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2021-07-15 10:27:40 | 作者:说历史的女人 | 来源: 喜蛋文章网 | 编辑: admin | 阅读: 94次
(说历史的女人——第1622期)
一般认为,在开国十大元帅中,聂荣臻元帅的婚姻是最简单的,他只有一位夫人,即毕业于黄埔军校的张瑞华。事实上,这是不准确的。聂荣臻在少年时期曾被父母强加了一个媳妇,可以说是他的原配夫人。只是当时,性格倔强、崇尚爱情自由的聂荣臻不承认这桩婚事罢了。然而不管承认不承认,他确实有个结发妻。这就像鲁迅先生一样,他也从不承认,或者从不接受朱安是他的妻子,但朱安仍然是他的原配夫人。
不像朱安,起了一个很本分的名字,聂荣臻的原配夫人的名字很有个性,叫龙升贤,不过相对于朱安,龙升贤的命运更加悲惨,她15岁嫁聂荣臻,独守空房长达76年!
(一)看着你走远,我把眼泪流干
朱安虽不被鲁迅承认,但至少两人是拜过堂的,这个原配夫人的名分成色比较足一点。而龙升贤的可悲性在于,她跟聂荣臻虽有婚约,但两人并没有真正拜过堂。
龙升贤比聂荣臻大两岁,1897年出生于四川江津县(今重庆江津区),她本是聂荣臻的远房表姐。那么她是如何嫁给聂荣臻这个表弟的呢?
原来聂荣臻13岁时,他的母亲生了一场大病,难以治愈,根据当地风俗,如果家里办了喜事,她的病就会好转。所以聂荣臻的父亲就决定给儿子娶个媳妇给家里“冲冲喜”。
聂荣臻是父母唯一的儿子(他只有一个妹妹),所以这个任务只有他来承担了。但聂家也不富有,媳妇也不是说娶就能娶得起的。于是,聂父就想到了一个远房亲戚。毕竟是亲戚,两家的事情好商量。对方就是聂荣臻的表姐龙升贤。
正在学校读书的聂荣臻听说此事后,自是十二分的不愿意。他自小喜欢读书,接受新思想很早,尽管那时对爱情之事还不大懂,但也知道包办婚姻是很落后的封建思想,而且“冲喜”也完全是一种迷信,不可能冲好母亲的病。但两家父母都很支持这件事,而没有接受过新式教育的龙升贤也没有反抗的举动,她先被动地接受了。于是双方家长便定了婚约。
订婚不久,两家便举行了婚礼。但性格执拗的聂荣臻并没有回来参加婚礼,是他的小舅舅唐富华替他同龙升贤拜的堂。
这看起来很滑稽,但这种仪式在那个时代也是被人们普遍认可的。比如开国十大大将之一的张云逸将军,他的第二位妻子韩碧就没有跟他拜过堂。当时张云逸在外地任职,他的原配夫人王氏给他找了个二房即韩碧,举办婚礼时,韩碧是跟一只大公鸡拜堂的,当然大公鸡是被张云逸原配夫人的女儿抱着的。即便如此,后来张云逸还是承认了这桩婚事,后来他跟韩碧还是十分恩爱,白首偕老。
因此,龙升贤跟聂荣臻的替代者即他的舅舅拜完堂之后,似乎生米已经做成熟饭,大家也都承认她是聂家的媳妇了;她自己当然也认命了,从此开始死心塌地在聂家过日子。
不过聂荣臻并不承认龙升贤是自己的妻子,他在外求学经常不回家。龙升贤嫁入聂家的第二年,14岁的聂荣臻就由沙土堡孔德三塾馆,转到吴滩镇插旗寺小学读书,离家远了点;他15岁时又转到离家15公里的永川县陈食高等小学;18岁那年春天再次转到江津县九如镇立高等小学;这年夏天,他又考入江津县立中学。他是一步步离家越来越远了。
聂荣臻是个胸怀大志之人,他常对同窗好友说:“我辈要以报国为根本,为中华民族的崛起而建功立业。”那时,中华民族处在多事之秋,忧国忧民的聂荣臻总是感慨陈词,他的老师也说他“资赋不凡,终非池中之物”。
1919年,五四运动爆发,鉴于国内的不安定局势,为了谋求更大的发展,以“实业”救国为理想的聂荣臻决定到法国勤工俭学。至此,龙升贤已经嫁过来7年。7年间,聂荣臻很少回家。只是在假期里回去时,他被父母强行拉到龙升贤屋里住,但龙升贤一直都没有怀孕。由此可见,聂荣臻是真的不承认对方的名分,他们夫妻很可能就没有圆房。这跟鲁迅和朱安的情况非常类似。鲁迅跟朱安也是没有圆房的。
就是说,在鲁迅或者聂荣臻心中,既不承认对方是自己的妻子,就不会在肉体上去“玷污”对方。这一点是应该肯定的。并不像有些人认为的,你即便不承认对方是你的妻子,也要给对方一个孩子,来让对方安慰此生,这在爱情的角度上讲,是不道德的。
不过朱安或者龙升贤可不懂得这些。她们只知道,我既然嫁给你,就是你的人了,生是你家人,死是你家鬼。事实上,不管朱安或者龙升贤,她们对自己的“丈夫”,不仅死心塌地的认可,而且还死心塌地的爱着对方。因为,不管鲁迅还聂荣臻,他们都是优秀的男人,她们的眼光没有错。
所以,嫁你就要爱上你。她们也没有错。
然而,聂荣臻要走了,他要出国。龙升贤当然拦不住他,也没有理由拦着他。不仅是她,即便是聂荣臻的父母也拦不住,大丈夫当心怀四方,况且,国家有难,我怎能呆在家里?1919年12月9日,20岁的聂荣臻告别了巴山蜀水,没有对龙升贤任何交代,便踏上了到法国的漫漫征途。
尽管对他的远走,龙升贤心中一万个不情愿,但也只是,“看着你走远,我把眼泪流干……”
(二)阿妈说,我们今生的缘分太浅
聂荣臻在法国一边求学,一边投身旅法爱国学生运动。后来他离开法国,到比利时就读于沙洛瓦劳动大学化学工程系;1924年10月,聂荣臻又奉命到苏联,进入莫斯科东方劳动者共产主义大学学习,后转入苏联红军学校中国班学习军事。一直到1925年回国,聂荣臻离家了5年多。
5年间,他尽管给家里通过信,但信只是写给父母的,信中也从不提及妻子龙升贤。
龙升贤嫁入聂家这么多年,从15岁的黄花大闺女,到如今20多岁的“老闺女”,她没有委屈是不可能的。多少个青灯黄昏,多少个不眠之夜,她捱着更漏,面对一床冷被,究竟流过多少酸楚的泪,又有谁人知晓?她只有在不多的回娘家的机会,投进母亲的怀抱哭诉。然而,母亲又如何能帮她?
你就认了吧,闺女,也许今生你们的缘分太浅……
然而,龙升贤还是心有不甘。她横下一条心,不管你聂荣臻回来不回来,不管聂郎认不认我,我都是你聂家的人了,我都要当好你们聂家的媳妇!
不错,龙升贤同朱安一样,不管丈夫认不认,反正我就是你媳妇,不,是公婆的(儿)媳妇。“媳妇”这个词很有意思,在旧时媳妇往往指的是儿媳妇。于是,朱安把鲁迅的母亲伺候的服服帖帖,鲁母很满意;同样,龙升贤对公婆也十分孝顺,让聂荣臻的父母说不出任何话,他们没有任何理由认为这个儿媳妇不合格。龙升贤在家里什么活都干,加上她没有养儿育女的机会,就把整个身心扑到孝敬父母、干家务和其他辛苦的劳作上了。
也许,甚至是肯定的,在龙升贤的心中,她也有一种希望,希望以自己的辛劳,自己对公婆的孝心来打动聂荣臻,让他承认这个结发妻;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
(三)我等你等了三年又三年,才知道你去了那个地方叫永远
通过在欧洲5年的学习锻炼,聂荣臻从之前的一个“实业”救国论者彻底转变成为一个革命者,自1925年回国后,便投入到如火如荼的革命活动中了。他从苏联回来后便到黄埔军校任政治部秘书兼政治教官,直接领导政治部的宣传和组织工作,此时的他工作更加繁忙,根本没有时间顾及家里了。
“中山舰事件”以后,聂荣臻被免去了在黄埔军校的职务,调中共广东区委军事部任特派员;1927年,“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后,聂荣臻又被派往上海,协助周恩来工作。然后就是南昌起义。在此期间,他组织张发奎部第25师两个多团起义,任起义军第11军党代表。南昌起义之后,他与军长叶挺率部南下。1927年12月,聂荣臻又到广州参与领导了广州起义……
聂荣臻一路走来,也是颇多坎坷,他只能舍小家为大家。然而,说着容易做着难,小家又如何能轻易舍掉呢?他的小家自然没有舍掉,而是被一个人承担了起来。这个人不是旁人,就是他的结发妻龙升贤。
聂荣臻还有个妹妹叫聂荣昌。起先,龙升贤除了照顾公婆外,还得照顾年幼的小姑子;后来小姑子长大出嫁了,公婆也年老了,就全靠她一个人照料二老。聂荣臻能在外面放心地干革命,当然也要感激龙升贤在家里对他双亲的孝敬。还有,聂家的家境之所以还不算太差,是因为父亲聂仕先当过私塾先生,后来家里又开了染坊。开染坊是非常辛苦的,聂荣臻长年不在家,父母年老,妹妹出嫁之后,龙升贤就成了染坊的主要劳动力。其辛苦如何,自不必说。
然而,为了等待心中的聂郎的回归,龙升贤再苦不说,再累受着。其实在聂家,她的辛苦劳累要远远高于鲁迅的朱安的,因为当时鲁迅的薪水完全可以养活母亲和妻子。
尤其是,聂荣臻自南昌起义之后,便同家里彻底断了联系。此后的龙升贤更是孤独得让人难以想象。不像朱安那样,鲁迅尽管不理她,但还是经常回去看望母亲的。朱安看着丈夫的样子,起码她心里也是安稳的,有个慰藉的。而龙升贤心中只有失落,只有无尽的孤寂和凄凉……
她只有劳动。用劳累打发自己的时光。
再后来,公婆都年老去世了,龙升贤就彻底面对一个人的世界了。她曾一度到聂荣臻的妹妹家生活过一段日子。然而,小姑子家里也不富裕,况且又不是亲妹妹,即便是亲妹妹又如何?毕竟不是自己的家,后来,她又搬回来独居了。
长期以来,一直有邻居、亲友劝龙升贤改嫁,一个人守着一个家有什么意义呢?然而,龙升贤都拒绝了。你说她痴情也好,说她一根筋也好,反正她是不会改嫁的,她不会背叛自己的丈夫,生是聂家人,死是聂家鬼,她曾发誓:我一定要等双全(聂荣臻的小名)回来!
时光匆匆,数十年转瞬即逝。龙升贤也不再年轻,昔日15岁的青葱少女,如今渐渐脸上有了皱纹,头上也添了白发。随着年龄的增长,龙升贤仅靠自己的劳动,已经难以为生。可此时仍没有聂荣臻的消息。
幸亏那是个“贞女”受人尊敬的时代。龙升贤在聂家的守贞之举受到了街坊邻居和族人的极大肯定。于是族人决定,由祠堂里每年出谷2石贴补她的生活。2石就是240斤,这点粮食也仅仅是维持生活而已。
终于到了1949年,神州大地赢得和平,龙升贤才听到了丈夫聂荣臻的消息。聂荣臻已经是共和国的开国元勋,他成了家乡的骄傲。此时龙升贤心中陡地升腾起一线希望:我的聂郎还好好地活着,而且功成名就!那么他还会不会认我呢?
说实话,龙升贤心中没有把握。但她还是不死心,于是在街坊邻居们的建议下,抱着试试看的心里,她给聂荣臻写了信。
第一封信寄出去没有回音;她又写了第二封信。
龙升贤终于得到了答复。她被西南军政委员会接到了重庆,但接待他的并非丈夫聂荣臻,而是他的战友刘伯承和邓小平。
刘、邓得知龙升贤的经历后,也十分同情;但同时告诉她,聂荣臻在北京,希望她不要再去找他了,因为他已经重新组建了家庭。
原来,聂荣臻在1928年,同黄埔军校毕业的女革命家张瑞华自由恋爱并结婚,而且已经有了孩子。聂荣臻同张瑞华夫妻二人已经携手20多年,为革命出生入死,几经离合,双方十分恩爱,他已经不可能接纳这个原本就不认可的结发妻了。
听到这些后,龙升贤不禁伤心欲绝。没想到,他还是没有回心转意;没想到,“我等你等了三年又三年,才知道你去了那个地方叫永远……”
不过很快,龙升贤就平静了下来。唉,强扭的瓜不甜,自己的苦水还是自己尝吧。她不是一个胡搅蛮缠的女人,她也有自尊,于是这个从15岁就嫁到聂家,空等了37年,如今已经52岁的女子,只有咽下伤心的泪水,转身离开……
(四)生也等你死也等你,等你到地老天荒我心不变
不过龙升贤毕竟地位特殊,咋说也是聂荣臻的原配夫人,咋说也是聂家的人,因此她受到了照顾,回去后被县政府安排当了县里的妇联主任。然而对于这种补偿,龙升贤感到为难。因为她一直是个家庭妇女,本来就识字不多,更没有参加过什么社会活动,再说已经50多岁,根本不能胜任这个工作。有自知之明的龙升贤便主动提出,还是回到乡下老家生活吧。
组织答应了她的要求。龙升贤最终又回到老家。不过,后来的龙升贤还是得到了政府有关部门的照顾。
后来,聂荣臻的妹妹聂荣昌到北京后,将龙升贤在老家的一切情况,她如何孝敬公婆,如何照顾自己长大,如何辛劳过活,如何苦苦等待丈夫,如何拒绝再嫁等,都告诉了哥哥,聂荣臻听后也是唏嘘不已。
难得世间有如此痴情之人,但只怪此生缘分不到。聂帅心中不免有些愧意,但感情上是无法弥补对方了,他只有尽力在物质上去补偿一些。自此,聂荣臻每两个月给龙升贤汇一次钱,龙升贤也算是“老有所依”,“老有所养”了。
其实在得知聂荣臻再也不会属于自己之后,龙升贤说老也不算老,五十出头,刚到中年,再嫁也不是不可能,但她仍然坚持独身。就像当年的朱安一样,一直守在婆家,孤独终老。
一方面,在她牢固的传统思维上,一女不可二嫁,她要当一个真正的节妇贞女;而另一方面,做为一个真正痴情的女子,她也不可能再有什么别的念头。因为在她的内心深处,已经完全认定聂荣臻就是自己的人了,她的心中不可能再容纳其他的男人。她用情太深,等你等了那么多年,岂是那么容易相忘的?
也许在龙升贤的内心深处,仍有一丝很微弱的希望:她的聂郎有朝一日会不会再次接受我呢?哪怕到老?
总之,“我生也等你死也等你,等你到地老天荒我心不变……”
也许是这个渺茫的希望,支持着龙升贤一直活下去。她也很长寿,直到1988年5月在家中孤独而逝,享年91岁。
龙升贤一生无儿无女,独守空房76年,死时无人送终,89岁高龄的聂荣臻老帅得知后,也是老泪纵横。他派人回到老家为这个可怜的结发妻料理后事,还送了一副挽联,上书“龙升贤同志千古”……
龙升贤等了丈夫76年,最终只等到了聂荣臻的7个字。或者说,为了这7个字,龙升贤,这位可敬的女子等了76年!
聂帅还做了一个决定,龙升贤去世后,将她安葬在聂家坟地,同她的公婆,即聂荣臻的父母安葬在了一起。她生前得不到聂荣臻的承认,死后终于有了归宿。对于她来说也算是值了。
结语:龙升贤的一生是不幸的,可以说比鲁迅的结发妻朱安的命运更加悲惨,朱安23岁出嫁,活了69岁,独守空房46年;龙升贤尽管长寿,但从15岁开始直到91岁,竟孤守了76年!可以说,她的一生更难熬。这究竟是谁的错?当然,就像朱安的命运不能怪罪鲁迅一样,龙升贤的悲惨命运也不能怪聂荣臻。这都是时代的宿命,都是腐朽的封建礼教造成的。
(文/说历史的女人·夏日漱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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