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文章 河的第三条岸 什么意思
寻觅河的第三条岸,是一种可能性的抉择。岸,也许不存在于三维空间,可它存在于五维、六维空间、存在于心灵、意愿、灵感和精神空间。那是灵魂梦境、是自由天堂。顺应心灵意愿荡漾在水光潋滟中,是一种生存乐趣和境界。
对此,我们有权尊重父亲的抉择,我们有权为精神而活;所以,我们相聚,虽然陌生,却早已熟悉。
《河的第三条岸》是巴西作家若昂·吉马朗埃斯·罗萨的一篇小说名。
故事主题是:本分的父亲某天忽然异想天开,他为自己打造了一条结实的小船,挥手告别家人,走向离家不远一条大河。不是远行也不是逃离,而是独自一人驾舟河流上飘荡,只需儿子送来食物,别无他求。家人想尽办法让他重返故土,但他依然故我。最终,已经白发染鬓的儿子对他隔岸发誓:只要他回来,一定继承父亲未竞的事业。父亲兴高采烈向岸边靠近,可是儿子却实在无法忍受仿佛来自天外的父亲形象,在恐惧中落荒而逃。父亲从此再也没有出现。
杜拉斯有句名言,一本打开的书也是漫漫长夜。我们写作就是在这永不停止的时间长夜上穿行。写作是对时间缺席的挽留,是在河流第三条岸上寻觅出口。我们在尘世间孤寂、狂傲、不安的灵魂,渴求在写作里被施洗、被安抚。人世的一切像流水和时间在不断地丧失。我们独坐世界一隅,艰辛写作,在河流上寻觅。写作,是为了发现通途。我们要用写作的光,烛照自身孤独和黑暗。
河的第三条岸
作者:(巴西)若昂·吉马朗埃斯·罗萨
父亲是一个尽职、本分、坦白的人。在我的印象中,他并不比谁更愉快或更烦恼,也许是更沉默寡言一点。是母亲,而不是父亲,在掌管着我们家,她天天都责备我们--姐姐、哥哥和我。
但有一天,发生了一件事:父亲竟自己去定购了一条船。
父亲对船要求很严格:小船要用含羞草特制,牢固得可以在水上漂二三十年,大小要恰好供一个人使用。母亲唠叨不停,牢骚满腹,丈夫突然是想去做渔夫吗?父亲什么也没有说。
离开我们家不到一英里,有一条大河流经,水流平静,又宽又深,一眼望不到对岸。
我总忘不了小船送来的那天。父亲并没有显出什么特为的神情。他象往常一样戴上帽子,对我们说了一声再见,没带食物,也没拿别的什么。我原以为母亲会大吵大闹,但她没有。脸色苍白,从头到尾她只说了一句话:“如果你出去,就呆在外面,永远别回来。”
父亲没有吭声,他温柔地看著我,示意我和他一起出去。我们一起向河边走去。我强烈地感到无畏和兴奋。“爸爸,你会带我上船吗?”
他只是看着我,为我祝福,然后做了一个手势,要我回去。我假装照他的意思做了,但当他转过身去,我伏在灌木丛后面,偷偷地观察他。父亲上了船,划远了。船的影子象一条鳄鱼,静静地从水上划过。
父亲再没有回来。其实他哪儿也没去。他就在那条河里划来划去,漂来漂去。每个人都吓坏了。从未发生过,也不可能发生的事现在却发生了。
每个人都猜想父亲疯了。母亲觉得羞辱,但她几乎什么都不讲,尽力保持着镇静。
河上经过的行人和住在两岸附近的居民说,无论白天黑夜都没有见父亲踏上陆地一步。他象一条被遗弃的船,孤独地、毫无目的地在河上漂流。人们一致认为,对于父亲而言,食物是一个大问题,他一定会离开大河,回到家中。他们可是大错特错了。父亲有一个秘密的补给来源,那就是我。我每天偷了食物带给他。父亲离家的头一天,全家人在河滩上燃起篝火,对天祈祷,朝他呼喊。我感觉到深深的痛苦,想为他多做点什么。第二天,我带着一块玉米饼、一串香蕉和一些红糖来到河边,焦躁不安地等了很久,很久。终于,我看见那条小船,远远的,孤独的。父亲坐在船板上。他看见了我,却不向我划过来,也没做任何手势。我把食物远远地拿给他看,然后放在堤岸的一个小石穴里,从此以后,我天天这样。
后来我惊异地发现,母亲知道我做的一切,而且总是把食物放在我轻易就能偷到的地方。她怀有很多不曾流露的情感。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生命在废弃和空寂中流逝,父亲却一点都不在意。他从不踏上泥土、草地或河岸一步。从没生过火,他没有一丝光亮。仅仅拿走我放在石穴里的一点点食物,对我来说,那是不足维生的。他的身体怎样?不停摇桨要消耗他多少精力?河水泛滥时,他又怎么能幸免于难?我常常这样问着自己。
姐姐生了一个男孩。她坚持要让父亲看看外孙。那天天气好极了,我们全家来到河边。姐姐穿着白色的新婚纱裙,高高地举起婴儿,姐夫为他们撑着伞。我们呼喊,等待。但父亲始终没有出现。姐姐哭了,我们都哭了,大家彼此携扶着。
后来,姐姐和丈夫一起远远地搬走了,哥哥也到城里去了。时代在不知不觉中变了。母亲最后也走了,她老了,和女儿一起生活去了。只剩下我一个人留了下来。我从未考虑过结婚。我留下来独自面对一生中的困境。父亲,孤独地在河上漂流的父亲需要我。我知道他需要我,尽管他从未告诉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做。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因这件事责怪父亲。
我的头发渐渐地灰白了。我到底有什么不对?我到底有什么罪过?我渐渐因年老而心瘁力竭,生命踌躇不前。同时爱讲到疾病和死亡。他呢?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终有一天,他会精疲力竭,只好让小船翻掉,或者听任河水把小船冲走,直到船内积水过多而沉入激流之中。哦,天哪!
我等待着,等待着。终于,他在远方出现了,那儿,就在那儿。我庄重地指天发誓,尽可能大声地叫着:“爸爸,你在河上浮游太久了,你老了,回来吧,你不是非这样下去不可,回来吧,我会代替你,就在现在,如果你愿意的话。无论何时,我会踏上你的船,顶上你的位置。”
他听见了,站了起来,挥动船桨向我划过来。他接受了我的提议。我突然浑身战栗起来。因为他举起他的手臂向我挥舞,这么多年来这是第一次。我不能……我害怕极了,毛发直竖,发疯似的跑开了,逃掉了。因为他象是另一个世界来的人。我一边跑一边祈求宽恕,祈求,祈求。
极度恐惧给我带来一种冰冷的感觉,我病倒了。从此以后,没有人再看见过他,听说过他。从此我还是一个男人吗?我不该这样,我本该沉默。但明白这一点又太迟了。我不得不在内心广漠无际的荒原中生活下去。我恐怕活不长了。在我死的时候,我要别人把我装在一只小船里,顺流而下,在河上迷失,沉入河底。
巴 西作家若昂·吉马朗埃斯·罗萨的短篇小说《河的第三条岸》解读
到底作者要表达的是什么?现实世界中一条河只有两条岸,这个标题如果不是翻译晦涩的问题,那就只能从它的象征比喻意义来理解了。在我看来,河的第一条岸是现实世界的河岸。小说中说:“离开我们家不到一英里,有一条大河流过,水流平静,又宽又深,一眼望不到对岸。”这条河岸一方面规约着咆哮的河水的流淌,另一方面也使阻隔着现实当中的人们,比如小说中的“父亲”有一天突发奇想,“父亲竟自己去定购了一条船。河边的行人和两岸附近的居民说,无论白天黑夜都没见父亲踏上陆地一步。”父亲以船为家,远离了人群,选择了一种超乎现实的自我放逐。
河的第二条岸在我看来完全是属于父亲的,是父亲心灵世界和人生追求的虚拟化,在某种程度它是一种超越现实的存在。父亲选择突然离开陆地,从此生活在与世隔绝的河中和船上。这既是现实一种,同时也带有某种浓郁的象征比喻意味,这条“河岸”实际上专属于父亲。虽然事先没有任何征兆,我们也找不到父亲做出这种选择和决定的理由,但这条“河岸”显然代表了父亲的一种人生态度,一种人生追求和理想,一种人生的自由选择,一种精神上的自我满足。尽管在外人看来,这一切是多么的不可思议。“每个人都猜想父亲疯了”。父亲显得特立独行,行为乖张,不管父亲是出于何种目的,但他的这一行为无疑显示出了他与这个世界的隔绝和对立,以及对自我精神追求的捍卫。以后几十年他都在坚守着自己的这一人生选择,这种超现实的选择表现出了父亲的与众不同和伟岸高大,也增添了小说的神秘氛围和传奇色彩。
河的第三条岸在我看来是存在于“父亲”与“我”之间的心理上的堤岸。当包括母亲、姐姐在内的亲人都不能理解父亲的举止行为的时候,是“我”几十年如一日的在默默支持着父亲,尽管“我”并不是真正的理解了父亲的行为和决定。“只剩下我一个人留了下来。我从未考虑过结婚。我留下来独自面对一生中的困境。父亲,孤独地在河上漂流的父亲需要我。我知道他需要我,尽管他从未告诉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做。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因这件事责怪父亲。”但在心理上,“我”无疑是支持父亲的,否则“我”几十年的付出就没有合适的理由可以解释了。“我的头发渐渐地灰白了。我到底有什么不对?我到底有什么罪过?渐渐地,我因年老而心瘁力竭,生命踌躇不前,同时爱讲到疾病和死亡。我等待着,等待着。”这实际上就是对父亲的理解和支持,此时此刻的父亲仿佛如彼岸的巨人,让我仰视和敬佩不已。但就在最后,父亲改变了他坚守了一生的选择和决定,走向了岸边。“他听见了,站了起来,挥动船桨向我划过来。他接受了我的提议。我突然浑身战栗起来。因为他举起手臂向我挥舞,这么多年来这是第一次。我不能,……我害怕极了,发疯似的逃掉了。因为他像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人。”父亲走向岸边之际,就是“我”与“父亲”之间的这道河岸轰然坍塌和溃倒之时。曾经无比熟悉的父亲变得如此陌生,以致于让我惊恐害怕不已,我只好发疯似的逃掉了。因为“他像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人”,更因为相信父亲的选择为正确的“我”为之奉献了一生的时光和所有的努力都化为了泡影。人生最大的打击莫过于自己一生所坚信的并为之付出的信仰没有了,在一刹那间完全消失了。所以才有“极度恐惧给我带来一种冰冷的感觉,我病倒了。”
如果上面的理解是正确的话,那么“河的第三条岸”更准确地说应该是“河的第三种岸”。这篇小说也让我立即想到了世界文学史上与之类似的很多作品,比如我们耳熟能详的笛福的《鲁宾逊漂流记》,加缪的《鼠疫》,卡尔维诺的《树上的男爵》,以及电影《海上钢琴师》等等。《鼠疫》虚构了一种长期与外界隔绝的人类的囚禁生活,主人公里厄医生面对着荒谬的世界,完成了绝境中的孤单、绝望、挣扎、斗争。而在小说《树上的男爵》中,卡尔维诺虚构了一个人在树梢上的一生。主人公柯希莫的大半生都是在树上度过的。他在树上成长、恋爱、读书……,虽然最终在孤独中死去,却比许多人更为出色完成了一生的演出。1999年,电影导演托纳托雷把意大利作家阿列山德罗�6�1巴里科的小说《20世纪》搬上了世界银幕。这个名叫1900的人一生都生活在一艘客船上,从来没有踏上陆地一步。影片中当1900站在船舷上,思考着他到底要不要回到陆地时,他最后的选择是潇洒地把礼帽扔到了大海里,然后重新回到了船上。这与“父亲”打算靠岸的情节何其相似,只不过1900选择了继续坚守,而“父亲”选择的是改变初衷。
这些作品在我看来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就是作者都把人放置在一个相对封闭孤立的环境中,然后看人的精神维度可以达到一个怎样的高度和广度,在相对狭窄的空间里演绎的却是关于人类所追求和向往的自由、理想、选择等目标的宏大叙事。我们可以说这是一种超现实主义的表现手法,其实超现实主义一直是南美及拉丁美洲作家非常喜欢和擅长的一种文学表现方式,从阿斯图里亚斯到博尔赫斯到凭借《百年孤独》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马尔克斯,魔幻和超现实主义一直是生活在这块大陆上的作家的最爱。他们以此奉为文学创作的传统,并蜚声世界文坛,这根魔棒赋予了他们太多的点石成金的魔力。所以,这些故事在我们看来是那么的匪夷所思,与现实完全背离,却在更高的层面表现了文学的本质:那就是文学来源于现实生活,却又高于现实生活,表现的是一种文学的真实。这也正是这些作品之所以在人类浩瀚的文学海洋中得以涌现的真正原因。
寻觅河的第三条岸,是一种可能性的抉择。岸,也许不存在于三维空间,可它存在于五维、六维空间、存在于心灵、意愿、灵感和精神空间。那是灵魂梦境、是自由天堂。顺应心灵意愿荡漾在水光潋滟中,是一种生存乐趣和境界。
对此,我们有权尊重父亲的抉择,我们有权为精神而活;所以,我们相聚,虽然陌生,却早已熟悉。
文章标题: 河的第三条岸 怎么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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