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2022-04-29 17:30:47 | 作者:平林新月 | 来源: 喜蛋文章网 | 编辑: admin | 阅读: 99次
深夜,太子浑身是血,手里握着马鞭,一步步朝太子妃住的院子走去,院子的下人看见这一幕即刻跪倒在地,瑟瑟发抖,不敢作声。
“李青芜……”太子推门而入,站在门口红着眼盯着太子妃,喊她名字的时候,攥着马鞭的手更紧了一些。
青芜见到来人模样,惊恐又着急地从床上下来,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愣在原地,不敢上前。
青芜是皇上钦定的太子妃,太子太傅最小的女儿,那年太傅60大寿,太子子安来府上为老师贺寿,青芜隔着大厅的屏风偷看里面的热闹,透过屏风重叠的水墨山水,她对子安一见钟情,没想到在那之后没过几年,册封她为太子妃的圣旨就到了太傅府。
新婚夜,她忐忑难安,又顾盼娇羞,可红烛燃尽,太阳升起,还是没能等来子安,不止是那晚,做太子妃的这一年,子安从来没有来过她的院子。慢慢的,她知道了所有的真相。
子安有个青梅竹马叫宋茹烟,明眸善睐,顾盼生辉,身如柳枝摇曳,声若黄鹂婉转。茹烟自幼双亲亡故,被卖到宫中为奴,受尽欺凌,被子安所救,求生母皇后娘娘收为贴身婢女,子安每每去皇后宫中请安,都会带些新奇的玩意儿给她,慢慢的两人也就有了感情。皇后焉能不知,只是宫女赐给皇亲也正常,看茹烟姿色甚佳,这些年又很会伺候,想着日后许了子安做个妾倒也未尝不可。
却不知这茹烟却是个有主意的,非正妻不做,皇后一怒之下要将她活活打死,子安得信闯宫救下,当着满宫上下抱着她一步步走了出去,此后便将茹烟养在太子府。
此事闹到前朝,皇帝大怒,后宫逐渐传出要废黜东宫的风声,皇后见势不妙,便忙向皇上澄清:当日之事纯属误会,茹烟本就是要许给太子做侧妃,只是当差出了差错被责罚,太子不忍,便带她回去疗伤。解释虽然拙劣,但也是个台阶,皇帝最后也只是关了太子一个月禁闭,敲打其动心忍性,勿被儿女情长所扰之类的。倒是宋茹烟,经过这一出,坐实了太子侧妃的身份。
只是这侧妃有了,太子妃的位置也被迫紧急提上日程了,朝中大员皆知太子的风流韵事,纵是有“未来皇后”这一莫大诱惑,却也没人敢贸然送上掌上明珠入这火坑。太傅似乎知道女儿青芜的心思,这些年,每每回府,青芜都会问,太子今日读了什么书,然后夜里就跟着读,倒是比子安这个太子还用功些。思来想去,便自请与太子结亲。皇帝大喜,高声赞太傅之女必能对太子学业大有助力,属实良配,赐黄金百两,由皇后亲自操办婚礼。
册封礼倒是热闹,可青芜这太子妃当的实在孤冷。她也曾主动靠近子安,他夜里苦读,她就送汤水;他冒雨下朝,她就早早提着伞在府门等,可子安对她依旧是没有半分亲近,反倒是越发烦她了。
“若不是太傅苦求父皇,你怎么会进本王的太子府”最后一次她等在门前,他终是忍不住嫌弃地对她这样说。
她心里咯噔一下,原来这桩姻缘,是父亲为了她求来的……雪白的脸立马涨红,此后她再也没去主动见过他。
每天躲在院子里,绣花、看书、做茶,隔三岔五应召进宫跟皇后寒暄打哈哈,日子过的倒也快,只是再也不敢表现出对子安的一丝丝情意,生怕那日的窘迫再被剖出来至于众人眼前。
某日,府里突然热闹起来,院前熙熙攘攘的,有人喊着:恭喜太子!还有人说:太子侧妃有孕,阖府上下有赏。原来,宋茹烟有孕了。
子安像是心上系了绳,那头都牵在宋茹烟的肚子里,有点风吹草动,就急得不行,除非人在朝堂上,不然就算在八百里外听见宋茹烟肚子里的孩子踢了一脚,也得加急赶回来。
青芜觉得心里酸酸的,但一想到那句“若不是太傅求皇上”就觉得自己没资格去想这些。手里翻着从前子安爱看的书,她喊来下人:送碗银耳莲子汤去给侧妃吧!
看着下人无比震惊的眼神,她苦笑:自来产妇多辛苦,银耳滋补,莲子清火,调理好身子对孩子也好。青芜心里想,既然自己不能生,那就善待他的孩子吧。
宋茹烟那边收到后,挺着肚子来感谢,又行大礼又流眼泪,倒是给青芜吓了一跳,寒暄了几句赶紧让她回去休息,心理感慨这宋茹烟人还是很不错的嘛!谁知道子安下了朝就怒气冲冲地来这院里了。
青芜更紧张了,这冷清的太子妃院子一天来俩大人物,还都是头一回来,她有些不知所措。张罗着让下人给子安倒茶,人却均数被他撵了出去。屋子里瞬间安静了,青芜局促地站着,看着面色铁青一言不发的子安。后者突然站起来大步流星走到她面前,逼着她连连后退,退到墙边,子安伟岸的上半身探过来,鼻息呼在她的脸上。青芜腾的红了脸,眼睁得大大的,黑眼珠慌乱地撞。子安盯着她,突然被她的反应搞得心里乱糟糟的,不耐烦地问:李青芜,你是不是太子妃做够了想去坐牢?
青芜被他的话惊得长大了嘴:我……我……,她越说话,子安就靠的越近,慌乱中,她用力推开子安逃到一边,整理思绪后,问:太子来的突然,臣妾没有让下人准备周全,慢待了太子,可却不知是犯下多大的错,竟要被送去牢里?虽然青芜已经极力平复心情,但声音还是带着颤抖。
子安盯着她,倒也不像是撒谎的样子,便问:今日你可曾差人送去一碗莲子羹给茹烟?
青芜暗暗失落,原来是为了宋茹烟的事情过来的,却也只能点点头。
子安继续:那里面,可放了什么东西?
青芜不解:什么东西?
子安看她这副样子,便觉得是想抵赖,压着怒火说:莲子羹里放了足量的藏红花,太傅的女儿学识渊博啊,竟还知道这东西能使妇人堕胎,我当是宫中才玩的把戏。
青芜惊了:什么藏红花?臣妾没有……
子安冷笑:本王不想听你说这些,若是你再对他们做什么,本王定会向父王请旨休了你!
子安离开后,青芜只觉地委屈涌上喉咙,又从眼中溢出,原来子安这么轻易就会怀疑她。想想也是,府里除了她这个太子妃,子安也没有别的女人了,那碗莲子羹确也是她差人送去的,也难怪他会怀疑自己,可到底是谁会给太子宠妃下药呢?
青芜决定调查一下这件事,不能平白受委屈,也定要将危害子安孩子的凶手找出来。于是第二天,她就去了宋茹烟的住处。
不料却被挡在侧妃院外,子安下了命令,太子妃不得靠近这个院子。青芜无奈,子安防她就像防贼一样,刚准备和守卫理论一番,守卫却突然像自己身后拜去:参见太子
青芜循声转身,是子安,她亦准备行礼,子安却像没看见她一样,径直走进宋茹烟的院子。青芜尴尬地楞在原地,这一幕尽被院中的婢女们收入眼中,青芜甚至还能听见她们克制的笑声。
经此一事,青芜决定再也不跟这对男女打交道了。纵使老死在自己院子里,也不再迈出去半步,这脸简直丢到别人门前了。
就这样安静的过去了三个月,青芜还是一如既往地窝在房里,都城名门望族倒也会办些蹴鞠、备些雅席,可帖子下到太子府,太子也总是带侧妃出席,久而久之,太子妃不受宠的事大家也便都知道了。青芜更不想出门了,有时连皇后的召见也称病不去。
皇后也曾就此旁敲侧击问过太子,太子每次都拿茹烟若是生下麟儿必像母后这样的话转移话题,到后来,皇后也懒得过问了,终究是皇孙更重要些。
此事传到太傅耳中,太傅爱女心切,以与太子谈论学术为名拜访太子府。见到骨瘦如柴,愁容满面却强颜欢笑的女儿,老太傅几欲落泪,引经据典痛诉妖媚惑主之祸,又请出祖宗规法,祥谈嫡庶之别。子安看着老师眉头紧促,想起他对自己的倾囊相授,自知愧对于他。
深夜,太子罕见地去了太子妃房里留宿,青芜又惊又喜,看着下人有序地布置着,自己坐在床边紧张地绞帕子。
子安最担心的还是茹烟,便先去了她那里安慰情绪,茹烟嗔着泪,却笑着劝他:两情若是久长时,又企在朝朝暮暮。惹得子安一阵心疼。
西窗下的灯烛燃的久了,灯芯浸到融了的蜡水里噼啪作响。子安与青芜并排坐着,并不宽敞的床,两人中间却似隔了条河。
“李青芜,你我和离如何?”子安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皱眉说完这话,定睛看着青芜,像是求一个回答。
青芜没有回答…头低着,看不清脸。
“李青芜…”子安见她沉默,反倒有些急了,手抓着她的手臂,把她整个人转过来面对自己。
滴答,滴答…青芜的眼泪打湿了裙裳,原本恼怒的子安瞬间软下心来。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太子殿下,臣妾明白”
青芜的话,字字戳在子安心上,成亲一年,她打理阖府上下,事必躬亲,不妒不争,即便他连正妻的尊严都不曾给她,她也没有丝毫怨言,以至于最后,竟要老太傅替她出头主持公道。
子安看着青芜有些心疼,伸手替她拭去脸颊的泪,低声说:是本王对不住你,你很好,只是…本王心里已有茹烟,你跟着本王,只怕耽误了你”更重要的,是他不能让茹烟处在危险里。
青芜哭道:若太子准允,臣妾愿在这院子里孤老一生,不问世事,别无所求。
子安叹息,却也不好再多说,只能拂袖离去,不过倒也没有去找宋茹烟,而是出门去了九皇子子信府上。
满都城的皇子,只有这位排行最小,与太子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最得皇帝宠爱,也最是风流,整日混迹烟花柳巷,子安每每有了烦恼都会去他府上,二人常常促膝而谈,饮酒至天明。
“九弟,你告诉为兄,这李青芜到底是怎么想的?”子安满饮一杯。
九皇子不屑一顾:她赖着不走,无外乎是贪恋你的权势、钱财而已。
子安摇摇头:李太傅为官清廉,她打理府中事务也未曾有奢靡之风,想来不是这个原因。
子信听到这里突然盯着子安坏笑,子安被盯的烦了就锤了他一拳说:你小子又想什么歪主意呢!
子信被推地往后坐倒,也不生气,爬起来说:三哥,这太傅之女莫不是被你的美色迷住了哈哈哈哈哈
子安听后“未圆房”的话差点脱口而出,想想此事传到宫里又要横生枝节,便只翻了子信一个白眼,没再说什么。
宋茹烟听说青芜拒绝和离的消息反倒有些坐不住了,她决定做点什么,好让这太子妃的位置彻底空出来。
宋茹烟差人请青芜到花园的凉亭一叙,青芜本想拒绝的,她刚答应了子安非必要不出院子,但宋茹烟的人连请了五六次,青芜怕再拒会惹怒宋茹烟,回头子安再怒气冲冲来找她算帐就麻烦了,于是应邀前去。
青芜远远就看见在亭子里等着的宋茹烟,三个多月的身子,倒也不是很明显。
“见过太子妃” 宋茹烟认认真真地给她行礼,举手投足都极为标准,想必是久居宫中的影响。
青芜急忙上前扶起,老老实实地坐在一边,这场景,仿佛她才是妾,宋茹烟是妻。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没有营养的女人间话题,从发钗服饰聊到家世背景,从嫁妆聊到聘礼,青芜发现,相较于草草被纳的宋茹烟,皇室对娶她这件事,还真是满满的诚意。换做她是宋茹烟,估计早嫉妒疯了,可反观这姑娘,还云淡风轻的表达着对自己的称赞和羡慕,只能说自己格局小了。
眼见太阳西下,宋茹烟终于站起来说自己要回去准备和太子的晚饭,青芜也站起来要走,宋茹烟邀她送自己一程。
路过小池塘的时候,宋茹烟突然停住了,说要和青芜说点私房话,屏退左右后,却突然纵身跳下池塘…
青芜懵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要救人,可自己不会游泳,只能大声呼救,可奇怪的是半天也没有人来。
青芜急的乱了阵脚,这时扑通一声,一个熟悉的身影跳了下去,是子安。
很快的,子安就把宋茹烟救了上来,后者躺在怀里瑟瑟发抖。
“子安…”青芜第一反应是解释,可情急之下却叫了太子的名讳,子安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她以为是怪自己失礼,忙改口:太子殿下…
子安抱着宋茹烟大步流星往前走,青芜看着四周仆人对她的敌意,也不敢跟上去,只能先回自己的住处。
离得老远,都能听见宋茹烟撕心裂肺的叫声,像正经受一场酷刑,凄惨、让人生畏。
过了好一会儿,叫声听了,青芜才算松了口气。可没多久,房间的门就被推开,子安拿着马鞭,浑身是血走了进来。
青芜看他像刚从地狱里走出的鬼魂,身上满是阴冷的气息。她想解释,但子安的鞭子毫无商量地朝她后背抽了下去。很痛,痛到她想尖叫,她本能地躺倒在地,后背贴着地板滚来滚去,似是能缓解疼痛。子安并没有停下,发了狠一样继续抽去,鞭子像一排牙齿,不停地撕咬着青芜的身体,她在地上打滚,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她知道外面有无数双耳朵等着听她的哭喊,她要为自己留住最后的尊严。
这在子安眼里却成了无声的反抗,越抽越狠,鞭子很快沾了血,青芜却还是悄无声音。
子安气急了,让人取了盐来抹在鞭子上,重新开始,火辣辣的感觉瞬间击透青芜的身体,她终于扛不住喊出了声,子安也终于不再动手。
青芜浑身的衣服被抽碎,裙裳盖不住的地方血肉模糊,她像一只剥了皮的猫,瑟缩在角落,脸上被汗和泪浸透,头发胡乱黏在一起。
“来人,拿笔墨” 子安写了休书,扔在青芜脸上,让人明天一早,就把青芜抬回太傅府,连同那封休书一起。
转身欲走,只听见角落里那团瑟缩的身影绝望地说:若知有今日,和离便是。
子安握紧拳头:你杀本王孩儿,若不是念及昔日老师的恩情,今日定要了你的命!
什么孩儿的命?青芜不懂,又好像明白了,可她太累太疼,眼越来越沉,终是熬不住昏了过去。
再睁眼,人已经在太傅府了。可耳边听到的,是院子里此起彼伏的哭声。
“小姐……太傅大人见到休书,一口气没上来…人没了……”
轰的一声,青芜的天塌了。
太傅一生为官清廉,桃李天下,来出殡设路祭的人家挤满了道旁,青芜作为女儿本该走在送殡队伍中间,可哥哥嫌她被休有辱门楣,又因父亲去世由她而起,故不允她祭奠。
青芜身着孝服追着送殡的队伍,刚走进却被人赶了出来,她追到前面求太傅长子:哥哥,求求你,让我送爹最后一程吧!
长子一面劝她身上伤势未愈,回去休息,一面给下人使眼色带她下去,推搡间,身上鞭伤的血溢出孝服,红白映衬格外醒目。
子安在路祭棚里看着这幕,不由觉得有些不忍,责怪自己一时冲动酿成惨剧,可木已成舟,又不知如何面对。
日子一天天过去,青芜几乎不曾踏出房门半步,人也开始慢慢消瘦,做哥哥的总归是心疼妹妹,便跟妻子商量如何能让她好起来些。
妻子说:东园要开蹴鞠赛,带青芜去看看,多见见人,透透气。哥哥觉得不错,便让妻子带青芜去逛逛。
青芜并不想去,却也知道父亲不在,自己算是寄居哥嫂屋檐下,不好拒绝便应了。想着去一趟,再借口不舒服早回即可。
东园的蹴鞠是每年春天的盛事,青芜从未来过,都城里有脸面的家族都会前来,据说今年是九皇子承办,太子也会来。
“你看,那就是被太子休了的已故太傅之女李青芜。”
“是她呀,看着文文静静,怎会做出谋害皇嗣的事”
“自己生不了,见不得别人生,还把自己亲爹气死了”
“我要是她,我都没脸活着”
……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的感觉青芜算是体会到了,为了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青芜借口跟嫂子说自己月事来了,赶紧回府,溜之大吉。
人还没走出园子,就被俩家丁打扮的下人拦住了,说是家主有请,刚想问家主姓名,两个家丁拉着青芜就往内宅走,丝毫不顾男女有别。
青芜被“请到”一间屋前,门一开,里面坐着一个男人和一群袒胸露乳的女人。
“来了?坐!”那男人指了一下女人们中间的位置。
青芜惊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这些姑娘一看就是烟花柳巷里的人,自己坐过去回头被人看见成什么体统。可还没等拒绝,上来两个女人连拖带拽给她摁坐下来。
男人脸上一副玩世不恭,眼神里却透着凶狠:姑娘来蹴鞠大会就是我的客人,既是客人就不可慢待,不如请姑娘与我们一同玩个游戏。
“什么游戏?” 青芜最大的优点就是认怂,好汉不吃眼前亏,玩就玩。
蹴鞠大赛刚刚开局,场面热闹非常,太子子安带着宋茹烟姗姗来迟,却发现这赛事的东道主子信迟迟不见踪影。
“子信呢?” 子安问一旁的礼部尚书之子言焯。
“九皇子在内宅呢” 言焯一脸坏笑,“他今日可是带了不少有姿色的姑娘,这会儿估计正饮酒作乐呢!”
正在这时,一个家丁跑来跟旁边一位女眷说:夫人快去内宅看看吧,小姐被九皇子带走了。
那女眷听完,忙起身往内宅走去。
“那位是谁的家眷?”子安指着青芜嫂子问,看样子是官眷,老九可别闹出什么乱子。
“她是老太傅的儿媳…”言焯话还没说完好像就意思到了啥…那“小姐”不就是……他转头看向子安。
子安有点焦躁,他不知道老九会做什么,可是……他看向身边的茹烟。
内宅里,青芜老老实实地坐在九皇子对面,憨傻地问:不知阁下想玩什么游戏?可否让我跟家人打声招呼,怕寻不到我着急。
“不慌,我稍后会差人给你家人去信的”九皇子似笑非笑,继续道:姑娘会骰子吗?若是你摇的点比我大,我可答应姑娘任一要求,若是小……
“就脱一件衣服”身旁的女人兴奋地说道
青芜倒吸一口凉气,笑都僵在脸上,这是什么鬼地方,自己不会是掉到虎狼窝了吧!
起身要走,男人一个眼色,身边的女人立马把她挤得动弹不得。
“我不会…” 青芜实话实说。
“那你就输了啊!”旁边一个女人上来就要扯她外衣。
“等…等下!” 青芜立马打住,“我试试…”
手把眼前的骰子都放进杯子,放在桌子上胡乱摇了一通,拿起来的时候还蹭掉2个骰子…引得旁边女人们一阵窃笑。
青芜苦笑,只能祈祷着这个男的更菜。
只见他用杯子摇起桌上骰子,放在空中摇着,骰子竟无一颗掉落,重重的扣下,青芜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人手上,他却不着急拿起,而是冷笑着说:你知道,谋害皇嗣,应该以什么罪论处吗?
青芜觉得脑子翁的一下,他…是来给子安报仇的?
“你是谁?”青芜问。
男人不说话,手慢慢抬起,颗颗骰子均是6子。
“脱!”那人一声令下,众女人开始扯青芜的衣服,青芜竭力挣扎,可一件件还是被剥掉,她们根本不在乎是一件还是几件,似是牟足了力气想羞辱她。众人都以为她是心如蛇蝎的争宠毒妇,可事实上她是个连人事都没经历过的小姑娘。
最后一件内衬被扯下,漏出凝脂般的肩膀,和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疤。男人看着伤,似有不解,让女人们住手。
青芜躲在角落里,瑟缩在为数不多的衣物里,眼神满是恐惧。
男人示意屋里人出去,自己走到青芜面前蹲下,问: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青芜颤抖着掉眼泪,几欲张口,却哆嗦地厉害。
男人见状自知做的有些过,脱下外袍裹在女人身上。
突然,房间门被推开,子安焦急赶来,看到这暧昧的一幕,怒火中烧。
“皇兄…我…”九皇子赶紧拿开帮青芜裹衣服的手。子安没理他,径直上来抱住青芜离开。
“老九,你想玩骰子,下回为兄陪你好好玩一把”走之前,撇了一眼桌上的骰子,和凌落在地上的女人衣服,子安冷冷地扔下这一句,吓得子信一哆嗦。
怀中的小人不住的发抖,子安心乱如麻,抱着青芜的手又紧了一些,只想赶紧把她抱进马车,怕冷风一吹她抖得更厉害了。
一进马车,子安就吩咐回府,把青芜轻轻放在身旁,看着她身上子信的外袍越看越刺眼,脱了自己的衣服给她披上,才觉得心里舒服点。
“李青芜,你是不是缺男人?皇家的男人你都想试试是吗?”子安想想内室俩人抱在一起那幕就气不打一出来,眼下也没别人,便把火都发到了青芜身上。
青芜本就又惊又羞,听子安说话粗鲁难听,恨不得从车上跳下去。原本好多话想跟子安说,委屈的、恼怒的,可听他这样说,最终只憋出一句:可否掉头回太傅府?
子安语塞,可生气与心疼并存,又知自己此时定会出口伤人,话到嘴边,也就剩了一句:好。
青芜回家便大病一场,高烧不退,大夫说是惊吓过度导致。青芜生病在家的这段日子,有关于九皇子和太子的很多消息传来:
太子邀九皇子玩骰子,九皇子连输5局,输的就剩一条底裤,深秋凉夜在太子院子里站了一夜,得了风寒。皇后心疼小儿子,斥责太子玩笑太过,罚跪了一个时辰。
九皇子虽在病里,却也没忘了日日差人往太傅府送补品,对外说是仰慕青芜哥哥的才华,实际却偷偷嘱咐将补品炖给青芜吃。
子信病一好,就来太傅府登门道歉,青芜对他有心理阴影,看见他就不自觉的想跑。
“青芜,青芜,我带了鼎芳阁的点心,你尝尝,我让人守着师傅做的,一出炉就拿来了,还是烫的!”
“青芜,我又在东园办了蹴鞠赛,给你留了最好的位置”
“青芜,波斯进贡了彩色的珠子,迎着光有好几种颜色呢,母后给我留的,你拿去玩”
……
自那之后,子信没事就往太傅府跑,每每都给青芜带很多新鲜玩意,青芜觉得好笑,这不就是子安当年对宋茹烟的招数吗?他们兄弟还真是很像。
不过也不一样,子安总是高高在上,子信却没什么架子,从不称“本王”,在青芜面前都自称“我”。
青芜觉得定是子信挨了太子的收拾,想求她一个原谅,自己也觉得子信最近的行为太夸张了,于是跟他说:九皇子殿下,青芜已经不计较当时的事了,殿下不必总来太傅府赔礼
子信摆摆手:我不是赔罪来的,我只是想每天都能见到你
青芜暗自翻白眼,这家伙真是烟花柳巷混迹久了,一说话都是哄女孩子开心的伎俩。
“青芜,你身上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子信经常问青芜这句话,青芜每次都面不改色地说:胎记,生下来就有。
每次她这样说,子信就很失落,不过一会儿就又恢复乐乐呵呵的样子了。
翌日,皇宫家宴,皇后向皇帝夸赞九皇子:子信近日总是去前太傅府,听说太傅之子学识渊博,家中藏书万千,子信最近功课进益不少,想必定是与此相关了
皇帝听了也表示赞赏,并表示子安应多与九弟学习,没事也多去太傅府溜达溜达。
子安应是。
秋高气爽,都城的官宦人家不是结伴去山里泡温泉,就是登山望远,青芜却总喜欢趁冬天来之前把书斋的书都晒晒,怕冬日里不长翻攒了味道。青芜从小爱书,其实也和子安有关,子安读的书她都会读,子安读到哪里,她会缠着父亲问,子安说了什么,她就一字一句写在书注里。
青芜一边晒,一边翻着看,翻到李白的《长干行》,幼时读觉得美好,现在看只觉得可笑,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原来说的都是别人的故事,而自己,只能看乱红飞过秋千去,虚度光阴。
青芜翻累了,索性拿书盖脸上躺藤椅上摇了起来,大约是摇椅太舒服,竟不知觉睡着了。迷迷糊糊里觉得有人拿走了脸上的书,太阳照的刺眼。
睁眼一看,竟是子安。
青芜一个翻身下来,差点崴了脚。
“秋日的风这么凉,你倒也敢这样睡过去。” 子安脱了外袍扔给青芜,示意她披上。
“不…不凉…” 青芜也不知道说什么,刚说了几个字就被他瞪了一眼,赶紧闭嘴。
子安看着她又傻又怂的,不由地想笑。“怎么想起来晒书了” 边问,边拿起一本来看,看到书注愣了一下,这好像写的是自己的评语,想起似是和太傅说过,又看那字是秀气的小楷,似乎明白了,心里募得升起一阵暖意。
“这书注?”子安挑眉看她。
青芜反应了过来,赶紧去夺书:给我!快给我!
子安看她红着脸的样子更觉开心,将书稍往上举,青芜便掉进他怀里。
“太子…” 青芜下意识地要退,子安一把搂住她的腰。这是他们第一次离的这么近,青芜被子安周身的气息笼罩,滚烫的脸颊贴在掺金线的锦缎上,一瞬间万籁俱寂,只听得见自己小心翼翼的呼吸和男人的心跳。
子安拥着青芜问:本王记得李白写郎骑竹马来 绕床弄青梅,意指两个孩童绕着水井玩乐,你倒是跟本王解释一下,书注里写在床边吃梅子何解?
“嗯…就…小时候贪吃…听爹爹讲诗走了神”青芜的声音如蚊子哼哼,不仔细听还真听不出她说啥。
子安听完不自觉嘴角上扬,觉得这家伙也是憨傻。
二人听见院中有动静,才发现子信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被发现后,假意刚到缓解尴尬:咳咳,三哥、青芜,我…就刚来,刚来…
子安看子信手上提了个小食盒,便问是什么,子信说是鼎芳阁新出的点心,很抢手,每天只做十个,好不容易抢到的。
打开一看,精精致致一朵荷花样点心,子安拿起来就咬了一口。
“三…三哥,我这是带给青芜的…你…别…等会儿”,子信眼见着小荷花被一口口吃掉。
青芜在旁边干咽口水。
子安咂巴了一下嘴说:下次别买了,味同嚼蜡。
青芜:…
子信:…
第二天,太子遣人送了整整齐齐十颗荷花酥,颜色各异,小巧精致,好不漂亮。
青芜哥哥道:这兄弟俩挺有意思,这是跟谁较劲呢?
青芜拿起一个咬了一口:嗯~好吃。
太子府上,宋茹烟狠狠地将杯子摔地上,愤恨地说道:好个李青芜,真是阴魂不散!本宫陪上腹中孩儿都没要了她性命。都给本宫盯紧了,绝不可让她再与子安有所瓜葛。
“河畔青芜堤上柳,为问新愁,何事年年有……”子安的书停在这页很久,青芜的性格确实很像河边草,把她放在哪里都能活下去,伤她的时候她坚韧不语,拥她的时候却又要躲要逃,想起太傅府的那幕,子安总觉得心头泛痒。
茹烟送茶点来,一碟酥饼、一杯竹叶青,子安不喜甜,茹烟总是亲自下厨做,放多少蜜、几两油都有定数。“太子殿下,劳目易伤神,不妨稍歇片刻”,说话间,手已按上子安的双鬓,轻轻抚着太阳穴。
子安牵住她的手,只觉又软又酥。茹烟的美,勾魂摄魄。幼时在宫中见她遭人欺凌,别人都哭,只有她不哭,扬着头朝年长的宫女脸上吐口水,小小的一个人,歪着发髻,红着脸,水汪汪一双眼惹人怜惜。子安去救她,她张口就咬了子安手臂一口,子安吃痛放手,她一溜烟就跑了。
子安稚气地说:你到底知不知道好歹? 可那衣冠不整的小人早就跑远听不见了。
自那以后,子安就特别爱在茹烟面前逞英雄,没过多久,宫中之人皆知三皇子殿下疼惜一个下等宫女,茹烟的人生就像开了挂,先是年纪轻轻升为上等宫女,后又进入皇后宫中任贴身婢女,后又成为太子侧妃。
子安看着眼前珠翠满头、服饰华丽的女子,恍惚间已和当年那个狼狈不堪的小女孩对不上了。
中秋要到了,宫里备下中秋夜宴,遍邀皇族公卿。尽管茹烟不受皇后待见,可太子的心上人,任谁也不敢有所怠慢,加上貌美端庄,人扎在女眷里,如众星拱月,人人对其赞不绝口。茹烟很享受这种感觉,权力和爱带来的优越,比什么都要来的实在,若是自己成为太子妃,日后就是皇后,届时还有何所畏惧。想到这里,她看向皇后的眼神又多了些不屑。
“九皇子怎么又孤身赴宴啊?这皇亲贵胄、满朝文武,各家都有好姑娘,怎么,竟无一中意?”商亲王前两日刚添了小孙女,见谁都想定娃娃亲,逮着子信便一通调侃。
“五叔,您家那小女娃才多大,您就惦记上我了,等她长大了,我胡子都白了”子信是最小的皇子,自幼受双亲和各亲王的宠爱,和商亲王说话也不分大小。
“这孩子哈哈哈”商亲王捧腹大笑。
“五弟啊,老九是被朕惯坏了,学业不上心,整日混迹勾栏瓦舍,不似太子刻苦,你看看,满朝文武,谁家姑娘敢嫁给他?”老皇帝边笑边摇头。
“父皇,您老拿我跟三哥比,感情满朝文武还有人敢把女儿嫁给三哥吗?”子信半开玩笑说了一句,热闹的场面突然安静了下来。
子安本来安静地在喝酒,听到这话差点喷出来。
很快,场面又热闹了起来,仿佛刚才的一幕不曾存在过。
茹烟喝了些酒,由秋娘和另外几个侍女搀着去暖阁歇息,中途有小厮悄悄把秋娘叫下,说有人要见她。秋娘等了半晌,子信把玩着折扇走了过来。
“不知九皇子唤奴婢何事?”秋娘深拜行礼。
子信绕着秋娘踱步,慢悠悠地问:秋娘,你跟着兄嫂多久了?
“回九皇子,太子妃从前做皇后贴身宫女时,奴婢就是服侍太子妃的小宫女,至今已有6年之久了”秋娘回的认真,却忘了避忌称谓。
“太子妃?”子信盯着秋娘,阴冷地笑。
秋娘意识到说错话,扑通跪了下来:奴婢沾了酒气,一时糊涂,叫错了名号,还请九皇子恕罪。
子信却一改之前的阴冷,温柔地扶起秋娘道:逗你玩的,别怕。
秋娘随着他的手起来,抬头正对上他深邃漆黑的双眸,心乱的咚咚直跳。
“本王找你,是有事相问。近日三哥对本王似乎有些疏远,恰好再过几日便是兄嫂的生辰了,你帮本王想想,送什么合适?也好让本王讨三哥个欢心”。子信说着话,一会儿拨弄下秋娘的头发,一会儿又俯身瞧她,让秋娘不由双颊泛红。
“侧妃喜金饰珠宝,殿下不妨送些名贵首饰,侧妃定会欢喜”秋娘始终不敢抬头。
“不对吧,本王怎么听说,兄嫂与三哥多谈诗书,倒不如送些诗词雅集,更称兄嫂心意”,子信站在秋娘对面,自上而下望向她。
秋娘听完吃惊地抬起头,嘴差点碰上子信的嘴,子信也不动,反倒要更向下压过来,秋娘赶紧重新低下头说:想必是九皇子听错了,我们侧妃从不喜读诗书,倒是废太子妃还偏爱些。
“那这么说,彻夜与三哥谈诗的是她了?”子信眼神黯淡了下来。
“倒也不是,太子不曾与废太子妃亲近,更无彻夜谈诗这样的事了”谈及此事,秋娘心里不由畅快。
子信却来了莫大的兴趣:不曾亲近是什么意思?
秋娘道:太子专宠侧妃世人皆知,自废太子妃入府,太子与其从不往来,偶有见面,也只是坐坐就走,这样的事情尚屈指可数,更不用提男女之事了。
子信激动地抓着秋娘的肩膀问:此话当真?
秋娘被晃得晕头转向:此事府内人皆为知晓,绝无虚言。
子信想了想又问:那你可知废太子妃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秋娘刚要说话,茹烟的人来召她回去,子信只好作罢。
转身朝太傅府奔去。
中秋夜,青芜没什么胃口,动了几下筷子,便跟哥嫂说想去前院赏月,人才刚走到前院,大门就被人扣响了。
下人前去开门:九皇子殿下,您怎么来了?
青芜循声而至,见子信从马上下来,风尘仆仆,满头是汗,兴冲冲地跑到她眼前,盯着她傻乐。
“今日宫中不是有中秋夜宴,殿下怎么不在宫中?”青芜见他气息不匀,便猜他定是策马太急。
“没…没事,我…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子信擦擦额头的汗,说话还喘不匀气。
青芜听他这样说先是一愣,而后反应过来便笑迎:那殿下快请坐下喝杯茶歇歇。
和青芜哥嫂打过招呼,子信便跟青芜坐在前院一起赏月。子信看她看的出神,便问她在想什么。
“以前爹爹说过,每有亲人去世,天上便会多一颗星星。也不知道哪颗是爹爹” 青芜看着天空,眼里泛起晶莹。
子信看她难受,觉得胸口发闷,抬头看了一会儿,指着最大最闪的那颗说:我看到了!在那里!太傅大人,您放心啊,我会好好照顾青芜的~让她多吃些鼎芳阁的点心,吃的胖胖的!
青芜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伸手佯打,子信夸张地去躲:太傅大人!您快看您这没良心的女儿,要打我…
打闹间,天空忽然下起雨来,两人紧赶慢赶进屋,还是被淋成了落汤鸡。
“殿下,赶紧进屋换件衣服,秋雨冰冷,当心感了风寒。” 青芜自己湿漉漉的,却张罗着让人给子信找衣服。
子信却不说话,饶有意味地看着眼前这个湿漉漉的小人儿,秋衣不算厚,雨一浇,贴在身上勾勒出女人姣好的身姿。
青芜反应过来瞬间脸涨的绯红,双手抱胸背过去说:你…无礼!又想起初次见面这厮的所作所为,又气又羞。
“咳咳,我…我先去换衣服,来…来个人带路”子信自觉体内热流上涌,暗叫不妙,赶紧掉头离开,边走还边苦恼:该死的,我在想什么!
子信换好衣服便起身告辞,临走前托人带话给青芜记得睡前喝姜汤,别让寒气侵体。
翌日散朝,太子叫住子信问:昨日夜宴你去哪里了?父皇母后到处寻不到你。
子信答:我还能去哪儿,水云楼来了个新的花魁娘子,我去凑个热闹。
子安觉得好笑:中秋夜宴你去水云楼?你也不怕闪着腰。
子信听后意味深长地打趣他:嗳~三哥,这就是咱俩不同之处了,我这叫身经百战,你……啧啧,太子殿下还是一个人吃斋念佛吧!
子安:啊?
太子府内,秋娘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宋茹烟淡定地放下手中的茶,拿起一旁秋娘的身契说:你跟着本宫也有几年了,本宫始终那你做自己人,那你告诉本宫,那夜九皇子叫你去,都问了什么?
秋娘不敢隐瞒,便将那夜发生的事情如实吐出。
宋茹烟听后想了一会儿,好似明白了什么,面上浮出笑:秋娘,若是此后老九再找你,你可知该怎么做?
秋娘忙磕头回:奴婢再不敢说一句话,求太子妃饶恕奴婢这次。
宋茹烟换下笑脸,面露凶狠道:”不,你要如实相告,老九想知道什么你都告诉他,包括李青芜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还有……“,宋茹烟站起来走到秋娘面前俯身小声道,“本宫腹中孩子究竟是怎么没的,也让他知道”。
秋娘震惊,抬头看向她,对上一张绝美的面容,却让人望而生畏:可……奴婢若是贸然告知,九皇子也未必会信。
“不妨事”宋茹烟拿食指抬起她的脸,“你陪他睡一次就是”。
秋娘听闻此言如晴天霹雳:太子妃……
“老九这个人,本宫最知道不过,看似玩世不恭,实则心思最为细腻,也最懂怜香惜玉,只要你陪他睡一觉,他定会对你心怀不忍,饶你说什么,他也只得相信”宋茹烟望向秋娘,“秋娘,你自幼跟着本宫,在宫中长大,你对老九的心思本宫全都知道,这也算是本宫成全你们一桩姻缘”。
秋娘低头流泪不语,事已至此,只能应下,磕了头,起身便往外走。
“秋娘”宋茹烟突然叫住她,“你可不要跟本宫耍什么花招,你的身契还在本宫手里,若是这事办不成,本宫只能将你送去水云楼,届时你和老九,可只能在风月场见了。是陪他一个,还是陪尽这天下男人,本宫想,你是个聪明人,会知道怎么做”。
秋娘心如刀绞,捂住嘴哭着跑了出去。
凛冬如期而至,都城下起了大雪,想着青芜嘴馋,子信在府里架起炉子烤了些红薯,约了青芜来喝热茶、吃烤红薯。青芜乘车而来,搓着冰凉的手,往院子里去。子信正烤着火,看青芜冻得脸上鼻头都泛了红,便赶紧拉过来烤火。
“手怎么这么凉,我给你暖暖”,子信牵起青芜的小手,两手握着,不住地哈气,青芜赶紧红着脸抽出来:“我自烤会儿火就好了”。
子信却突然捂着胸口喊疼,青芜着急地去摸他胸口问怎么了,子信却露出坏笑,抓着她手说:你看,咱俩扯平了。
青芜与他对视,心砰砰直跳,又觉得被他抓的紧,挣脱不掉,只得由着他牵着手烤火。“青芜,你别老叫我九皇子了,怪生份的,你叫我子信吧”
青芜低着头不说话,子信脸贴上来问:那不然,你就叫我……
“殿下,太子殿下携太子侧妃来访”下人不合时宜地进来打断。
“说来做什么了吗?“
”太子侧妃带了自家酿的酒来给您“下人回到。
这倒稀奇了,子安就算了,宋茹烟从来不来九皇子府,今天是转了性了?
“走,看看去”子信牵着青芜站起来要走,青芜慌张地抽出,子信不解地看着她,青芜不语。
子信有些失落地垂下眼去:是怕三哥看见吗?
“不不”青芜祈求地看着他,紧张不已,她很想解释,又怕子信会像子安一样不由分说便离开,手死死地抓着子信地袖子,以至于起了皱褶。
子信看着她脸上慌张的模样,低头又瞥见她因为用力而泛白的手指骨节,转过身面对她道:你慢慢说,我听着。
青芜紧皱的眉头这才有所松开,眼里的祈求变成了欢喜,她向子信解释道:我是废太子妃之身,又背负着谋害皇嗣的骂名,殿下待我好,青芜已觉愧对,若是此事传扬出去,恐连累殿下前程……呜……
青芜话还没说完,子信的吻就落了下来,舌尖顶开皓齿,少女独有的幽兰香气弥漫开来,青芜被他吻得身子发软,摇摇欲坠,子信似早有预料,抬手搂住她的细腰,直到青芜因为不敢呼吸涨红了脸才意犹未尽地分开。
“傻丫头,别怕,有我呢!”子信在她耳边温柔地说道。
青芜只觉喉咙干涩,心似乎要跳出胸口,在茫然的大脑中寻找一丝理智,青芜深知,以她现在的身份,无论是皇后还是那些偏疼子信的皇亲叔伯,乃至朝堂上那些视仁义尊卑礼法如命的言官,都不可能让子信与她有半分沾染,可唇上的炙热和心口升起的腾腾暖意却让她难以自拔。
“殿下,青芜有一事相问,人都说九皇子阅尽皇都绝色,青芜自知并无所长,如今又…是这样的身份,何以得殿下托付情谊?”
子信笑着拥她入怀:风回小院庭芜绿,柳眼春相续。哪有什么绝色?那都是外面的人瞎传的。东园一遇,蒹葭是你,白露是你,所谓伊人也只有你。
青芜藏在子信怀里,听到这话暖意爬上心头,忽又觉得哪里不对,抬头狐疑地看着子信:那天在东园可不只有我…
“殿下,太子已遣人来催了三五次,不知殿下今日是否还要见?”下人被催的急,见缝插针上来问询。
“见,走,跟我过去。”子信拉起青芜就走,青芜心里还在想:东园那帮女人到底和他什么关系?
子安半天等不来人,本都准备走了,宋茹烟一劝再劝:这梅子酒酿了许久,今日起封最好,错过可差了风味。
这边一扭头,见子信青芜二人相伴而来,子安和宋茹烟双双愣住。
“你怎么在这儿?”子安盯着青芜,口吻掺着隐忍的焦躁和愤怒。
宋茹烟佯装慌张地手覆小腹往子安身后躲。
“见过太子,太子侧妃,也是不巧,青芜正准备走了……”青芜觉得气氛不对,立马要发挥自己认怂跑路的品质,子信伸手拦住了她。
“眼见中午了,就都留下来用饭吧,我也想尝尝兄嫂亲酿的酒,想来味道定是不错”
子信的话提醒了宋茹烟,后者一反常态笑迎上去道:九弟谬赞,不过这青梅佳酿此时煮饮最好,太子殿下,不如我们陪九弟一起喝一杯,也不枉这寒冬雪景。
子安看了眼青芜,继而揽上宋茹烟的青腰道:那就依你。青芜低下头去,假装没看见。
席上,宋茹烟吩咐秋娘给子信倒酒,秋娘似有心事,倒酒的时候手有微抖,子信敏锐地用眼角余光扫到,面上却无波澜。
四人闲谈间,宋茹烟见子信迟迟不动眼前的酒,有些坐不住,又担心是他觉察到什么,便使出一招激将法:想必九弟不爱喝这清甜的梅酒,不知可合青芜的胃口?既是九弟的客人,不妨也尝尝。
说罢便示意秋娘把子信面前的酒盏移给青芜,秋娘刚要伸手,就被子信一个眼神示意退下。
子信看着宋茹烟,心想既是冲他来的,又是在他府上,料她也不敢动加害他的心思,勾起嘴角,似笑非笑道:说是给我带的酒,怎得转手就要赠了别人,兄嫂且得让我尝一口吧!
说完,一饮而尽。
几杯下肚,子信只觉血气上涌,脸颊发烫,脑子也晕乎了起来。
“殿下,你没事吧?”青芜见他如此,以为他醉了,想喊下人来扶他去休息,却被宋茹烟拦下。
“九弟这酒量怎得差成这样,不要声张,他最好面子,可不能让府里下人看见”,转而吩咐秋娘赶紧带子信去休息。
青芜起身道:我陪秋娘一起。
谁知子信却突然转身警告:别跟过来!
青芜被吓了一跳,只见子信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绯红,似是很难受的样子。
子信也没有多说,由着秋娘搀着往起居室方向去。
子安亦有些微醉,闷酒喝的头有些痛。宋茹烟见到青芜就满怀恨意,总要极度隐忍才能平息。只见她一边斟酒,一边慢悠悠地说:青芜,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九弟尚未娶亲,像刚才那种场景,你实不该跟上去,也别怪九弟制止你,此刻若是有外人在场,于你和九弟的清誉都无益。
青芜听她说这话,只觉有股凉气从脚底直冲胸口,她转身冷冷地盯着那张绝美容颜,巧笑盼兮会摄人心魄,蛇蝎之肠能杀人诛心。青芜与她四目相对:听闻太子与侧妃自幼相识相知,十几岁便私定终身,太子闯宫救你险些被废的事,世人皆知,怎么,侧妃竟是个讲礼义廉耻的人?
宋茹烟没想到一惯沉默的青芜能开口反驳,被她说的一愣:本宫……本宫与太子乃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是太白笔下的佳话,不是……
青芜觉得好笑:难怪你煮青梅酒,你可知李白还说过,宠极爱歇,妒深情疏。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
宋茹烟语塞,她哪里知道李白说过什么,宫中下人不得识字,她为数不多的诗书也是跟子安学的,更没听过金屋藏娇的典故,气的脸青一阵白一阵。
青芜的话落到子安耳朵里,也格外刺耳,他站起来揪住青芜的胳膊,逼迫她与自己对视:好一个以色侍人,那你和子信呢?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干净到哪儿去?
子安力气很大,青芜几度努力都难以挣脱,耳边都是他侮辱性的话语,青芜强忍着不掉泪,愤恨地看着他:那青芜倒要请教太子殿下,男女独处能有多肮脏?想必太子定是知道的,不若怎会如此想他人吗?
子安被她气的倒吸一口凉气,抓住青芜手臂的力道又加重了许多,冷笑道:李青芜,别天真了,老九是谁?你知道他在水云楼有多少女人?你当你在老九眼中,与她们又有何分别?
青芜不想再听他说下去,拼命挣脱要走,子安却不依不饶:老师若泉下有知,看到自己教出来的女儿甘愿沦为妓女,怕是魂魄都不得安宁。
本在挣扎的青芜突然不动了,子安楞住,等青芜再与他对视时,已泪流满面:父亲一生,以读书育人为己任,他将毕生所学与你倾囊相授,当初废太子流言肆虐,满朝文武无一人肯将女儿嫁与你,是他把自己的小女儿聘与你。太子殿下,青芜倒想问问你,父亲欠你何?青芜欠你何?
子安如晴天霹雳,这么多年,她全都知道……她居然全都知道,他望向她:本王也曾提出和离……
“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青芜哭着哭着,突然苦笑:“为君一日恩,误妾百年身,是青芜的错……”
她抬起头,笑对子安:我可以走了吗,太子殿下?
子安的手松开垂了下去,看着青芜往前走去,又开口:青芜,子信他……
话到嘴边,却又止住。
青芜站住听完,兀自笑笑:青芜自知身份微贱,太子殿下放心,青芜并无非分之想。
内室里,子信忍着内火,看着跪在地上的秋娘,问:酒里放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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