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爱如山

　　五一假期，迫不及待地回到家乡。到家时已是晚上九点多，北国之春夜间只有五六度，一转过街角，远远地看到父亲穿着棉衣在楼下徘徊，内心一热，雾气便从心底升起落进了眼眶。父亲一看到我，脸笑成了一朵花，忙着过来帮我推行李箱。

　　第二天一起床，餐桌上煎蛋、豆浆，还有几个热乎乎的包子。我一眼便认出那几个包子是原来上中学时，校门口那家的。我非常喜欢吃他们家的包子，后来上大学，偶尔回来，父亲一大早便骑上自行车，给我买回来。自从母亲去世后，父亲变老了许多，骑不了自行车了，走路短的话还行，路长一些他便没有信心。中学离我家正常情况要走二十分钟，现在的父亲步履蹒跚，要怎样赶早才能买回来。

　　父亲见我发愣，笑着说：“快吃，快吃，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我早上专门用保温瓶给你带回来的。”

　　最后，我们把早点一扫而光。

　　早饭后，我叫上父亲去公园溜达，去看看北国绚烂的秋。一同下楼后，父亲便推上了自行车。那是一辆老式的带横梁的二八型自行车。小时候，父亲总用它驼我上学放学，我或坐在后座摇晃着双脚，或坐在横梁上扒拉着车铃，没一刻消停。父亲总是笑眯眯地看着我，任由我在自行车上拧来拧去。后来上大学了，放假了回家时，不管天气如何，父亲总是骑着它到汽车站接我。只不过那时我都是静静地斜坐在坐在后座上，不敢在拧来拧去，因为只要我拧一下，便感觉到自行车会摇摆一下，大概是我现在块头太大了。再后来，我工作了，钱包也鼓起来了，我都是直接打的回家，这辆自行车就被父亲放进了小房。

　　现在，父亲把这个老伙伴推出来倒让我大为不解，疑惑着问道：“难道想用自行车带我，走路不好吗？再说，我现在可不敢坐你的车”

　　父亲“呵呵”笑着说：现在老了，带不动你啰。你不知道，现在自行车可是我的保镖，今年二月份，我出门摔了一跤，半天也才爬不起来，我是害怕了。原本想出门带根拐棍的，又怕别人笑话，所以我就想出了这个办法，我推着它呀，这相当于带了一个保票，既可以当拐棍，又可以帮我拿东西。怎么样，你老爸聪明吧？”

　　“那你早上买包子也是这样子去的。”

　　“是呀。保温杯往车筐里一放，多省事。不管上哪儿，我现在都推着它。”

　　“真是一个聪明的老头子呀。不过，今天有我这个保镖，就不要推它了吧。来，胳膊。”

　　父亲爽朗笑了。我再也忍不住了，鼻子发酸，潸然泪下。背过脸去连忙抹去腮边的泪水，父亲这是老了却不服老。

　　“爸，我工作忙，没法回来陪你，我帮你找家养老院吧，你在那里生活，我也会放心一些。”

　　没想到，父亲笑着说：“我觉得银光十字那家就很好，离家也近。去养老院好，去养老院好，去了，你也省心。”

　　在养老院安排完父亲，假期也就结束了。临行前，父亲脊梁挺得板正，问我：“国庆节来不来？”

　　没来由我想起年少时，父亲第一次送我上幼儿园的情形。他一直把我抱在怀里，直到进了幼儿园，才极其不舍地把我交给老师。初去的那几天，我总是哭闹，后来无计可施的父亲说他会一直站在幼儿园的栅栏门外，看我在院子里玩耍。隔着栅栏门，看到父亲站在葱绿的爬山虎的背后，我再无惧怕，玩得非常开心。直到我逐渐熟悉了幼儿园的小朋友和阿姨，父亲才不站岗了。不过他会下班后来接我。现在，我依然清晰地记得那时的感觉。每天放学，我都渴望父亲早些出现在幼儿园门口……

　　而此刻，父亲就像一个孩子，我把他送进养老院，他是否也会不适应，是否也会想着有一天，我会出现在养老院门口，接他回家。

　　我强装坚强着：“当然会来，我这回去想办法在我住的小区里给你买一套房子，然后回来接你一起去。”他拼命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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