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告诉他，她老公生不出孩子

　　01 

　　成明悦在办公室和几个小姑娘聊天，天南海北的聊了一通，突然聊到了丈夫出轨。

　　有小姑娘说，明悦姐你那么凶，你老公应该是不敢出轨吧。

　　正在喝水的成明悦差点噎着，突然仰起头，爽利的笑起来：“有贼心，可能还没贼胆吧……”小姑娘们都笑起来，一起起哄说：“哦噢，是被明悦姐扼杀到摇篮里了吧。”

　　成明悦已经喝完水，继续快言快语的说：“可不，前两天我坐他车，副驾上有瓶水，是开过的，我问他谁喝过的水，他说他的，我一喝吐他一头，呸，直男就不知道即使没有颜色的唇膏，也是有香味的吗？”

　　她快言快语，尤其说到我呸的时候，做了个咔嚓的表情，腕上的手表金光闪闪的一扬，几个围着的小姑娘们都笑得花痴乱颤。

　　李石林却被她的动作惊了一下，随即更是被硬性科普，原来唇膏是有味道的。

　　成明悦喝完了水，招呼小姑娘们都去干活。

　　她永远都是这样，一身黑色的套装，让略丰腴的身材显瘦，不工作的时候慈眉善目能说会道，但是收起来也很快，立马成为一个威风凛凛的大成总。

　　李石林却看着她，微笑起来。成明悦突然察觉到他在看她，抬起头，杀气腾腾的瞪了他一眼。

　　李石林马上低下头，继续做活，想把遥远的记忆抛在脑后。

　　成明悦是公司的金招牌，有同事叫她成老母。

　　她对自己的员工很像一个老母亲，有点护犊子。她做销售出身，手下一大批伶牙俐齿的小姑娘，平时关心爱护，但是威严起来杀无赦。

　　李石林本来是做技术的，刚刚跳槽到这家公司转型做运营，和成明悦他们一间办公室。

　　李石林刚跳槽过来，老婆孩子还在外地，更没有人知道他和成明悦其实是中学同学，更有一段恋爱未遂的前尘往事。

　　毕竟时代久远，当时成明悦还是一个身形苗条的小姑娘，她是独生子女家境不错，性格一直很开朗。

　　李石林是长子，父亲在刚进中学时候就下岗了，所以一直心事重重，有点忧郁的影子。

　　李石林有次做课间操的时候，突然一回头，看到成明悦在看他，他回望她时她也不惊慌，相反嫣然一笑。

　　成明悦梳着那个年代流行的齐耳短发，有一个蝴蝶结别在额头上，眼睛笑起来像她的名字，如同两弯明月，似乎微风兴来，李石林的心荡漾了一下。

　　那天他下课的时候，和成明悦关系好的班长过来收练习本时对他说：“明悦说她喜欢你哦，别说是我说的。”

　　李石林当时甚至有点慌，手足无措，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练习本。

　　当时他谈不上喜欢成明悦，只是觉得像自己这样的穷小子，竟然被一个家境颇好的小公主看上，真是一件幸事。

　　从那以后，他有意无意的会去注意成明悦，有时候也会被她发现。她会抬起头，狡黠的对他笑笑。

　　他每次都会很惊慌的收回目光，一次再一次的去试图确定自己的心，也确定她的心意。

　　那个年代圣诞这些洋节才刚刚开始流行，李石林才知道有个节日还叫平安夜。平安夜的前一天，班长同他说：“你可以向成明悦告白了哦。”

　　他听了以后似乎心中也有一些波澜，马上去找寻成明悦的目光，希望更确定一些。

　　但是成明悦似乎听到班长与他的对话，平时敏锐的她竟然一直没有朝这边看望。

　　李石林匆匆忙忙的写了一封情书，平安夜晚自习之前递给了成明悦。

　　他暗自窃喜的数着倒计时，等待成明悦答应的回应，他只做十拿九稳的事情，毕竟，还是成明悦喜欢他在先。

　　却没有想到成明悦很快给他写了一封回信，并在信里拒绝了他。她没有写理由。

　　李石林收到信后如同被一盆冷水从头浇下，在那个冬季冷雨夜，一时间呆若木鸡，他一遍遍问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他试图去问成明悦，但是却鼓不起这个勇气，刚刚被她伤害的自尊还没有复原。

　　他有时候会惯性般的去找寻成明悦的身影，看到她笑颜依旧，依旧活泼的与同学交流，那种被伤害的刺痛更在李石林心中起了一层壳。

　　十七岁的李石林想，他这辈子也不要喜欢成明悦这样的女生了。他也不想再看到她。

　　李石林从此对成明悦很冷漠，埋头读书，倒是考上了自己想上的大学。成明悦成绩本来不如他，大学也很普通。李石林甚至有一些胜利的快感。

　　当新鲜的事物接踵而来，他很快忘记了这桩悬案。大学毕业后，他也找到工作，与其他女孩谈恋爱，并结婚生子。

　　偶尔与同学的联系他听说过成明悦的后来，虽然与他毫无关联。

　　他听人说过成明悦也混得不错，算是风生水起。他淡淡地说，哦，那与我没有关系。

　　同学笑了笑，做出一副我懂的样子，继续说，她也结婚了，丈夫是个官二代，公婆家很有势力。

　　李石林没有出声，同学看着他脸色，试探着说，一直没有生孩子。

　　他站起来，问同学关于家乡找工作的话题，同学说，你想回来发展？

　　他说是，父亲已经去世了，母亲身体不好，去北方又适应不了气候，不如我先回来。

　　那嫂子他们呢？

　　我先回吧。李石林无足轻重的说，他没有告诉同学实情，在外地娶妻生子，妻子是本地人，在家境小康，岳父精明岳母势利，甚至看上他是外地人，一心想把他当做上门女婿，生的孩子也是跟岳父岳母姓，甚至都不许他妈上门看望。

　　好似是一张精心捕获的网，但是网上的猎物，也会有想挣脱的时候。

　　当一切都朝李石林想回拨的方向发展的时候，他却没有想到，新公司里会遇到成明悦。

　　成明悦变胖了，似乎心宽体胖，他第一次看她的时候她在向员工发脾气，把一个小姑娘都训得哭哭啼啼。

　　李石林当时就很尴尬，不知道要不要与她打招呼，是正常的打招呼，像一个新晋同事，或者就当是个老同学。

　　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成明悦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随即站起了身。

　　她似乎不怎么想认他呢。

　　她经常把他当成透明物，那间大办公室似乎是她的一言堂，她想严厉的时候就严厉，她想慈祥的时候就慈祥，想活泼的时候就活泼。

　　李石林经常觉得自己坐在其中格格不入。他听同事说，成明悦仗着自己有能力，不太注重与其他部门的协调。

　　他突然想，也许是的，她本质上就是这样的人，她一直都只是注重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心情。比如感情，她说发射就发射，她说收回就收回。

　　李石林想到这里，又想，自己好像还是有点介意呢。

　　月底的时候，成明悦给她员工开完培训会，随后一直板着脸，在办公室打电话。

　　李石林当天也加班，他在晚饭的时候想叫一个外卖，看一眼成明悦，不知道要不要给她也叫一份。

　　他有点担心自己的好意会被她毫不留情的拒绝。

　　办公室里的人陆陆续续走完，只剩下他们两人，空间与时间更似乎凝固起来。

　　成明悦突然站起身，面无表情走到李石林面前时，突然问他：“去吃饭吧！”

　　他支支吾吾的说，自己叫了外卖。

　　她若无其事的笑起来，说，吃什么外卖。哎呀脏死了，你就跟我去吃饭吧又不吃你。

　　她总是这样随心所欲的，但是李石林又有点唯唯诺诺的跟着她，似乎是她的小跟班一样，和她一起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厅共进晚餐。

　　她熟练的点单，还叫了一瓶红酒，随后对李石林说：“你请客哦。”

　　他赶紧表示没问题，她又笑起来，交代服务员，都记在她的卡上。她似乎是那里的大客户，与服务员都很熟，服务员对她的喜好都很熟悉。

　　上菜的时候，他看着她兴高采烈的吃饭，胃口似乎极好，也不似平时威风凛凛或者是八面玲珑的小女强人，还是当年那个灵气十足的小女孩。

　　李石林又很想感慨，他也喝了两杯红酒，和她聊了一些场面上的天，介绍了自己与家庭的情况。

　　突然他还是忍不住，问那个憋了快20年的问题：“你当年为什么会拒绝我？”他想了好久，还是把那句明明是你喜欢我在先咽回了肚里。

　　她愣了一下，本来一直在掌控局面的她似乎也露出一丝破绽，一丝苦笑，说：“因为那是别人怂恿你写的情书。我想你真正发自内心的告白。”

　　李石林突然似懂非懂，过了一阵苦笑起来，他说：“我以前有次回家，看到你牵着一个小孩在街上走，当时心里都刀子割一样，并且侧身躲了起来，生怕你看到我。”

　　成明悦仰起头，又像中学时候一样天真，她想了好久，才说：“哎呀，那应该是我表妹的小孩。”

　　他听了似乎更感慨命运的阴差阳错，又说：“你其实好喜欢小孩。”

　　成明悦不否认：“是的，不过我老公生不出来。我以前就知道，婚前就和他说我有问题，他不介意就结婚。”

　　李石林听了，拿着刀叉愣住了，问她：“你那么想和他结婚？”

　　她歪着头，想了想：“也不是，就是当时想结婚。他条件不错。”

　　他在心里一声叹息，看着她，她好像没有表情，继续在享受美食。

　　突然抬起头，笑吟吟对他说：“我考大学前，我爸差点进去了。当年是我现在的公公帮忙，我们家没有支离破碎。他，也挺喜欢我的。”

　　他突然想起她说过的丈夫的不忠，虽是些小事，依旧替她叹息。

　　从那次一起会餐后，李石林见到成明悦，似乎不再有那么尴尬。她依旧那样，似乎是幸福的，也是欢快的，依旧快言快语，有时得理不饶人。

　　偶尔开会与人争辩，会争锋相对，但是有时候坐下，会突然对李石林轻轻一笑。

　　他总会沉浸很久。

　　虽然他也明白，她的笑容并不表示什么，但是他总会在那一刻间似乎想起他们的曾经，以及错过。

　　李石林只在老家的公司上五个月的班，岳父岳母打电话来天塌了一般的打电话告知他，他妻子得了乳腺癌。

　　李石林听说妻子的事情，马上就辞职，打算回去陪同妻子就诊。

　　他要走的时候，公司为他开了一场欢送会，对他工作给予充分肯定，同时也说明了一下他的离职原因，同事都拍手称赞他是个好老公。

　　当天在KTV的时候，成明悦突然走过来，在他旁边坐下。KTV包间太吵，她在他耳边轻轻问他：“她发现得早吧？”

　　他说：“中期，还是有希望的。”

　　她突然不做声，开始用牙签去刺果盘上的水果，怎么也拿不起来，他替她拿起了一个，看着她递进了口里，突然问她，“手怎么了？”

　　她手上有一小块掉皮，她说没注意，也许被挂到了。

　　他马上拿出一个创口贴，小心翼翼的给她贴上，也在她耳边说：“你要开心一点，想做什么就去做，不要再委屈自己，不要在乎别人。还有，我那一次，不是同学怂恿的，只是她给了我勇气。”

　　她惊讶的抬起头，却看到他已经在KTV那里唱歌，唱的歌似乎是送给她，又似乎送给大家。

　　她突然也微笑起来，眼里有泪花。都是心事重重的中年人，谈情说爱不似青年时代那么放纵，或者随意，彼此背负着家庭的责任与重任。其实，却更懂爱。

　　毕竟，喜欢是放肆，爱却是小心翼翼的克制。

　　李石林回去了，不久后，成明悦听同事说他老婆挨了一刀，似乎并没有好转，依旧还在继续求诊治疗，并不知道前景如何。

　　她的丈夫还是有点花心又有责任感，给她买大房子，逢人就说自己老婆精明能干，但是聊骚与撒谎的毛病可能改不掉了。

　　成明悦有一次想，如果李石林的老婆癌症治不好死了，她会离婚去和他过吗？她很快呸了自己一顿，心里怪责自己太恶毒咒人家死。

　　从此不再想这事。

　　过年的时候，成明悦与丈夫去拜年，在过一个红绿灯的时候，看到一个似乎是李石林的人，正扶着一个老人过马路。她回头再去看，已经不见了人影。

　　丈夫接了一个电话，大声说不要，就挂掉了。

　　成明悦问他，谁打电话给你。他说移动的客服推套餐，她笑起来，没有出声，眼里却全是泪水。

　　她突然想起了那次KTV送别后，李石林送走了一个个同事，最后送她，似乎街上路过的是一家又一家的酒店，两人相对无言，车里尴尬的沉闷。

　　她甚至想说，刹一脚车，我们去开房，他似乎也多次欲言又止，但是终究，他还是把她送到了家楼下。

　　他拥抱了她，泪水滴到了她的后颈。他抱着她说了好多话，对她依赖，像孩子一样天真；她对他爱怜，像母亲一样温柔。

　　他们的唇甚至只隔几公分，他终于闻到她说过的唇膏有的香味，那应该是甘甜的橘子味。

　　他轻轻的吻了她一下，像是爱过的印记。她愣了一下，突然睁开眼睛。眼神还是如同少女时代的清朗，灼灼有神的看着他，随后笑成两弯新月。

　　如果一切是欲望多好，可惜却是爱情。

　　爱把他们从孤独中解救，却被责任牵绊分别。

　　最后却还是松开手，看着她一步一步离去。终于她家客厅的灯亮了起来，他苦笑着离去。

　　心想经此一别，也许此生不复相见。

　　人总是无法逃脱自我的囚笼，爱情也不行。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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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妈和她老相好做出的难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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