。很多时候,收银台门口的长龙径直穿越了半透明的塑料门帘,一直探到了马路牙子,学生必须在寒风中耐心等待数个小时才能在游戏中“一展身手”,而每个下机的学生都会给他们的心里增添一份期待。那些主动离开网吧的学生也并非心甘情愿,他们不是钱花完了,就是上课催的紧,他们的眼睛里充满不甘和怨愤。好似世间最真实的浮世绘。我们去的那次实在有些不凑巧,在经过漫长的等待终于亲临收银台时,等了好久依然没有人下机。我们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墙壁上简易的指示灯,上面每一个红色长亮的LED灯泡都代表着一台机子,已经许久没有变化了。兴许是为了节省电费,网吧内没有开空调。但内里空间狭小,密密麻麻的电脑产生了天然的加热效果,也不知是内心焦急还是电脑的温室效应,数九寒天的我竟然汗流浃背。我问了网管,得知离最近的下机还有半小时,我首先打起了退堂鼓。但舍友不答应,他说已经耗了这么久了,不如坚持一下,兴许会遇到有事提前下机的。没了主意的我眼神没有目标地乱扫,我蓦然看到离收银台最近的包间靠墙边的五号座前放着一个硕大的旅行箱,屏幕前摆着一碗刚泡好的面,一个满脸胡茬的人正聚精会神地摆弄着键盘。我挺奇怪,哪有人带旅行箱来上网的?网管向我解了惑:“他呀,已经在这好几天了。他是新毕业的学生,因为暂时找不到工作,回家生怕父母责备,更不想付昂贵的租金租房,就把这里当成家了。”我打趣道:“你们机器这么紧,倒肯让人长期霸占这里呀。”网管无所谓地耸耸肩:“无所谓啊,他又不是不付网费。”当时的网费还没有现在的一些网咖这么离谱,每小时1元的收费很良心。我一想也是,这里虽然简陋一些,但好歹能够遮风挡雨。我的眼神掠过数米长的走廊,直直抵达他算不上成熟的侧脸上,屏幕的光在他青春痘纵横的脸庞上跳舞,我甚至能从他眼镜片的反射中辨别出这正是我最熟悉的一款对战类游戏。我陷入沉思,我想象四年后的我,会不会像他一样迷茫而又无所适从,但是如今在收银台前徘徊的我,又能做些什么呢?“嗨嗨,小伙子别愣了,正好有两个人下机了,你上不上?”网管的催促把我的思绪拉回现实。我抬起头,正看到舍友兴奋地向我挥舞手臂,他已经在一台空闲的机器前矮下身躯,我匆匆掏出10两块钱,在他不远处落了座。不知为什么,看到期待已久的游戏画面时,我并没有想象中的欣喜,那个毕业生的身影时不时在我脑海中浮现,我为他的命运担忧,也为自己的茫然而焦虑。四再一次见到他时,他已经有了“五哥”的称号,不为别的,只因为他的座位号为第五号。其实有时候代号比姓名更能吸引人们的注意,“五哥”的名字如同三月的春风吹遍了宿舍楼的每一个角落,人们谈起他时更多的是带着戏谑的心态,毕竟真正以网吧为家的人还是少的,五哥算是一个。不过我正式与他的见面,却是抱着学习的心去的。那时我对对战类电脑游戏小有心得,系里举办游戏大赛,我们班派出的代表是我。系里有八个班级,每个班级都藏龙卧虎,我深知自己功力尚浅,但为了不让众人失望,我只能勤加苦练。但对战类游戏都有瓶颈一说,更需要精准的时间计算,正所谓细节决定成败,一些关键的小操作往往是胜负的关键。眼看大赛迫在眉睫,而我的技巧却陷入停滞,焦急之下我想到了五哥。我记得他娴熟的操作,我想,他一定是个高手。我的到来让五哥有些意外,也许他不曾想到依然有人愿意与他这个声名远扬的“五哥”接触,我在全网吧目光的注视下放下扛着的一箱康师傅后,扯过一张板凳开始我俩第一次交流。五哥为人很和善,也很乐意指导我,对他来说,这些花了无数个日夜琢磨出的技巧能够为我带来价值,他也非常高兴。那晚上我俩靠紧挨着坐在一起,兴奋地作着各种游戏中的假设,有那么一个瞬间,我觉得自己就是五哥。他是个实战家,观点也都很接地气,各个兵种之间的属性相克被他说得头头是道,一些主流的战法更如数家珍。他的头脑很聪明,也懂变通,看着他口沫横飞地讲解游戏中的细节,我的眼神渐渐迷离。我难以相信如此聪敏的人会找不到工作,也许是运气不好、也许是性格使然,但我想,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大赛的结果不消多说,我利用五哥的经验一路过关斩将顺利拿到了全系第一,在手捧鲜花登上领奖台的时候,我还在回想这些天的经历,我由衷地叹道:“五哥,你这独到的战法果然有效。”五游戏作为学习生涯中的调味品,并不能成为主流,考试始终是悬在学生们头上的那把剑。那段时间我在游戏中投入了太多的精力,导致接下来的考试彻底砸了。我很想跟老师说我曾在游戏中为系里挣得的荣誉,但我放弃了,因为在老师的眼中,游戏的分量是那么的无足轻重。对学生来说,学习本就是头等大事。五哥的话依然回荡在我耳旁:知识还是要学的。他的神情,混合着回忆与惆怅,好像曾失去过什么,无法挽回。但那时的我满脑充斥着游戏的声色犬马,仅把它当成了一句戏言。直到这时我终于能感受到话里的深意,我渐渐感受到五哥并不仅仅是一个游戏达人,他也深藏着一个故事,他对现实独到的见解,正如他对于游戏的透彻与明晰。当晚我又去了起点网吧,却发现五哥不在位子上,但看到旅行箱还在,我稍稍放了心。我找到网管,后者对我一努嘴,我顺着方向看过去,只见院子的角落里背对我站着一个人影,树影婆娑间与环境融为一体,只有一个接一个的烟圈缓缓飘出,我来的匆忙怪不得没看见。我认出那是五哥,几步上前,轻轻拍了一下背,然后把买来的红星二锅头在他眼前晃了晃。五哥也不意外,同窗们已经各奔东西,在这个城市,我已经算是他唯一的熟人了。“出去喝两盅?”我嬉皮笑脸地说。“又遇到事了?”五哥蹙着眉头反问我。我把二锅头放在花坛边上:“考试砸了,这不来找你聊聊。”“走吧,”他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撵灭了,当先一步跨出了院子。“你的行李……”我追上几步,指了指网吧里的旅行箱。“一点破烂没人要的。”他无所谓地挥挥手。五哥选择的是网吧附近一家很小的餐馆,老板娘是一个东北来的中年妇女,上菜和炒菜都是她一人,小本经营所以菜的价格也不贵。老板娘和五哥挺熟的,看得出来他经常也会在这里“改善伙食”,从老板娘的口中我知道,五哥一直是一个人,这次和我一起来,老板娘着实有些意外。那天我俩点了不少菜,也喝了不少酒,除了这瓶二锅头,我们脚边还摆了很多空啤酒瓶,我俩从游戏聊起,不过谈的更多的是学业,乃至中长期的人生规划。我也终于知道,五哥对大学的理解非常深刻,我想。这取决于他四年的阅历,以及这些年的人情冷暖,他说,我们在看他,他也在看着我们。他说他用了四年才明白,大学是人一生中尤为重要的阶梯,因为出了大学,工作以及家庭琐事接踵而至,再没有固定的时光来为自己的能力增砖添瓦。他以自身为例,耐心地劝导我不要让游戏荒废了学习,不仅要学好课本上的知识,还要投入一定的精力在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上。我问他,那你想要的是什么?他说本来是玩游戏,但现在不是了,他已经有些理解父亲生意上的苦衷,具体是什么他没说。我问那你怎么还在玩游戏?他说他也不单单玩游戏,现在还做一部分游戏上的兼职,好给未来加点本钱。六朋友们都说我成了五哥的徒弟,为什么呢?别人出入网吧是为了排队玩游戏,而我从来都是绕过长长的队伍,直奔网吧的五号座位。他们不知道的是,五哥已经成了我的良师益友,我与他的交流早不局限于游戏中的等级装备,更多的是聊人生、聊理想。我很庆幸刚刚陷入迷途中的我能认识这么一位“过来人”,他用自己的亲身经历为我再现了平凡大学生的四年生涯,也为我敲响了人生的警钟。那几年里,五哥的五号座位一直没有变动过,五哥虽然也挺注重清洁,但与初见时相比,他的桌面还是变得凌乱而油腻。看着五哥苍白的面容,我想他多几天滞留网吧,好与我多多交流,又盼望他快些离开,早些追寻自己的梦想。尾声遗憾的是,我和五哥甚至都没有一个正式的道别,或许那张小纸条算吧。我不知道他怎么走的如此匆忙,或许他终于鼓起勇气放下,也或许家乡的事情迫在眉睫。只不过每每我路过起点网吧时,总会不甘心地向里望一眼,期待着五号桌上端坐着一位熟悉的学长。但每次替代他的,都是不一样的脸庞,他们无一例外都在聚精会神地玩游戏。一天周末,我无意间带出钱包中夹着的纸条,歪歪扭扭的字迹映入眼眸,回忆一下涌上心头:“我回老家了,保重。”
全站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