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2019-11-28 23:00:18 | 作者:火星人 | 来源: 喜蛋文章网 | 编辑: admin | 阅读: 110次
小夏在一家大型国企工作,她的丈夫辉没有工作。结婚前,小夏的母亲极力反对,说小夏选中的人没有文化,家里也穷,又没有固定工作。可是小夏说:小辉心眼实,有力气,脾气好,人长的帅,我看他就是块宝。
结婚后,小夏很能吃苦,用利用业余时间,从借来的一头牛起家,和丈夫辉一起办了一个小型的奶牛场。由于踏实肯干,附近的居民都到她家打刚挤出来的新鲜牛奶,生意一天比一天红火。通常小夏清晨五点左右就起床喂牛,挤奶。赶到7点半换下挤奶的工作服,叫醒小辉起床做好牛场的各项清扫清洁及中午的备料工作,然后穿上单位的制服上单位。中午12点,她的车骑得飞快,赶回牛场,做上些简单的饭菜,还没吃罢,打牛奶的顾客已排上了长长队。小夏迅速放下碗筷,提上牛饲料桶,按顺序将奶牛们一头一头安排到挤奶棚下,洗干净奶牛硕大鼓胀的乳房,然后像奏乐一样,有节奏地、一把一把地将牛奶挤到桶子里,过滤后,将半桶冒着热气的、白白的牛奶便提到顾客面前,衣着光鲜的老公便一边一个一个地给顾客打奶收钱,一边与顾客们谈天说地,谈论各种话题。晚上六点下班后,同事们都悠闲地边走边聊天,可小夏是骑上自行车箭一样串出去,中午一样的程序,喂牛、按摩牛的乳房、擦洗干净牛的乳房、一下一下地捋着牛乳,如线一般的牛乳挤入桶子里。
双休日,别人都在享受闲暇的时候,小夏和小辉一起,给牛儿们备料。周六是备精饲料,按照书上配方苞米多少、豆饼多少、麸皮多少、盐多少、微量元素多少,一一购买回来,称量准确,然后一铁锨一铁锨拌匀。周日是备草料,麦草多少、苞谷杆子多好,青草多少,一一雇车拉运堆码。生意做的红火,家里肯定是不愁没钱花呀,渐渐地日子过得有些富裕起来,买了新楼房。由于夫妻俩要照顾牛场,就让守寡多年的婆婆住了进去。
夏天里,小辉带着小夏和女儿,骑上电动三轮车一起去郊外割草。三轮车到了一大片挤挤挨挨的冰草之地。小夏下了三轮车,抡起镰刀,只见她轻轻一放一收,一会子一个状如小丘的冰草堆就出来了。小辉一捆一捆地往往车上送,码放整齐,然后用脚踏得实实的。微风过处,冰草的余香馨幽缠绵。旷野中除了聒噪的虫鸣,只有他们窸窸窣窣的声响。女儿在离小夏母亲不远的松林里捡松果。
小夏擦擦汗,抬头看看日头,说歇歇吧。于是一家三口席地而坐,从三轮车上掏出一个滚圆的西瓜,还有煎好的酸菜肉末饼子,就开始吃起来。太阳光从榆树、松树的罅隙间洒了下来,斑斑驳驳,落在一家三口的脸上、衣服上,两只胆大的野兔从他们眼皮底下“嗖”地蹿过。
风过林梢,呜咽作响。小辉把最后一捆草抱上三轮车,铺平踩实后,用粗麻绳前后左右地捆绑,三轮车上的冰草码得就像一座小山。小夏顺着绳索爬到犹如“山顶”的车上,女儿仰望着母亲红彤彤的脸。小辉从车下将女儿抱起,小夏从“山顶”接住女儿放在身边,帮女儿把帽子戴正,然后抱紧, “山顶”上再没有了来时的颠簸之感,软软的“草山”弹弹的、绵绵的、香香的。母亲抱着女儿摇摇的,笑声咯咯的洒满一路。
三轮车一进了院子,十几条牛儿们哞叫起来,撒欢起来,奔跑起来,一会子功夫便挤挤挨挨的站到门口,将头伸出栅栏,一双双大眼睛齐刷刷地看着我们一家三口,“大个子”还摇着脑袋打着响鼻,“黄毛” 粗糙的大舌头伸出了舔着湿乎乎的鼻子,一个个都期待着那一捆捆清香扑鼻的冰草。
牛场堆码着着大量的玉米、豆粕等牛饲料,饲料房的空间也很大。得天独厚条件,让老鼠一直和我们形影不离。抓了两只猫回来养上,让猫和老鼠不时地斗智斗勇,不过猫儿总是不愿断了自己的美食之路,不会辛苦捕鼠直至消失,小夏和小辉试图减少或灭绝老鼠的努力有时显现的是很无力,它照旧繁衍泛滥,继续制造各种麻烦,最主要的是铺在地上的饲料鼠类们不好好吃,非要吃袋子里装的,将装饲料的袋子咬坏,导致你下次无法再使用。因此总会在搬腾饲料时发现鼠类的踪迹,有时会出现猫、人、鼠的连环大战的围追堵截的盛况。
女儿天生不怕各种小生物,其中也包括老鼠。小夏天生心慈手软,竟有过一次联合女儿放纵或庇护老鼠。那天需要将墙角的几袋玉米弄出了粉碎拌牛饲料,五岁的女儿跟着小夏,在数豆子玩。搬起最后一袋时,我尖叫道:“他爹,老鼠!”。小辉没来,倒是女儿立刻放下豆子冲过来。有两只老鼠从我们的脚面跑过,我们母女二人奋力追打,它们灵巧快速地逃出了饲料房,消失在广阔的空间里没了踪影。但老鼠一窝落生不久的“子女”却落到了我们的手里。它们在它们父母咬碎的麻经袋子做的窝里蠕蠕地活动,身子红红嫩嫩的,还没有生出灰色的皮毛,有二十多只。闻声赶来的小辉用那个铁锹铲起他们,送到屋外拍死,有两只从铁锹边缘上掉了下来。女儿捉住一只,体验它裸体肉身的光滑温软。它静卧在女儿的掌心,感受它喘息和脉动的力量。小辉再次进来,要将漏掉的两只小老鼠消灭掉。女儿把它们抓在手里说“不要嘛爸爸”。小辉说:“留下这些祸害会糟蹋人的。”女儿乞求说:“就让它们生长一段时间吧!”,小夏也求情“算了吧,让她玩两天吧”小辉听了妻子女儿的话,由着女儿去了。
已经干枯的玉米叶子被秋风吹打得沙沙作响,田野的空阔和草木庄稼渐至残败的景象让人心生惆怅。几片白云飘过,天凉得很快。那两只小老鼠被女儿放在了一只宽大的鞋盒里,底部还垫勒些碎布片,因为怕冻着小鼠,女儿将鞋盒子放在自己的屋里,用塑料小针管给他们为牛奶,还给它们一个个都取了名字,一只叫玫玫,一只叫薇薇。收获的就是女儿以玫玫和薇薇为主题,编讲了好些关于它们的童话故事,幼儿园里的小朋友都很崇拜她,有好几拨小朋友来探望过她的小老鼠。后来两只小老鼠自然是胜利大大逃亡了。
可是,男人在渐变,女人在变贱。随着奶牛场的扩大,产奶量增加,最忙的时候,养了是十头,八头牛产奶,一天300多斤奶,忙得天昏地暗。家里打奶的人消耗不掉所有牛奶。小夏安排小辉把富余的牛奶拿到家属区去卖。只是生意还没开始,丈夫小辉先要把装备置办齐全了再说。
衣服鞋袜,手表配饰,车子,无一不是名牌。小夏心想着,大家高高兴兴的把劲儿往一处使也行,买好一点就买好一点的吧。刚开始,小辉卖完奶就回家帮小夏。渐渐地,小辉每天出去卖奶的时候,都要跟着一帮狐朋狗友到打打牌,美其名曰扩大牛奶销路。小夏听着也觉得言之有理。
有一天晚上,在忙完牛场的各种日常活计已经晚上九点多了,有一只母牛似乎今晚就要生牛宝宝了。安顿好女儿睡下后已十一点了,卖奶的小辉还没回来。
小夏轻轻地披上一件破棉袄,轻轻地掩上房门,来到院子里。已是仲秋季节,夜有些寒,一朵薄得像轻纱一样的浮云飘过来,慢慢地把月亮给遮住了,可在浮云的后面,月亮美轮美奂的轮廓和迷迷蒙蒙的月光依然楚楚动人,仿佛是一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女子,牛儿们卧在他们的运动场,有的睡着了打着轻微的鼾声,有的在慢悠悠的反刍,有的好奇地看着女主人。睡在栅栏门口的是大个子,大个子是这群牛里的老大。小夏摸摸它的头,大个子眨巴眨巴那双覆盖着长长睫毛的大眼睛,欢快地摇了一下头,双耳啪啪有声。小夏走进牛棚,那里拴着那只待产的母牛黄毛。听到黄毛低沉闷哼的声音,小夏心里一沉,速速打开灯,只见黄毛卧在地上,屁股后面一滩血水,看来羊水破了已有一些时间了,它正在努力的分娩,可是没有成功。看见小夏进来,黄毛似乎忍不住了,痛苦地发出一声哞叫。小夏连忙找来高锰酸钾和热水,迅速配好一桶高锰酸钾水,脱掉外衣,卷起袖子,把整条胳膊和手在高锰酸钾水里浸泡了十秒钟,拿毛巾将黄毛的外阴擦洗干净,然后把手指头绻起来,轻轻从黄毛的外阴处往里伸,在骨盆的入口处轻轻打开手指,探摸小牛,摸到一个圆圆的东西但那绝对不是小牛的头部。难怪母牛如此费力也分娩不出了,是难产。小夏很心疼,眼泪都快急出来了。她轻轻地摸索,再往里伸,终于搞清那是小牛的臀部,她用手慢慢地调整着小牛的位置,如果找到小牛的一双后腿,再将小牛的臀部摆正,用力拽后腿,小牛应该能够顺利娩出。黄毛疼得哞哞直叫,小夏折腾的满头是汗。终于找到小牛的后腿了,小夏将小牛两条小腿绑上绳子,绳子拉长,自己抵靠到墙上,想借助墙增大自己的拉力。黄毛已经直挺挺地躺在地上疼得无法使力气了,也不能大声哞叫了。小夏的拉力也太有限了,小牛犊就是卡着出不来。十二点半了,院子外响起车声,是下午三点就出门卖奶的小辉回来了,俩人劲往一处使,终于把小牛犊拽了出来,只是小牛犊已经失去了生命特征。黄毛瘫软在地上。小夏很想哭,很想骂小辉,可是有什么用呢?再多的抱怨与愤怒也挽不回小牛的生命,再说体弱的黄毛还等着明天的照顾,单位上的工作还有一堆,太累了,洗漱一番睡吧。只是俩人都背对背,中间好大的一条空隙。
小夏在牛场忙得饭都吃不上,还要照顾女儿的功课,每天累成狗。可也没办法啊,谁让自己瞎了眼,跟了这么个不靠谱的男人呢!有句话说得好,你现在流的泪都是你当初选老公时脑子里进的水!于是一咬牙,一闭眼,为了孩子这个闷亏她也认了。
进入初冬,天气渐冷。一天傍晚,小夏又开始独自一人挤奶。院子的大门敞开着便于打奶的人出入。打奶的人基本上走完了,小夏也疏了口气:还剩最后这一条牛“小黑”没挤了,小黑是一条初产的小奶牛,牙口青,乳房紧致,四个乳头大小适中而匀称,奶汁稠浓,产奶量高,是这群牛里小夏最喜欢的。也许有些恃宠而骄,也许是年青体力充沛,小黑总是显得比别的牛调皮。你看它进入挤奶间的时候都是蹦蹦跳跳的。小夏将它系在两根铁栏杆之间的食槽上,倒上香喷喷的饲料。女主人再给它擦洗乳房的时候,它正欢快地舔食者槽里的饲料,狼吞虎咽,不时地摇摇它的双耳。当女主人蹲在它肚皮下挤奶的时候,它已经吃完了它的份额,不安份地来回摇摆,女主人斥责道:“小黑,老实点,再乱摇我揍你”。小黑的产量真高,一小桶奶足足有二十斤,小夏怜爱地摸摸它的头,解开它的缰绳,让它回到运动场。挤奶间与运动场的通道的距离只有三四米,通道的两侧分别用两根高60公分钢管拦着。可是调皮的小黑在并没有像平时那样回到运动场,而是双脚一蹦,从钢管上飞了过去,迅速冲出了大门,甩开四条腿飞快地撒欢去了。小夏越追,小黑跑的越快,前面是一个水库,水刚有些结冰。看到明晃晃的水面,小黑很兴奋,更加欢快地往前跑。小夏已经跑不动了,惊恐地看着小黑一步步跑向水面。噗通,冰面裂开了,小黑再往下沉,小夏冲过来拽住小黑的缰绳,使劲往岸上拖,冰面咔咔破裂,小黑惊慌失措,也拼命地往岸上挪,只是水库的边缘很滑,扑腾了几下,呼哧呼哧喘着大气。可是小黑牛越挣扎越往下滑,小夏的手被握着的缰绳了勒出血条,并在慢慢地往下淌血。小夏终于松开了缰绳,眼看着值一万多的小黑牛陷进泥塘,颓然地坐在水塘边,望着无边的缀满星星的苍穹,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小辉在哪里?她想咆号大哭,可是不行,不远处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和一束手电的光芒,还有女儿充满稚嫩的、不安与惊恐的呼叫声“妈妈,妈妈,你在哪里?”。
“宝宝,快给爸爸打电话,告诉他小黑掉塘里啦,叫他火速回家。”女儿跑回家打电话去了。
也许是松开了缰绳让小黑牛能集中力量往上跃,也许是些许的休息让小黑牛积攒了力量,也许是女主人绝望的眼泪让小黑牛心疼,小黑牛奋力一跃,前腿跳到了塘边,然后以跪拖的姿势上到岸上。小夏喜极而泣,抱着小黑牛湿漉漉的头说:咱们回家。
等小辉回来的时候,十头牛正在运动场的前边的草槽边排得整整齐齐,哗嗤哗嗤吃草料,小辉的后面跟着七十岁的老婆婆。原来,小辉今儿并没有卖完奶之后打扑克,而是去城区看老妈去了。小夏心里是满满的是不能说的委屈。老太太嘀咕的话语虽说得轻,但还是传到了小夏的耳朵“什么牛掉塘里了,不就不愿让儿子陪我这孤老婆子一会儿,最可恨的是还让孙女撒谎,把小小的孩子都教坏了。”
小夏只能坚强,并且期待自己的忍让能换回他的感动。而男人这个奇怪的物种,你越是迁就,他就越是得寸进尺,你越是原谅,他便越是肆无忌惮。渐渐地,有风言风语传来了,一些亲戚都时不时提醒一下她要好好管管她老公了,把卖牛奶的钱管紧些,免得哪天被哪个狐狸精连人带钱给拐走了。
女人一听着急了,一打听,原来,当她在家里埋头忙于干活的时候,小辉和一个足浴城里才十八九岁的女人对上了眼。
小夏质问小辉是什么意思。小辉理直气壮地说:“不就和一女的关系好吗?咋地了?” “你看看你,成天穿得破破烂烂的,整天一身牛屎味,真给我丢脸”。末了,说了一句:“你想咋办就咋办吧。”是呵,她天天穿着脏旧的工作服在牛场里跑老跑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真正可以对另一个人的伤痛感同身受。小夏万箭穿心,痛不欲生,但也仅仅是她一个人的事,别人也许会同情,也许会嗟叹,但永远不会清楚她的伤口究竟溃烂到何种境地。
没什么好同情的,结婚的时候,也没有人拿着刀逼着她嫁,看不清人就稀里糊涂的把自己的一生轻易地交到别人手里,这么说吧,她现在的生活也许不是她想要的,但绝对是她自找的。总是憧憬着他会被你的爱感动,他会为你而改变,却不知道把赌注押在一个永远都不会回应你的人身上的话,你的生活除了眼前的苟且还将会有延绵不绝的、排山倒海的苟且。
满身疲惫的小夏 终于下定决心把牛场处理了,牛儿们走出牛场时都在不停地哞叫,不停地回头望着她,几头年长些的大奶牛,腆着硕大的乳房,眼里含着泪花不忍离去,其中大个子甚至跪在院门前,眼泪滴答滴答往下掉,倔强地不肯离去。她忍着心痛,转身进屋,关上房门,听买家对大个子的训斥声和鞭打声,眼泪如断线的珠子:牲口尚且有情,老公却为何如此薄情。小辉在协助买家将牛儿们赶上大卡车。
这世界对女人有各种要求,要贤良淑德,要貌美如花,要生儿育女,要勤俭持家,要腹有诗书气自华。小夏为爱低到了尘埃里,爱到感动了自己,爱到感动了牛儿,但是她没有想过,小辉不会去爱尘埃里的她,换来的只有小辉的践踏。小夏接下来要做的是留一些时间和精力照顾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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