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2019-12-17 16:54:03 | 作者:5们 | 来源: 喜蛋文章网 | 编辑: admin | 阅读: 105次
楼上住着一个奇怪的人 ,从早上到晚上,从我睡着到醒来,他总要在我头顶弄出一点动静来,似乎是在提醒我楼上有人。原以为那天半夜上去敲门之后,他会收敛一点, 重拾起自己被忘却的公德之心,至少晚上三更半夜的不再跟挖矿似的叮叮当当,让人难以入眠。直到前两天的一个晚上,兴许是心境本来就有点急躁,半夜两点了,楼上的那位大神还在孜孜不倦地夜以继日,不眠不休。我一度怀疑这头上的邻居到底是不是人,从早上六七点开始,直到凌晨两三点实在是困得昏天黑地,我迷迷糊糊地抱着他楼上天花板传来的叮叮当当声沉入睡眠深处。从早上出门上班,到晚上下班归来,一整天脑海里飘荡的依然是这种不眠不休的叮当之音,就像幽灵似的挥之不去,潜居在了我灵魂深处。
近来深圳的天气不佳,以雾霾似的阴沉天气居多,没有蓝天的周末对我来说不值得出门看风景拍美片,便蜗居在租房里,睡睡懒觉,看看从图书馆借来的那一摞摞的好书。 周末在家里窝两天,好不容易有时间静下来看书,却也是听了两天的叮当之音,还在白天他并不是持续不断地叮叮当当,有时候会停歇个半天,有时候会停歇个三两个小时,有时候苍天见悯会停歇一整天。人也是一种容易犯贱的动物,有时候坐着不动看了大半天的书之后,没有听到那熟悉的叮当之音,我竟然止不住的有点怀念,希望周遭有那么一点不一样的音符和元素来帮我活动一下一直处于风平浪静之下的身心。更多的情况下,周末在家看书的时候,他是不会打烊休息的,我在楼下看书,他在楼上击地而歌,制造出一些令人讨厌的声响,他还真以为自己是高山流水的伯牙了。无独有偶,一到黄昏来临,白日西沉,这熟悉的叮当之音粉墨登场,跟每天晚上七点开始的新闻联播一般准时。那个晚上,我实在是困得想睡了,心里又有些许烦躁,两点半了又听到上面传来的声响,别提多讨厌,每隔一两分钟就“当当” 地来几下,就像打铁一样;待到你怒火已经熊熊燃起时,他又很识趣地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停了下来。本以为他会改邪归正,很有自知之明地安静下来好好睡觉,但是等我好不容易平息住内心的怒火闭上眼睛,任凭睡意漫延铺展而来之时,他又开始叮叮当当起来,内心如火山般好不容易被压制下去的怒火一下子喷薄而出,我再也无法自欺欺人地安抚自己了。怒火中烧地穿好衣服,我又“噔噔噔”地上了楼。一来到楼上,叮叮当当之声消失了。从门缝里漏出的灯光以及房里小孩的说话声,我知道住在我楼上的那一家子还没睡,门口乱七八糟残兵败将似地散放一地的鞋子又绊了我一下。“你们家能不能声音小点,不要把地板敲得叮当响啊?”我敲了三声铁门,尽量抑制住内心的火气。“不是我们,是隔壁在敲。”房间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上次敲他们家门的时候,他说是隔壁,这次又说是隔壁。看来是冤枉他们家了,隔壁那家太讨厌了。可是,我明明听到叮当声来自于房间头顶的天花板,也就是他们家的地板,他却说是来自隔壁。
兴许是地板的共振吧,我半信半疑地来到隔壁,门缝里没透出一丝动静和光亮,应该是早就熄灯睡觉了。为了查出叮当之音的正真罪魁祸首,我没有敲门,而是站在漆黑的楼道里一声不响,竖耳聆听,看这声音到底是哪一家传来的。两三分钟之后,那熟悉的叮叮当当之声应约响起,敲在地板上是那么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那一刻,我爱死了那之前让我讨厌了多少个日日夜夜的叮当噪音,它在我的期待之中如约响起,让我可以很容易的听音识人。循着声音,我又来到了刚刚敲门的那家,声音就是从他们家传出来的,是小孩子拿玩具敲击地板的声音,小孩妈妈还叫小孩别敲了。“当当当”,我又敲响了他们家的门,将门前讨厌的鞋子一脚横扫到一边,免得待会儿吵架的时候趁我一不小心又绊我一下。“谁啊?”屋里又传来男的声音。“当当当”,我默不作声,依旧不停敲他们家的门。“谁啊?大半夜的敲门!”还是那个男的声音,但他就是不开门。“当当当”,我继续敲门,他不开,我就不停敲,敲到他开为止。在我敲门的时候,他屋里地板上传来的“叮当”声不绝于耳,似乎是有意回应我这坚持不懈的敲门声。“儿子啊,你别敲了。”随着男子的一声斥责,屋里的“叮当”声终于停了下来,我眼前的铁门也终于“哐当”一声打开了。“大半夜的能不能让你们家小孩别敲地板了呀?楼下的人都要睡觉,明天还要上班,你看看现在几点了?三点了,大哥。”没等他兴师问罪地斥责门外不停敲门的人,我抢先一步开口了。门开了一半,开着的半边门口站出一个跟我差不多身高的青年人,上身穿一件印着光头强头像的长袖,下身穿一件牛子裤,头发乱蓬蓬的可以筑巢了。见我劈头盖闹的一番言语轰炸,他似乎有点懵逼了,半张的嘴巴有话要说,却还是被我的言语压制了下去。他肯定没想到,原本自己是有火要往外撒的,却不曾想被门外敲门的不速之客给抢占了先机。狭路相逢勇者胜,我先抢先出手,他还击的余地都没有,更没想好还击之词,本来就是他理亏在先。
“大哥,现在凌晨三点了,你能不能让你们家小孩消停会儿啊?” 见他被我的突如其来的言语攻势震慑住了,我放慢了语速。“这个……小孩子在玩玩具,我也没办法。”他支支吾吾道,为了掩饰自己刚刚被人抢占了先机的窘迫,他有意识地挺直了身子。“那你也好好哄一下啊!哪有孩子大半夜不睡觉的啊?” 我被他这苍白的辩解惊异到了。“这孩子就这样,我也没办法啊?”他慢慢收拢自己的镇静和自信。“你好好哄一下不就行了嘛!” 我尽量耐住性子。“这孩子就这样,我能怎么办?” 他还是一副刀枪不入般的满不在乎。“子不教,父之过。” 遇见这样为人父的,我很是无语。当我和他爸爸不存在,小男孩拿起身边光头强模型的塑料玩具就往地板上不停地敲,嘴里不停地碎碎念,“熊大熊二,你们给我站住,别跑!”“你看,就是你们家孩子在敲地板,你还跟我说是隔壁?” 我面带微信,直言不讳,尽量将他的尴尬降到最低程度。说着,我往屋子里探了探头,想一窥究竟。他们的房子跟我住的一样的大小,一样的布局,里面的东西却不如我隔壁那家塞得满满都是。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桌子,三四把塑料胶椅,剩下的不多的空间是孩子的游乐场,屋子中间搭了一个直径不到一米的玩具游乐园,游乐园里有动物园,有迪斯尼城堡,外围是一圈铁轨,铁轨上停着两辆火车头,车厢乱七八糟地散落得满屋子都是,还有变形金刚、猪猪侠、小猪佩奇和熊出没的玩具。
屋里乱得跟猪窝似的,小男孩玩得不亦乐乎。厨房里还有一个身影,应该是他妻子在忙碌。“好好好,我会哄他早点睡觉,不再敲地板了。” 似乎是怕我看到了更多他们家的秘密,男子不由分说地关上了房门,房间里依然热闹的跟游乐场似。“都三点了,别再吵着别人睡觉啊!” 我心有不甘地隔着铁门朝屋里轻喊了一声。 回到房间里,我继续睡觉,头顶依旧动静不断,只是少了叮当之音,有车子在地板上划过的隆隆声以及嘴巴发出的如泄气的气球一般的嘶嘶声。 后来,我跟房东反应了这个情况,让他出面处理一下。房东的回复是,楼上答应了会注意的,尽量让小孩别闹出动静来。 时间一久,我也就习惯了,每当楼上的叮当之音再次响起时,我就拿起在楼道上捡到的那根木棍死劲敲天花板,敲了两下之后,一切归于宁静,便觉天地寂寥,岁月静好,难得的清净。昨晚九点多下班回来,整个人觉得从未有过的疲倦,不想做饭,便在楼下的兰州拉面馆吃了一碗牛肉炒拉面。一会到家,躺着床上就再也不想动了,匆匆泡个脚,倒头便睡,也懒得更文了。一觉睡去,一个梦也没有做,醒来时刚好凌晨三点,以往每晚的睡觉时间。似乎知道我今天很疲倦很虚弱,楼上的小男孩没有闹出任何动静,也许他也闹腾累了,跟我一样需要休息。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还是七点,埋头继续睡,睡到了十二点。这一个星期缺的觉都补回来了,整个人如获重生,精神满满。楼上的小男孩似乎也休息好了,又开始了他孜孜不倦夜以继日的“劳作” ,叮叮当当地敲起光头强来,嘴里喊着“熊大熊二,你给我站住,别跑!”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生活在别处,真正的生活是心之向往的诗歌和远方,真正生活是与自己相爱之人远遁山水快意江湖,真正的生活是隐居古城间读读书写写字般的自由自在。在这龙华的城中村住了将近半年,我才渐渐读懂,生活可远可近,可高可低,可雅可俗,可穷可富,可忧可喜,可贵可贱,重要的是看你如何去看待。住在我左边的是经常吵架的一家三口 ,丈夫没日没夜玩手机游戏,妻子默默忍受所有憋屈,女儿以为隔壁住着一只会吃不睡觉小孩的大灰狼。
住在我右边的是默默无闻的一家口,儿子和女儿七八岁开始上小学了,妈妈面容看上去有些苍老,老实本分贤惠如农村妇女,一日三餐能听到隔壁传来的菜刀在砧板上切菜的哒哒哒声,节奏明快却不吵人,与他们为邻很舒服。住在我上面的是一天到晚动静不断的一家三口,家里弄得跟游乐园似的,夫妻二人任凭小孩闹腾,不管不问,有子不教, 一味宠溺,想当然地过着自己的平凡日子,从不考虑自己的生活是否影响到左邻右舍。 对我来说,他们就像是三本摆在我面前的生活名著,让我品味和阅读何为人间与尘俗。他们生活中发生的任何一件鸡皮算毛和喜怒哀乐,看似平淡无奇,简单庸俗,却影射出意义深刻引人深思的人生之道和生活哲学。生活如斯,人生亦如斯,都是客观存在的,即使看不见摸不着,但是想要如何过,却取决于你的内心如何抉择,如何去看待。我喜欢摄影,喜欢光与影的变幻,即使千变万化,再美的照片也只是光与影的别出心裁的巧妙组合。生活也是如此,由令人喜欢的光线和令人讨厌的阴影组成。当你将两者有机而不乱地组合起来,生活不会丑陋和混乱到哪里去。当你有所悟,发现了一些它们的组合规律的时候,你会将生活当做一件艺术品来挖掘和创造,人生也自然而然阳光普照,彩虹当空。自认为是生活的旁观者,不管我愿意与否,我的生活依然会受到他们有意或无意的波及和影响,有过怒火中烧,有过一笑置之,有过两耳不闻。时间一久,我也学会了如何做到真正的泰然处之,淡然自若。生活的光与影在我看来,是人生最难得的财富和造化最宝贵的馈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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