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2021-03-28 20:47:59 | 作者:鱼鱼 | 来源: 喜蛋文章网 | 编辑: admin | 阅读: 98次
我是一名永生者。
这里不是什么科幻世界,也不是什么异能国度,只是普普通通的二十一世纪。
身为一名拥有无穷生命的人类,我已经苟且偷生了两百多年了,我的容貌也停留在了十九岁时的模样,那么稚嫩柔弱,内里却是一个两百多岁的老巫婆。
我也算是经历了沧海桑田的变化,看着周围熟悉的朋友,家人一个接一个的死去,我不知道我还要再经历多少轮这样的离别,因为我能感受到我的生命是浩瀚的,没有终点的。
我也想过自杀,毕竟活了这么久属实没有意思,可是每当我死亡的前几分钟,我都会打退堂鼓。
我承认,我是一名胆小鬼,不敢直面死亡带来的恐惧,亦不敢面对未知的事物,也许当有一天无尽生命给予的恐惧超过了死亡,我才会选择自杀吧。
在这之前,我还是得像万千世界里的沧海一粟一样,平凡而又正常的活着。
今天又是一个阴雨天,最近是南方的雨季,雨水淅淅沥沥的像是永远下不完一样。
很早以前的我讨厌雨天,阴沉多变,连带着人的心情也变得糟糕了起来,可是现在不管什么事都很难触动我的情绪,我仿佛变成了一个没有喜怒哀乐的机械。
我撑着雨伞去了图书馆,我每周都会去一趟图书馆,享受着里面安宁,与世隔绝的氛围,也会去借阅各种和宇宙,生命之类相关的书籍,希望以此来寻找我永生的意义。
“你又来了啊。上次你提到的书好像昨天刚到了一本,就是有些旧了,在第二楼,序号是k2055。”图书管理员整理着书架,看到了我这张熟悉的面孔,热情的招呼着我。
我能感受到她释放出的真诚的善意,我笑了笑,朝她致谢:“多谢。”
我把伞放在了门口,慢吞吞的来到了二楼。
时间于我现在是最廉价的东西,养成了我既懒散又不懂得珍惜的性子。
“k2055…”我搜寻着自己一直有兴趣的书,终于在某层架子上发现了它。
我踮起脚来想把它拿下来,但是显然我低估了这个书架的高度,也高估了我一米六的身高。
即使活了两百多年,还是改变不了我是个小矮子的事实,这让我不免有些气急败坏。
身后突然伸出一只纤长白皙的手来,罩住了我整个身影,帮我把书从书架上取了出来。
我刚想道谢,那双手的主人却并没有把书递给我,反而是自己拿在手上观摩了几眼之后准备离开。
好不容易等到的书,我不太想拱手让人,我叫住了他:“你好,请问这本书可以先给我借阅一下吗?我几个星期前就预定了这本书。”
那个人听到声音脚步声停了一下,他在观望了周围几眼之后,才低下头来发现了我。
“哦,刚刚是你在讲话吗?”
他目测身高得快有一米九了,我艰难的仰着头,梗着脖子回答:“是的。”
我尽可能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非常的礼貌。
他似乎愣了一下,看了看书,又看了看我这张略显幼态的脸:“这本书是阿拉伯语的,你…看得懂吗?”
话语中充满了怀疑和不信任。
我倒是不觉得冒犯,正常的小女生谁会去学这种小语种,就算学了也很难看懂这种晦涩难懂的专业书籍,可我是活了两百多年的人,别人口中奢侈宝贵的时间对我来说不值一提,我可以尽情挥霍。
所以在无聊的时候,一百年间,我会去学习各种语言技能之类的来打发时间,即使是阿拉伯语都是我涉猎的领域。“ ”(当然了,先生)。
我颇有些得意的卖弄了一句阿拉伯语,果不其然在那人的眼眸里看到了惊讶的表情。
“现在可以把书给我了吗?”我上前了一步,眼带希冀的仰头问着他。
按理来说,正常人都会把书让出来了,毕竟讲究一个女士优先,而且我自认为长得算是不错,普通人很难拒绝我的要求。
可剧本不是这么走的。
那个男人并没有把书给我,反而是恶劣的回了一句:“阿拉伯语说的不错。可是这种高深的书,不是你这个年纪该读的,小姑娘。”
他走向另一个书架,过了一会从上面拿下一本紫色的图书,他竟然递给了我一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那个男人还屈尊降贵的弯下了腰:“喏,这本比较适合你。”
我都不敢想象那一刻我的眼睛瞪得有多大,整张脸盛满了两百多年来都没有的难以置信,心情是五味陈杂,近年来很少会有人让我有这种复杂的情绪波动。
我很想咆哮出我不是高中生,我是一名活了两百多年的人类这句话,可是想起我身份证上标注的出生年月,我还是选择闭紧了嘴巴。
我尝试勾勒出一抹礼貌又不失尴尬的微笑:“谢谢您的好意。不过我已经研究生毕业了,所以我觉得我还是更适合您手上那本书。您要是不相信这是我几周前预定的,我可以让图书管理员来为我作证。”
看着那本近在咫尺的书,我有点蠢蠢欲动的想直接伸手去拿,可是想了想自己老大不小的,不能做这种和小辈计较的事,实在有失体面。
我按捺住了自己的内心,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五官精致帅气,看上去是个绅士的知识分子。
空气凝固了好几秒,那个男人一直没有讲过话,正当我觉得还有的磨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好吧,书给你。不过你要告诉我,你为什么想着借这本冷门的书?”
我当然不可能说我的真实想法,一瞬间我有些哑口无言,只能胡诌一个理由先把书拿到手再说:“一时兴起不可以吗?”
我确实也没必要和一个陌生人讲太多内心的话。
那个男人耸了耸肩,看上去是接受了这个理由,他把书还给了我,我迫不及待的随意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就开始翻阅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自己一直被一道视线锁定着。
没过一会,我的身旁就坐着刚刚那位男士,他退而求其次拿着一本量子物理史话看了起来。
我虽然觉得有些怪异,却还是自顾自的一心看着书,没有理会他。
外面的雨声逐渐变小,衬的图书馆内呼吸声都清晰可闻,落在耳朵里有些痒痒的,我逐渐的心情也越来越烦躁,没有了一开始的平静。
这本书讲了一堆大道理和理论,感觉是什么都讲到了,但又什么都没讲明白,我有些失望的合上了图书,看到一旁的那个男人还在坐着。
他看上去很认真,和刚刚那种散漫的模样全然不同,眼睛里像是流淌着银河般,静谧深远。
我不忍打扰,但他却先注意到了我这边的动静。
他抬起头来,揉了揉眉心,他看着我和旁边合上的书本,开玩笑的调侃了句:“怎么了?一时兴落了?”
被戳中了心思,我有些惭愧,却并不想示弱:“这书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而已。果然简介和书名都是噱头。”
他轻声笑了一下:“只看了三分之一,你又如何去评价一本书的优劣。不看到最后,你永远不知道这本书会有怎么样的惊喜。”
我挑了挑眉,他一番高深莫测的话难得又让我打起兴致。
“听着像是你看过这本书一样,那你为什么又要和我抢着看?”
“永远追求解释和答案是没有意义的。我不过只是在客观的阐述一个道理,不只是针对这一本书。”他似乎是在回答我的问题,但是又让我感觉有些无厘头。
这番话让我生了火气,刚刚一闪而过的惭愧也瞬间消失。
听着他一番文邹邹的话,我莫名联想到了自己内心一直在追求的问题的答案,于是理直气壮的杠了一句:“当然有。不追求答案不就永远活在一团碎片和迷雾中吗?没有追求的生命又有什么存在的价值?”
他沉默了一下,正当我准备转身离开宣告自己辩论的胜利,他合上了手上的书,撑着下巴缓缓回复:“在没有确切认知的时候,迫切的去追求某一个问题的答案只会增加不确定性。”
他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但是却意外的戳中了心里的某一处点。
是啊,永生本来就是一个虚无缥缈的话题,我不知道自己生命的尽头是什么,所以一直惶惶度日。
也许在哪一天,我突然就能明白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存在,上天又为什么把永生这个奇迹降临在我这个一无是处的人身上。
我站在那里思考了很久,抬起头来,对眼前这个人产生了浓重的好奇心,我开口问到:“你叫什么?”
我感觉他是有些懵的,似乎是没想到我思维跳的如此之快,从宏观的宇宙一下跳到了微观的个人信息上。
我趁他没回过神来的时候,迅速自报家门后又重复问了一遍。
在得到他的名字以及私人号码后,我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图书馆。
外面黑压压的一片,是夜晚降临了,没想到在图书馆呆了这么久,日升日落,周而复始,今天这一天过的也是格外的快。
多少年没社交过的我自认为多了一个朋友,满心欢喜的发了条短信过去,准备和他聊上几句,却一直没得到回复,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好在我到了家后,一阵困意袭来,不过多久就把这份失落抛诸脑后,安安稳稳的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醒来意外的接到了一通电话,电话那头是黎铭低沉的嗓音:“今天去图书馆吗?”
没错,那个图书馆遇见的男士叫黎铭,他是一名教授,难怪看上去那么博学,只是今天是周三,他不上课的吗?
“我平常除了参加讲座和研讨会,基本上是不下场带学生的。”黎铭是这么回复的。
我欣然赴约,不带丝毫犹豫的。
我和黎铭都有一个共同的爱好,那就是一有空就往图书馆里扎,索性我自己是有经营一些小生意的,平常时间还是很自由宽裕的。
我和黎铭就这么渐渐的在图书馆变得越来越熟悉,从一开始的学术讨论到慢慢交流彼此的私事,最后我义无反顾的将所有内心的情绪都向他倾诉。
我真的很久没有遇到这么值得我交心的朋友了,毕竟百年来我不敢社交,我一成不变的容貌和不同于常人的行径对于其他人来说,意味着怪异,社交意味着风险,暴露我不是个正常人的风险,可是孤独的滋味并不好受。
可黎铭不一样,他让我莫名有一种信任感和安全感,让我忍不住想靠近他。
可每当我想到,他终有一天也会离我而去的时候,我都有些难过,我不止一次的想,要是我能将自己永恒的生命分享给他就好了。
可再怎么样我也不是科学家不是天才,无法在自己身上进行切片研究,而我一直活的比较偷偷摸摸,不引人注意就是怕哪一天我永生的秘密被发现,被抓到实验室去做研究。
想到活体实验还有各种各样冰冷的机器在我身上,我都有些不寒而栗,我畏惧死亡,讨厌痛苦,我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胆小鬼。
我也是个自私的永生者,虽然我想和别人分享自己的永生,但却不愿意让这一切建立在牺牲自己自由的前提下。
这个想法一直持续到我认识黎铭十年后,彼时他已经从二十四岁的青年迈向了三十四岁。
岁月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不过却是善待他的痕迹,他变得更加成熟充满魅力,我和他也从志同道合的朋友升华成了密不可分的恋人。
“你觉得轮回这种事是真实存在的吗?”我在晚上睡觉前望着他灯光下温润的侧脸问道。
“你指的是事物的轮回还是生命的?”他正看着书,听到我的话语后把书合上转过头来反问了一句。
我想也没想就说道:“两者都是。”
他思考了一下,似乎是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有此一问,随后摸了摸我的头解释:“相对论可以系统的解释轮回这个概念,神学层面来讲,信仰即存在。”
“那你信仰吗?”我追问。
他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笑着说:“为什么问这个?”
这态度看来是不信了。
我丧气的低下了头,想起自己刚刚临睡前冒出来的想法,不免觉得有些可笑,我竟然想着或许世间真的存在轮回一说,也许我能等到下一个轮回的黎铭,这样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
“永远追求解释和答案是没有意义的。”我狡黠的用初见时候的话来哽他。
他显得有些无语,又不太想和我计较的样子,反而是转移了话题:“你和我们初见的时候倒是一点也没变。”
他突然凑近了,仔细的打量着我的五官,不免让我有点发慌:“周围的同事都说我找了个高中生女朋友,今天一看他们说的倒也没错。”
我心里越来越慌,心脏打鼓似的一震一震,我心虚的四处乱瞟,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确实,我的容貌可以说是一成不变,这实在是太诡异了。
正常我忍受不了这种内心的煎熬,鼓足勇气,准备试探性的坦白一些话时,他移开了目光,吻了吻我的额头:“睡吧,明天我有个会。”
我脸颊飘红,内心重新归于平静。
见他没有追问,索性也回了句“晚安”后,躲在被子里装鹌鹑。
我捂在被子里被他双手环抱着,觉得他其实是有发现一些端倪的,可是出于对我这个枕边人的信任,又或许是因为永生这个概念太超出认知,过于离谱,他才没有进一步的像我求证。
可是我有预感,这个秘密在他面前,我保存不了多久了。
还是一如既往的夜晚,我点了外卖准备等黎铭回来吃晚饭。
平常晚饭都是他做的,但他今天有些忙,一直到十一点多了还没回来,于是我直接选择了外卖。
虽然我会的事情很多,可是做饭一直是我疲于去学的一件事。
“咔嗒。”门锁被打开了。
我迎了上去,在黎铭换鞋的时候抱住了他,像个小女孩似的撒娇:“我还以为你今天不回来吃饭了。”
黎铭宠溺的回抱着我,即使满眼疲惫还是耐心的安抚着我:“院里今天有个话题讨论的久了点。”
在腻歪了一会后,我们两终于坐到了饭桌前。
我挑着碗里的米粒,整个人显得心不在焉的,犹豫了一会后,我还是开口问道:“你相信一个人,能活两百多年吗…?”
问完以后,我的心跳骤然加快,忐忑不安。
黎铭也明显怔了一下,他眼神有些躲闪,好像有些回避我的这个问题:“你最近怎么了?喜欢问这些问题。”
他用手触碰了下我的额头,担心的看着我,以为我是生病了。
话题被轻易揭过,我那颗心终于安分了下来。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我有些郁郁寡欢,拍开了他的手,沉闷道:“随口问一问。你知道我喜欢看那些奇奇怪怪的书的。”
这个小插曲被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我们两谁都没有再提过这件事。
时间来到了2050年,我和黎铭在他三十六岁时领证结了婚,成了法定上的夫妻,这么来看我们也算是老夫老妻了。
至于为什么相处这么久我们才结婚,也是因为我并不想结婚,而黎铭也心有灵犀的一直没和我提这件事。
在我心里我们早就是结为一体的夫妻了,而我们选择领证主要是因为我怀孕了。
这是我第一次结婚,因为以前的我都会尽可能的避免这种法律上的关系,因为这种被记录的关系会给我带来无止尽的麻烦,可如果这个对象是他,好像这个麻烦我也觉得无所谓了。
黎铭也是,在遇见我之前,他本来是想毕生投身于学术事业的。
我和他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这也是我第一次为人母,看着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我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我感觉自己的漫漫长路上终于有了盼头,有了一盏灯。
可是好景不长,我的女儿在一岁那年,还在牙牙学语的时候,发了一场高烧,我和黎铭谁也没想到这场高烧,带走了我们唯一的女儿。
我伏在黎铭身前哭泣着,像是要把这么多年来的孤寂委屈,连带着失去女儿的痛苦一起哭出来。
我无法接受女儿逝去的事实,我也愈加悔恨,悔恨自己虽然身为永生者,却救不下自己血脉相连的女儿。
黎铭在这之后也生了一场大病,是低度恶性胃间质瘤。我陡然意识到,身为一个四十岁的中年人,他不再年轻了,人生的进度已然进行到了一半。
无边的恐惧将我包围,我开始害怕,害怕自己几十年后又将是孤身一人。
我在医院一直陪伴着黎铭,看着他日益消瘦的体型,心中像是针扎似的疼,我和他十指交扣,流下了几滴泪水:“你说过,要陪我很久很久的。”
他温暖的手掌包裹着我,像以前一样,温暖着我的整个生命:“小病而已,你不要太担心。”
他轻轻抚去我脸上的泪水,略显粗糙的手指在我光滑的皮肤上停留,让我深刻的意识到了生命的脆弱。
我默默的记住他的样子,依赖的朝他靠过去,轻声细语道:“你要好好的。”
如果没有了你,我独自站在看不见尽头的深渊里,又是为了什么。
恍然间,我找到了自己内心深处问题的答案。
在经历了一番内心的挣扎后,我拨通了黎铭以前一位老同学的电话号码,那是一位资深的生物研究员。
我交代了我的真实身份,并且希望实验室能带我回去进行研究,我打心底期盼我身上的基因对他的病能有所帮助,可以让他活的久些,再久一些。
他们好像对我的身份并不意外,也没有我想象中的要我做过多的解释,在采集到我的血液样本,以及匹配了DNA库后,确认了我确确实实的是生存了两百六十八年后,约定在一周后把我带去实验室。
午后,我在病床边削着苹果,黎铭在病床上看着书,是我随手带来的一本,我真希望这个场景可以静止,可惜…并不可以。
病房外响起敲击声,我知道这是离别的钟声。
我起身去开门,眼睛一步三回头的注视着病床上的男人,眼里是不舍和眷恋。
病房外站着两三个研究员,他们带着眼镜,穿着白色外袍。
黎铭认出了他们,毕竟这几位也是他多年的好友。
他有些愕然的看着他们的到来,联想到我这几天的反常,他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你们…”黎铭话语说到一半被打断了。
“黎教授,多谢您和您的妻子为科学的献身与付出。”
他们看着黎铭,神色复杂而又沉重。
黎铭看向我,那双眼睛里是了然和从未见过的哀伤。
“可以让我最后和她说几句话吗?”黎铭问道。
门外几个人点点头,侧身到了一边,还贴心的关上了房门。
我走到他跟前,眼看着这位向来坚强的男人落下了眼泪。
这回轮到我去安慰他了,我站着抱住他,温声说道:“你早就知道对不对。”
早在第一次见面之前他就知道了我的异于常人,应该说他一直都是实验室派来特意接近我的人。
也难怪,哪有二十四岁就能当上教授的呢。
黎铭自责的低下了头,他捂着脸一直在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我这才确定,我们的遇见都是人为的安排。
我沉默着想听黎铭自己承认。
他抱着我的手臂,这个我深爱的男人,眼里泛着细碎绝望的光:“可是我真的后悔了…我想保护你的身份,我只想和你安安稳稳的…”
这一刻我悬着的心突然落地了。
原来我们的一切真的都是别有用心,都是带有目的性的。
难怪每当我试探他时,他一直回避我的问题。
难怪我坦白身份时,研究员毫不意外。
可我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在女儿去世时,我痛恨自己的自私无力,也许在早一点想通,我还能救回我的女儿。
我轻轻拍着他的背,我的语气十分平静:“我不怪你…真的。”
我是真的不怪他,冗长无趣的生命只会让我感到厌倦,我已经经历过了数次离别,如果再次失去我重要的他,我会崩溃的。
所以在那天来临之前,请允许我做一些有意义的事,证明我存在过。
我回头最后看了一眼他的面庞,略带皱纹的脸上是痛苦和迷茫,我朝他无声的挥手告别。
黎铭想挽留我,可这是无用的,我是孑然一身,除了他以外再无留恋,可是他有父母有事业,他不能失去这些东西,毕竟他已经失去了很多。
也许他早一些告诉我,我们的相遇都是别有用心,或许我就不会去拨通那个电话了,可是连他自己也没想到,我能爱他到如此地步。
我被科研人员一路护送到了实验室,尽管我再怎么安慰自己,大不了就是一死,可在经历了抽血,骨髓穿刺,身体各项器官的微创取样后,我才发觉,这世间上比死亡更痛苦的事比比皆是,生不如死大概就是我现在的处境。
实验室的药物会让我很难受,可并不会致死。在经历数次药物试验和昏迷后,我意识难得清醒了一次,我后悔吗?我脑子里迸出这么一句话,我是这么怕痛的一个人。
我脑海里浮现出他的身影,是躺在病床上的他脆弱的模样。
我有些迷蒙的看向远处,是一片虚无,我不能再见他一面了。
研究员告诉我,我的献身是有意义的,我的存在拯救了很多癌症患者,其中包括我的丈夫黎铭。
我释然了,脸上绽放出一丝笑颜。
是的,我不后悔遇见他,他让我在最后的人生里终于找到了自己存在的价值,他是我经历乌云和暴雨,穿越重重迷雾和险滩也要去拥抱的人。
实验室来了一个永生者,这个消息不知道怎么被泄露了,极端分子假扮成实验人员给永生者注射了特殊药物,后被发现,可是为时已晚,药物已经深度进入到了永生者体内。
“快快快,进行抢救,永生者没有脉搏了。”
实验室一阵兵荒马乱。
“永生者死亡,死亡时间,2055年一月二十八日,凌晨三点。”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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