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2021-08-17 09:41:58 | 作者:老旦聊历史 | 来源: 喜蛋文章网 | 编辑: admin | 阅读: 92次
跟锦州的范汉杰、碾庄的黄百韬一样,看着眼前的中原野战军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大挖交通壕,黄维仿佛看到了死神正在逐渐向他靠近,他却没有任何办法。
最初的大规模突围被破坏后,黄维从未放弃过突围的努力,他以18军为主力,不断发动小规模的突围作战。
然而,这时候中野已经建立起了完善的大纵深防御阵地,错失良机的黄维再也没有获得成功突围的机会。相反,不断的突围行动消耗了黄维兵团本就非常有限的资源。
随着时间的推移,中原野战军的坑道和壕沟离黄维越来越近。刘伯承、邓小平就如耐心的猎人一般,正在逐渐合上猎物身上的这张大网。
黄维开始真正感觉到害怕了,他开始不断向蒋介石请求援兵。
决战打到这个时候,老蒋跟黄维一样着急,他已经把自己的儿子都派上了战场,此时手上空空如也,再拿不出任何一只部队。
情急之下,老蒋想起了此时理应率领十二兵团,却被自己弃之不用的18军前军长胡琏,他把胡琏叫来了南京,问胡琏有何办法。
胡琏当即表示,他愿意飞进双堆集包围圈内,提升部队士气,协助黄维指挥作战。
据胡琏的好友郭汝瑰回忆,胡琏在面见蒋介石后来找郭汝瑰,跟郭说:这正是他报效党国的时刻。
胡琏不断重复着一句话:“临难毋苟免”。
郭汝瑰觉得胡琏“其志可悯,不辨是非”。
12月1日,胡琏坐着一架小飞机空降在双堆集的临时机场。
胡琏的到来极大地鼓舞了包围圈内国军、特别是18军的士气。
很快,胡琏就重新制定了十二兵团的战略,他改变了黄维不断突围,为了保持地盘而不断消耗实力的战法。胡琏认为此时十二兵团实力无法再得到补充,应采取“地有所不守,唯军是保”的战略。
而胡琏本人之后又几次往返于双堆集和南京,不断向南京请求空投更多粮食弹药。
尽管胡琏的到来为十二兵团提供了大量帮助,然而,胡琏也没办法让十二兵团从根本上摆脱目前的绝境。
此时,为了弥补两军火力的巨大差距,中原野战军正在大量制造和推广一种在战场上研发出来的秘密武器:号称“飞雷”的“大口径”土炮。
飞雷的原理,是用铁皮把炸药卷成一个大弹丸,安放在一个设有发射器装置的大木筒或是改装的汽油桶里,使用时,利用筒内发射火药的冲击力将大弹丸射出。
经过不断改进,这种被称为“飞雷”的武器能够向百米左右的范围发射重达二十多斤的炸药弹丸,这威力,光是想想都可怕。
这个恐怖的土炮很快获得了一个外号:没良心炮。
随着中野攻坚准备的逐渐完善,刘伯承、邓小平决定在12月6日发起总攻。
12月5日,中原野战军发布了总攻命令:
甲、从明日(6日)午后四时半起开始全线对敌总攻击,不得以任何理由再事延迟。...丙、总攻战斗发起后应进行连续攻击,直到达成上述任务为止,不得停止或请求推迟。各部应不惜以最大牺牲保证完成任务.并须及时自动的协助友邻争取胜利。戊、对于临阵动摇贻误战机的分子,各兵团、各纵队首长有执行严格纪律之权,不得姑息。刘邓之所以特意提到“不得以任何理由再事延迟”,是因为中原野战军各支部队都不断要求把壕沟挖得再近点、再近点。毕竟,一旦冲出壕沟,就是平坦的平原地形,壕沟每向前一米,就能减少一点战士冲锋时的伤亡。
然而,此时的战局并不容许中野如此的小心再小心,就在不远的西北方,被华野围住的杜聿明集团正在疯狂地向南突击,试图与黄维兵团汇合;而在更近的东南方,刘汝明、李延年两支生力军也在老蒋的催促下不断向北猛攻。
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天平,只要任何一支部队突破防线与黄维汇合,我军之前的所有努力都将付诸东流,整个中原战局有被逆转的风险。
无论面临多少困难,中原野战军也要立刻吃下黄维。
中原野战军把所有的部队都放到了前线,原先作为预备队的华野7纵、13纵加入了攻击队列。
在华野特种兵纵队炮兵队伍的支援下,中野拥有了相当的火力,总攻发起时,掩护的炮火震耳欲聋。
12月6日,中野、华野的战士冲出壕沟,向被围困的黄维兵团扑了过去。
决战中的决战,正式打响。
双堆集,是一片毫无遮蔽的平原,因为南北各有一个高高的土堆而得名,南边的土堆叫尖谷堆,北面的叫平谷堆。
黄维兵团中的10军、18军都是国民党里最凶悍的部队,在黄维的指示下,国军把几百辆废弃的车辆塞满泥土,在平原上做成了城墙一般的防御工事。国军在工事后面利用坦克不断地凶狠地发动反击。
每一天,都是铁与血的碰撞,中野华野每天都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才能拿下一个阵地,而国军不时发动反扑,几个重要阵地一直在反复易手。
双堆集成为了名副其实的血肉磨坊。
胡琏晚年曾经如此形容双堆集的血战:“双军相搏,生死只呼吸间,300米不能应援。”
在这一系列空前激烈的战斗中,最惨烈的一场战斗发生在双堆集南面的大王庄。
大王庄在尖谷堆的旁边,是一个只有四十多户人家的小村子。因为位置特殊,大王庄在黄维兵团的整个防御体系当中极为重要,我军一旦占领大王庄,则下一步既可以进攻尖谷堆制高点,也可以直接进攻位于双堆集的黄维兵团部。
华野7纵和中野6纵共同负责拿下大王庄阵地。
12月9日,华野7纵经过苦战,将镇守大王庄的国军赶了出去。
大王庄的失守让黄维和胡琏大吃一惊,为了夺回这个至关重要的阵地,黄维和胡琏派出了十二兵团的战略预备队、18军最精锐的“老虎团”33团,下了死命令要夺回大王庄。
面对战斗力极强、又有坦克助战的33团,华野7纵负责防守大王庄的59团逐渐抵挡不住。
眼看着59团已经被压缩在村庄一角,华野7纵司令员成钧请求中野6纵司令员王近山协助华野作战。
面对华野的求助,王近山毫不犹豫地派出了自己最后的战略预备队,被称为“夜老虎团”的46团。
两只虎贲在大王庄咬在了一起。
一次又一次,国军的坦克掩护步兵冲进了大王庄,中野和华野的战士就用炸药包跟坦克玩命。双方的战士在每个屋子里拼杀、撕咬,不管是哪边的“老虎”,都完全没有后退的意思。
短短的33个小时,大王庄阵地5次易手,每一次易手都意味着守军的全军覆没。
多年以后,亲身参与了这场血战的46团1营教导员左三星仍然心有余悸:
战斗一开始,我们就觉得不对劲,这股敌人凶狠异常,成堆地上,剩了单个的也敢上;有炮时上,没有炮时也敢上;枪法也准得很,拼刺刀也厉害。...当时守大王庄的是华野一个团和我们中野一个团,华野那个团的1营3连是个老功臣连,这回全拼光了,营长哭得眼睛都淌血呀!泣不成声地说:“可惜我的3连呀!”有个班长将阵地上两个野战军的人都组织起来,数了数,只有21个了。...敌人的冲锋又一次被打下去。我身边连小声哼哼的声音都没有了,全牺牲了。敌人又打炮了,我们一看,撞见鬼了!黑压压地拥上来一大片,鬼叫鬼叫地冲了过来,33团还真打不完!正在这时,华野的增援部队来了,好整齐的队伍,一个个小伙子白净清秀,正副班长清一色的卡宾枪、冲锋枪,150多人迅速占领有利地形,阻击敌人。原来,我们6纵都没有部队派了,华野7纵首长将纵队警卫连使上了,真是打得倾家荡产呀!不过这回敌人没那么经打,虽然人多,但也给打下去了。原来33团也打光了,后来上的全是第18军的汽车兵、后勤兵,连伙夫、马夫都上了。可是我们也伤亡大啊,这150多人的警卫连撤下来的时候,我站在村口数了数,只剩下17个了...在华野和中野毫无保留的全力合作下,国军“老虎团”被打到全军覆没,我军艰难地拿下了大王庄阵地。
这场恐怖的争夺战结束后,华野和中野的下一个目标是紧靠着大王庄的小王庄阵地。
驻守小王庄的是85军23师。
在85军110师起义后,黄维再也不敢相信85军的部队,他把85军军长吴绍周给调到了兵团部,要求23师向吴绍周请示任何信息都要由18军来转达。
信息传达的严重不畅很快导致了令23师无比气愤的后果——因为兵团部没有及时向23师通报对空联络信号的变更,国军飞机直接轰炸了23师的阵地。
在亲眼目睹了大王庄这场无比血腥的争夺战后,23师师长黄子华被这场残酷厮杀深深震撼。当看到我军的部队已经把目标转向自己,黄子华不由立刻想起自己在黄维兵团受到的心酸待遇:与其为这个不信任自己的兵团拼命,为何不干脆真的学习110师?
12月10日,我军攻陷大王庄阵地的当晚,小王庄守军85军23师全体向我军投诚。
中原野战军对黄维兵团发起总攻的同时,按照老蒋命令,南北两线的部队都在尝试着向着黄维的方向开进。
北线的杜聿明集团,与其说是在拯救黄维,不如说是在花式自救。
杜聿明被老蒋叫住后,命令大军转头,连续3天向南猛攻,却始终未能打通与黄维汇合的道路。相反,兵团各个方向的阵地都开始被华野突破。
知道自己已经被华野团团包围,12月6日,杜聿明再次召集各兵团长商议对策。
这一次,主动发言的是孙元良。孙将军认为,既然向南道路无法打开,掩护阵地又接连失守,此时应该“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当机立断进行突围,才能拯救大军。
邱清泉、李弥都赞同孙元良的建议。
杜聿明不由想:要是三天前你们能同意“君令有所不受”,现在大军早都跑到淮河了。
不过,事已至此,此时杜聿明也无法可想,于是同意了让各兵团“分头突围”。
没想到,会议才刚结束,邱清泉就变卦了。邱清泉回到自己的指挥部后给杜聿明打电话,说突围是“自我毁灭”,他决定放弃突围,坚守阵地。
杜聿明赶紧给李弥、孙元良打电话,李弥倒是没什么想法,同意继续坚守阵地。
孙元良的电话却打不通了。
飞将军又岂是浪得虚名,好不容易得到了突围的指令,孙元良回到指挥部就下令剪断电话线、关掉电台,唯恐杜聿明改变主意。
当天晚上,孙元良兵团毫不犹豫地单独发起了突围行动。
这是一次灾难性的突围,缺乏有效指挥和联络的孙元良兵团不仅没有能够穿过正面的华野阻击,当突围部队路过邱清泉的阵地前方时,还受到了国共两边的夹击。
很快,孙元良的部队就彻底溃散,只有极少数人穿过了包围圈,大多数士兵都毫无抵抗地成了我军俘虏,一部分溃兵则调头跑回了国军的阵地。
飞将军本人却没有辱没自己多年积累的专业知识,孙元良熟练地把自己化妆成老百姓,在混乱中早早脱离了部队,埋头一路飞跑,很快,飞将军就顺利跑出了包围圈,一路跑回南京去了。
偷鸡不成蚀把米,这次轻率的突围一下葬送了孙元良整个兵团,杜聿明只得就地坚守,继续执行老蒋“打通道路,与黄维汇合”的命令。
而南线的李延年、刘汝明,则迎来了史上最高阶督战官:蒋介石的儿子蒋纬国。
蒋纬国的到来,让南线的国共两边不约而同发出哀嚎:又要打仗了。
原本打算整场比赛做强势围观的李延年、刘汝明赶紧调整了自己的进攻部署——蒋纬国的到来,跟老蒋亲自来也差不太多,谁敢在老蒋面前明目张胆的摸鱼?
更“倒霉”的是,蒋纬国还不是那种悠闲督战的大官,他不仅带来了战车二团几十辆坦克,要不是李延年死命劝住,蒋纬国甚至一度准备亲自下场冲锋。
李延年刘汝明头都疼了,不好忽悠啊。
很快,负责阻击的华野6纵就感受到了公子督战的威力,李延年、刘汝明加起来整整10万的部队,现在又有蒋家公子亲自指挥的坦克部队开路,兵力单薄的华野6纵实在消受不起。不得已之下,6纵连续放弃了好几个阵地。
刘伯承、邓小平第一时间对蒋纬国的参战做出了回应,紧急加派中野2纵、豫皖苏地方部队支援阻击阵地。
援兵很快赶到战场,此时我军阻击部队也已经发现国军坦克的不少弱点,开始针对坦克部队布置阻击阵地。很快,蒋纬国的坦克开始被一一击毁,阻击部队终于稳住了阵脚。
眼看进展不顺,蒋纬国不断严令国军部队死命进攻,国军将领对这个崽卖爷田不心疼的公子哥儿愈发反感。
前线将领的不满很快累积到了巅峰:因为一辆坦克连人带车被我军俘虏,蒋纬国下死命令要求54军把坦克抢回来,54军军长阙汉骞无奈照办,结果国军损失了500多士兵,最终抢回了一个无用的坦克残骸。
这一仗打完,愤怒的阙汉骞上书南京,称沼泽地带不适合坦克作战,请南京把蒋纬国和战车部队调走。
老蒋发现儿子已经犯了众怒,于是一纸调令调回了前线的蒋纬国。
蒋家公子一走,南线的国共双方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国军又回到了以前的好日子:子弹啪啪打,战报刷刷写,不是国军不努力,实在是眼前的共军太厉害,打不过去啊。
眼看南北线战场好不容易一天天稳定下来,可是,我军那个不安份的同志又在发愁了。
此时,我军的战略非常明确:在中野负责“吃掉黄维”时,华野的任务是“挟住杜聿明”,并且“看住李延年和刘汝明”。
此时,损兵折将的杜聿明已经被“挟住”了,李延年刘汝明这两街溜子也被“看住”了,本该松一口气的粟裕却一刻也没有休息。
粟裕认为,此时中原战局只是陷入了一个短暂的僵局,最终胜负仍可能在瞬息之间反转。
我们的华野“代”司令员又开始马不停蹄地思考起来。
粟裕首先愁的是预备兵力不足:为了完成对国民党几十万大军这次史无前例的大包围,此时我军用尽了整个中原所有的战斗部队,一旦有其他的国军加入战场,此时好不容易维持的战线将遭受巨大风险。
可是,经过前段时间中原地区的总动员,中原战斗力量早已用到了极限。去哪里造一只部队出来?
粟裕苦思冥想,找到了这支部队。
12月6日,粟裕致电华东局,命令华东局立刻安排吴化文部队赶往南线战场:
为了增加南线兵力,以阻击李、刘由蚌埠北犯,决调吴化文部南开参战。你们必须坚决执行,此举对南线作战固有利,对改造吴部亦有利。该部不稳分子特别是那些坏的军官,可能在参战中及受敌机威胁中逃跑,这对改造该部是有利的。粟裕当然知道,起义仅仅不到3个月的吴化文部队,尚未来得及接受完整的改编和教育。不要说华东局了,粟裕自己对这支部队也不放心。
然而粟裕抓住了问题的核心:辽沈战役后,国军在全国的败局已定,即使吴化文再爱搞叛变,其再转头跑回国军的概率几乎没有。在这个前提下,有一支齐装满员的正规军当预备队,至少比没有强。
粟裕把自己的动作向刘陈邓做了汇报,不仅如此,粟裕还顺便汇报了更进一步的预案:
为便于应付新的情况,已电令吴化文部于十六日赶到宿县地区集结,必要时张克侠、何基沣亦拟令其南来参战。突然“多出”了2个军,战略预备队的问题总算解决。
于是,粟裕开始着手处理真正的“难题”:究竟要如何打破眼前的中原僵局,真正拿下这场史无前例的决战?
粟裕首先分析了整个中原战场:此时,围攻杜聿明的华野主力共11个纵队;围攻黄维的中野主力、华野山东兵团大部共8个纵队;阻援部队则是华野6纵、中野2纵和江淮、豫皖苏地方部队。
从表面看来,此时的国军似乎已经处于坐以待毙的状态,粟裕却敏锐地发现我军仍存在两个隐患:
1、阻援部队(合计5万余人)实际战斗力远弱于眼前的敌军(10万人),一旦老蒋找到新的援兵,阻援部队有抵挡不住的风险;
2、在杜聿明、黄维两大包围圈,中野华野都没有对眼前的敌人形成绝对的实力压制,歼灭任何一个敌人都需要大量时间。
此时中原野战军对黄维兵团的总攻验证了粟裕的设想,从12月6日发动总攻以来,中野已经苦战了4天,黄维兵团仍然在苦苦支撑,并没有出现崩溃的迹象。
时间,取胜的关键是时间。
我军已经把能够参战的部队全部投入了中原,然而国军却远远没有用光所有的力量,随着时间的流逝,国军有可能调集更多的部队增援中原战场。
前线已经传来了大量相关的信息:老蒋千辛万苦从白崇禧那里挖出来的宋希濂部队(20军、28军)已经从武汉出发;杜聿明也建议老蒋,从西安、台湾及甘肃抽调几个军空运蚌埠。
中野和华野已经没有力量再去应对任何一只增援部队了。
在中原这个脆弱的天平上,还有没有争取时间的办法?
有的。
12月10日,粟裕向刘陈邓发出一封重要电报:
1、...在黄维兵团未解决以前,我们必须以三至四个纵队位于南线,防阻邱、李向南突进,以保刘陈邓中野作战之安全。该三、四个纵队只能采防御,暂不能以全力采进攻,只有北面的三个纵队可采全力攻势。因此全歼邱、李兵团,恐时间还需延长。2、...目前中野及华野已分成三个战场作战,兵力均感不够...为此,我们建议再由此间抽出一部分兵力,以求先解决黄维(对邱、李暂采大部守势,局部攻势),尔后中野负责阻击李、刘、宋,敌可能不敢北进,我们再集中华野解决杜、邱、李兵团。如何盼即复示。这就是“不安分”的粟裕给出的胜负手:
1、粟裕大胆地判断,为了完成黄维兵团汇合的任务,此时杜聿明的进攻方向必然是向南,只要把3-4个善于防守的纵队部署在南线全力设防,且北线3个纵队不断发起牵制进攻,粟裕有相当的把握华野的包围圈在短时间内不会被突破。
2、从整个中原战局来看,此时杜聿明集团兵力较多,建制完整,要完全消灭尚需大量时间;而黄维兵团已经被围攻多日,粮弹都已见底,部队士气低落,此时如果有生力军一举加入,则很可能可以在短时间之内将黄维一举击溃。
这是粟裕最擅长的“兵力转运”战术:集中能够集中的一切力量,在局部战场形成泰山压顶之势,用最快速度一举拿下整个战局的转折点。
刘伯承、邓小平接到电报后深表赞同,立刻与粟裕电话商定了具体安排。
粟裕随后发电报正式确认作战部署:
电话奉悉,我们决调三纵、苏十一纵及鲁中南纵队(该三个纵队可等于两个纵队战力),外加一部炮兵,即晚南下,参歼灭黄维作战,统由陈士榘同志率领南来,请分配其作战任务。12月10日,粟裕从紧张的包围圈中硬是抽出三个纵队,在华野参谋长陈士榘率领下,全速赶往中野与黄维的主战场。
面对着这史无前例的、汇集了百万大军的中原棋盘,粟裕抬起右手,轻轻地移动了三枚棋子:
“将军。”
11日,黄维兵团14军军部被中野攻破,已经在联络投诚的军长熊绶春神经失常,跑出隐蔽部被炮弹炸死;
12日,刘伯承、陈毅发出《促黄维立即投降书》,未得到回应;同日,黄维兵团使用了南京运来的“毒气弹”,却发现只是一些催泪瓦斯。
13日,华野增援部队抵达双堆集战场,加入攻击序列;
14日,双堆集核心阵地被突破,黄维兵团司令部完全进入我军炮兵射程;同日,黄维呼叫南京,表示“已经无法再坚持”。
15日,黄维、胡琏坐上坦克分头突围,黄维的坦克原地乱窜几个小时后抛锚,黄维在距离出发点不到2公里处被俘;胡琏在自己的坦克故障后孤身逃命,成功逃离包围圈。
黄维兵团就此覆灭。
对黄维兵团的作战从11月18日开始,至12月15日结束,共28天。整个作战共歼灭国军4个军,11个师,合计10万余人。
为了这来之不易的胜利,攻歼主力中原野战军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在歼灭黄维的整个作战中,中原野战军伤亡高达3万余人,整个野战军的伤亡率超过20%。
压上所有、付出了能付出的一切,刘伯承、邓小平率领的中原野战军取得了史无前例的回报:黄维兵团的覆灭,实际上意味着我军已经取得了淮海战役的胜利。
失去了黄维兵团的国军,已经没有任何扭转战局的可能。
就连一向嘴硬的老蒋也正式举起了白旗:黄维兵团被歼灭的消息刚传到南京,老蒋立刻命令李延年、刘汝明部队全速退往淮河一线,完全放弃了仍有十几万部队的杜聿明集团。
忠心耿耿的杜聿明就这样被自己效忠了一生的校长抛弃,杜聿明和他手上这支国军最后的精锐,即将在漫天风雪中迎来自己的末日。
1、粟裕最后的调动中,对战局影响最大的是华野3纵里赫赫有名的“攻坚老虎”8师、最善使用炮火的华野参谋长陈士榘、以及那个不起眼的“炮兵一部”。陈士榘和3纵赶到双堆集之后立刻加入了中野的南线攻击集团并担任主攻任务。面对着黄维最后的核心阵地,中野拿出了6纵17旅49团1营“襄阳营”,华野拿出了3纵8师23团1营“洛阳营”,两支精锐配合着华野精准凶猛的炮火,仅用半天时间就一举拿下了黄维最后的核心阵地。
2、历史是无法假设的,如果华野3纵和陈士榘没有赶来参战,中野是否能用同样的时间拿下这个核心阵地,这个谁也说不准。
不过,中野的条件确实太过艰苦,粟裕在战后批评华野时说:“有些同志认为中野打黄维兵团打了多少天未打下,这种认识是错误的。我们有些同志忘记了中野最先担负了外线出击的最艰苦的任务,我们同志忘记了人家的装备,人家的情况。中野打黄维兵团,打了很多手榴弹,每门炮只打几发炮弹。而我们打杜聿明,打手榴弹很少,几乎用炮火推平村庄,一个村子打几千颗炮弹和成千成万斤炸药...”
3、虽然粟裕是在批评有些华野干部骄傲自大的情绪,但也能看出中野打黄维实在是太苦了,完全就是刘伯承说的“瘦狗屙硬屎”。因此,粟裕最后的那一手“将军”,可以说是打消了一切的“不确定性”,确保黄维兵团在最短的时间内覆灭,进而稳稳拿下了整场淮海战役。
4、有一点还是要说明一下:在华野抽出这批增援部队后,对杜聿明东西方向的包围将会非常薄弱,粟裕为了全局的胜利”主动往兄弟部队转运兵力“的这个动作,实际上也让他自己承担了杜聿明”可能突围“的巨大风险。这看似简单的一步,不仅是一个绝妙的军事指挥动作,同时也是粟裕本人极强的团队观和大局观的一次综合展现,是粟裕这一生军事指挥生涯的完美写照。
5、中野华野的这一次配合还留下了另一段佳话:在华野首长的命令下,歼灭黄维兵团的所有缴获,大到俘虏武器、小到毛巾面纸,华东野战军一个都没拿,全部留给了资源极度匮乏的中原野战军。
6、《集结号》这个电影在战场还原上做得相当不错,中原野战军当时打黄维基本就是那副惨状,可以配合本文一起食用(电影本身假想的阵地比较像是南线阻击李延年刘汝明)。
但是,这个电影的主线剧情实在是太扯淡:
第一,我军从来没有那种让你去送死却不跟你明说的事情,这种事情对部队士气的伤害是致命的,在现实中,这种背后坑人的事恰恰是国军的特产,也是国共两军战斗力差距如此巨大的根本原因之一;
第二,哪有撤退是靠听人吹号的?万一真吹号了,但是指挥官耳朵正好聋了(战场上耳朵聋简直不要太常见),那不是全傻乎乎白死在前线了?仗真要是这么打法,不用一年整个部队都蠢死在阻击阵地上了。
每次看这电影我都来气,可惜了这么好的打戏,被配上不伦不类的背景。
7、淮海战役是孙元良最后一次展示“飞将”特技。要知道,作为责任重大的兵团司令,绝不是自己想跑就能跑的,如果不是孙元良技艺娴熟,就算他跑出去了也要被国军枪毙。
孙元良自己后来有这么一段回忆,你们感受一下:“光亭兄(杜聿明)不愧为一诚实的军人,他对总统(蒋介石)完全说实话,他电告总统第十六兵团(孙元良的兵团)是遵照他的命令而行动的。设若杜主任像某些奸佞那样把一切过失往别人头上推——万一他否认下令让我突围,我必须面对军法审判。”
一句话,不服不行。
8、一个黄维兵团,决定了两个大决战的胜负:黄维兵团的覆灭,不仅确认了淮海战役的胜利,同时也直接定下了12月初刚开打的平津战役的最终结局。在这奇妙的一瞬间,老蒋实际上已经给自己订好了飞往台湾的机票,接下来,无非就看老蒋什么时候愿意登机罢了。
(马上完了,不过还是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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