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珠：从皇贵妃到布衣之妻

唐德宗李适做太子时，有一回闲来无事，去好友王承升家喝酒聊天。两人坐在庭院中间，正举杯畅饮谈笑风生时，忽听得一阵悠扬清越的琴声。

李适不由放下酒杯，停止谈笑，凝神静听。李适很懂音律，他听出操琴者是个高手，循音望去，看到不远处的一株海棠树下，有个红衣少女正在抚琴。

李适早听说王承升有个妹妹，姿容出众，才华高妙。今日有幸听到她抚琴，很想结识她。不过他不敢肯定，便试探着问：“抚琴的红衣少女是谁啊？”王承升回答说：“是我妹妹王珠。”李适便说：“你妹妹的琴音如此美妙，可以让我见见她吗？”

太子这么说，王承升赶紧起身，跑过去告诉正抚琴的妹妹，让她快去梳妆打扮，太子要见她。

王珠一听太子来了，很奇怪地看着哥哥说：“太子要见我，我就得见他吗？我可不想见他。”

说着，王珠就起身走了。王承升急了，连忙跟着她，一路劝说着，但王珠根本不听，她回到自己的闺房，心里很烦，本来她在花园里悠哉悠哉地抚着琴，没想到被太子听到了，还要召见她！她可不去见太子！

王承升知道妹妹心高气傲，根本不把太子放心上，但太子毕竟是未来的国君啊，不能让妹妹扫了国君的兴啊！于是他苦苦哀求妹妹，就出来跟太子见一面。一面就行。

王珠看哥哥这么为难，也没办法，于是只好跟着哥哥去见太子。她穿着家常的衣服，不施粉黛，脸色冰冷地见了太子。李适一看到王珠，感觉就是天仙下凡，心潮澎湃，但还没等他表示什么，王珠向他施了个礼，然后翩若惊鸿地飘然而去了。

李适回到皇宫，念念不忘王珠的仙姿幽韵。皇后知道此事后，就派宗室大臣李晟夫妇去王家传旨：让王珠做李适的太子贵嫔。

王珠听到这个旨意，宁死不从，她觉得皇宫是最见不得人的地方，一大窝子的女人，争一个男人，活着太没意思了！还不如嫁一个贫民相亲相爱。

王珠是这么想的，但她家里人可都慌了，她这么任性敢抗旨，他们一家老少还能好好活吗？于是大家都来上阵劝王珠。一家老少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软的硬的都试了，把个王珠弄得实在没法子，为了家人的性命和安乐，她只好施了个缓兵之计：

我年纪还小，宫中礼仪也不懂。现在贸然进宫，肯定不好。太子这么看重我，那就等我几年，让我先学习一下宫中礼仪。如果现在就要逼迫我进宫，我只好一死。

王承升和家人都知道王珠性格刚烈，也不敢过分相逼。于是王承升便把妹妹的话转告给李适，李适虽然很失望，但美人既然给了承诺，自己也该大度些。于是他说：“没关系，我会耐心等她的。”

几年就太平无事地过去了。李适身为太子，身边美女环绕，少一个王珠也没什么影响。而王珠作为被太子看中的人，自然是没人敢再来提亲了。王珠很苦恼，她希望太子在岁月中把她彻底遗忘，但这不大现实。

李适在登上帝位后不久，与他同甘共苦的皇后就去世了。他心里很难过，再次想起了王珠：这么久了，王珠应该进宫来实践她的诺言了吧？一想起王珠，他不禁激动万分。于是，他郑重宣召王珠进宫。王珠没有任何借口，且有前约，所以万般无奈的她，只好进了宫。

唐德宗看到几年不见的王珠，出落得更加美丽而有风韵，心里非常欢喜。他封她为贵妃，赏赐了很多珠宝古玩珍馐讨她的欢心，后宫的女子看到皇帝对王珠这般的宠爱，心里都很酸。然而王珠却并不感到快乐，她脸上从没有笑颜。

为了逗王珠开心，李适想了很多法子。有一次他还特地煞费苦心地为王珠造了幢水晶楼，想博美人一笑，但美人根本不理会他的良苦用心。李适很生气，他问王珠：“你到底想要朕怎么做呢？”

王珠哭着告诉李适说：“虽然皇上对我百般宠爱，但我命小福薄，受不了。皇上每每为我做这做那赏这赏那，我都感觉芒刺在背。宫中礼仪繁琐，行动不自在，我在宫中，宛如狱中的囚犯。我生性爱自由，求皇上放我出宫吧。”

李适万没想到王珠会说出这样的话，他很难过，也很委屈。看着王珠哭得梨花带雨似的，他很心疼也很无奈。

后宫其他的妃子一看王珠这么不识好歹，借机大说王珠的不是，希望王珠快点失宠，她们好上位。李适因为在王珠面前用尽心思，却总是自讨没趣，心里也不快，于是渐渐疏远了王珠。

不过，李适心里总还是挂念着王珠，所以过了阵子，他又去看王珠。一看到王珠，李适震惊万分：王珠披头散发穿着宫女的粗布衣衫，杂在宫女中间与她们一起浇花种草洗衣擦尘，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儿。李适实在看不懂了，问王珠想要如何。

王珠跪下来认真地说：“皇上对我恩重如山，我没齿难忘。但我是个布衣女子，生平只追求心灵的自由。皇宫对我而言是豪华监狱，请皇上开恩，放我回家。”

李适非常气愤，骂王珠是天生的贱命，骂她不惜福。但骂了之后，他清醒地意识到：王珠这样性灵的女子确实不适合皇宫，强扭的瓜 不甜。既然他再努力也得不到王珠的爱情，那么就让她出去，寻找属于她的爱情和自由吧。

于是，李适废去王珠贵妃的名号，让她穿着入宫时的衣服，用车子把王珠送回了娘家。

李适是个宽厚的天子，他能这么做，说明他对王珠是真爱。也许心里多少有点不爽和不甘，他要求王珠不得再嫁仕宦之家。

王珠回到娘家后，一扫愁容快乐无比。对于她来说，富贵荣华根本比不上清闲自在的生活。

王珠后来嫁给了对她倾慕已久的元士会，元士会眉清目秀、精通音律，在当时也算是个才子。为了对皇帝的承诺，元士会特地辞去了官职。

琴瑟相合的两人后来隐居在民风淳朴的乡间，过着朝弹一曲、暮下一局，晴天耕种、雨天绩麻的日子，逍遥自在幸福无比。

注：去年写就的小文，在头条上无人浏览，看看知乎上的读者如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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