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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屠夫吕尚

时间: 2021-07-02 22:26:56 | 作者:马尧 | 来源: 喜蛋文章网 | 编辑: admin | 阅读: 98次

第十四章 屠夫吕尚

八百里外,太行东麓。

罗乌背着一只特制的竹篓,步履轻盈地下了云梦山,从北门进了汲邑,一路上健步如飞,不一会来到一家酒肆门前。

刚到巳时,酒肆内尚无食客,他高声喊道:“吕尚,罗乌来了!”

“嗨,原来是罗爷!”一名小厮笑脸相迎,“吕爷怕是还在酣睡呢!”

“都什么时辰了,还在睡?”罗乌将竹篓就地一放,一边舒展着肩背,一边埋汰道。

“嚷啥呢,罗鸟!”隔断的布帘后传来一道慵懒的声音,随后钻出一个披头散发、须胡杂乱的中年人来,正是此间酒肆主人,远近闻名的屠夫吕尚。

他睡眼惺忪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入秋后,鸟儿日渐稀少,我只好亲自出马,”罗乌定睛看向吕尚,失声叫道,“我的天,你怎么邋遢成这副鬼样子,莫非数月前那场病至今还未痊愈?”

“身子早已无碍,只是想自在些,”吕尚不在意道,“苛儿,去打瓮酒来!”

“吕爷,我还能乘点喝喝么?”小厮嬉笑着问道。

“许你小半碗。”吕尚道。

“好嘞!”小厮兴冲冲地去了。

“当真怪事,你不仅请我吃酒,竟连小厮也能沾光!”罗乌难以置信道。

吕尚微微一笑,走到门口喊道:“杀狗的,来喝酒了!”

一个毛发旺盛的硕大人头兀然从对面的狗肉铺子里探出来,耸了耸鼻子道:“此时?还未到正午呢!”

“赶紧的,我这有客,”吕尚道,“记得带些狗肉来。”

对面的“毛头”苦着脸道:“狗肉还得留着午后开张,狗杂碎倒是多得很,要么......”

“要么带肉来,要么别来了,”吕尚转过身,嘟囔道,“也是个不利索的人!”

他走到罗乌身前,俯身往竹篓里瞄了两眼,乐道:“哟,居然有雉鸡,正好炙来下酒!”

罗乌目瞪口呆地看着吕尚,说道:“往日里你连斑鸠都舍不得吃一只,今日居然要拿雉鸡顾酒,你这是被鬼迷了心了?”

“别像个长舌妇般絮絮叨叨的,”吕尚不耐道,“你只说这酒,喝还是不喝?”

“喝便喝,还怕你不成!”罗乌没好气道,“我只是担心你摊上事。”

“能有甚事,”吕尚道,“古人言四十不惑,我只是突然开了窍而已。”

“四十不惑?”罗乌疑惑道,“这说法倒是新鲜,哪个古人说的?”

吕尚一滞,看到小厮捧来装酒的陶瓮,说道:“管他谁说的,你赶紧把雉鸡取出来交给苛儿,这小子最近炰炙手艺精进不少,保管你吃了赞不绝口。”

“等等,这狗肉也一并拿去!”毛头大汉拎着大半只狗大步走入店内,“肉已熟透,苛儿你稍加烹煮即可。”

“好嘞!”小厮一手纠住雉鸡脖子,一手接过狗肉,到后厨忙活去了。

“原来是罗兄来了,好久不见。”毛头大汉招呼道。

“好久不见,屠放老弟!”罗乌点头示意。

屠放对吕尚道:“今天我算是下了血本,你这酒可得管够!”

“放心,少不了你,”吕尚道,“你们先入座,我去找些现成的小食来打打牙祭。”

“尽管多拿些,”屠放就近选了个席位,和罗乌盘腿坐下,指了指竹篓,“这些鸟儿罗兄可是在云梦山抓的?”

“没错!”

“听说云梦山最近好像有些不太平呐!”

“确实有传言流散,只是祖上就传下这点手艺,纵使心里发慌,生计所系,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山。”

“传言多是危言耸听,不用理会!”吕尚拿来一竹匾的干枣核桃搁在木几上,“只有这些玩意,你们先将就应付。”

他顾自倒了碗酒,仰头一饮而尽,长呼道:“痛快,就是寡淡了些!”

罗乌瞥了眼吕尚,给自己和屠放分别倒上酒,说道:“我原本也以为是以讹传讹,不过今日上山时,还真遇到了怪事!”

屠放刚端起陶碗,闻言兴趣盎然道:“如何怪了?”

吕尚笑道:“莫不是你伤的鸟儿太多,引来鬼车索命?”

“你别打岔,”罗乌肃容道,“我今日起了个早,寅时便摸上山,云梦山外围鸟兽几近绝迹,为了保住这张老脸,我便越走越深,当翻过第三个山头时,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

“什么?”屠放嘬了口酒,好奇道。

“阴-兵-借-道!”罗乌一字一顿道。

屠放倒吸了一口冷气,不知是被酒辣到,还是被罗乌吓到,说道:“不会吧,怕不是天色太暗,你看花眼了!”

“我们捕鸟的打小便练就明察秋毫,怎会看差?何况当时我与他们只隔了一道狭窄的山谷,相距不过十多丈!”罗乌心有余悸道,“数百人的队伍如长蛇般游走在山间小径,一个个青面獠牙,穿甲戴胄背负麻袋,胸口写着大大的鬼字,既无火光又无声响,诡异的难以名状,若是换个胆小的人见到,怕是要当场吓出尿来!”

罗乌说完,猛灌了一大口酒,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瞧你说得煞有其事的模样,”吕尚笑道,“朝歌近日正对并州用兵,兴许你是遇上了连夜赶路的运粮队伍!”

“运粮队怎会那副装扮?”罗乌不以为然道,“何况若是运粮去并州,必会走轵关陉、太行陉、白陉之一,哪会在云梦山内潜行,据我所知那小径只通往一处,便是那常年云雾缭绕的险恶之地—鬼谷沟!鬼谷沟素来有鬼怪传言,你们说,那不是阴兵是什么?”

“也是,”吕尚虚看向北方,喃喃道,“鬼兵,鬼谷沟,云梦山,看来有人要作妖啊。”

“你嘀咕什么呢?”罗乌问道。

“没什么,”吕尚收拢心神,“好在你已安然下山,来,喝杯还魂酒压压惊!”

三人推杯换盏,等枣核、核桃壳散落了一地,小厮终于将菜端来,一时间肉香四溢。三人大块朵颐,好不快活,不知不觉将一瓮酒喝地干干净净。

吕尚放下空空如也的陶瓮,叫道:“苛儿,再去打瓮酒来!”

罗乌脸色潮红,晃着脑袋道:“不喝了,免得等会走不动路!”

“这才哪到哪,”屠放抬头扫了一圈,发现小厮正缩在角落呼呼大睡,大笑道,“这小家伙酒胆不小,酒量却小得可怜,我去打酒,既然开了局,便要喝得尽兴!”

“就是,今日不醉不归!”吕尚附和道。

罗乌执拗不过,只好作罢,他看屠放走入里间,低声道:“你到底怎么了,我俩相识近四十年,从未见你如此颓废过!”

吕尚抹了抹嘴,歪着头道:“我说了无事。”

“我知道你心有不甘,但是人各有命,不甘心又有何用?”罗乌轻叹道,“二十年前你我携手前往朝歌,以为能闯出一片天地,未想兜兜转转数载始终不得志,最后辗转到这汲邑每日与禽兽牲畜为伍,一晃便是十几年。我们祖上无德,这富贵终究是强求不来的!”

罗乌见吕尚沉默不语,继续苦口婆心道:“如今你我已半身入土,你听我一句劝,既然那寡妇愿意随你,儿子也替你生了,你便收收心好好过日子吧!”

“你这便认命了?”吕尚看向罗乌。

“不认又能如何?”罗乌苦笑道,“罗氏世代以捕鸟为生,纵使我将手艺玩得再精湛,不过替王公贵人的庖厨添几道野味罢了。”

“我却不认,人生无常,盖棺始能定论。”吕尚道,“你莫要以为我睡那寡妇是穷不择妻,我只是图她那想去就能去,想走就能走,方便而已!”

罗乌见吕尚死性不改,正要再劝,眼角瞥到屠放两手各抱一只陶瓮兴冲冲地钻出布帘,不禁怒道:“吕尚这些年就储了那么点酒,你这是要将他家底掏空吗?”

屠放脚下一顿,讪讪道:“我也没打完,缸里还剩余些许呢!”

“屠放你只管拿来,”吕尚道,“不过是些低劣果酒,纵使留着日后也上不得我们的台面,索性今天将它喝个干净!”

罗乌本就有些酒劲上头,见吕尚不知好歹,气呼呼道:“既然你执意要放纵,那便随你,今日将酒喝个精光,看你明日还如何为继。”

唯一克制的罗乌一放开,气氛顿时更加热烈,三人又各自喝了七八碗,酒气游走与正午的阳光交相呼应,熏地几人脸色越发红润,身上津汗淋淋。

罗乌起了性子,拍了拍木几,扬声唱道:

幡幡瓠叶,采之亨之。君子有酒,酌言尝之。

有兔斯首,炮之燔之。君子有酒,酌言献之。

有兔斯首,燔之炙之。君子有酒,酌言酢之。

有兔斯首,燔之炮之。君子有酒,酌言酬之。

“好!”屠放拍案叫道,“就是少了只兔子,吕兄也来个!”

“来便来!”

吕尚歪着身子,右手撑着下巴,左手操起一根狗骨,一边敲打,一边高歌:

年少困兮赴远方,

英雄埋骨兮荒草长,

快意恩仇兮不思量!

烽火起兮六国亡,

宝剑尘封兮夜自响,

龙遇浅水兮躯难展!

大风起兮云飞扬,

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采! ”一道响亮而陌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竟压过了屠放粗旷的叫好声。

吕尚抬眼望去,只见一个头戴铜盔、身穿皮甲的高大身影正昂首阔步向自己走来,举手投足间仿佛西楚霸王再生。他像被踩了尾巴的狗一般蓦然窜起,随着一身冷汗冒出体外,酒瞬间醒了大半。

文章标题: 第十四章 屠夫吕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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