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2020-01-14 14:33:00 | 作者:价值观 | 来源: 喜蛋文章网 | 编辑: admin | 阅读: 120次
关于修改中国话致国家语委的公开信
尊敬的国家语委:
我是马尚田,一位中国人,说中国话40多年了,关于怎么说中国话的事想跟贵会提一点建议。
1.
昨天看了中国播音主持网公号上登出的一篇文章,《播音员主持人请注意,这些字词的拼音被改了》,我觉得这是个事,是个大事。这事,本一直想说,今天终于吃饱了没事,说说。
缘起是,我把这篇文章发给一些学生和家长,我告诉他们,虽然他们改得很不合理,但是,大家还是要按照这个来学习,因为这是考试的标准。
但我总觉得,我这么说话很不像话,怎么能拿一个自己都觉着不合理的,甚至是觉得错误的东西,去让别人好好学习呢?
实际上,那篇文章是一篇老文章,这些字词的拼音被修改不是刚刚才发生,是一直在发生。去年8月份,全网都在登,《那些我们老读错的字,都悄悄改拼音了》。播音主持网只是改了个标题再发而已。最原始的稿件,应出自北京晚报。截图为证:
2.
亲爱的国家语委,还有商务印书馆什么的,咱们应该沟通一下,正儿八经地交流一下,绝不没事找事,胡闹。
我是中国人,从小跟我爸学习汉语,总也认识几千个字吧。不认识的字怎么办?爸爸偷懒,说不认识的字就要查字典。
我查过很多字典,新华字典、四角号码字典、现代汉语词典等等。因为多认识了几个字,有人还叫我“马字典”。我于是知道,字典未必可靠。除了宣传各种动物“可食用,肉质鲜美”之外,就是读音一直在改变。于是,我一直怀疑,手头的字典是不是已经过时了。
尤其我学了播音主持,当了主持人之后,我知道,这个读音每年都会有所改变,甚至是三天两头变,字典哪能全信?
我有一句名言:尽信书则不如无书,尽信典则不如陈汉典。
我也亲眼看到我曾经的央广同事,新闻男主播大民老师抱着一堆字典扔进垃圾桶的情景,他说,现在好多都已经改了,这些字典已经过时了。
3.
学习语音,我曾经有三段时期比较努力。
第一段时期,是我刚学说话的时候,爸爸妈妈教我说话,估计费了洪荒之力。
第二段时期,是我上学之后,尤其上了播音系之后。
每天起早练声吊嗓子,阿阿阿,咦咦咦,阿姨阿姨阿姨……然后读单词,诵文章。为了纠正某些错误的发音,我会把那些错字错音集中记在一个本子上,在一段时间不断地反复练习,直到用新的习惯代替旧的习惯为止。
那时候,的确有很多错误读音被纠正,比如播音的播,我苞米茬子味浓郁的东北扁唇音be改成了圆唇bo容易吗?好好的阳平音“邮局”,我一定要顽固不化地读成阴平“邮局”容易吗?
今天,看了一些当年费劲巴力改过来的读音,再改回去,我是非常别扭的,想撞墙的。我只是同情我们语文老师。
第三段集中正音学习,是语音测试的时候。
我们播音员主持人有职业要求,都要考普通话证书,省级以上播音员要达到一级甲等,语音测试必须97分以上(含)。字音,这是最基本的,绝不能读错。
这种集中强化的训练,会让我们都像一些咿呀学语的小朋友:
土豆片,而不说土豆片儿;摒弃和摈弃前后鼻音一定要区分开;“荨麻”是xun麻,“荨麻疹”是qian麻疹。
还有,归音要到位。那时读冯骥才的《珍珠鸟》,有一句,“真好,朋友送我一只珍珠鸟”。那段时间,谁如果无意说出一句“真好”,一定好多人熟极而流地接上一句,“朋友送我一只珍珠鸟”。鸟是上声,要非常夸张地归音到位。然后,一群疯子哈哈大笑。
后来,我得了98.97分,一级甲等。我非常高兴,有点范进中举的感觉。所不同的是,范进中举之后疯了,我疯了之后——觉得自己中举了。
但这种自豪感,在今天这种不间断地语音修改面前,所剩无多。我感到很不高兴。
我就想问一句,无论荨麻还是荨麻疹现在都读xun。对得起我们当年的刻苦正音吗?
4.
国家语委,咱们谈谈吧,能不能不折腾?
在普通话测试的时候,有一位同事说,这么多东西要学要考,太辛苦了。等有一天我有权力的时候,我要出一本更厚的书考考大家。我们笑骂,变态,欠揍。您说这样的同事是不是欠揍?
弱弱地问一句,咱们为什么总要修改语音呢?当然不会是这样的心态,要刷存在感。
专家说,“大家都这样读,读着读着就成了对的。”这很有趣,这是将错就错,还是将计就计?
也有专家给出的理由是,约定俗成。这很靠谱。但什么是约定俗成?
请这届专家注意:俗成,至少要百年千年的时间,这才是俗成吧。今天改,明天改,这是俗成吗?
再说约定,约定好了再改嘛,哪怕改完了,央视《新闻联播》里说一声也行,你直接就在教材里改了,字典上改了,这算约定吗?“被约定”也算约定吗?
约定俗成的潜台词是,少数服从多数,也非常不合理。少数专业人员,听多数不专业人员指挥,这不是胡闹吗?
我们那些语文老师,从小学、初中到高中,耳提面命,反反复复,复复反反,做了那么多的工作,又是为了什么呢?不如告诉大家,想怎么读就怎么读吧。总有一天,你读的那个字音也是对的。
我们高中语文老师的确经常把“彪形大汉”读成虎形大汉,但,他有自知之明,读音你别跟我学,你们去看字典。
约定俗成,少数服从多数,还有一个更致命的地方。刀尔登曾经讲过一个故事,我记得不完全了,但道理是这个道理,现在加点杜撰说好这个段子。
说有个国家,人们淋了一种雨,都变成神经病。变成神经病,大家都兴高采烈的,反倒快活。有一个人没有淋雨,他是清醒的,看着这些神经病,忧心忡忡,郁郁寡欢。现在,所有人都觉得这个人群当中,就他神经不正常。一定要好好帮他改正。
你猜,这位非神经病老兄该怎么办?
是不是约定俗成,要不要少数服从多数呢?
先说到这,这个故事结局如何,等文章结尾再说。
5.
汉字的众多语音改变中,也包括减少一字多音。有人推测,减少一字多音,可以方便孩子,也包括外国人学习汉语。
我们怀疑孩子,孩子说不出什么,孩子年纪小,没足够的词汇量跟你争辩;但这么怀疑老外,老外会有意见,你把好好的东西阉割了给我,原来是担心我智商不够?
汉语的确复杂难学,不用功学不好。但是,减少一字多音的做法也确实荒唐。这是在阉割中国大美的母语,一字多音恰恰是中国文化博大精深让人着迷的一部分。
最典型的是那些古音字:
远上寒山石径斜(xié)
白云生处有人家
一骑(qí)红尘妃子笑
无人知是荔枝来
人家是合乎音律平仄的。你非要把xia修改成xié,实在有点歪歪斜斜;把ji改成qí,就实在有点气人。就因为很多人读错,错读就有理了吗?就要约定俗成吗?
不通音律,不通音律就有理了吗?非要让阳春白雪变成下里巴人?非要把高的拉低就对了?林黛玉,你别那么清高,你要像刘姥姥那么作诗,这样大家就都能听懂了。比如,大火烧了毛毛虫;又如,老刘老刘,食量大如牛,吃个老母猪不抬头。
这样的做法,是弱化心智(不要简称),愚民的表现。
当然,这事,完全拘泥古音,完全遵照古音来读也不好。因为我会读的古音也不多,这样会暴露我等读书太少的缺陷的。我觉得最好的办法,至少两种都算对。按照现代音来读,是对的;读古音,也没错。这样大家都欢喜了,不至于把智商都拉到同一水平线。
我这么折中和稀泥,是想挽救那些学富五车的大学问家的性命,我担心他们会想不开,读了那么多古书,知道那么多古音,今天国家语委说,都读错了。他们保不齐会咬舌自尽或气绝身亡。
6.
文字改革是大事,语音改变也一发全身,小事不小,不是某人拍拍脑门就改了的。
顺便扯远一点,想当年,仓颉造字,鬼哭魂嚎。再后来,繁体字变成简体字,石破天惊。今天,人们还在探讨其利弊。繁体字变成简体字,因为更容易辨认,更适合文盲(孩子)和半文盲(老外),的确更容易普及。
但,是否可以一简了之呢?新中国继一简字之后,又推出了二简字。二简字是我们现在使用的一简字的升级改良版,但,由于种种原因,二简字遭遇滑铁卢,在推行了半年后就以失败告终。
可见,这字不能无限简化。比如这个“餐”,只剩一点点,感觉吃饭太凑合了;贰,简化了,显得很二。太简化了,那不是简体字,而是残体字。
繁体字变成简体字之后,最被非议的地方,就是,很多表义消失,或者流于肤浅。
有人讽刺说:
汉字简化后,親不见,愛无心,產不生,厰空空,麵无麦,運无车,導无道,兒无首,飛单翼,有雲无雨,開関无门,鄉里无郎。可巧的是:魔仍是魔,鬼还是鬼,偷还是偷,骗还是骗,贪还是贪,毒还是毒,黑还是黑,赌还是赌,贼仍是贼!
语音修改也慎之又慎,这哪里只是几个读音的改变呢?
我有四个请求:
不要让中国文字浅白粗鄙化,
更不要阉割我们纯正的母语,
不要遗羞于语文老师,
不要贻误于后代子孙。
老子教导我们说,“为学日益,为道日损。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无为而无不为。取天下常以无事,及其有事,不足以取天下。”
什么意思?做学问这条路,必须做加法;为官这条道,必须做减法,减少得不能再减少,你就得道了。怎么算减少得不能再少呢?就是不折腾,别没事找事。
本来嘛,既然是道,就该吾道一以贯之,哪能天天改呢?
一个国家语委,天天改读音,天天改读音,这实在不是政绩,是不是工作量不饱和,没事找事以求政绩,就不得而知了。
不要总改,不要瞎改,但改错了的,还是希望你们改过来。
我之所以斗胆上陈,只因为,中国话不是谁家的。
视野所限,不一定全对。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幸甚!
中国公民马尚田
2019年2月19日
:
最后,容我把前面那个故事讲完。
那个国家,人们淋了一种雨,都变成神经病。变成神经病,大家都兴高采烈的,反倒快活。有一个人没有淋雨,他是清醒的,看着这些神经病,忧心忡忡,郁郁寡欢。现在,所有人都觉得这个人群当中,就他神经不正常。一定要好好帮帮他改正。
你猜,这位非神经病老兄该怎么办?
他被这些人帮助得走投无路了,没办法,就淋了一场雨,脑子进水之后,就跟大家一样了。大家都喜气洋洋,皆大欢喜。再也没谁看谁不顺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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