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2021-11-08 08:41:51 | 作者:望断天涯路 | 来源: 喜蛋文章网 | 编辑: admin | 阅读: 100次
我爷爷去世那天,家里忽然来了四个陌生人,都是来认爹的。
这四个陌生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最老的大概六十多岁,最年轻的也就二十来岁。
他们要认的爹,就是我爷爷李初吉。
这四人进了灵堂就哭,哭完就说要分家产。
我爷爷生前是方圆百里有名的风水师,在村里威望极高,他死后周围几个村子的人都来吊唁。一听这四人要分家产,吊唁的人都乐了:这四人最老的那个,跟我爷爷年龄都差不多了,也好意思舔着脸来认爹分家产?
我爸没的早,二叔性格又温和,家里全靠我三叔当家做主。
他把我推到四个人跟前,黑着脸说,“这就是老爷子留下的家产,要分的拿走,不分的滚蛋!”
四个陌生人面面相觑。
他们眼里,全是怀疑之色。
但来吊唁的人围了一院子,他们也不敢造次。
“这家产我不要!”
最老的那个人走了。
其他两个人也摇了摇头,走了。
只剩下那个最年轻的,也是四个人中唯一一个女人,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冷冷说,“我要!”
吊唁的人愣住了。
我二叔和三叔也愣了愣。
只有我满脸通红,心如鹿撞。
因为肯要我的这个女人实在太漂亮了:瓜子脸、柳叶眉,嘴角长着一颗美人痣,皮肤白的跟透明似的,身材五官都完美的无可挑剔,比我见过的任何女人都要漂亮。
但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肯要我,因为我当时正跪在灵前哭我爷爷,哭的撕心裂肺,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滑稽又难看。
“这是协议。”漂亮女人从包里掏出一张纸,“签了它之后,以后他的富贵生死,一切都跟李家无关了。”
接着,她又从包里掏出一沓钱,“这是十万块钱,是他的买身钱。”
显然,她是有备而来的。
只要我家签了协议、收了买身钱,就等于彻底跟我断绝关系了,以后再不能跟我有任何瓜葛。
这是江湖规矩。
三叔和二叔嘀咕了一阵,竟然满口答应了。
接着,三叔三下五除二签了协议,收下了那十万块钱。
漂亮女人跟我说,“走吧!”
我又哭了。
比刚才哭的更伤心更撕心裂肺了。
因为二叔和三叔为了十万块钱就把我卖了!
见我哭的伤心,三叔将我拉到一边,低声安慰我,“事到如今,三叔也不瞒着你了,你其实不是你爸亲生的,是你爷爷游走四方的时候捡来的。现在你跟我们李家缘分已尽,也该去寻找你的身世了。这姓沈的丫头家大业大,背景非凡,说不定能帮上你。”
这个消息来的太突然,直接把我给震懵了。
闹了半天,我居然是捡来的?
我二叔三叔不是我亲叔。
我敬爱的爷爷也不是我亲爷爷?
一时间,我被震的连哭都顾不上了,就那么直愣愣由着三叔把我推出了家门。
在漂亮女人的催促下,我跟失了魂儿似的,浑浑噩噩跟着她上了停在我家门外的黑色小轿车。
临行之前,我三叔快速往我手里塞了一样东西,飞快说了一句,“拿好,别让她看到!”
他塞完东西之后,黑色小轿车就开始发动了。
看着生我养我的小村子越来越远,我忽然从震惊茫然中回过神来:我还没送我爷爷上路呢,怎么就这么让我走了?
想到爷爷,我又想哭了。
“你别哭了。”漂亮女人不耐烦皱了皱好看的眉毛,“你叫什么?”
我快速藏好三叔塞给我的东西,抽噎道:“李正一。”
“多大了?”
“差2个月满20岁。”
“那本《太阴风水秘录》,你爷爷是不是留给你了?”
“没有。”
“我最讨厌别人骗我。”
“我没骗你,我很老实。”
……
我真的没骗她。
爷爷只是让我将那本《太阴风水秘录》倒背如流,真的没有把书留给我。
而且,在我将书倒背如流的时候,爷爷就把那本《太阴风水秘录》给撕了,说留着它是祸害,迟早会害死我们李家人。
我不知道爷爷为什么说它是祸害,只知道我家祖祖辈辈世世代代都是风水师,这本《太阴风水秘录》也是我家祖传下来的。到我爷爷这里,他更成了我们这一代最厉害的风水师,不管是其他风水师,还是富豪权贵,见了我爷爷都得尊称一声“九爷”,声望极高。
哦,对了。
我已经不是李家人了。
想到这个,我的眼角又湿润了。
漂亮女人皱眉合上了眼,不再跟我说话。
她说话的时候冷,不说话的时候更冷。
她明明比我大不了多少,但她身上冷冰冰的气质让我莫名对她很畏惧,她不说话,我也不敢说话了。
三个小时后,我们到了河海市。
女人把我带到一条破街上更破的店里,“以后你就住这里了,吃穿用度自己解决。”
“你呢?”
“你不用管。”
“我全身上下只有20块钱……”
“那是你的事!”
“那你干嘛要买我?”
“你话怎么这么多?”
……
我的话真不多。
可漂亮女人眼神冰冷嫌弃,我不敢再说话了。
然后,她扔给我一张照片,“给你半年时间,找到这个人。找不到的话,你二叔三叔都得跟着你陪葬!”
……
漂亮女人走了。
临走之前,她又问我爷爷是不是真的没有把那本《太阴风水秘录》给我。
得到肯定回答后,她一脸失望扔给我一张名片,“这是我的私人号码,有重大事情了可以打电话给我。不过,这半年之内,你只有三次打电话的机会,别瞎用!”
我握着名片和照片,茫然看着店里。
一张行军床,一张桌子,一把破椅子。
这就是整个店的全部家当。
店门口倒是挂着一个硕大的、非常惹眼的招牌:风水大师,卜卦、看相、相宅、看阴阳。
我看了看漂亮女人给我的名片。
名片上是一个很古风名字:沈无双。
名字下面,是一串长长的电话号码。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她的身份和行为都是个谜。
我又看了看她扔给我的照片。
照片上是个20岁左右的女孩子:眉如黛山,目似秋水,精致小巧的五官清丽绝俗,像是仙子一样高不可攀。
沈无双就够漂亮了,这女孩子居然比她还漂亮!
不过沈无双也真是的,什么线索都不给,就没头没脑的扔给我一张照片让我去找人,这不是让我大海捞针吗?
我又想到了上车前三叔塞给我的东西。
从裤兜里掏出来看了看,三叔塞给我的是一枚铜制的印章一样的东西,正面刻着弯弯曲曲蚯蚓一样的字,背面是一面旗子。我翻来覆去看了许久,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我用我的诺基亚手机给我三叔打了个电话,想问问他沈无双到底什么来头,他急匆匆塞给我那个印章一样的东西是什么。
嘟……
电话刚响了一下,立刻就被挂断了。
很快,我收到了三叔的信息:如果你还念及李家养育你的恩情,就一切都听姓沈的丫头的!
我盯着那条信息看了半天。
一半是伤感,一半是疑惑。
这沈无双到底什么来头,竟会让我那个暴躁无比,天不怕地不怕的三叔如此忌惮?
还有,我到底什么身世?沈无双让我找的女孩子又是谁?还有我爷爷,现在已经已经下葬了吧……
一大堆问题,想的我头昏脑涨。
想来想去,我做了决定:一边赚钱养活自己,一边找照片上的女孩子。
至于我的身世,以后再说吧。
很快,我开张了。
用的就是店门口的招牌。
高中毕业后我就跟着爷爷看风水走四方,赚钱也只能从这方面入手。
除此之外,我也不会别的。
开张第四天,一名少妇找上了门。
少妇一头波浪卷发,穿着一条开叉快开到咯吱窝的旗袍,用纱巾抱着头,戴着一副大大的墨镜,扭着细细的腰走到桌前,警惕看看四周,低声问我,“大师,我表妹怀孕了,你能不能看?”
神经病!
你表妹怀孕了,孩子又不是我的,找我做什么?
“不好意思,我不是妇产科大夫,这个看不了。”我瞥了她一眼,摆出大师的高冷姿态。
少妇拍了拍脑袋,涂的猩红的嘴唇一开一合,“你看看我,都给紧张糊涂了。大师,怪我没说清楚。我表妹没嫁人,也没有男朋友,更是从未接触过男人,可肚子莫名其妙就大了。去医院做B超,医生说怀孕了,孩子都三个月了……”
“这活我不接!”我打断了少妇的话。
我太爷爷传下来三个规矩:第一,初卦不算女;第二,初局不碰孕;第三,缘分钱十喜取一。
虽然我从小跟着爷爷学风水,也算小有成就,不算初次了,可这到河海市,刚开张就把女、孕都占了,我怕触了忌讳。
少妇以为我怕她给的钱少,立刻从包里掏出厚厚一沓钱,着急道:“大师,你不用怕我们给的钱少。这是定金,要是您帮我表妹解决了问题,还会有更多的酬劳。”
我瞥了一眼那沓钱。
很厚,大概有一万块。
定金就这么多,酬劳肯定更多。
有一刻,我差点把持不住。
毕竟,在这里待了四天,我兜里就剩下一块钱了。
“不是钱的问题……”我定了定神,继续摇头拒绝,“我接活收费有自己的规矩。”
少妇急了,“大师,你真的不肯接?”
我点点头,“真的!”
拒绝了之后,我就打算继续接着睡觉等下一家。
谁料,我刚刚合上眼,少妇就一把抓住了我的手,直接放在了……
第二章
“来人啊,非礼了!”
少妇忽然扯着嗓子大喊起来。
我吓了一跳,赶紧睁开眼一看,少妇不知道什么时候披散了头发,扯开了旗袍领口大喊大叫着,一副被我怎么样了的模样。
现在是大白天。
我这店附近人流比较多。
这种情景很容易让人误解。
更何况,我初来乍到,要是处理不好很容易挨揍。
“大姐,你别喊了。”我吓的赶紧要抽回摁在她胸口的手,生怕别人看到了误会,“我先看看你的面相。”
少妇死死摁住我的手,“这算你答应了?”
我只能继续感受着手下的汹涌澎湃,无奈说,“大姐,你摘了纱巾和墨镜我看看你的面相。”
少妇听话的取下了纱巾和墨镜。
我眼前一亮:粉嫩脸蛋,樱桃小嘴,妩媚的眼睛,满脸的成熟风情。
只是,她原本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隐隐缠绕有黑气。
眼睛现黑气,这是即将走霉运的征兆。
而且,一般是碰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我问她,“你最近接触过你表妹没?”
少妇点点头,“我刚从姨妈家过来……”
她才刚刚从她表妹家出来,身上就已经有了征兆,说明她表妹现在的情况更严重,那东西也很厉害。
“走,带我去你表妹家!”
我点点头,示意看完了。
少妇惊喜松开了我的手,“大师,你答应了?我的车就在外面,我这就载你过去!”
“嗯。”
我高冷点头。
既然跑不了,我只能先应付一下再说。
少妇扭着细细的腰往外走,我的目光情不自禁从她可观的高耸上划过。
大。
手感挺好。
很快,我坐着少妇的红色MINI到了她表妹家小区外。
她表妹家的小区是个别墅群,一家一户独栋别墅,又在河海市最贵的地段。
看来,她表妹家挺有钱。
“大师,这是钥匙,第二排第一栋就是。”少妇递给我一串钥匙指着我们正对面的一栋别墅,“我表妹在家呢。”
我愣了愣,“你不去?”
少妇抖了抖,“我,我害怕……”
这娘儿们真够虎的。
为了表妹绞尽脑汁把我请来,我还以为她跟她表妹关系多好呢,没想到现在连门都不敢进。
“好。”
我点点头,朝她伸出手,“给我一撮额前发。”
少妇瞪大了眼,“要那个做什么?”
“你表妹身上沾了脏东西,你不仅接触过,还是来找我除它的人,要你点额前发做符笔,灵性更高。”我耐着性子解释。
其实我打算等少妇一走,我就立刻走人。因为我是被少妇逼着过来的,而我一向讨厌被逼迫。
只不过做我们这一行的风险大,处处都要留后手,做好最坏的打算,绝对不能受制于环境。
我这么一解释,少妇咬咬牙,狠着心揪了一撮头发给我。
我接过少妇的头发,从包里掏出一个桃木笔盒,从十几支大小不一的符笔里,挑出了一根没有笔头的,将少妇的头发扎好塞进笔杆里做了符笔;然后一张黄纸铺在她的车头上,默念了三遍“请灵咒”,这才咬破了中指滴了血,用少妇的头发沾了血,沉下心来画了两张引雷符。
《太阴风水秘录》中除阴秘术有五法:镇法、困法、散法、雷法、度法,其中以雷法最为霸道,而这引雷符正是雷法中最基础的一种,可引雷电灭阴。
少妇仅仅去了一趟别墅就走霉运,说明那东西很厉害,我必须谨慎。
“大师,你还是多画几张符纸吧,万一那东西很凶呢?”少妇在一旁提建议。
我沉下脸收好了符纸,没有搭理她。
符有很多种,画符也有很多讲究和禁忌,而且还需要耗费画符人的精力、气、神,缺一都可能导致画出来的符纸是一张废纸。我跟着爷爷画了四年符,精气神才勉强可以做到画出来两张引雷符,每张尚且只能引一道雷电,若是再多,我根本承受不住,哪儿还有精力对付脏东西?
普通人看了些粗制滥造的电影,跟少妇一样对画符有很多误解,我也懒得解释。
画好符纸后,我将沾了血的头发从笔杆中取出,郑重其事交代少妇,“一个时辰之后,你把这头发烧了。记住,这头发一定要烧掉,绝对不能随便乱扔!”
“我记住了,大师。”
见我一脸郑重,少妇脸色也凝重了起来,小心翼翼接过头发,用纸巾包了放进了驾驶位右侧的储物盒内。
我则收好符纸,接过钥匙,朝第二排第一栋别墅走去。
少妇又裹紧了纱巾戴好了墨镜,钻进了她的车内,鬼鬼祟祟的,好像生怕被谁看到了似的。
走到第二排第一栋别墅门口时,我回头看了看。
少妇还在原地盯着我看。
看来,我没法开溜了,只得无奈掏出钥匙开了门。
吱呀。
别墅的大门应声而开。
一股森冷的寒意扑面而来,晚春临夏的天气,我竟然硬生生被寒气扑的长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卧槽!
好重的阴气。
我吓了一跳,赶紧掏出画好的一张引雷符捏在手里,这才缓缓朝别墅内走去。
走到客厅后,我扫了一下别墅内的环境。欧式装修风格,名贵的家具,精致的地毯,装饰的奢华无比,处处都彰显着一点:别墅的主人超级有钱。
只是,这么奢华的摆设也压不住别墅内的浓浓阴气和邪气:初夏的天气,别墅内冷的跟冰窖一样,冻的人直打哆嗦。
我扫了一圈,客厅内没人。
一楼的房间也没人。
我小心翼翼上了二楼。
二楼的阴气忽然加重,就像是盛夏的天气忽然进了冷气开的很足的空调房一样。
我全身瞬间紧绷,精神也高度集中起来,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像是无限放大了一样,警惕的探寻着四周。
咚咚咚……
就在我走到二楼第一个房间门口时,里面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急切,密集,毫无征兆。
像是有什么人急着破门而出一样。
我吓了一跳,稳了稳心神,捏着引雷符,全神警惕着缓缓走近那扇门,试探着轻轻推了一下门。
吱呀。
门应声而开。
一股浓重的阴气扑面而来。
屋子很大,屋内拉着厚厚的窗帘,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到。
我没有急着进,而是站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打算眼睛先适应了这种黑暗再进去。
“你来了?”
就在这时,一道幽幽的女声响起。
我愣了愣,难道少妇跟她表妹打过招呼,她知道我要来?
“你快走!”我正要说话,那道女声忽然变的尖细锐利,像是生气一样,“谁让你来的?”
“我不走。”
“不走我就去死!”
“那正好,要死一起死。”
……
那声音一会儿尖细,一会儿幽怨。
明明是只有一个人的声音,但说出来的话却像是两个人在吵架一样,热闹无比。
我听的后背直冒凉气。
一般来说,无论脏东西是什么,它对危险都有感应。
而我这种身份的人,就是它们眼里的“危险”。
只要它感受到危险,它就会立刻警惕起来,不太凶的会趁机隐蔽,比较凶的也会先隐蔽起来,再伺机反扑。
而这个东西,我明明已经站在门口,跟它近在咫尺了,它却直接忽视了我。
这只有一个解释:它不怕我!
这还是我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
我稳了稳心神,一手捏着引雷符,一手捏了个凝神护身的三清诀,一切准备停当之后,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迈腿朝屋里走去。
嘿嘿……
就在我迈腿朝屋内走去时,身后忽然响起了一阵轻笑声。
紧接着,身后忽然伸出一只手,轻轻拍了我肩膀一下。
我刷的朝后看去!
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女人:穿着一身红色衣裙,长长的黑发,惨白的小脸。
见我回头,她冲我笑了笑。
惨白,诡异。
我吓的一哆嗦,条件反射的,抬手就将手里的引雷符闪电般朝那红衣女人脑门上拍去。
女人一晃避开我的符纸,扭头就跑。
我惊了惊,拔脚就追。
刚追出屋门,那女人就手脚利索就爬上了二楼的栏杆上。
“小心!”
我吓的大喊。
那女人似乎也吓了一跳,扭头看了看我。
接着,身子一晃掉了下去!
我冲了出去,惊恐朝楼下看去:红衣女人脸朝下瘫在地上,满头黑发披散着……
“嘿嘿……”
一道稚嫩的童声忽然阴测测响了起来,“你把她给杀了!”
我如坠冰窖,全身冰冷:少妇请我来是帮她表妹的,我这刚一出手就把她给杀了?
第三章
低头朝一楼看了看,红衣女人依旧脸朝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回过神来,急急朝一楼奔去。
“咯咯咯……”
刚下了两个台阶,就听到一道低低的、孩童的声音忽然在楼下红衣女人身侧响起,“你把她杀了!”
稚嫩,诡异。
我刷的一下朝红衣女人看去,想看看那东西究竟是什么!
啪!
就在我低头那一刻,别墅内亮着的灯忽然全灭了!
别墅内原本就拉着厚厚的窗帘,现在更是在顷刻间变成了黑乎乎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我蓦然顿住了脚步,左手捏紧了引雷符,右手五指平伸,指尖向上,捏个三清决,警惕环顾四周,严阵以待。
呼。
刚准备好,就感觉我后背一沉,有什么东西在我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
紧接着,那道阴森森的童声忽然贴着我耳朵响起,带了阴森和狰狞,“谁让你多管闲事的?你该死!”
我身上的汗毛蹭的一下竖了起来,全身也一下子变的僵硬无比:那东西,现在就在我后背上!
它是什么时候接近我的?
我竟然一无所觉!
一刹那,我吓出了一身冷汗。
佛驮背要钱,鬼驮背要命!
下一步,那东西就要要我的命了!
我原本是打算用引雷符的,但那东西现在趴在我后背上,我若引来了雷电,只怕也会伤到我自己。
情急之下,我迅速从乾坤包里掏出一直备着的沾了朱砂的桃木枝,反手朝身后抽去!
桃木枝辟邪,对脏东西自然就是要命的利器。
沾了朱砂,威力加数倍。
“啊……”
一阵孩童尖细的惨叫声骤然响起。
同时,我后背蓦然一轻。
那东西被我击中了!
开局占了先机,我打算乘胜追击,一举用引雷符灭了那东西!
“呜呜呜……”
可就在我捏紧引雷符打算用内火点燃时,身后忽然响起了一道幽幽的、阴森的哭声。
紧接着,一双手从后面抱住了我的腰。
一道温软的躯体贴紧了我的身体。
成熟,柔软。
长这么大,我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有牵过,更别提被女孩子用这种方式抱着了。
我的身子,一下子就僵住了。
“你怎么舍得打我?”
身后的女人开口了,她带着哭腔,类似于撒娇一样质问我。
嗡。
听到身后的声音,我的脑子一下炸开了:抱着我的,居然刚刚摔下楼的红衣女人!
她现在又被那东西控制了!
更让我头疼的是,那东西很聪明,每次都知道挑我背后下手。
我只得放弃引雷符,用最笨的办法,拿起手里的桃木枝狠狠朝那声音响起的地方抽去。
“啊……”
惨叫声再次响起。
比上次更凄厉,更渗人。
啪。
这时,刚刚灭掉的灯忽然亮了。
我能感觉到原本裹在我四周的浓郁阴气快速消散,那种让我全身紧绷的危险气息也在迅速后退。
惨叫声还在继续。
而且,是红衣女人在惨叫。
我刷的扭头,就见红衣女人弯着腰死死捂着肚子,嘴里发出凄惨的叫声,小脸惨白,疼的汗如雨下。
糟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
事情远比我想的要棘手的多!
那东西似乎跟红衣女人有某种致命的联系:只要它受到伤害,红衣女人也会受到伤害。
我想也没想,快速停了手中的桃木枝,一把抱住了红衣女人。
“你休想除掉我!”
就在我去掉红衣女人身上的引雷符时,一道阴气从她身上飞泄而出,二楼楼梯顶端就响起了一道稚嫩却得意的童声,“她跟我生死相关,你要是除掉我,她恐怕也得死,哈哈哈!”
抬头一看,就见一个身穿红色裙子,留着漂亮西瓜头的小姑娘正坐在楼梯上,手里抱着一个破旧的布娃娃,正用一双漂亮的眼睛阴狠狠盯着我。
它终于露面了。
然而我却结结实实吃了一惊:它居然不是鬼!
鬼形散而神不散。
人死如灯灭,灭的其实是形,神依旧在。人死后神若有怨气,则可以留在人间飘荡,称之为鬼。
它却形神俱在。
灯光打在它身上,甚至还拉出了一道小小的影子。
然后,它一晃消失了。
红衣女人双眼一翻,软软倒在了我怀里。
我后背惊出了一身冷汗。
跟着爷爷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我居然看不出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但是,我没有急着去追那东西。
它虽然没被我困住,但接连被我沾了朱砂的桃木枝抽打了十几下,元气大伤,暂时做不了什么妖,这也是它消失的原因。
现在要紧的,是赶紧救怀里的红衣女人。
她刚刚从二楼摔下,又受了那东西波及,也不知道她现在到底什么情况了。
我将红衣女人平放在地上,快速从乾坤包里掏出一枚五帝铜钱,轻轻放在了她眉心,用朱砂笔在铜钱方孔中点了点。
唰!
她眉心跳出了一道淡黄色的明火。
万幸!
她的三魂七魄都在。
这就轻松多了。
我将红衣女人的V型裙口往下拉了拉,然后将那枚五帝铜钱轻轻放在她胸口正中间,又从桃木盒里掏出一支符笔,沾了朱砂在五帝铜钱四周画了一道“回生”符字。
“开!”
最后,我用符笔在五帝铜钱正中间的方孔中重重点了一下,低低喝了一声。
我刚喝完,红衣女人蓦然睁开了眼。
眼睛黑白分明,含情带娇。
头发黑亮顺滑,有着少见的美人尖,天庭饱满、鼻子高挺,脸颊带着肉肉的婴儿肥。
长的很像年轻时的王祖贤。
而且,是那种很典型的富贵人家子女的长相。
啪!
我正在端详红衣女子的容貌,她一瞪眼,一巴掌照着我的脸扇了过来。
我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她又一脚朝我裤裆踹了过来。
我抓住她手的那只手,不轻不重掐住了她手腕正中间。
一阵难言的疼痛顷刻间从她手腕掠到了全身,红衣女子身子一僵,脸色痛苦,确无论如何都挣不脱。
“清醒了吗?”我冷冷问。
“清醒了……”红衣女子含泪委屈点了点头,“从你进来到现在,我一直都是清醒的,就是身体不受自己控制。”
“你知道我是来救你的?”
“知道。”
“那为什么打我?”
“女人的本能……”
“……”
“你刚才掐我这个地方,我全身都疼的很,扯平了。”
我放开了她。
对女人要温柔,这是我的做事原则。
更何况,她还这么漂亮。
红衣女子快速从地上爬了起来,红着小脸拉上了领口,尴尬看了我几眼。
我点点头。
不错,爬起来的身手这么利索,说明身体并未受到太大伤害。
等她爬起来之后,我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肚子上,刚刚躺着的时候还不太明显,现在站起来之后,她的肚子已经很明显隆起来了,像怀了三四个月身孕一样。
“它走了吗?”
红衣女人胆战心惊看着四周问我。
“暂时走了。”
我老实回答。
“你,你没除掉它?”
“暂时没有。”
“啊……”一听我说还没除掉那东西,红衣女人赶紧往我旁边缩了缩,惊恐看着四周。
我告诉她不用害怕,那东西被我用桃木枝抽了十几下,阴力大大受损,一时半刻缓不过劲儿来,肯定找地方躲着去了。
“那我的肚子呢?怎么才能下去?”
秦雪急切问我。
她现在挺这个大肚子,连门都不敢出了。
问我问题时,秦雪微微歪着头,紧紧皱着眉头。
我脑海中灵光一闪,脱口问,“你有小时候的照片没?最好是五六岁的时候。”
秦雪想了想,还真从手机里翻出了一张照片,“前几天我一个叔叔发给我几张小时候的照片,说是放在我们家老房子里的。老房子要拆迁,他怕照片丢了,就拍了几张发给我,里面有我五岁时的一张照片。”
我扫了一眼那张照片。
照片上是五岁时的秦雪,身穿红色裙子,留着西瓜头,怀里抱着一个布娃娃,一双大眼睛笑成了月牙儿。
跟刚刚露面的那东西长的一模一样!
“我知道那东西是什么了。”我笑笑道。
第四章
秦雪急急问我,“那东西是什么?”
“人儡。”
“人儡是什么?”
“人儡是介于人和精怪之间的东西,是由风水师用邪物和符咒孕育而成。有形有神,不同于鬼,却比鬼更凶猛,更狡猾,更难对付。”
人儡少之又少。
即便是我,也只是听我爷爷提过一嘴。
没想到,我来河海市第一次出活就碰到了这种东西。
若是换做经验不足的风水师,只怕在看到那东西像秦雪小时候时,就彻底懵圈,直接就放弃了。
也幸好我爷爷时长耳提面命教我,我才在看到秦雪五岁时照片的时候,判定那东西就是人儡。
否则,秦雪现在活的好好的,五岁时的她怎么会害现在的她?
“那我的肚子跟这人儡有什么关系?是谁要害我?”秦雪皱眉问。
秦雪没有碰过男人,肚子为什么会大?而且,她还跟那东西生死相关?在我知道那东西是什么的时候,心里大概已经有底了。
只是,其中牵扯的东西太多,现在还不方便告诉她。
所以不等秦雪追问,我岔开了话题。
我说,“你先带我看看你卧室的风水再说。”
有些事,不宜对事主多说。
多说也无益。
一命二运三风水。
从面相上看,秦雪属富贵命,不过她现在额头呈灰白色,田宅宫发黑,两耳蒙尘,主走霉运。
而我刚来别墅时,她卧室的阴气最重。
所以,十有八九她的卧室有猫腻。
“大师,你还懂风水?”
秦雪又瞪大了她那双漂亮的眼睛,吃惊看着我。
除了吃惊之外,她眼中还透出满满的期待。
她本来已经极度绝望了,我的出现,已经成了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的本事越大,帮她解决难题的几率也就越大。
“我的卧室在二楼。”她说。
“好。”
我点点头,抬脚就打算上二楼。
“等等!”
她紧张叫我。
我顿住脚看向她,“怎么了?”
“我,我害怕……”说这句话时,她不由自主紧张四下张望着,声音压的很低,生怕别人听到似的。
我很理解。
被那东西困扰了这么久,不怕是假的。
我对她说,“不用怕,挨着我走就行。”
“好!”秦雪立刻快步走到我跟前,毫不犹豫牵住了我的手,松一口气道:“这样更保险一些。”
我刚刚出手重创那东西时,她是清醒的,自然知道我有真本事,对我也比较信赖,所以也没太顾及。
我却一下懵了。
她的小手柔软,细腻。
握在手里跟没骨头一样。
这已经是我第二次摸到秦雪的手了。
但她清醒和不清醒,感觉完全不一样。
此刻,我的脑袋嗡嗡的,心跳也跟着骤然加速,连呼吸都有些不平静了。
“现在可以走了。”秦雪歪着脑袋问我,“咦?你怎么了?你的脸怎么有点红?”
“热的。”
我淡淡开口。
一副大师的高冷派头,“现在可以上去了。”
秦雪不疑有他,立刻牵着我的手朝二楼走去。
红裙摇曳。
肌肤白皙。
我的手心又开始冒汗了。
很快,秦雪牵着我到了二楼她的卧室。
秦雪的卧室很大,比我的整个店面还要大,衣帽间、卫生间,以及卧室,应有尽有,看的人眼花缭乱。
只是,卧室的布局有些诡异。
一个人的卧室,是最隐私、最真实的地方,跟卧室的主人息息相关,相互影响。
所以,卧室任何一个细微的风水局,都可以对居住者有巨大的影响。
一般来说,卧室不宜摆放凶器、古董等,俗话说“物有其形,必有其象”,摆放凶器或者古董,会给居住者做噩梦、精神不振,甚至导致身体方面的各种疾病。
若是被一些别有用心的风水师利用,更可以成为致命的凶器。
而秦雪的卧室,却摆着一件半米多高的玉雕。
那玉雕四周实而中空,中间空出来的形状,很像是一个小孩子的模样。
刚刚走到卧室门口,我就能感觉到那半米多高的玉雕上散发着淡淡的阴气和邪气。
秦雪的卧室也十分压抑别扭,进去短短片刻就让人喘不过气来。
“这玉雕是……”
我转头问秦雪。
秦雪介绍道:“这玉雕原本是放在我家老房子里的,放了好些年了。后来我从国外回来后不想跟我爸一起住,我爸就给我买了这一套别墅,我也把这玉雕带到别墅来了。大师,这玉雕有问题?”
“这样东西,以后不要摆放在卧室,对你不好。”
我淡淡指点了她一句,又对她说,“现在先去吃饭,然后明天带我去你家老房子转转。”
秦雪卧室这玉雕也明显透着邪气,那东西绝对不仅仅是附身秦雪那么简单,这件事背后恐怕隐藏着更大的阴谋。
这些,都只能等明天到了秦雪的老家才能知道。
刚刚精神紧绷还不觉得,现在精神一松弛,我才觉得自己饥肠辘辘,浑身疲惫的没有丝毫力气。
这就是过度耗费精气神的后果。
我得吃饭,休息,才会有力气追查下去。
听我说还没吃饭,秦雪一脸不好意思,立刻说道:“那个,我现在该付你多少钱?”
即便事情还没完全解决,但那人儡被我重创,一时半刻出不来,至少能让她先缓口气,她对我已经十分感激了。
我本想拒绝的。
因为爷爷说过,只有彻底帮事主解决了问题,才算完事。
可我身上的20块钱花了整整四天,现在身上只有一块钱了,连饭都吃不上了。
一块钱憋倒英雄汉。
我只能点头答应了。
“我先给你五万。”
秦雪一边说,一边掏出手机打算微信转账。
我摇了摇头,然后从乾坤包里抽出了一个竹筒,竹筒里放着十支竹签,对秦雪说,“你抽一根。”
“嗯?”
秦雪不明所以。
我饿的都有些有气无力了,依旧得苦着脸解释,“抽一根给我……这是我收费的规矩。十喜取一,十根竹签上有十个价位,你抽中哪个价位掏多少钱就可以了。”
秦雪眼里满是好奇。
接着,她小心翼翼抽了一根竹签。
然后,她缓缓翻开了竹签……
我凑过去看了一眼。
在凑过去之间,我祈祷这次秦雪抽到的钱多一些,好解决近期的生活费问题。
可是,等秦雪手中的竹签缓缓展开后,我一下子被打入了谷底:竹签上的数字,是6.66.
“这是……”秦雪看看竹签,又看看我,“六万六千六?”
我倒真希望她抽到的是六万六千六,那样我至少这一年生活费不用发愁了。
“是六块六毛六。”
我苦着脸开口。
太爷爷也真是的,没事定这种破规矩干什么!
现在六块六毛六连一碗米线都买不到,不等我找到照片上的女孩子,可能就被活生生饿死了。
秦雪瞪大了一双漂亮的眼,震惊重复,“六块六毛六?”
看着她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我也很无奈,
可问题是这规矩是太爷爷定的,我总不能找他老人家算账去!
“没错,就是六块六毛六。”我强忍着肚子咕噜噜叫,高冷点头,一副超然物外的大师做派。
“这六万六千六是我的心意,请大师务必收下。”秦雪怎么肯只给我六块六毛六,直接从五万提到了六万六千六。
而且,对我的称呼也从“你你你”,直接变成了“大师”。
我很心动。
但我严词拒绝了。
这是规矩!
我不能坏了规矩。
爷爷曾经说过,钱好赚,规矩难立。若坏一次规矩,之后就会肆无忌惮,永远成不了真正的风水师。
我不在乎能不能成为真正的风水师。
我只听爷爷的话。
秦雪翻遍了整个别墅,凑齐了这六块六毛六,然后执意要跟我一起出去吃东西。
其实,她是害怕。
她现在只有跟我待在一起才有安全感。
走出秦雪家门之后,我下意识朝少妇停车的方向看去。刚刚进去耽搁了不少时间,少妇肯定等着急了。
谁料,少妇停车的地方空荡荡的,她早就没人影儿了!
“你表姐溜的可真够快的。”我以为少妇等着急,所以先走了,嘴里嘀咕了一声。“我还以为她会等我出来呢!”
“表姐?什么表姐?”秦雪皱了皱眉,“我舅舅家和姑姑家都是表哥,没有表姐!”
我一愣。
后背忽然生出了一阵寒意……
第五章
初夏,河海市的天已经开始热了,我却觉得后背寒意涔涔:秦雪没有表姐,那请我来的少妇是谁?
难怪少妇当时鬼鬼祟祟的,原来是有备而来。
秦雪问我怎么了。
我沉思了一下,把事情大概经过跟她说了一遍。
人儡这件事诡异的很,我还需要向她了解一下情况,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秦雪听完后,小脸刷一下白了。
“我真的偷偷去拍过B超,医生说我怀孕了,孩子都三个月大了;而且,我也真的没有男朋友,更没碰过男人。”秦雪苍白着小脸看着我,身子微微发抖,“她说的全部对上了。”
更重要的是,少妇有她家的钥匙。
这一点,我没告诉秦雪。
她最近已经饱受折磨了,再告诉她这些,她估计直接就崩溃了。
“这件事,你都告诉过谁?”我问秦雪。
秦雪不假思索道:“我只告诉过张帅,我一个从小长到大的好朋友,我从没告诉过第三个人!”
“会不会是张帅告诉了别人?”
我抱着一丝希望问。
秦雪立刻摇头否认,“绝对不会是他!他就算把自己都卖了,也绝对不会出卖我的。而且,去医院做B超我是偷偷去的,压根就没告诉他,只有我自己知道,那个女人怎么知道的?”
我后背嗖嗖发冷。
秦雪的小脸更是白的厉害。
人儡的事还没解决完,又忽然凭空冒出来个诡异的“表姐”,这让她更加紧张。
事情,似乎更复杂了。
“先吃饭吧。”我说,“吃完饭再想如何解决问题。”
少妇的事还没头绪,只能以后再说。
现在最主要的,是去老宅找到孕育了人儡的邪物。
秦雪点头同意了。
此刻的秦雪小脸雪白,身子微微发抖,有了风吹草动都紧张兮兮的,犹如惊弓之鸟一样,我都有些后悔告诉她少妇的事了。
因为肚子还大着,秦雪死活不肯去摊上吃。
我只能先去买了一袋馒头加一份炒面,然后带着秦雪回了我的店里。
当然了,馒头是我的,炒面是秦雪的。
毕竟,现在六块六毛六能买到的也就只有馒头了,炒面的钱还是秦雪自己掏的。
秦雪坚持要请我吃好的,被我拒绝了。
风水师绝对不能花事主的钱。
这是规矩。
一是因为事主阴事缠身,所属财物皆带晦气;二是不想跟风水师有过多掺连,免得难以脱身。
吃完饭后,我让秦雪找人准备一些东西,明天去她家老宅子的时候要用。
因为有几样东西比较难找,我在河海市人生地不熟的,秦雪说不定有什么门路。
秦雪好奇问,“什么东西?”
“老灶上的陈年老灰,经霜三年的口香糖,还有九根童子发。”我淡淡道:“其他还有朱砂、黄纸,桃木枝和一方上好的砚台。”
“这,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秦雪瞪大美目问我,“听上去怪怪的。”
我沉声道:“你不用管,你只需要明天去你家老宅子之前准备好就行。”
“行!”秦雪咬了咬红唇,“我让张帅去找这些东西,他门路很广,应该能找到。”
我点点头,“那就好。”
秦雪追问,“大师,那现在接下来做什么?”
我坐到店里唯一一把座椅上,淡淡说,“等。”
然后,又指了指那张窄小的行军床,“你要是觉得累,可以先去床上休息一下。”
她一直被人儡附身操控,身上阴气过重,印堂带煞气,眼有红筋,很容易疲惫无力,坚持这么久已经很不容易了。
“谢谢你,大师。”
果然,我说完之后,秦雪感激冲我笑了笑,走到行军床上躺了下来。
若是换做平时,这种床她根本看都不会看一眼,可她现在实在太累了,这张行军床对她来说已经是奢侈了。
秦雪躺下后,很快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她这段时间寝食难安,如今有了庇护,竟然安心睡着了。
而我在桌子上趴了一会儿,也渐渐打起了盹儿。
一转眼,天就黑了。
笃笃笃……
就在我半睡半醒时,忽然有人敲门。
我从睡梦中蓦然惊醒,回头看了一眼行军床上的秦雪,她小脸朝里沉沉睡着,没有被惊醒。
“谁啊?”
我站起身朝店门口走去。
这时我才发现,外面的天已经黑洞洞了。
抬眼看了眼店门口挂着的表,显示时间正好是午夜十二点。
“我是小雪的朋友。”门外响起一个尖尖细细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古怪和阴森。
秦雪的朋友?
张帅?
我刷的一下拉开了门。
门外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我低头看了一眼店门口撒的香灰上的一排小小的脚印,冷冷笑了笑,随手关上了店门,又回去趴着睡觉了。
咚咚咚……
刚睡了没多久,又有人敲门。
这一次,敲门声又响又急促,像是外面敲门的人急着要破门而入一样。
“小雪!小雪!”
门外又响起了那个尖尖细细的声音,带着急躁和阴森,“天不早了,该回家了!”
我看了看时间,凌晨一点整。
“小雪?小雪?”
那尖尖细细的声音又叫,“快跟我走。”
“它,它找过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秦雪也醒了,眼睛惊恐盯着门口,身子缩进了角落里,小脸苍白。
“有我在,没事。”
我低低安慰了秦雪一句。
然后,我大步流星走到门口,刷的一下拉开店门。
店门外依旧空荡荡的,只是店门口的香灰上多了许多小脚印,密密麻麻的,看着让人头皮发麻。
这鬼东西!
一直来骚扰我和秦雪,却不敢露面。
真他娘的怂!
“再过来哼哼唧唧,老子让你魂飞魄散!”我冲外面狠狠骂了一声,砰的关上了店门。
脏东西属阴,见不得光,你骂的越凶,它就越怕你。
骂完之后,我从店里拿来了桃木剑,直接挂在了店门口,打算继续接着睡觉。
咚咚咚……
我刚趴到桌上,门口竟然又响起了敲门声。
刚刚才稍稍松懈下来的秦雪,又立刻紧绷了起来,一双眼睛惊恐盯着店门口,全身瑟瑟发抖。
“卧槽,没完没了了!”
我的耐心也被磨没了,摘了桃木剑,刷的打开了店门。
这一次,门口站着一个年轻男人。
年轻男人个子很高,瘦的跟豆芽菜似的,背着双肩包,穿着背心、十块钱一条的沙滩裤,脚上及拉着人字拖,头发乱蓬蓬的跟鸟窝一样,一见我就说,“我是张帅,小雪让我来送东西的!”
原来是张帅来送东西了。
他自我介绍完之后,就自来熟的往店里走。
下意识的,我扫了一眼张帅身后。
然后,我蓦然愣住了:张帅后背上,趴着一个穿着红色裙子,留着西瓜头的小姑娘,眼睛血红,正阴狠盯着我……
第六章
“站住,别回头!”
我低低冲张帅喝了一声。
张帅被我突如其来的喝声吓的猛然顿住了脚,也不敢扭头,僵硬着脖子问我,“怎么了?”
“它,它在你身后……”秦雪直勾勾盯着他后背上的小姑娘,小脸惨白,哆嗦着说道。
她这么一说,张帅也被吓着了。
他吓的身子僵硬,动也不敢动,两条腿却在瑟瑟发抖。
我一边叮嘱张帅别害怕,一边拿起手中的桃木剑,照着那红衣小姑娘狠狠刺了过去。
“你少管闲事!”
那红衣小姑娘身子一晃消失了,留下一句凶狠的话,“否则,你也得死!”
阴测测的,带着恨意。
我们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的。
秦雪惨白着小脸,直勾勾盯着店门口。
张帅双腿一软,赶紧扶着门才站稳了身子。
而我则是一脸意外:那东西被我狠抽了一次,阴气大损,应该躲着我才是,怎么会上门挑衅?
而且,听它的意思,它是想把秦雪带回去?
这还是我第一次碰到这种事。
“卧槽,那玩意儿是怎么趴到我后背上的?”扶着门站了许久,张帅才回过神来,心有余悸看了一眼背后,试图在秦雪面前挽回面子,“这次就是老子毫无防备,才会让那东西钻了空子。这次老子见了它,直接炖了吃。小雪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他腿还在抖呢,还保护秦雪?
我笑了笑,打断了他的话,“东西呢?”
“在这儿呢!”
他从双肩包里掏出一大包东西递给了我,转头就向秦雪邀功,“小雪,这些东西可太难找了,我跑了整整……”
“好了,你可以走了。”
我再次打断张帅的话。
张帅瞪大了眼问我,“那小雪呢?听小雪说你们明天要去老宅子,我跟你们一起去!我还得保护小雪呢!”
看的出来,他是真心关心秦雪。
但我不能让他跟我们一起去老宅子:他鼻梁一道赤筋隐隐出现,意味着最近会有血光之灾,但找个东西挡一挡就避过去了,问题不大。但若去老宅沾了阴气,我可就不敢保证了。
我把原因跟张帅一说,张帅非但没有被镇住,反而不服气问我,“我?有血光之灾?小兄弟,你会不会看走眼了?”
其实,他刚进门对我就有莫名的敌意,大概是因为他喜欢秦雪,而秦雪却跟我在一起吧。
跟着爷爷闯荡江湖这么多年,我一眼就看出他对秦雪的情意了。
只不过因为有秦雪在,他不便对我表现出敌意。
因为年龄小时常被怀疑,这种事我见多了。
所以,对于张帅的不敬我只是微微笑了笑,去忙活了。
“张帅!”秦雪脸色一变,瞪了他一眼,“大师让你回去你就回去,回去注意着点,别出什么事。”
他还在犹豫,“可是你……”
秦雪打断了他的话,“有大师在,我没事的。”
本以为张帅会再纠缠一阵的,没想到他竟然非常听秦雪的话,只叮嘱秦雪有事一定要给他打电话,然后就要走。
“这个护身符你拿着,可保你最近无事。”
他临走时,我给了他一个护身符。
张帅半信半疑接过。
秦雪立刻让他赶紧付钱给我。
因为她知道,我身上实在没多少钱了,要不然也不会啃馒头吃。
她一开口,张帅就要掏钱给我。
“不用急,明天忙完了再给钱也不迟。”我摆了摆手,没有收他的钱,让他先回去。
张帅乖乖要走不假,但我却从他眼神里看出他对我不放心。
我笃定,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
我把护身符给张帅,他深深看了我一眼,终于离开了。
等他走了之后,我摆了香案,上了香,然后净手净口,然后将《太阴风水秘录》里的静心咒念了三遍,这才铺好黄纸,研好了朱砂,向秦雪要了一撮额前发做符笔,开始精心画符篆。
之前说过,《太阴风水秘录》里有五种除阴秘术,困法则是利用符篆和阵法将阴物困顿其中。
那东西跟秦雪生死相关,我不能轻易对它下重手,又得防止它再附身到秦雪身上,只有选择将它困住,再找门道。
困符的霸道性虽然低于引雷符,但却对画符者的精气神以及手法要求极高。
所以,等我画完两张困符的时候,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我又将张帅准备的陈年老灰和童子发收拾了一下,等我收拾完,天色已经大亮了。
秦雪也没心思吃饭,跟我一起啃了几口馒头,就催着我一起去了她家在城西的老宅子。
秦雪家的老宅子很大,还是明清时留下来的,三进三开,砖雕木楼,筑有门檐,雕龙画凤,十分气派。
但我刚走到老宅子门前,就发现了老宅子的问题所在:老宅子的三进三开形状前宽后窄,呈倒梯形,即俗话说的“簸箕口”,这样的基地居住不利,不旺财不旺丁。
问了秦雪一下,果然如此。
秦雪她爸喜欢附庸风雅,这老宅子是他花了大价钱从一位老人手里买下的,买下之后生意就一落千丈,后来秦雪他爸专门请了一位风水师来看过,还设了风水局,试图改变老宅子的格局。
而那个风水局,就跟她带到别墅的玉雕有关。
“我妈也是住进老宅子后病死的。”秦雪看着眼前的老宅子,十分伤感,“我之所以把玉雕带到别墅,就是因为那玉雕原本是摆放在我妈屋子里的,我想留个念想。”
“你带我去看看那个风水师设的风水局。”
我心里一动,立刻对秦雪说道。
秦雪二话不说,带着我进了老宅子,直奔设有风水局的堂屋而去。
刚推开堂屋的门,就见屋内有一道女人的身影一晃,快速朝堂屋后的隐壁闪去。
“妈?”看到那道女人的身影,秦雪身子蓦然一震,大喊了一声。
然后,她快步追了上去,试图去追那道身影。
我一把拉住了她,“你干什么去?”
秦雪急着挣脱我的手,急急说,“刚才我看到我妈了,她就往隐壁后面去了……”
“那不是你妈!”
我冷冷道:“进老宅前你才刚刚跟我说过,你妈病死在了老宅子里,已经去世整整一年了。”
秦雪浑身一震,蓦然回过神来,刷的扭头朝隐壁处看去,苍白着小脸哆嗦着问,“那……它是什么?”
(未完)
书名:第一风水师
原作者:卓染本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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