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连续剧《红日》涟水之战里有一处剧情,李幼斌饰演的张灵甫调兵遣将之后,一段铿铿锵锵京胡伴奏后,唱出的是京剧《空城计》里“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评阴阳如反掌保定乾坤,……”,两军对垒,剑拔弩张、诸葛妙计的场面就烘托出来了,结局不言而喻,空城计里诸葛亮空城吓走司马懿,涟水之战李灵甫初败申振新。看戏热闹,听戏有味,学戏不易,不仅想起与戏的一些往事来。
上小学时,家住剧院旁边,隔窗即能听见一墙之隔的剧团里传来锣鼓声,由于近便加上姐姐又在剧团工作的有利条件,我便有机会经常溜进去看戏,最早记得的就是县剧院演出的花鼓戏《刘海戏金蟾》。一日,有女客来访,姐姐忙跌了让座倒茶,我不仅打量女客,只觉得女客说不出的面熟,圆脸大眼,牙齿雪白,浑身有种说不出的干净,远远的还能闻到一点说不出的香味,好感油然而生,再听说话声音又极耳熟,忍不住多看几眼。姐姐和女客聊了一会便送客去了。姐姐一进屋,我就打听此人是谁,谁知她懒得搭理我,突然脑海一现,我便说:“此人是演《刘海戏金蟾》里胡秀英的某某,哈哈”。姐姐说:“你还真猜对了。”这大概就是那个时代简单而真诚的追星感觉了,我这个追星族也不差劲,自此后剧院便是我常去的地方,熟极而流,整本的《刘海戏金蟾》包括每个人物的对话和唱词都背得滚瓜烂熟,尤其是胡秀英被石罗汉抢去宝珠后,要和刘海分别的那一段较高难度的唱腔我也能唱,呜呜咽咽演唱之际,还颇能体会到离恨别愁的味道。后来县剧团排演的《牧童与小姐》、《借亲配》、《三凤求凰》等等剧目都大获成功,一轮接着一轮演出,观众爆满。“女客”是剧团的当家旦角。每一部戏都是绝对主角。街道的顽童不知从哪得到消息,清楚的知道“女客”每月的薪水,每当女客经过时便齐声大喊:“十八块、十八块”,“十八块”在当时是低工资,“女客”总是脸现恼怒神色。顽童恶搞“明星”潜意识是想引起明星的注意,由此也可看出“女客”家喻户晓的程度了。我是当之无愧的铁杆小戏迷,看戏、听戏、学戏伴随了我的小学生活,乐也陶陶。
谁知好景不长,世事变迁。剧团的名角、导演、编剧相继赴省进市,台柱子没了剧团就无好戏可看了。时光荏苒,电影电视取代戏院,剧院在不同时期被创新出多种功能,先是放映港台录像片、镭射电影,再是举办花样繁多的歌舞表演和演唱会,还能用于服装展销、药品推销,现在主要是县委、政府开大会的地方。县剧团重组以后又在排戏了,老本的《刘海戏金蟾》,新编的《聂焘》,不过人们看戏的热情却没有了,偶进剧院,看到的也是门可罗雀、观众稀少的尴尬场面。古语说“三年出状元,十年出戏子”,县上的高考状元出了,像“女客”那样的名角却迟迟没有出现。
前两年,公司同事的儿子带回西安建筑科技大学校庆演出碟片,说是里面有“女客”通俗歌曲独唱节目,仔细看过,碟片里的“女客”已是年近半百的教授,依稀有往日面容,不复有往日的风采了。
人到中年越发喜欢陈旧老调的东西,戏曲自然爱听。喜欢听于魁智的京剧,申凤梅的河南越调,上海的越剧,吴琼的黄梅戏,依依呀呀之际有种别致的韵味。乐哉!
文章标题: 看戏 看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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