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2021-04-17 20:55:19 | 作者:费小五 | 来源: 喜蛋文章网 | 编辑: admin | 阅读: 122次
1931年9月,安徽金寨一间简陋至极的战地医院里,一名年轻的红军重伤员吃力地睁开双眼,和换药的护士四目相对,两人不禁愣住了。
年轻人叫张行忠,是红军的一名连长。鄂豫皖红军刚刚胜利结束第二次反“围剿”,张行忠在激战中负伤昏迷,待他悠悠醒转,看到的是一张似曾相识的秀丽面庞,这让他心里直犯嘀咕:这护士是不是我的新婚妻子呢?
张行忠怎么会不认识自己的妻子呢?原来他们一共只见了两面,还都是晚上。
张行忠的妻子王明佳是地主家的小姐,但她在学堂里接受了新思想的熏陶,渴望投身革命,特别是红军在当地建立根据地后,她更是心向往之,奈何家里极力反对,她也无可奈何。
王家原先雇的一个丫鬟张行玉在红军医院当护士,她是王明佳的闺蜜,两人无话不谈,王明佳向她倾诉了自己的苦恼,张行玉出主意说:你不如嫁一个红军,成了军属,家里人就拦不住了。
张行玉热情地介绍说,我有个堂弟张行忠,比你小一岁(18岁),在红军当排长,小伙长得标致,为人也老实,你要不要见见?
一个月朗风清的晚上,张行忠在堂姐家中和王明佳相亲。张行玉家穷得叮当响,连煤油灯都没有,只有点燃的松树枝,朦胧的光线中,一对青年男女看对了眼,竟私定了终身。
三天后,张行玉带着王明佳来到张行忠家,两人举行了简单的婚礼,怎料婚礼还没结束,张行忠就收到了紧急集合的军令,他不假思索地穿上军装,对王明佳说了声“等我回来”,便匆匆离去。
张行忠觉察到护士可能是自己的妻子,那护士似乎也认出了他,对他照顾得无微不至,甚至悄悄塞给他一包白糖(这是根据地非常难得的物资)。但两人谁也不敢开口询问——倒不是害羞,而是当时鄂豫皖大搞“肃-反”,稍有不慎就有杀头之祸。
一个月后,张行忠伤势好转,可以下地走动了,护士对他说:你应该出去走走,有助于恢复。
护士在河边洗绷带,张行忠抢着帮忙,很自然地搭话道:听你口音,你是商城人吧?
几句话攀谈下来,这个护士果然正是王明佳!两人不由得热泪长流,相顾无言。这时,两名护士经过,夫妻俩赶紧收起泪珠,装作不认识。
这一幕看在两名护士眼中,她们认定这是在搞不正当关系,两人觉悟很高,立即向上级报告,张行忠和王明佳稀里糊涂便被关押。
堂姐张行玉已经牺牲,张行忠说得唇焦口燥,没人相信他们是夫妻。而王明佳出身不好, 于是被打成特务,最后被残忍杀害,张行忠也被一撸到底,降为普通战士。
张行忠后为开国少将。
1934年10月,深秋时节,寒意逼人,中央红军在第五次反“围剿”中节节失利,战略转移已是箭在弦上。
苏区秘书长、50岁的老红军谢觉哉却有一桩心事,他是要随大部队行动的,但他新婚几个月的妻子郭香玉因为自小缠足,不适合高强度行军,组织上让她留在根据地。郭香玉不忍和丈夫分离,何况丈夫年纪大了,路上无人照顾,她实在放心不下。
郭香玉时年37岁,她是福建龙岩人,年纪轻轻的就死了丈夫,带着幼子独自操持家务。红军来到闽西后,郭香玉母子怀着翻身的喜悦参加革命,她在福建省委干后勤,儿子黄岩璋当交通员。
1931年3月,一伙全副武装的白军闯入省委,逮捕了在场的所有人,郭香玉也在其中。她操着一口难懂的福建方言,一口咬定自己只是个烧饭扫地的女佣,敌人将信将疑,几次严刑拷打,甚至敲掉了她的一口牙齿,她也绝不改口,最终,敌人无计可施,只得将她放走。
此时,龙岩已被国军占领。郭香玉沿途乞讨,硬是拖着一双颤颤巍巍的小脚来到苏区。在这里,她听到了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唯一的儿子在“肃-反”中被冤杀了!
郭香玉擦干眼泪,继续做她的后勤工作。她工作兢兢业业,赢得同志们的交口称赞,于是,邓颖超同志推荐她去中央机关,负责照料老同志,在这里她结识了大她13岁的谢觉哉,并结成革命伴侣。
谢觉哉终于还是和郭香玉依依惜别,踏上长征。郭香玉留在根据地打游击,两人从此失联。
抗战爆发后,谢觉哉任八路军驻兰州办事处主任,他邂逅了西路军脱险归来的女红军、24岁的王定国,两人互有好感,不久正式结婚。
而郭香玉在游击队主力北上改编为新四军后,继续留在闽西。1940年9月,正在开会的郭香玉被破门而入的特务摁住,推搡捆绑而去。
敌人一开始并不重视这个其貌不扬的小脚女人,但有叛徒告密说,郭香玉是谢觉哉的夫人,特务们如获至宝,组织人手对郭香玉威逼利诱,但郭香玉咬紧牙关,丝毫不松口。
敌人大怒,竟在监狱外掘了个深坑,将郭香玉头朝下吊在坑里,恶狠狠地以活埋威胁她。特务问一句,郭香玉骂一句,于是特务就往里填一锹土,郭香玉骂不绝口,直到大半个身躯没入泥土中,一双小脚也终于停止了动作……
1947年,谢觉哉终于得知郭香玉已经殉难,他五内俱焚,悲愤地写下一首《浣溪沙·忆郭香玉同志》词:坚贞勤朴我怜卿,才得相亲又远征,依依驻马不胜情,一齿仅存犹喷血,鞭齐下不闻声,光宇千秋玉比馨。
1935年2月,赣南的崇山峻岭中正在上演殊死的较量。红军主力长征而去,项英、陈毅等人坚持留在苏区游击,国军于是调集大军四面合围,游击队被压缩在于都县的禾丰和黎村一带,生存艰难,项、陈遂决定分散突围。
独立第七团的任务是经瑞昌穿越封锁线,前进至闽赣边界。带领这支部队的年轻人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他就是22岁的少共中央苏区分局书记李才莲。
李才莲和战士们昼伏夜出,在崎岖的山道上艰难跋涉,不幸的是,敌军设下了重重关卡,李才莲无法和闽赣军区取得联系,只得在瑞金西部的铜钹山区安营扎寨,在大山中和“追剿”的敌军捉迷藏。
五月的一天,一阵激烈的枪声打破了宁静,一股敌军居然摸上了山头,李才莲冷静地指挥战士们边打边退,他亲自断后,忽然,一颗子弹射向他的后背——开枪的不是敌人,而是身后反水的警卫班副班长。
李才莲壮烈牺牲,但在很长一段时间,人们并不知道他的生死下落,所以他的妻子池煜华一直在家中痴痴地等候他。
池煜华是李家的童养媳,和李才莲称得上是青梅竹马。李才莲读中学时,受老师刘月香的影响,年仅15岁便走上革命道路。两人新婚的第三天,李才莲挥别家人回到红军,他事务繁忙,一直抽不出时间回家探亲。
池煜华实在思念得苦,听说丈夫在于都七里坪,她和几个乡亲搭伙,风餐露宿,走了五六天的山路,终于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丈夫。哪知才团聚了几天,李才莲就吞吞吐吐地劝她回去,他觉得池煜华留在身边影响不好,让她回去做好支前工作。
池煜华心中万分不舍,但她识大体,含泪回乡。
1934年,李才莲回兴国老家招兵,托人带信给妻子,这封信辗转多时才送到池煜华手中,当她兴冲冲地赶往县城时,李才莲早已离去。
池煜华最后一次见到丈夫是在长征前夕,李才莲用身上所有的钱买了一面镜子送给她,叮嘱妻子一定要等自己回来,便匆匆离去。
池煜华开始还能看到丈夫的悬赏通告,之后就音讯全无了。她一心一意地侍奉公婆,二老归天后,她拒绝了其他人要她再嫁的忠告。
她翘首盼来全国解放、当年的红军重返兴国,却无人知晓李才莲的消息。她写了一封又一封的信,等来的是妇联一封模棱两可的回信:请在家好好生产学习,等待李才莲归来。
1983年,李才莲的烈士身份被查实,古稀之年的池煜华等来的是一张烈士证,不过,她依然日复一日地坐在老宅门槛上,热切地望着远方的到来,直到以95岁高龄去世。
1934年10月,江西瑞金沙洲坝,一个男青年坐在村口,远处传来的马蹄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马上的女红军满头大汗、还挺着大肚子,这让男青年眼中的欣喜添加了一分担忧。
青年名叫陆定一,原本是苏区的团宣传部长,却因为得罪王明、博古等大佬,被发配到《斗争》杂志刻蜡板。马上的女人是他的妻子唐义贞。
此时,红军在第五次“反围剿”中节节失利,整个苏区山雨欲来,红军向其他地区的战略转移已是势在必行。
唐义贞是苏区的卫生材料厂厂长,她生于湖北一个家境殷实的中医家庭,和陆定一是莫斯科中山大学的同学,两人虽然聚少离多,但感情一直稳定。
唐义贞气喘吁吁地对陆定一说:部队马上转移了,我身子不方便,上面让我留下来。
陆定一并没有显出吃惊的表情,他在报社工作,报纸上最近提出红军要灵活作战,陆定一敏锐地嗅到了其中的风向:红军或将开往其他地区,让他焦虑的是:身怀六甲的妻子怎么办?才三岁大的女儿叶坪怎么办?
唐义贞告诉陆定一:她已将女儿托付给厂里的管理员张德万,准备寄养在老乡家中。张德万忠厚老实,是个信得过的好同志。至于还没出世的孩子,她也会妥善安置的。
说完这些话,唐义贞匆匆而去,两人没顾得上说几句体己话,而这竟是夫妻俩的最后一面。
1935年1月,唐义贞在长汀县村民范其标家中诞下一个男孩,取名小定,孩子一出生就被送给范其标夫妇抚养。范其标本是红军战士,后因负伤落下残疾,不得不回乡种地。唐义贞告诉范其标夫妇:革命胜利了,我一定回来接儿子,如果我没来,说明我已经光荣了。
一个月后,唐义贞和游击队被国军围困在一条山沟里,不幸被俘。敌人对她严刑拷打,百般折磨,但她硬是咬紧牙关,绝不吐露半句其他人的信息。
唐义贞内衣口袋里藏着一份机密文件,敌人一时并未发现。她趁着敌人松绑的瞬间,一把将文件揉成一团吞进肚子里。敌人察觉后,恼羞成怒,竟残忍地将她刺死,开肠剖肚。唐义贞牺牲时年仅25岁。
1943年11月,陆定一终于得知唐义贞已去世的消息,也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儿子。虽然他已经和年轻貌美的白富美严慰冰重组家庭,但心中一直寄挂着唐义贞生的一对儿女,并于1979年和儿子范家定相认,1987年和女儿叶坪相认。
1935年1月7日,长征的中央红军欢天喜地地进入遵义城。
红军队中有30名巾帼英雄(出发时有32人,但其中2人因病转回),她们大多被编入中央纵队总卫生部干部休养连,和徐特立等老同志同行。打进遵义城后,女红军们一个个笑逐颜开,她们来到街上,又是演讲,又是宣传,忙得不亦乐乎。
夜幕降临,危秀英、刘英、李坚真等几个女红军有说有笑地回到住处,她们简单洗漱后,正要入睡,才发现少了一个人:20岁的战士刘彩香不见了!
有人低声嘀咕道:她该不是吃不得苦,悄悄开溜了吧?
了解刘彩香的危秀英大声抗议说:我了解她,她绝对不会开小差的。
刘彩香生于赣州田村镇的贫苦农家,8个月大时就被送到婆家当童养媳,吃尽了苦头。15岁时,女红军蔡畅在田村招募妇女成立红军洗衣队,刘彩香毫不犹豫地报名了。
刘彩香虽是少女,却因从小劳作,生得壮实有力,长征途中主动加入担架队,登山如履平地,让无数男同志汗颜,人称“女挑夫”。
刘彩香为何在遵义离开宿营地呢?原来她有一位恋人,就是担任中央纵队后梯队参谋主任的毕占云。红军长征时严禁恋爱结婚,加上部队调动频繁,连已经结婚的女红军都很难见到丈夫,但刘彩香实在难熬心中思念,她想到部队进城后需要停留一段时间,于是偷偷跑去和情郎幽会。
女红军们猜到了刘彩香的计划,危秀英连夜将她“揪”回来,大伙七嘴八舌,都说幸亏发现及时,否则她这算违反纪律,后果很严重。
刘彩香低着头,半晌才下定了决心,可怜巴巴地说:我保证以后吃住都和大家在一起,再不去找他了。
红军到达毛儿盖后,不许结婚的禁令解除,刘彩香和毕占云举行了简单的婚礼,结为伉俪。
1935年10月,红军左路军在一意孤行的张国焘裹挟下,南下川边,进入甘孜藏区。绥靖(今金川)县城一所普通的民宅也挂出了“金川省委”的牌子,省委成立后,非常注重民族团结,提倡藏汉通婚,几位主要领导也都顺理成章地娶了藏族姑娘。
省委书记邵式平相中了藏族姑娘查比二姐,他其实有一位原配夫人胡德兰,不过胡德兰没有随红军长征,而是和项英、陈毅留下来打游击,邵式平和她音信不通。
查比二姐汉名杨秀英,容貌清丽、性格开朗,人称绥靖一枝花,她是家里的独女,父母视为掌上明珠,为她招赘了一个喇嘛当上门女婿,怎奈这位大和尚赘婿好吃懒做,在孩子十一个月大时离家出走,不知所踪。
红军的到来让独自抚养女儿的杨秀英重新找到了人生方向,她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于是主动加入红军担任翻译,她为人干练、做事认真,不久就当上了妇女部副部长。
邵式平追求杨秀英的方式非常浪漫,他当众掏出一个本子,镇定自若地说:我想和你结婚。你如果愿意,就在上面画个圈。
杨秀英羞红了脸,在众人的叫好声中,她慌慌张张地画了个圈,便飞也似地躲开了。
两人成婚后,红军继续南下,邵式平在行军中不幸罹患斑疹,无力地躺在担架上,气息微弱,杨秀英衣不解带地照顾他,每天挤牦牛奶投喂邵式平,在她的悉心照料下,邵式平的身子一天天地好起来。
很快,红军继续北上。杨秀英却收到了母亲病危的消息,她心如刀绞,请了几天假便匆匆离去。到家一看,母亲已经故去,自己的女儿也被敌军残忍杀害。
悲痛欲绝的杨秀英折返寻找红军,才发现红军早已绝尘而去,她不得不四处流浪,打听红军的下落,折腾了几年,一无所获,只得向命运低头,委身于一名藏族淘金人。
1962年,年过半百的杨秀英终于得到了邵式平的消息。邵式平已和结发妻子团聚,在江西当省长,他听说杨秀英的丈夫去世,孤身一人无依无靠,便邀请她去江西养老,但杨秀英不愿打扰对方的生活,婉言谢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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