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2019-05-19 01:15:40 | 作者:31616 | 来源: 喜蛋文章网 | 编辑: admin | 阅读: 124次
十一月中旬的时候下雪了,和想像中的景况一样。
在如水的夜色里,走过橘黄色的路灯时,漫天的雪花纷纷落下,落在发间;伏在树梢上;随风飘过屋顶;飘向不知名的地方。广播里放着孙燕姿的《遇见》,也不知道谁点的歌,很是应景,陈文清不紧不慢地走向图书馆,享受着这一美好时刻,灯光下他的影子拉得老长,隐没在树荫里,茫茫人海,没有人注意这个似乎总是独来独往的人,相安无事也好。明天再去一趟植物园吧,他心里想着,心情有些高兴起来,步子变得轻快了些。
第二天,陈文清早早就起了,北方的天亮的早,来此已经两个年头了,他是很了解这些的。穿上厚厚的风衣,带上手机,还有自拍杆,一双防风的皮手套,再穿上防滑的绒靴,他就出发了——先去食堂。民以食为天,吃饱了再做事,符合常理。不多时,就来到食堂门口,意志坚定地从左侧门进去了,他不敢轻易走右侧门。前几天路面结冰时,在右侧门摔了一跤,记忆犹新。吃罢早饭,终于踏上旅途。起点是学校的后门,这里有一条三百米左右的长直马路。路面右侧是一排整齐的红色砖墙,左侧是各色人家,路面之间相隔五十米左右有一根电线杆,还有歪脖子的大树,大约也叫不上名字。路灯两侧都有,间距不是很远,偶尔有几只鸟在电线上驻留,或是飞到路灯灯帽上小憩。走这条路的人不多,也都行色从容,并不着急走完。除冬季外,会有学生骑自行车经这条甬道回校,过路的车辆也很慢,从不鸣笛,这样幽静的路线,太适合陈文清这样的人了,一个人来去,不会有人知道。晨风偏冷,陈文清没有戴口罩,不时呼出白色的热气,像他父亲吐出的烟雾一样。第一次陪他走这条路的人,正是他父亲。第一次来大学报道时父子俩是从后门进的,想来有些滑稽,现在,他又是一个人了。
到底这条路还是有尽头的,陈文清又是一个大长腿,六分钟就走完了。甬道出口的左边是一座天桥,陈文清回头望了一眼路口,向天桥的方向走去,很快踏上一级台阶、二级台阶,来到天桥中央。入眼是川流不息的车辆,还有熙熙攘攘的人群,等车的老人和孩子;匆忙上班的男青年;默默扫雪的老大爷;陌生的在补妆的年轻女子,一切都给他熟悉的感觉,这种感觉是他在故乡的城市里行走时才有的。他掏出手机,转向天桥的另一个方向,这个角度能看到远处林立的高楼,它们在北风中伫立着,像一个个守卫这片土地的战士,勇敢而无畏。陈文清想给它们拍一张照片,随即制止了,从手机里他看到红色砖墙内的一片森林,以及学校的图书馆。在图书馆六楼迎风的窗口,他也曾俯瞰过这片森林,看过它的春夏秋冬,树叶枯荣。现在这个位置观看,它们依旧那么美,陈文清原来很想进去看一眼,现在,他否定了这个想法。他收起了手机,没有拍照,视线转向植物园的天空。九点十一分,太阳在雾霭里变得模糊不清,散发着朦胧的白光,热热的映在脸颊上,照得人很舒服。
来到植物园门口,很容易就看到了白底红字的通知——冬季防火,暂时闭园。这是陈文清第二次来,他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个规矩。那么,还是进去看一眼吧。他向园入口走去,同第一次来时一样,充满期待和兴奋,只是这一次不能进去。入口处有两个正在扫雪的工作人员,他再三询问了几遍,确定不能进去后,便在门口驻足了五分钟,凝视那条走过一次的路,路面两侧松树上的雪花,久久不语,终于长叹一声,决心返回。步伐很急,路过天桥时也很决然,他只想返回,他知道,自己来过了。之前没有拍照,陈文清觉得没有必要,因为那片森林,早已在他的脑海,在他的梦中。
胡志杨这个家伙,当兵也有一年了吧,时间过的真快啊。回程的路上,陈文清突然想起他的这位好朋友来。一年前他们在大学相遇,胡志杨跟陈文清有点像,高高的个头,留着小平头,说话带着明显的南方口音,笑的时候看起来傻傻的,喜欢听音乐、玩CF,也爱打篮球。在社团举行表彰晚会时候,胡志杨发现了陈文清,他们分配到站礼仪的任务,个头差不多,陈文清明显瘦些,穿着不怎么合身的西装,站在胡志杨的对面,胡志杨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笑着问到“你多高啊?”,脸上露出两个酒窝,“你这口音……老乡啊”,陈文清就这样认识了胡志杨,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多少是有些道理的。后来周末有空的时候,胡志杨都会去寝室约陈文清去球场打球,把他从《灌篮高手》和书本带到球场,每每酣畅淋漓,陈文清都会让胡志杨陪他去球场再跑一会,即便不跑,也要走一走才去吃饭、洗澡。陈文清是家里除父亲以外唯一的男生,胡志杨家里只有一个姐姐,他们太相像了!有一次外出聚餐时,胡志杨给不胜酒力的陈文清挡了很多酒,自己喝得满脸通红,走路摇摇欲坠,那时陈文清就把这个和他个头差不多的男生当成兄弟了。第一个暑假回家的时候,他们一起买了车票,胡志杨邀请陈文清去他姐姐家做客,在诺大的北京城里,两个人匆忙的赶着地铁,绕过市区,他们终于来到最后一个站台,再往前走一段,就是目的地。走出站台在往右边走几步,能看到一条崎岖的石板小路,高低起伏,连接着铺设已久的火车铁轨,没有栅栏,路对面便是高耸的公寓楼,陈文清拎着行李箱走在胡志杨的后面,脚下零落的石块有节奏地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仿佛友谊的曲调,一辆两节的火车从左边驶来,慢慢吞吞,发出悠长的笛鸣声,给这曲调划上一个休止符,他们小跑了几步,越过铁轨到路的另一边去了。胡志杨原来是想读军校的,高考时分数不够,陈文清因为体质不合格,也最终没去成。刚好,全国征兵网开始在北方征兵往,他们相约报了名,各自准备,其实陈文清很清楚,他是去不了的,只不过想陪一下他的这个朋友……。一切仿佛昨日,历历在目,回忆依旧温暖。烟火人间,陈文清始终是不孤独的。
暑假过后,回校的只剩陈文清了,胡志杨圆了他的军人梦——也圆了陈文清的。陈文清很替他的朋友高兴,他不知道跟谁说……。部队对外一致保密,他们失去了联系。陈文清不再去球场 ,偶尔跑步,他的朋友数量总是刚刚好,不多不少,交心的,也就那么一两个人。他开始变得独来独往,喜怒哀乐,也是独自,渐渐在人群中失去存在感。胡志杨偶然说过想去植物园看看,没去成,第二个暑假之前,陈文清去了,一个人,和期待的一样,风景很美……
“过去,现在,未来,每个人都只能陪我们走一段路,迟早是要分开的,需要珍惜”。陈文清在日记里写到。胡志杨跟他说过很多谢谢,陈文清真正学会这个词,他们就各在一方了,他很想跟胡志杨说声谢谢,当面祝贺他,顺便说句再见,他没能。一切都是阴差阳错,和初见一样。
陈文清到底是个积极的人,虽然不知道胡志杨会不会再回来念书,但他知道,他必须努力奋斗,学习更多新的知识和技能,认识更多的朋友,下次再见,他跟胡志杨还有故事可讲。
年少时他无数期待的远方——北国,北国的冰城,他如约而来。这里风景如画,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冬天的景色仿若童话一般。松花江上的风很大,江水如冰,也没能冷却他内心的火热,索菲亚教堂古朴如常,教堂穹顶内映着上个世纪的壁画,房外偶尔有几只鸽子飞过,停在避雷针上,或落在行人面前觅食,他在哪里看过音乐喷泉,晒过太阳,迷过路。中央大街有凹凸不平的青石板路,有一家长年排队如龙的面包店,走到尽头便是松花江,在哪里看她肆意地流淌,潮起潮落,一如千年之前。码头可坐船去太阳岛,在对岸和远方来的同学骑观光车闲逛,很惬意。走过龙塔的空中栈道,并不害怕,在可去的最高处——206米,陈文清在祈福带上许了个愿,并利用身高把它系在最高处,跨过“鹊桥”,拜过各路神仙,折回到次高处的观光平台,眺望遥远的地平线,天空有飞机掠过,在青空上留下白色的轨迹,突然想听周杰伦的《青花瓷》,听他唱“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陈文清也期许这样的遇见。
幸运的很,陈文清想要遇见的人,他遇到了,有的,分开了,有的,正在相识…
未来每一天,他都会认真度过,好好珍惜,而且,他觉得二十一岁时将会迎来人生的另一个惊喜,另一个开始。还写日记,喜欢听歌,对文字偏爱,不是少年,依旧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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