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自己的前半生

我爸妈离婚的时候 那时候我七岁 依稀记得有一天家里突然来了警察 我不知道为什么 只记得很害怕 小时候觉得警察是很让人敬畏的 那个警察叔叔问了我两句话 现在回忆起来 大概就是这两句话决定了我以后的生活吧

那个叔叔问“你喜欢爸爸还是妈妈呀？”

我回答爸爸

“想和妈妈一起住还是和爸爸一起住？”

“爸爸”

然后那个叔叔就走了 年幼的我那时候还意识不到什么 只记得后来奶奶跟我说爸爸妈妈离婚了 其实我从小没见过妈妈几次 虽然是一个村里的 走几步就见到了 但确实是没见过几次的 她对我来说是很神秘的 对她的所有印象都来源于爷爷奶奶和村里其他人的话

我的睡前故事除了那些老人家口口相传的不睡觉就被抓去吃了的那些 还有一个就是听我奶奶说妈妈从小多不喜欢我 大致就是不给我奶水喝 挤到墙上也不给我 听说我小时候生了一场病 把我带去医院 医生说我就是饿的 那时候家里穷 买不起奶粉 我爸爸光着脚跑了很远的路 下着雨去借钱给我买奶粉我才算是活过来了 这段故事不知道是不是真实的 但我长大以后尝过奶粉 实在很讨厌那个味道

后来听说妈妈再婚了 村里都在传 那段时间我的睡前故事又多了起来 我见过她再婚的那个男人 高高瘦瘦的 很黑 我爸是矮矮的 看着有点壮实 但我爸爸很帅

有时候外婆外公会把我接去他们家玩 那里有哥哥姐姐 我很喜欢和他们玩儿 但不知道为什么 总感觉他们没那么喜欢我 也许是错觉吧

外公外婆很少说起我的爸爸 也有提到过 只是是另一个版本 说是我奶奶虐待我妈妈 爸爸打她 她受不了就离婚了 我是一直不信的 因为我奶奶是一个很好欺负的农村妇女 我见过我妈妈 她看上去是很精明的女人 所以他们的话我不信 但是那个时候确实很疑惑 不知道该相信谁

爸爸也有女朋友了 我称呼她阿姨 阿姨很热情 但是那时候我总觉得她抢走了爸爸 所以不是很喜欢她吧 七岁那年去广东找爸爸第一次见到她 那个时候我还以为我有妈妈了呢 依稀记得那时候和爸爸关系很好 爸爸会抱着我 带我逛街 每天给我买小笼包吃 调侃我的头和小笼包一样圆 后来我离开广东了 有两年爸爸都没回来 每次接到他的电话我就会抢过去 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看我 得不到肯定答复的时候我就会哭着问他是不是不爱我了不要我了 爸爸会很无奈的说肯定爱我啊 要我听话

十岁那年妈妈给我买了一辆自行车 我很喜欢 骑着到处跑 那时候农村都是那种大颗大颗的石头路 很难骑 但我一点也不累 骑着和小伙伴们到处跑 我很喜欢那辆自行车 因为那时候整个村里只有我没有自行车 有了以后我再也不用羡慕别人了 而且我的车最大 我很享受那种迎着风骑行的感觉

后来爸爸知道了 爸爸给我打电话了 他说

“你要不要脸 啊 人家给你你就要 我养你这么大 一辆自行车就把你勾走了 没一点良心”

那时候我是什么反应我已经不记得了 但是我还是继续骑着它驰骋在这个村子里 它见证了我一天天长大

我二爹 （我爸爸的亲弟弟）生了个女儿 交给爷爷奶奶带 爷爷奶奶很忙 所以交给我带了 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 她才八个月 被二姨妈抱着 小小的一团 是个圆胖子 手脚像莲藕似的一节一节 二姨妈让我试着抱抱她 这一抱就抱到她一岁半 她喝奶粉必须加优酸乳 不然不喝 那时候嘴馋我还偷喝了她一些呢 记得有一次抱着她不小心摔了 在我面前骨碌碌的转了一圈 额头撞到墙上 我呆在那里 脑子一片空白 10岁的我第一次明白了为人父母的心情 懊悔担忧一下子涌上来 直到她大哭出声我才惊醒 事后当然是被奶奶狠狠的骂了一顿 此后照顾她我越加小心起来了 我早就意识到小孩子是很脆弱的 在这之前二叔就有过一个小男孩 我记不清了 只记得很小很小的样子 有一天我看见他吐了一些东西出来 第二天奶奶就哭了 家里来了很多人 奶奶一边哭一边骂爷爷 二爹和爷爷好像发生了什么 我只懵懵懂懂的意识到那个弟弟好像再也不会回来了 长大了一些我就明白这个弟弟去哪了 所以我知道小孩子太脆弱了 摔了妹妹这件事情 在我初中的时候竟然又梦到过 梦里被惊醒 可见这件事我有多印象深刻

后来妹妹一天天长大了 我开始教她走路 怎么教呢 我用一条毛巾裹住她的小身体 站在她的背后 手扯着毛巾 慢慢的引导她站着 从一开始站不稳 慢慢的开始可以走几步 渐渐到不需要毛巾她也可以走了 我站在她身后看着她 那么小的一个团子 渐渐的变得细长 变的坚韧 然后慢慢离我远了

她被二爹他们接走了 离开的那天我在家 没想去送 过来一会儿我拔脚冲出家门 跑到车站

奶奶在和二爹他们说话 我走过去问奶奶

“可以不把妹妹带走吗？”

奶奶他们说了什么我不记得了

只记得我看着妹妹被抱上车 她看着我 车开动了 我站在那儿看着车慢慢驶远 那是我第一次这么深刻的感受到什么是不舍

11岁那年 奶奶走了 要去广东照顾妹妹 家里只剩我和爷爷了 家里突然变得冷清起来

其实奶奶在家也没那么好 有时候他们吵架 吵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 好像爷爷在骂爸爸他们没用之类的吧 爷爷生气了就会断掉奶奶屋里的电 不给奶奶煮饭吃 奶奶经常抱着我说 要不是看爸爸他们可怜 她早就走了 爷爷有时候生气就要打奶奶 奶奶也会还手 可是爷爷很强壮 有时候急了爷爷会拿把菜刀要砍奶奶 我很着急要去拉开他们 怒气上头的爷爷会连我一起打 有几次很晚了 天很黑 农村的晚上静悄悄的 一点蝉鸣都显得那么刺耳 他们打的很厉害 我很害怕 我跑出门口大声喊救命啊 喊了很久 但都没有人理我我就放弃了 那以后我都没有喊过救命了 因为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听见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不过来 反正爷爷奶奶这么多次也没闹出严重的问题

爷爷经常让我不要理奶奶 有时候又偷偷让我给奶奶送饭吃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我爷爷嗓门特别大 我在外面玩的时候 爷爷站在家门口 喊我回家的声音半个村子都能听见 每次听到我就要很快的赶回家 不然爷爷就会自己来抓我啦

奶奶很凶 我跑出去玩的远了 她就会去找我 把我一路打回来 但是奶奶也有很温柔的时候 小时候我经常发烧 奶奶就会用毛毯裹着我 抱着我在火坑旁边坐着 我觉得热 在她的怀里问什么时候可以好 她就会轻轻的拍我 告诉我出完汗病就好了

所以她去广东以后我总是蒙在被子里哭 爷爷每天都会喝醉 等他喝醉了睡的熟了我就会放声大哭 偶尔他也会被我吵醒 醒了就会起来骂我 骂什么我也已经不记得了

后来我去了广东读书 只留爷爷一个人在家了

爷爷和爸爸关系很不好 很小的时候 一起吃饭的时候 爸爸有一次发脾气把很烫的火锅掀翻到了爷爷脸上 我记不太清发生什么了 只记得后来我经常去医院看望爷爷 爷爷的脸缠着绷带 躺在床上 手上插着针管 等他可以说话的时候告诉我说不关爸爸的事

会继续记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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