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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图详解《大明王朝》第三十七集

时间: 2021-06-30 12:26:16 | 作者:廖诗琴 | 来源: 喜蛋文章网 | 编辑: admin | 阅读: 122次

多图详解《大明王朝》第三十七集

吕公公要下线了,这集想先说一下“太监”这个群体。

《大明王朝》是少数几个真的把太监这个群体当作人在塑造的电视剧。陈洪、黄锦、冯保都是实有其人,吕芳却是虚构。《明史》的列传里有一位“李芳”,但从人物生平来看,确然与电视剧里的吕芳确实没有半分关系。如果硬去找人物原型,可能嘉靖朝的麦福会更合适。吕芳、陈洪、黄锦、冯保、杨金水,可以视为太监这一特殊群体的缩影。而在塑造这个特殊的群体时,导演和编剧并没有把他们视为毫无生气的工具,或是一个刻板扭曲的反派,在“阉党”、“奸佞”这些名词的背后,他们首先是个人。

太监这个群体的产生很有一点讽刺意味。在封建社会,皇帝作为金字塔尖的剥削者,首先便享有了最丰富的生育资源,后宫便堆积了无数的女人。同时,皇帝也需要其他男性来提供劳动来为他们私人服务,便有了专为他一人服务的“宦官”。宦官本也并不都是阉人,直到东汉,太后掌握了国家政权,为了保持后宫血脉的纯正,宦官才全部被换成了阉人。男性对女性的压迫和剥削,又演化成了强势男性对弱势男性的压迫。那片幽灵的预言从来都是对的:

如果不同时使整个社会永远摆脱剥削、压迫,就不再能使自己从剥削它压迫它的那个阶级下解放出来。

太监自产生便和皇权绑定在一起,具备了参与政治的条件。“宦官专权”的发生,与其说是宦官热衷于政治,还不如说皇权选择了宦官作为自己的同谋。皇权最开始选择了儒家,作为自己统治的基石;有了儒家,便有了士人,士人顺理成章的成为了皇权作为稳固统治的同盟;有了士人,又形成了“士人政府”,便有了“相权”。相权忠于儒家思想,儒家思想对皇权又存在一定约束,皇权和相权便形成了制衡。为了保证自己在和相权博弈中获取足够的优势,皇权又须得选择新的势力作为自己的延伸,这股势力须得和自己有更紧密的联系,又不能对自己产生威胁。父系血脉代表的藩王势力具备继承上的合法性因此充满威胁,母系血脉代表的外戚曾经盛极一时可也有颠覆皇权的风险。宦官就是这种情况下被皇权选中的:宦官在政治上的合法性完全来自于他和皇帝的私人关系,成为阉人意味着也无家族的力量,宦官没有任何皇帝以外可依仗的势力;最重要的是——没有人会愿意一个阉人来当皇帝,即使在东汉、晚唐,宦官一度势力大到干预皇帝的废立,可始终无法真正地颠覆皇权,成为新的皇帝,这让宦官对皇权的威胁降到了最小。因此,宦官的权力从来都是皇权的延伸,”宦官干政“的发生,实际上是“皇权”的失当。

明朝的“宦官干政”尤为严重,是制度和人事互相作用的结果,不能把原因归拢到宦官这个群体本身的“恶”上。明朝建国之初,朱元璋由于胡惟庸的谋反,废除了丞相,让皇权发展到了一个新的高峰,客观上为宦官的权力创造了发展空间。可在最初,朱元璋也并非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为了防止外戚和宦官干政,都下了铁令,关于宦官的铁令是这样的:

内臣不得干预政事,违者斩。

可一项制度的建设,不止要考虑当时的人事,也须得考虑后世的发展。朱元璋当过乞丐、和尚,又是行伍出身,自己打下的天下,因此废除了丞相,无论在政治上还是精力上,都不需要借助他人来完成政事的决策。事实上,这一制度在当时的人事上来看,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即使到了朱元璋晚年,宦官人数扩充,可宦官最多能参与的政治行动,不过是宣个旨,出使外国吊个丧。

到了朱棣的时候,宦官的政治力量得到第一步加强。建文帝时期,朱棣在燕地,早有反心。朱允炆也不傻,动手削藩,朱棣能倚重的力量有限,便挑选外族子弟作为幼阉培养成心腹,掩人耳目。这批幼阉长成之后,在靖难之中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其中最有名的就是三保太监郑和。作为靖难的功臣,朱棣在登位之后对这批宦官都进行了封赏,大举任用。朱棣对他们的任用仍然停留在军事领域,出征或者镇守边疆。这也解释了为什么郑和作为一个太监会下西洋,下西洋一是为了找朱允炆,另外也是去震慑诸国,用什么震慑?当然就是武力。郑和深受朱棣信任,本身就是外族,还能够领兵,可以说是执行这一任务的最佳人选。因为这批宦官外族、带兵的特质,便有了“镇守太监”这个职位。镇守太监最开始也是为了镇守边疆,譬如早期跟随朱棣的刘通,就为了东北边境问题曾“镇守永平、山海等处”,可后来,这一职位也渐渐演化成皇帝在地方上的话事人,帮助皇帝在地方上敛财。嘉靖时期撤掉了镇守太监,但《大明王朝》里的杨金水作为织造局的大太监,在地方上其实也承担了一部分敛财的职能。

永乐时期太监政治参与度的加强,更多是由于‘靖难’导致的人事上的改变,在制度上太监仍然是不具备参与政治的位置的。太监对政治的参与,是在朱瞻基的时候在制度上确定了下来。朱高炽在当太子的时候就得到了文官的支持,受儒家思想影响颇深,当政时期便逐步加强了内阁的权力。朱瞻基继承了父亲这一政策,定下了“票拟——批红”的制度:内阁商议票拟,票拟呈送给皇帝,皇帝若无争议便直接批红照准。可同时,皇帝也赋予了司礼监“代为批红”的权力,《明史》里司礼监的职责就明确有载:

掌印掌理内外章奏及御前勘合,秉笔、随堂掌章奏文书,照阁票批朱。

其实可以看到,司礼监本身的职责其实是机械地按照皇帝的意思用朱笔写字(亦如同吕芳在剧里面的表现)。可在实际的操作过程中,却给了司礼监的太监们很大的空间。明朝万历年间的太监刘若愚的《酌中志》中有载:

凡每日奏文书,自御笔亲批数本外,皆众太监分批。

事实上,皇帝只会自己批红其中某些票拟,其他的票拟都是太监来分批的,“审批”这一重要的权力便落在了太监手上。同时,朱瞻基也设立了内书堂,给太监们提供文化教育,能让他们承担起“照阁票批朱”这项职责。这个制度在历史上被诟病很深,很多人都指责当时的文官没有进谏抗议这项政策。可换位来想,作为皇帝,将内阁的权势进行了加强,自然也需要加强另一股势力来进行牵制。

事实上,这个制度在皇帝对宦官和朝政控制比较强的时候不会是太大的问题,朱瞻基时期就运转良好;但是皇帝比较弱的时候就赋予了司礼监大太监过大的权力,譬如王振、刘瑾,可称得上是真宰相。到了嘉靖,因为正德时期宦官专政,他加强了对宦官的管控,问题就不大。嘉靖一方面裁撤了镇守太监,可另一方面又加强了宦官的权势——将东厂的权限也放在了司礼监。至此,宦官在政治上的参与算是在制度上稳定了下来。在皇帝较弱的时候,司礼监集审批、监察于一身,不光是真宰相,也称得上是真皇帝了,魏忠贤被称为“九千岁”,绝对不虚。

一项制度,在设定之初都是有当时的背景,在当时的人事状况下,运作也算不得是坏的;随着时代的变迁和环境的变化,以前的制度便不一定适合此时的背景和人事,有了各种问题,也便有了各种变化,这些变化也大多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可慢慢地便违背了这制度制定时的初衷,最后走向灭亡。我们站在上帝视角往前看,总是易于看到现行制度的弊病,因这弊病又去指责当时的制度制定者的愚昧和短视,完全忽略了制定时的大环境和人事情况,不得不说是一“幼稚病”。归根结底,大家对于“制度”总是有着一种不切实际的期待,似乎所有的问题都是“制度”起,”制度“的变化能解决一切问题,动辄吹捧一种制度先进、文明且”放之四海而皆准“,却完全不考虑环境和人事情况,这又是另一“幼稚病”了。

宦官的权势在明朝得到了空前的加强,这也造成了这个群体在社会关系上的变化。

    宦官和皇帝。明朝宦官的权势完全来自于皇帝。所谓的“批红权”也是皇帝授予的”代批红“。实际上这项权力在制度上仍然归属皇帝本人的。因此,宦官立身的根本在于和皇帝的私人关系。明朝吸取了东汉、晚唐的教训,太监没有禁军的全部兵权,对废立之事是无法干预的。因此明朝的皇帝只会被宦官”蒙蔽“,但实际上不会被控制。譬如魏忠贤再是如日中天,崇祯要办也就真办了。由于宦官的权势完全寄托在皇帝身上,历来的大太监都是和皇帝有非常好的私人关系,深受信任,一旦这个私人关系走到了尽头,太监的权势也就走到了尽头。称谓上也能看出来,皇帝一般都叫大太监叫"X伴“,比如明朝第一代专权的王振,有个非常可爱的昵称”王伴伴“┑( ̄Д  ̄)┍大太监也多是在东宫时期就陪伴在皇帝身边,伴随着储君登位才成为了司礼监大太监,嘉靖这种藩王上位,麦福、黄锦之类也多是”兴邸旧人“。因此,宦官和皇帝的关系,首先要从”私“上去理解,他们的个人感情是摆在政治同谋之前的。宦官&朝臣。既是“士人政府”,朝臣大多也都是读书人。读书人对太监天生带有偏见。这种偏见形成的原因也很简单,太监是受过宫刑的人。太史公在剖白自己的《报任安书》里也直接写过:
行莫丑于辱先,诟莫大于宫刑。刑余之人,无所比数,非一世也,所从来远矣。昔卫灵公与雍渠同载,孔子适陈;商鞅因景监见,赵良寒心;同子参乘,袁丝变色:自古而耻之!

在儒家的价值观里,”孝“是基础,只有对父母”孝“,才会对君主”忠“;只有”孝“才是爱父母,爱父母才会爱他人,爱他人才是”仁“。”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那么受过宫刑的人,可以认为是不孝了,不孝也就不仁。因此,士人将宫刑视为最大的侮辱,太监作为”刑余之人“,与之为伍也是一种耻辱。这种个人偏见在朝堂运作中又会进一步放大。太监得势的根本在于皇权的延伸,和相权本身就存在立场上的冲突,这也是历朝历代史书对宦官整体的评价都比较低的原因,骂不了皇帝,矛头指向外戚、宦官还是可以的。可无论这些朝臣如何看不起宦官,随着宦官权势的加强,现实中朝臣又必须依赖宦官才能施展自己的抱负。譬如张居正,他是借助了冯保的力量才有足够的权力来推行自己的改革。因此在个人交往中,朝臣对宦官的态度也是比较客气的。明代嘉靖何良俊说:

又一顺门上内臣尝语余曰:我辈在顺门上久,见时事几变矣,昔日张先生进朝,我们多要打个弓,盖言罗峰(张璁)也。后至夏先生(夏言),我们只平着眼儿看哩。今严先生(严嵩)与我们拱拱手,方始进去。盖屡变屡下矣。

这些朝臣在史书上无论怎么痛骂宦官,或是朝堂上如何抵制阉党,在个人交往上对宦官仍然是客气的,大太监的墓志铭也多是由各种大学士撰写。譬如万历时期的沈鲤(这位同学给海瑞还写了祭词),在《明史》中多次拒绝黄锦等大太监的示好,”未尝与交“,但在司礼监太监陈矩的墓志铭上也却又留了名字。可见在宦官深度参与政治的时代,朝臣对太监的态度也是矛盾的,一方面由于价值观和立场原因对太监极其鄙视,另一方面由于宦官在政治生活中的重要性,又无论如何无法回避和太监之间的交往,须得用一种平等的态度去对待。

3. 宦官的个人生活。在一个儒家思想为基石的社会里,宦官的社会地位是低的,可是政治上又赋予了他很大的权限,这也造成了宦官个人生活的拧巴。这种拧巴之处直接体现在太监和他们的原生家庭关系上。一部分太监是由于家里贫困走投无路于是选择入宫,还有一部分是因为家里羡慕太监得势以后有钱有势,如果家里有好几个儿子,就会将一个孩子阉了送到宫里。不管是哪种原因,太监被阉本身就是一个悲剧。因此太监对自己原生家庭便有一种很拧巴的情绪,正德时候的司礼监大太监张雄就很典型,张雄得势以后,埋怨自己的父亲将自己送进宫里,所以坚持不肯见自己的父亲。

同侪劝之,乃垂帘杖其父,然后相抱泣。

一边杖打父亲,一边抱着父亲痛哭;一边恨,一边却还是爱。而太监的原生家庭,一方面享受太监得势带来的封荫和财富,另一方面又觉得面子上不光彩。同样是正德年间的大太监高凤,本是农民出身,得势后,父亲、弟弟、侄子全部都有了封赏。高家后来也出了比较著名的藏书家和目录学家—高儒,高儒的父亲就是高凤其中一个侄子。高儒得到了高凤的恩荫,为锦衣卫指挥,可高儒在自己编纂的《百川书志》中,提及自家”读书三世“,却决口不提自家祖祖辈辈务农,全是凭叔祖高凤起势。而高儒家中的万卷藏书,更可能是高凤本人积攒流传下来的,他是正经内书堂出身,在司礼监便掌管书札。太监们与原生家庭血脉相连,关系还如此矛盾,没有任何血脉关系的妻妾(太监娶妓女为妻还比较普遍,杨金水VS芸娘的cp设定也是合理的)、养子就更无深厚感情可言了。既不能将感情寄托于家庭,很多宦官便在宗教中寻找寄托。北京的寺庙,很多都和明代的宦官有关系。这种寄托还有另一种务实的意味,太监不能进祖坟,大多都葬在了寺庙,他们将自己被阉割的部分保存下来,在死亡的时候连同遗体一起放进棺椁,期待来世可以成为完整的男人。他们只有来处,没有归途,行事上自然也就越发没有了顾忌。这样的矛盾和绝望,在《明史》里的评价不过是一句轻飘飘的:

无人理如此。

士大夫们不懂,也不屑去懂。太监们不理解海瑞们口中的“史书民心”,顺从皇权的欲望,成为站在权力金字塔上的奴隶;海瑞们也不在乎太监的可恨可怜,为了心中的大义,奔赴永无止境的徒劳。

在吕芳结束自己几十年政治生涯的前夕,海瑞毫无知觉,北方的秋总是早一些,他在家里鼓捣着煤。

    医人者李时珍

▼高拱遍寻不到的李时珍正在钱粮胡同门口,他来看望海瑞。胡同门口还守着两个锦衣卫。

▼其中一个锦衣卫并不知道李时珍是谁,正要驱赶,却被另一个锦衣卫拦住了。

▲看后面剧情,这位锦衣卫小朋友叫刘二。刘二应该是大柱的人,他听过李时珍,对待李时珍自然客气,毕竟谁能保证自己能一辈子没病不用求医生。但刘二对李时珍的尊敬另有一段原因,小说补充刘二对李时珍的尊敬是因为李时珍曾经在监狱里给沈炼接过腿。并没有史书记载这一段,估计是小说为了解释刘二作为锦衣卫这么好说话,所以加的一段。

▼继王润莲以后,李时珍也来到了葡萄架下,李时珍看海瑞在干活,倒也没有打招呼,放下了褡裢和药箱,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

▲这个细节我也很喜欢。李时珍在海瑞家这么自来熟,丝毫没有在裕王府里那种高岭之花的冷傲,他是真的把海瑞当朋友。

▼海瑞只以为是锦衣卫来讨水喝,头也没有回,在那里努力的捶煤块。

▼李时珍便也开口逗了逗海瑞。

▼海瑞听到是李时珍的声音,回过头来,既惊且喜。

▲此刻,跨越了几百年,包青天和海青天仿佛合二为一~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能让海瑞笑这么高兴的,只有润莲和李先生了吧。

▼李时珍见他如此,调侃了几句。

▲《悯农》这两句诗用在这有点奇怪。小说里面修改了下,海瑞此时其实是在锄地,种点小葱小菜,李时珍才有了这两句,方才贴切。剧组不知道为啥改了....可能为了让海青天有机会做包青天吧┓( ´∀` )┏

▼李时珍赞了两句,便进屋去拜见了海母。

▼海瑞将李时珍带进了正屋,海母分外高兴,李时珍也不忘海母的规矩,要洗脚进屋。

▼洗完脚后,李时珍又跪着行了个大礼。

▲李时珍对着司礼监大太监是腰都不会弯一下的人,但对着海母却很尊敬,他将海瑞当朋友,自然也就把海母当长辈。有本事的人当然都可以有个性。

▼行完了礼,海母和李时珍都落了座,海母却颇为动情的说起了自己前年对李时珍的盼望,这才说起了兴国这三年的生活。

▲谭纶真是谁都联系啊,王用汲、海瑞、李时珍,都是他负责维系关系啊。

▼海母长叹了口气,娓娓道来。

▲这就是海瑞这三年生活的全部了。公事处处艰难,私事却也件件悲苦。女儿死了,妻子流产大病。王润莲说的”海瑞对不起这个家“也是此事。幸运的是,参考海瑞的年谱,兴国三年应当并未发生此事;不幸的是,历史上海瑞的三女二儿全都夭折,并未长成,晚年小妾妻子相继去世。他的清名足以流芳千古,可他的生活却是一出家庭悲剧。我并不太喜欢这些一心为公生活悲苦的故事,它的残酷之处在于这给人们传达出一个很不好的信息——一心为公是需要牺牲个人生活的。牺牲之所以存在,是因为这个世界不够好。牺牲即使不发生,也不会有损于伟大本身,而伟大就是让同样的牺牲不再发生。我期待一个有更多海瑞的世界,但希望这个世界,可以让每一个海瑞都能拥有平凡而庸碌的幸福。

┓( ´∀` )┏海母最盼望的是,李时珍能救下肚子里的孩子,对她来讲,“有后”是重于儿媳妇的健康和孙女生命的。

▼说完,海母哭了起来,海瑞洗完脸进来,看到母亲入场词,赶紧跪了下来告罪。

▲这样的情形估计已经发生了很多次了,海母还是无法原谅自己的儿子,止住了泪,语气严厉了起来。

▼海瑞听了这话,也怔了一下。

▲这个倒是和后面嘉靖骂海瑞“不忠不孝”对应了起来。黄志忠老师这个地方处理的也比较细腻,他咬了咬牙。

▼海母的话有些厉害了,李时珍赶忙打圆场。

▲海母这一番发作不止是为兴国的事,更是为了京城的事情。海母贞烈,可在这件事情上,她不理解自己的儿子,也不赞同。

▼对老年人还是要顺毛rua,李时珍对海瑞也不甚赞同,便劝了几句。

▲“肉食者鄙未能远谋”,李时珍这话倒是和赵贞吉“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略相似。即使他敬重海瑞,可对他的做法也未必赞同。前面倒是规劝海瑞,后面“添嗣”也是在哄海母开心了。

▼海母这才开心了起来。

▼总算是告一段落,因着李时珍来家,海母便请托了锦衣卫,让帮忙买点酒菜。

▼答应海母的是齐大柱的小弟——刘二,他想招呼着另几个锦衣卫去办,便往后一看。

▼另几个锦衣卫怕沾上海瑞这样可能待罪的人,赶紧撇过脸去,佯装没看到。

▼刘二见其他人如此,心中有数,他也有些犹豫,但齐大柱托他照顾这家人,他还是接过来海母的钱,帮忙去买菜。

可他没想到,这事让陈洪当成立威的一个筏子。

2. 锄草者陈洪

▼陈洪折腾了一个白天,夜灯初上,他志得意满地来到了司礼监。他又一次感受到了权力的美妙滋味,距离上次已经过了三年,这一次,他要笃定的多。

▲单腿跪上级,双腿跪皇帝,陈洪不先说“有旨意”,而是先让下面人双腿跪了,显然就是在立威。

▼黄、石、孟三位公公原还是坐着的,听说有旨意,赶紧也跪了下来。

▼陈洪开始传旨。

▲陈洪这个旨意大体上是嘉靖的意思,但是他自己是加了一些修饰的。小说里面有补充,嘉靖的旨意一般来讲都不会那么明白,所以允许司礼监的太监附带自己的话作为解释。他此时志得意满,满心以为吕芳被自己斗倒了,马上就要掌印,便利用这个机会夹枪带棒来立威。陈洪喜欢这样的时刻,仿佛抽到了“嘉靖一日体验卡”,他体验到了至高无上皇权所带来的快乐,被阉割所带来的的屈辱和痛苦,在这一刻统统化作了权力的春药。

▼不光是言语上夹枪带棒,陈洪行动上直接进行了惩罚,杀鸡儆猴,这只鸡是刘二。

▼鸡被带了进来,陈洪还要猴自己站出来。

▼猴还没有站出来,黄锦先跳出来了。

▲黄锦明显是看不得陈洪这个立威的样子,他宣的那番旨又明面上敲打了吕公公,黄锦这个时候顶陈洪也是想释放一种信号:陈洪还不是司礼监的掌印太监,陈洪还是和他黄锦一样的秉笔太监。

▼可陈洪原来想敬的猴就是黄锦,他不为所动,冷静地反问了一句。

▼黄锦丝毫没有意识到陈洪的心机,马上站起来,还让其他人站起来不要跪陈洪,他不是diss陈洪不讲规矩,他是对陈洪的权威进行挑战。

▼可陈洪就是等的这个机会,他先是大声吼了一声。

▼这一声可称得上是“威”,因黄锦让他们起来而有些浮动的小太监,老实跪着,头更低下去了。

▲可见平日陈洪积威之深。

▼陈洪也明白,只是这一声吼,是镇不住黄锦的。他慢慢降低了声调,拉长了声音读出了两个字。

▲黄锦未曾想到陈洪原来还没有宣完旨意,只得又跪了下去。这一段的交锋,黄锦输了。

▼黄锦的气势被打压了下去,下面的人更没声了,陈洪接着宣旨。

▼朱七和大柱避无可避,站了出来。

▼朱七和大柱心知逃不过,也不多说,脱下衣服领罚。

▲大明美色共一石,朱七大柱独占八斗,芸娘得一斗,其余诸人共分一斗。锦衣卫的选人标准还是很可的。

▼陈洪宣完了旨,刚已经立了威,便软和了下来让大家落座,可又特意点出了黄锦。

▼黄锦此时才起来落了座,满心的不服,却也知道自己败了。

▲比起三年前的第一次上位,陈洪驭人之术,越发精进了。上一次的立威,虽有奖有罚,却失之刻意,重要的是,他没有搞定曾经和自己同级别的黄锦。这种曾经的同事,现在的下属+前领导心腹是最不好搞的。下面的人都是望风草,若是有人能一再挑战你的权威而不受罚,那你的威怎么都是立不住的。陈洪这次,无论从对付吕芳,还是对付黄锦,手段都要更曲折了,最重要的是:陈洪学会了怎么绑定嘉靖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虽然只是一次宣旨,却给了他借嘉靖势的空间,便把黄锦的气焰打压了下去,在其他人面前稳稳地树立好了自己的威信。曾经的陈洪已经死了,现在站在大家面前的是钮祜禄·陈洪。

▼陈洪要演的戏其实已经七七八八了,接着就是办完嘉靖交代的事情了,他先办了刘二。

▲发现陈公公背后的对联应该是这一副:

借衣冠演出炎凉世态,凭面目作尽古今人情

倒还挺契合陈公公演的这一出立威的戏。巧合的是,这一副对联在之前严府的门口也出现过:

陈公公也算是真补了一部分严嵩留下来的权力空缺了。

▼义气人儿齐大柱当然不会看着自己的下属因为自己的吩咐受罚。

▲陈公公这个时候就喜欢说“好汉”了┓( ´∀` )┏过几集又要说了,可惜那个时候就不是对付几个莽夫,而是心学名家赵贞吉了。

▼杖打朱七齐大柱不过是个添头,陈洪不甚在意,便吩咐下面人打狠一点,让嘉靖更满意。

3. 孤独者朱厚熜

无论陈洪如何心机算尽,最后的锄草者,只能是嘉靖。他是皇帝,他必须握紧他手中的权力,吕芳不得不走。

▼嘉靖拿着一纸符,对着神坛念了念咒。

▲嘉靖身上穿的不是早上那套蓝色的衣服,他换上了裕王妃送他的道袍。

嘉靖只会在重大的场合换上这件道袍,全剧里面,嘉靖只穿过三次:迎张真人、搬万寿宫、为吕芳请符。

这是他的诚心。是修道者朱厚熜,为陪伴半生的吕芳做到的诚心。

▼像过往几千个夜晚一样,他叫了句“吕芳”。

▲也像过往几千个夜晚一样,他永远都能得到同样的回应“奴婢在”。

▼嘉靖把符递给了吕芳。

▼递了出去,又想收回来,最后还是递了出去。

▲分别的时候,爱是握紧又放开的手。

▼嘉靖打了一辈子的机锋,可到了分别,没有云遮雾罩,没有乱石铺街,没有古书上的诗词典故,只有最朴素的两个字——平安。

▲平安两个字被拉得很长,是在掩饰哽咽,更是在拖长时间。

▼嘉靖已经时日无多,这个时候让吕芳走,已经是在保他平安。赐了一道符,更是让无人敢为难他。吕芳接过嘉靖赐的符咒,心中满是感恩和不舍。

▲吕芳陪了嘉靖大半辈子,何尝不是嘉靖也陪了吕芳大半辈子。主仆二人,相伴数十年,说过无数的话,可分别时只有两句,也只用两句。

▼嘉靖赐完符,满目凄然,他侧着身子,刻意不看吕芳。

▲吕芳对着嘉靖行了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他知道,和上次不一样,这一次是永别。

▼吕芳走出精舍,穿过那条他经常搀着严嵩走过的长廊。

▼他碰到了陈洪,第一次,他真心地拜托陈洪。

▼陈洪赶紧回拜,话语的恭顺无法掩饰出语气里胜者的得意。

▲可这些野心和得意已经与吕芳无关,他径自站起了身子,飘然远去。

▼他走下殿门长长的台阶,他在那里迎接过一代又一代的首辅,又一次一次地看他们远去。

▲他曾经好奇那些权倾一时的朝臣们离去时的心情,到了此刻才知道原来既无悲喜,也无爱恨,只有平静。在陪同嘉靖经过了一次又一次的波谲云诡之后,在熬走了一个又一个权势滔天的首辅之后,在目睹了一个又一个野心家的崛起和坠落之后,他终于离开了这座皇权造就的巨大牢笼,不再是皇权脚下地位最高的奴隶,这个嘈杂盛大的世界在他面前重新展开,可他只有一个归处——皇权的坟墓。

▼离开之前,他回望了一眼。

▲这不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对皇权的眷念,是吕芳对朱厚熜的不舍。

▼可也就是一眼,吕芳还是走了。

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上天在这种时刻仍然吝啬,无风无雪,连吕芳的“行处”都没有留下。宫殿仍然肃穆,宫灯都未曾有过摇晃,仿佛吕芳没有离开,也仿佛吕芳从来没有来过。

▼上天虽然没有下雪,朱厚熜却仍然觉得冷,他抱住了自己。

▲他在填补吕芳离去之后的温暖,也在修复自己的孤独的外壳。

▼朱厚熜因为失去吕芳孤独而痛苦。

▲可嘉靖帝无比清楚他需要握紧手中的权力。

▼陈洪已到了门外,权力的车轮不会因为任何人的情绪而停止。嘉靖帝能给朱厚熜的时间并不多,嘉靖踱步出了精舍,比平时要慢上片刻。

▲陈洪带着朱七、齐大柱、刘二到了精舍门口,三人背部血肉模糊。

▼陈洪心中满是喜悦,特意带人来取悦嘉靖,可嘉靖开头的话,却并不如他所想。

▲嘉靖用陈洪本来就用一个“狠”,有人狠,他就可以慈。其他人也未必不懂这个道理,可怨恨陈洪当然比怨恨嘉靖来的更容易,骂宦官也比骂皇帝更没有风险,也更能安慰自己。

▼嘉靖这一番话,把齐大柱感动的不行。

▼可陈洪却不太明白,嘉靖那般的雷霆大怒,此刻却这么和颜悦色。

▼陈洪之前不是很明白,自己被用的原因,他更多的还是归咎于自己能力和算计的功劳。

▼嘉靖接着施展自己的慈悲。

▲齐大柱这么死心眼的人,这之后想必和淳安县的老丈一样,觉得:皇上还是好的,就是陈洪在那兴风作浪┓( ´∀` )┏

▼嘉靖如此处置,陈洪不傻,他垂下眼来,大略懂了些,可眼中还是有些哀怨。

齐大柱如何看望海瑞暂且不表,宫中掌印太监换人,是了不得的大事,事情传到了徐阶处,他赶紧召集各阁臣到了内阁。

4. 入阁者赵贞吉

▼高拱是最后到的。

▼高拱的消息比较滞后,他对嘉靖的了解去不如他人。

▲徐老师估计在心里给高拱翻了个白眼haha

▼去玉熙宫只是表面的问题,最核心的还是要告知大家朝堂的变动。

▲徐阶非常清楚嘉靖这个做法的原因,送走冯保、去吕芳、用陈洪,是敲打他们和裕王,是对他们不满意。要让他满意,就给他钱修仙┓( ´∀` )┏徐老师此时也不再犹豫了。

▼李春芳第一个表态,决策建议说废话,拥护决策第一名。

▲国之大事,惟祀与戎。倭寇作乱,沿海的百姓何辜,为了几座道观,却要影响边境决策。

▼高拱却很不满意,不肯接话,徐阶便主动问了。

▼高拱再不满意,也不得不想同意。

▲这个发薪的顺序还蛮好玩的。地方官员优先级>京官优先级,四品以下>四品及以上。京官好管控,品级高的更有钱。”放开手去贪”也颇为惊心,这所有的一切,只能让官员不要“放开手”,而无法让他们不贪。请大家记住这个方案,这集的后面还会出现。

▼兵、官的问题解决了,最后就剩下民的问题。

▲赵贞吉没有答应也没有不答应,看似很是为难。徐阶在”民“的问题上倒没有太逼,毕竟是受灾的百姓,余地确实不大。

▼官、兵、民的问题都有个答案,徐阶发话了。

▼和第一集一样,嘉靖在重塑了朝堂关系后,又一次坐在他的台子上,用铜磬来控制朝堂重要决策的走向。

▲送走吕芳后孤独的朱厚熜仿佛没有存在过,他又恢复了过来,对自己把握住的权力非常自信,坐下前甚至甩了甩头发。毕竟:飘柔,就是这样自信。

▼和第一集不一样的是,领头的司礼监掌印变成了陈洪,内阁首辅变成了徐阶。

▲赵贞吉和徐阶的儿子都没有入阁,所以都还是站着。

▼嘉靖敲了下磬,朝议开始,陈洪开始问话。

▼兵、吏、民三张票拟,先从好处理的兵开始。徐阶让李春芳先报。1st part:兵部票拟。

▼嘉靖对这个处理满意,敲响了磬。

▼听到了磬声,陈洪爽快地批了红。

▲陈公公正式上任的第一次批红,脸上挂着心愿得偿的微笑。

▼2nd part 吏部。

▲高大人的票拟还是稍微粉饰了下自己的方案,把发不出钱改成了“家境尚好”的官员可以暂时不领。跟品级、地方都没有关系,面子上好看多了。

▼嘉靖是满意的,神情轻松,但为了让大家紧张一下,故意顿了顿。

▼内阁个人神色紧张,好一会,磬才又响了。

▼3rd part:户部。兵部、吏部都已经批红了,到了最难办的户部。昨天赵贞吉也只是说会想办法,却没有很肯定,徐阶说的时候就留了点余地。

▼赵贞吉的showtime开始了。

▲赵贞吉表示一分钱都不能少,拨不出钱。兵部不主动出战就好,吏部坑一坑当官的也没啥大的风险,但是灾情不安抚就很有可能造成叛乱,赵贞吉面对的局面本来就要更复杂。

▼嘉靖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之前轻松愉快的表情一下子凝重了,内阁和司礼监各人也一时安静了下来。

▼这当然不是赵贞吉的solution,他缓慢说出了自己的解法。

这个解法其实看上去简单,无非是截长板补短板,但执行起来是比较难的。地方不一定会听户部的,中央部门和地方政府在多年的工作中互相的摩擦更多过于合力。赵贞吉能搞定这几个地方,无非还是那一条,他在南直隶和浙江都做过巡抚,这几个省的地方政府里多是他提拔过或者任用过的人,所以才能调动他们的藩库。

另一个值得注意的地方在于,赵贞吉一个月前就在谋划了,昨天也明确收到了回复。但昨天内阁议事的时候他一句也没有露出去。赵贞吉的心思是很深的,即使对他的老师,他也并没有透风。这个六十万两看起来也是故意的,吏部四十万,兵部五十万,最难办的户部竟然给挤出了最多的余粮。

▼嘉靖对赵贞吉的处理非常非常满意,铜磬一口气敲了三下。

▼陈洪也感受到了嘉靖的喜悦,亲自去接了赵贞吉的票拟批红,并请他坐下。

▲小说里面补充了这个时候陈洪的一个心理活动:

陈洪批这张红时便掩饰不住格外的激动,立刻在心里告诫自己,要稳住,于是放慢了笔法,工工整整地换用楷书在这张票拟上慢慢批红。

乍登高位,这个心情是非常微妙的,一方面是喜悦和得意,可另一方面又要努力克制这种喜悦和得意不让人看轻。

▼兵部50、吏部40、户部60、加上原来的180,一共便有了330万两了。前面三个批了,最后批工部的票拟也是顺理成章了。

▲这也是有个小bug了,首先是数不对,工部的票拟写的是400万,但算下来是330万,台词里是300万,感觉是道具上的问题;第二个bug就是,徐璠应当是不知道赵贞吉能挪出60万两的,所以他其实一开始也应该是不知道到底能有多少钱的,所以他的票拟理论上应该没有提前准备好才是。

▼和第一集一样,分钱的事情搞定了,便要聊聊朝堂的事情了。第一集是周云逸被杖死事件,这一集是海瑞六必居事件。徐阶发话了。

▲只是第一集清流和严党想拿着周云逸的事情互相攻击,这一集更多的是徐阶在给嘉靖一个交代。这些处置估计也是事先想好的,赵贞吉难得给海瑞说一说话,毕竟牵着裕王,惩罚也就是六个月俸禄,在赵贞吉这样戴宝石戒指的人眼里,这个罚也跟“罚酒三杯”没啥区别了。

“请阁老转奏圣上”也是心思很细腻了┓( ´∀` )┏

▼分完了钱,又给了个交代,嘉靖在自己该登场的时候出场了。

▲嘉靖还是那一套,以俗语or诗文来开场。

▼分钱分地让他满意,徐阶赵贞吉又对海瑞的事情“自罚三杯”表态了,他这个时候也要给个回应,而且要做个好人。

▲这一段互装好人真的是堪称经典。

嘉靖:我要做好人,你们看着办。

赵贞吉:好的,皇上。我们错了,还是要罚的,把我的俸禄给他吧。

高拱:.....你们都忘了,赵贞吉同学的俸禄是要一直欠着的吗....

嘉靖做了好皇帝、赵贞吉也做了好上司,只有海瑞,还是只能喝西北风。

嘉靖我猜测是不太清楚的,高拱的方案也说的不明朗,里面并没有提及按照他的方案海瑞是有俸禄的;赵贞吉我猜测还是清楚的,只是这个时候迎合嘉靖最重要,至于海瑞怎样他其实一点不关心,他不是故意坑海瑞,可能是顺手坑一把。

▼赵贞吉的做法让他非常满意,嘉靖便要赏,可嘉靖的赏,也是云遮雾罩的。

▲“三光日月星”难对的地方在于能对“三”的一定是另外的数字,不能重复;但如果不重复的话,就没法五个字对上了。第一对“四诗风雅颂”的妙处在于,四诗是诗经里的《风》、《大雅》、《小雅》、《颂》,但其实这对的不是特别好,因为《颂》也可以分成《商颂》、《周颂》,所以层级上的逻辑关系并不是很好;第二对好的地方在于“元利亨贞”是“乾”卦的卦辞,是独立且同级别的,因为仁宗叫“赵祯”,“贞”字避讳是需要省略的,这个省略正好就满足了对联的要求。

徐师傅也好难,这么大年纪还要记各种典故,来应答嘉靖这种云遮雾罩的内容。

▼绕着“贞”做文章,当然是为了赏赵贞吉,嘉靖又进一步暗示。

▲嘉靖这话其实很明确了,在场的人都听懂了。但偏偏他也没有明确说“贞”是谁,让徐阶自己领会。嘉靖让赵贞吉入阁,满意他在这件事情上的处置上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要释放一种信号:赵贞吉这种想尽办法给他捞银子+能够妥善处理皇帝需求和国库空虚的人,才是他真正要任用的人。在严嵩倒了以后,这样的人越来越少了。

▼赵贞吉激动非常,眉毛抬了抬。

▲上次他和入阁很近的时候是三审郑何,但因为海瑞,他并没有得到入阁的资格,这一次,终于近了。

▼徐阶明了嘉靖的意思,可赵贞吉是他的学生,他为了避嫌也一定要嘉靖明确的指示。

▲过度解读下,徐师傅虽然觉得赵贞吉这个事情处置妥当,但他对靠这种媚上的方式来入阁的路径是不太认可的。

▼徐阶把锅甩了回来,嘉靖非常的不喜。面子上还是夸徐阶,可又压低声音diss了一句。

▲徐师傅和严阁老的对比其实有个非常有意思的故事。《明史》里,他们俩在不同的时间其实遇到过同样一个困境,就是“礼“。

严嵩快六十的时候,礼部尚书时,有因为“大礼议”的事情触怒过嘉靖。

帝将祀献皇帝明堂,以配上帝。已,又欲称宗入太庙。帝不悦,著明堂或问示廷臣。嵩惶恐,尽改前说,条画礼仪甚备。

徐阶其实也遇到过类似的问题,嘉靖第三任皇后孝烈皇后死去的时候,希望让孝烈皇后享元配皇后的待遇,徐阶是反对的。

阶抗言女后无先入庙者,请祀之奉先殿。礼科都给事中杨思忠亦以为然。疏上,帝大怒。阶皇恐谢罪,不能守前议。

仔细品一下就可以看到这两个人的处置方式的区别。类比一下,就是嘉靖说要杀一个人,严嵩反对,嘉靖很生气,严嵩赶紧说”我同意“,同时递上了一把更快的刀;徐阶也反对,嘉靖很生气,徐阶赶紧谢罪说”我不应该反对,我同意“,可他自始至终也不会递上那一把刀。

虽然有五十步对比一百步的嫌疑,但就这么一点,把徐华亭和严分宜区分了开来。

▼嘉靖发话了,徐阶当面就领了旨。

▼赵贞吉并不关心徐阶和嘉靖之间的机锋,他此时只有激动。

▲赵贞吉赶忙谢恩,哽咽了起来。”暮登天子堂“是天下所有读书人的终极梦想,赵贞吉在将近六十的时候,终于实现了。有时候,赵贞吉可能自己也分不清,他喜欢的到底是心学,还是心学能带给他的权力和地位。

▼嘉靖便也褒奖了两句。

▲他此时,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另外一个”贞“。可究竟,再也见不到了。

好了,”倒严“后时代的朝堂关系调整又一次完成了,嘉靖通过这次的调整达到了自己薅银子修宫殿的阶段性目标。而这三个关于兵、官、民的三个决策,在后续也影响了整个国家的朝政,成为了海瑞最后上疏的最后的导火索。

5. 蛰伏者冯保

▼吕芳离开了宫中,他没有直接去南京,而是先去了朝天观。

▼小太监以为他要见蓝神仙,却不想是去见冯保。

▼吕芳身边的小太监也很伶俐,劝了两句。

▲只是见冯保都让一个小太监也这么害怕,陈洪的积威之重可见也。吕芳笑着安抚他,便把嘉靖送他的符让小太监去请。

蓝神仙见了仙符,放冯保来见了吕芳。

▼正是夕阳时分,冯保得到了信息,小跑着过来见吕芳,一见就跪了下来。

▲冯保以为是陈洪赶走了吕芳,心中不平,可吕公公却说是自己要走的。其实仔细推敲一下,吕公公确实是有求去之心的。他心中是比较清楚嘉靖的身体的,若是嘉靖去世,他作为最被信任的大太监,大概率是会被雪藏甚至清算的。嘉靖对吕芳的疑心,是真是假,嘉靖自己可能也分不清。吕芳作为伺候嘉靖几十年的老人,多次无意中打扰嘉靖的清修,是无意还是刻意,他自己也分不清了。

▼吕芳来见冯保,当然不是为了简单地告别,他想最后教冯保一次,为了冯保,也为了他在宫里多年照应的干儿子们。

▼几年前教的话,冯保到现在还记得,吕芳很是欣慰。

▼冯保想到吕芳年老,便扶着吕芳到旁边坐下,边走边絮叨起来。

▲这么细的事情都考虑到,冯保对吕芳的孺慕之情也不假,不枉费吕芳这样待他。

▼吕芳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回忆起了那天的情形,竟然已经快五年了。

▼物是人非,冯保想到了当时的情景,又想到自己和吕芳如此的处境,落下泪来。

▼吕芳还是和四年前一样,教冯保,他教冯保的第一点,就是“忍”。

▲吕芳五年前送冯保进裕王府,也并未料到有这一天。只是冯保比他想象地做的还好,真的获得了裕王、裕王妃和世子的信任,也给了他一个托付的机会。吕公公虽然是个阉人,可他对下面的干儿子却都是真心。

▼可冯保对于现状并不乐观,主要的原因在于陈洪。

▲前面那点吕芳不说,冯保也能想得到。可这一点,冯保却没有吕芳明白,他还太年轻。陈洪很清楚,自己要想掌印下去,就不能轻易得罪裕王,他甚至期望裕王上位之后自己还能保住自己的位置,便视冯保为最大的对手,这才不停折磨冯保,虽有吕芳的原因却也确然不多。吕芳不止教了冯保,还把嘉靖送他的仙符给冯保保命。

▼冯保心下感动,便想报答吕芳。

▲冯保的话,确然是真心,可也是一种天真。

▼吕芳却很清楚,他再也回不去了。

▲只是这话,还是触动了他复杂的情绪,哽咽了起来。

▼冯保见他伤怀,唤了一声。

▼吕芳见到儿子担心的脸,收拾了自己的情绪。该说的话他已经说完了,最后跟冯保告了个别。

▼冯保赶忙去拦,却没有拦住。

▼冯保无法,只能对着磕头。

▼吕芳是日薄西山的旧人,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他的心愿已了,不等冯保起身就走了。

▲夕阳过后,便是黑夜。冯保浸入夜色,他的领路人已经远去,只剩下他一个人熬过这漫漫长夜。

6. 装疯者杨金水

吕芳将嘉靖托付给了黄锦和陈洪,又将其余的小太监托付给了冯保,可有一个人,他不能托付给任何人。

▼去南京须得用马车,驿道边有条小溪,车夫停下了马车,休息片刻。吕芳下得车来,又接下来一个人。

▲正是杨金水。吕芳没有对冯保说出全部的实话,他找蓝神仙,一为托付冯保,二为带走杨金水。

▼不过五年,杨金水竟然像老了二十岁,他早已不是那个在温软江南长袖善舞的大总管了。

▼他此刻只是个疯子。他颤颤巍巍伸出手,须得吕芳搀扶着才没从车上摔下来。

▼七月的太阳很烈,他仿佛很久没有见过白天,被烈日刺地用手去挡。

▼他也好像饿了很久,看到叶子也上去啃。

▲没有人会怀疑,这是一个疯子。

▼吕芳赶紧拦住了杨金水。

▼吕芳无法,牵着他的手到了河边。

▼疯子是不会那么听话的,杨金水一把甩开了吕芳牵着他的手,开始像鸟一样绕着吕芳打圈圈。

▼吕芳在溪边找了一块石头坐下来,将杨金水叫了过来。

▼杨金水虽然听话跪到了吕芳身前,却像个孩子一样闹腾着捶打吕芳的膝盖。

▼吕芳见他如此,心中悲痛,一把按住了他的手。

▲杨金水的眼神有了一刻的不确定。

▼吕芳见他安静了,便让他不要再装了。

▲原来杨金水是装疯。杨金水抬起头来,他未曾想到,吕芳知道。四年以来,他第一次,眼神中露出了痛苦。

▼杨金水竟然装了将近四年。

▲杨金水眼神流露出更多的痛苦,他缩了缩眼,可仍然不确定现在的状况。

▼吕芳把现在的境况说了下,杨金水知道这暗无天日的日子终于过去了,再也忍不住,眼泪流了下来。

▼杨金水点了点头,先给吕芳磕了个头。

▲这是感恩吕芳,他虽是自愿,可究竟,他也未曾期待真有一天吕芳会救他出来。嘉靖是知道杨金水装疯的,这一道符,多少有一些也是为了吕芳可以去救杨金水。

▼杨金水脱了衣服,到了水中,终于忍不住叫了起来。

▼杨金水先是大叫发泄了出来,又跟着大哭起来。

▲这一段劲松老师真的演技炸裂,3分钟的戏,装疯、惊讶、痛苦、感恩、发泄,这些复杂的情绪都展现了出来。而且,他一句台词都没有。

▼吕芳也落下泪来。

▲杨金水最后哭了多久,没有人知道。他还有若干年的人生,可已经不值得记录。

因为,那不过是一天生活的几千次重复。

南京孝陵安静潮湿,四处皆是肃穆的石雕和郁郁的乔木。金陵多雨,夏季的夜雨轻轻落在石板和树叶上,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细密、缠绵,一如杭州的夜雨。

杨金水已经不太记得杭州真实的样子,好在他早已学会去爱记忆里的杭州。

这时候,西湖的荷花早已开了,四处漫着诱人的幽香。

雷锋塔背后的晚霞燃烧了几回,最后化作黑夜里无尽的灰。

只有织造局的灯火终夜不灭,照着南洋的客商千杯不醉。

昆曲咿咿呀呀地唱,曲子里的才子佳人永不散场。

他喝掉手中最后一杯酒,佯醉回到屋中。

高床软枕,轻纱拥着美人。

芙蓉如面柳如眉。

他真地醉了。

一夜好眠。

可到了早上,当杨金水从冰冷的石床上醒来,在肃穆的石雕和郁郁的乔木间开始自己重复的一天时,偶尔也会有未知世事的小太监好奇问他:杭州怎么样。

这位曾经掌握大明朝半数内库的大太监沉默了片刻,不过用四个字就概括了杭州生活的全部:

“浮华而已。”

文章标题: 多图详解《大明王朝》第三十七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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