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边放了一张你的照片。大一的你,19岁。一件长款粉色羊毛衫,一条白色打底裤,一双淡粉色雪地靴,没有发型,笑得很不知所以。我还记得那天早晨,你为穿什么而头疼。最后因为没有时间了,于是抓起一件手边的衣服穿起来,在五年之后的我看来,却也蛮小清新的。
现在看来,那时候你处心积虑搭配的服饰常常都以失败告终,然而,随意穿的衣服却反而更加像你。当然,那时候的你并不会明白,不过,如果没有你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今天的我可能还在老路上一路到底吧。
我还记得19岁的你异常安静,几乎感觉不到你的存在,宿舍的姐妹们都在聊天,准备各自和男友去约会,而你却总是躺在床上安安静静的看书、听音乐,心里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当初我好不容易考入大学,四年之后,我要怎么出大学呢?然而,你最担心的是:难道她们都已经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了吗?为什么只有自己那么傻呢?傻到没有钱买电脑,只能够用稿纸一遍又一遍的写日记。因为不知道该写些什么,所以哪怕写错了一个字,也要重新写一遍,字一点儿也没有提高,稿纸却浪费了不少。看着一打又一打的稿纸和从没发表过的文章,心里居然没有意思的疑惑,只会告诉自己:我真厉害,昨晚又写了8页呢。
“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成了大文豪,这些稿纸可真的就值钱了。”每当有人这么和她说的时候,就是她最最快乐的时候。
那时候很多杂志社都很尊重作者,所以你就常常会收到退稿。上面写着诸多类似,却又不尽相同的话。无非就是谢谢你的支持和参与,只是你的选题和文笔不太适合他们的杂志,感谢你的继续支持。你会把这些退稿都留着,很大一部分额原因是是那些来信上都印了各个杂志社的名字,你偶尔打开看时,总会想着这是一份发稿通知。你也会偶尔在别人面前拿出这些信来,让她们误认为你和很多编辑的关系十分的要好,那时候的你生活得无所畏惧又谨慎小心,任何一点点的小改变都会让你感到自豪。比如:那个编辑居然自己回信拒绝我了,我还拿到了对方的联系方式和名字了呢。
其实,现在我很想对你说:虽然你在外人看来还挺傻乎乎的,但是,也要谢谢你那种不要脸的应付方式,让我一直走到了今天,从来没有害怕过。
终于有一天你的一篇文章发表了,稿费是50元。你当然没有把稿费取出来,而是将稿费单好好的折起来,放在钱包里,供人随时瞻仰,然后假装很不经意的说:“啊呀,这笔稿费还没来得及取出来呢。”直到稿费单过期,你才把它好好的收藏起来,从来没有过要兑现它的念头。
这50元稿费的背后,你大概前前后后花费了300多元请客吃饭庆祝。有些人对事情的投入是为了生活,你那时候的投入是为了证明你可以。
在医院长大的你,背着你父母报考了师范大学中文系,以至于你和你父母将近两年没有说过一句话,和绝交了没有什么区别。直到你发表了一篇叫作《微妙》在省刊上,被你父母看见。他们开着车第一次主动去学校找你,请你吃饭。你在去见他们的路上带着150页的小说稿纸,小说取名为《亲情》,故事写的是什么我现在忘记了,因为它从未被发表过,甚至连你写的时候也没有想过要发表,我记得你和你父母说的第一句话是:爸妈,你们看,我现在能写这么多。
你父母一直担心的就是你大四毕业之后找不到工作,担心你没有一技之长,担心你连自己都不知道。你哪时候居然没有拿着发表的文章对你父母说:爸妈,你们看,我的文章发表了,我的水平可以了。
你甚至提都没有提那篇发表的文章,你拿着稿纸说:你们看,我多么的能写。我写了三个月,每天都在坚持写,一点儿都不感觉累,这也不是老师布置的功课。说着说着,你的眼睛就红了,你知道自己一直都让他们担心,你在没有能力的时候,只能够证明自己不怕苦,然而,他们也终于第一次相信你真的不那么怕苦。
你学会了说“我很好”。
“我很好”不是指你终于可以熬到了有钱,有朋友,有人照顾的日子。而是你终于可以喜欢没有钱,没有朋友,没有人照顾的日子。“我很好”是告诉她们,你越来越能够接受现实,而不是变得越来越现实。我没有你们想的那么脆弱,离开了你们,我一样可以过得很好。
文章标题: 写给19岁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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