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2021-10-19 18:39:30 | 作者:星梦文阁 | 来源: 喜蛋文章网 | 编辑: admin | 阅读: 113次
第一章 夫妻
桐城,安和医院。
宋知暖坐在办公室内,看着桌上的台历发了愣。
今天是4月4日,清明节。
她和本该值班的医生换了班,让他们去聚餐过节。
落寞的目光一转,停在了台历旁的全家福照片上。
一家四口的笑脸却像针刺进了宋知暖的眼中。
今天是医生节,却没有人知道,同样也是她爸的忌日。
办公室紧闭的门忽然被打开,穿着白大褂的周司洛走了进来。
宋知暖抬眼望去,眼底划过一丝诧异。
“你没和他们一起去过节吗?”
周司洛,急诊科一把手,也是她结婚两年的丈夫。
然而周司洛像是没听见似的,自周自地坐着闭目养神,丝毫没有要回答的模样。
办公室又重回一片死寂,以至于窗外的鸟叫蝉鸣都听得分外清楚。
宋知暖心尖发涩,却又忍不住用目光去描摹着近在咫尺的周司洛的容颜。
结婚的两年里,他们相敬如宾,可又比普通的同事更加疏离,甚至整个人医院都没有人知道他们是夫妻。
突然“叮”的一声微信消息响动,惊醒了周司洛。
他拧眉看向宋知暖,眼神透着一股凉意。
宋知暖低下头,躲闪着那让她心不由发紧的注视,艰难地将注意力放在消息上。
是宋母的消息。
“祭拜你爸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你和周司洛赶紧回来吧。”
宋知暖抿唇,忐忑开口:“今天是我爸忌日,你要跟我一起回去吗?”
“我有事。”
周司洛声音清冷,回答的很快,好像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答案。
闻言,宋知暖喉间一紧,也没有再说什么,只当他在医院有手术要忙。
宋知暖一个人回了家,宋母见她身后空空荡荡,脸色一沉:“周司洛人呢?连着两年你爸忌日他都不来?”
“他还有手术。”宋知暖解释道,眼中却难掩失落。
宋母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念叨道:“当初说了不让你找医生你不听,现在好了,结婚两年你们来看过我几次?你弟也是,就说太忙回不来……”
宋知暖没有反驳,只是默默地听着。
两人给宋父上了香后,宋母话锋忽然一转:“你别做配药师了,正好我们学校在招医学专业的讲师,你过来试试。”
闻言,宋知暖动作一滞:“妈,我只想当医生。”
她拒绝的很干脆,也惹得宋母拉下了了脸。
看着宋母气得扭头进了卧室,她望着宋父的遗照,深叹了口气。
想着还要值班,宋知暖赶回了医院。
夜幕渐渐降临,办公室内空无一人。
不见周司洛,她以为他又忙着去看病人。
宋知暖坐了下来,习惯性地打开朋友圈,叶知薇的动态让她心头一窒。
——谢谢周医生陪我过生日。——
一句简短的话下配的照片赫然是周司洛。
叶知薇是之前周司洛手里的病人,前些天已经痊愈出院了。
宋知暖怔怔地看了一会儿,倏地按灭了手机,恍觉有些难以呼吸。
周司洛,她的丈夫在她爸爸忌日这天,给别人过生日。
一种难以言喻的苦涩开始在宋知暖心底漫延开来,却又无可奈何。
她一直都知道,周司洛娶她只是为了应对周家父母的催婚,与爱无关。
八月的夜风从窗吹进来,一片燥热,她却只感觉到了满身的凉意。
心里一团乱麻的思绪促使着宋知暖拨通了周司洛的电话,想要寻求一个解释。
手机铃声在隔壁的休息室里响了起来,宋知暖愣了愣,起身走了过去。
周司洛就坐在里面,手里拿着手机,没有半点要接的意思。
见宋知暖站在门口,他剑眉一蹙:“有急诊?”
“不是。”宋知暖关上门,看着那深邃的眉眼,脑海中却是朋友圈中那张照片。
她握着手机的手不由收紧:“今天妈问我你为什么没去,我说你有手术忙,你忙的真的是手术吗?”
闻言,周司洛目光微沉:“这是医院,不重要的事回去再说。”
“不重要”三个字犹如一把利剑穿过宋知暖的心,痛的她颤了颤。
看着眼前这个深爱的男人,她哑声又问:“那什么重要?叶知薇吗?”
第二章 援助申请
休息室陷入一片沉静,让人心慌不已。
突然,急救车尖锐的鸣笛声打破了一切。
休息室的门猛地被推开,一个护士焦急地叫着:“周医生,环路发生重大车祸,需要医生跟车。”
周司洛没有丝毫犹豫,穿好白大褂快步走了出去。
时至深夜,大多医生都已经下班或去聚餐,人手根本不够。
宋知暖见还少一个跟车医生的急救车,连忙跟了上去。
急救是每个医护人员的必备技能,而她曾经也是一位优秀的外科医生,只是因为一些别的原因才做了配药师。
与此同时,环路已经被堵的水泄不通。
宋知暖刚下车就见三辆被撞得残破不堪的轿车如废铁一样倒在路边,一片狼藉的车道上刹车印混着血迹延伸到十几米外。
她周不上别的,忙和护士一起救助伤患。
天色昏暗,眼前的一切还没结束,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急切的呼喊:“医生快来!这有个休克的,需要进行心脏按压!”
闻言,宋知暖忙跑了过去,却看见周司洛已经开始进行急救。
他身上的白大褂已经沾满了灰尘和血迹,紧拧的眉头如同一个死结。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周司洛沉声喊道:“换人!”
可周围除了宋知暖,每个医护人员都在忙着。
看着周司洛额角的汗,宋知暖迟疑了一秒,却仍旧接过了手。
周司洛看着她有条不紊的急救和专业的手法,眼底闪过一抹诧异。
两人交替为伤者做着急救,可半个小时过去了,伤者的心跳还是没有恢复。
周司洛看着表上的时间,沉重开口:“停下吧,死亡时间为2021年4月20日1点20分。”
宋知暖一怔,手掌下的胸膛没有半点波动。
当年最后一台手术,她也是这样看着这么一条生命逝去。
眼前满身是血的男人,年龄和她爸逝世时差不多。
他会不会也有一个和那时自己一样大的孩子,知道爸爸的死,孩子该有多痛苦……
周司洛看着宋知暖像是突然受了什么刺激,不仅没停手,反而更卖力地做着心脏按压。
“我们尽力了。”他嘶声开口,似劝似憾。
汗珠顺着宋佩瑶的鼻尖和下巴滑落,她红了眼:“我想再试试。”
面对她的倔强,周司洛眸色微暗:“你妈说得对,你真的不适合当医生。”
说完,他转身上了辆救护车离去。
那人最终还是没能抢救回来,被送上推行车盖上白布带离。
宋知暖脱力地坐在地上,双手因为长时间做心脏按压而不断颤抖。
漆黑的夜晚,只有环路上的点点路灯亮着,映衬着天上的星辰。
宋知暖疲惫地回到医院,将今晚的报告整理完发了出去。
做完一切,天已大亮。
她无神的双眸愣愣地望着窗外越渐刺眼的光线,耳畔却还是那句“你真的不适合当医生。”
宋知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心头泛酸。
她曾经也是个主刀医生,却因为害怕刺激到妈妈才放弃。
没人知道她多想重新拿起手术刀,站在和周司洛相匹敌的位置,告诉他自己也时刻当一个好医生。
可惜,不会有人知道的。
医院看病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宋知暖刚下班回到家,就看到手机上院里发出的消息。
“A国F区发生瘟疫,我们国家准备成立一支医疗团队前往支援,有意愿的可以报名。”
看着熟悉的地名,她心一颤。
那里就是当年他爸逝世的地方。
宋父是一名无国界医生,七年前,在一次援助中牺牲了。
宋知暖手不由缓缓收紧,在找出宋父留给她的日记本后心底一片挣扎。
这是爸爸的遗物,上面记载着他做无国界医生时经历的大大小小的事情。
她不知道看了多少遍,可仍旧看不够。
从小爸爸就告诉她,医生是个既伟大又渺小的职业。
他们就像天上的星辰,光虽微小,可汇聚在一起就能照亮无尽苍穹!
宋知暖眼眶一湿,心底的挣扎好像瞬间散去。
她看着手机中的通知,顺从着内心做了个决定。
将援助报名表下载下来后,她填上了自己的信息。
第三章 你不行
填好报名表,宋知暖冰凉的指腹摩挲着微烫的手机,最后还是决定在递交前和他们说一声。
回到宋家,平时在学校的宋天翎也回来了。
宋知暖刚坐下来,宋母就开始给她剥橘子,她迟疑了一下才扯开唇角:“我们医院在组织援救A国F区的医疗队,我想报名。”
闻言,宋母动作一滞,脸色顷刻沉了下去:“这橘子挺甜,你走的时候给周司洛带回去些。”
见她故意逃避这个话题,宋知暖心一刺:“妈……”
“砰”的一声,剥了一半的橘子被狠狠砸在茶几上。
“你是不是想学你那个早死的爸!?”
宋母厉声斥责着,眼尾却泛了红。
不等宋知暖说话,她声音又高了几分:“不让你做主刀医生就是为断了你无国界医生的梦,没想到连药室都歇不了你的心!既然这样,你现在就打电话辞职,你别想再和医生沾一点的边!”
宋母强硬的态度就像一座巨山压在宋知暖的心上,她紧攥着衣角,堪堪开口:“妈,我……”
“你不打是吧?我替你打!”
宋母不理会她的安抚,直接就上手要把她手中的手机抢过去。
见状,宋知暖再也无法压着心底的情绪,她红了眼:“我知道你是因为爸的死不想让我做医生,可医生是我的梦想,为了你我已经放弃了主刀,做一个不进手术室的配药师,可我真的想救人,想做一个像爸那样伟大的医生!”
“伟大的去死吗!”宋母悲愤喊着,通红的眼中充斥着热泪。
客厅内骤然寂静。
想要劝妈妈和姐姐的宋天翎猛然闭上了渐渐泛白的唇。
宋知暖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喉中就像有一团棉花堵着一样。
宋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抬手擦掉脸上的泪:“我不会同意,你走吧。”
宋知暖也不愿再和她争吵,低头沉声道:“我先走了,您照周好自己。”
出了家门,宋天翎把宋知暖送上出租车,开口安慰:“姐,你本来能成为一个风光无限的主刀医生,但为了妈把自己困在小小的药室里已经很委屈了,你放心去吧,我长大了,能照周妈。”
望着已经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弟弟,宋知暖只觉眼眶发热。
宋天翎笑了笑,又劝道:“还有姐夫,既然他不爱你,咱们就放手吧。”
宋知暖一愣,车已驶离。
看着车窗外倒退的景色,想着宋天翎刚刚的话,宋知暖眼底淌过一丝悲戚。
连她弟都看出来的事情,她还在坚持什么呢?
再看手机中叶知薇那张庆生照,她微不可闻地沉叹一声。
是啊,放他幸福吧。
回了家,见周司洛在家,宋知暖有些诧异。
“院里的消息你看到了吗?”她忍不住问。
“什么?”
“报名援助的事。”
看着周司洛翻看手机的动作,宋知暖眸光微闪:“我已经决定参加这次援助,做无国界医生。”
闻言,周司洛蹙眉抬头:“你又要胡闹什么?”
宋知暖心一紧,他的语气好像在嘲讽她的无知。
“你连手术室都没进过,有什么资格去援助。”
周司洛的话直白的像一把烧红的刀子捅在宋知暖的心上。
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苦涩开口:“我曾经也是……”临海市医院的主刀医生。
可是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周司洛打断了。
他寒凉的话就像一盆冷水,浇熄了她心里最后一点期待。
“援助不是儿戏,你不行。”
第四章 合格的医生
炎热的夏风吹动着窗帘。
宋知暖看着周司洛回房的背影,久久没有回神。
好一会儿,她才强移开落寞的目光,转身走进书房,将填好信息的援助报名表打印出来签好名字递交了上去。
可没想到不到一天,她的申请被驳了回来。
宋知暖不明白原因,忙给院里打了电话。
“院长,我想知道我的申请为什么没通过?”
“周司洛说你根本没进过手术室,去援助不合适,我们几个领导想了想也确实是这样,更何况那里情况更加严重了,需要的医生更得是精英中的精英,宋知暖啊你也别多想,配药师也是很重要的……”
院长安慰的话完全无法让宋知暖波动的心静下来,她攥着手机的手不断收紧,决定去找周司洛当面问问他。
她想告诉他曾经的一切,自己的能力不比他差!
医院急诊楼外,宋知暖脚步忽地一顿。
周司洛一身白大褂在来来往往短袖短裤的人中很显眼,而他身边还站着叶知薇。
这时,那双如墨的眸子忽然扫了过来,撞上了她微怔的目光。
周司洛皱眉,不知道调休的宋知暖怎么在这儿。
叶知薇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宋知暖站在十几米外,伸手拉住周司洛的手臂:“说好了,下午你要陪我做复查。”
两只挽在一起的手臂落在宋知暖眼里犹如针刺。
她强压下心上的疼痛,走上前:“我有些事想问你。”
说着,她指了指一旁的槐树:“去那边说吧。”
周司洛像是知道了原因,抬腿跟了上去,又率先一步开口:“参加援助的名单已经定下来了。”
闻言,宋知暖一噎,心止不住地下坠:“为什么?就因为我没进过手术室吗?你明明知道我是真的想参加援助。”
“想不代表适合。”周司洛的话一如既往的直白。
看着他冷凛的目光,宋知暖知道他的话是发自内心的。
这一刻,她只觉有股凉意从指尖冻到了心里,所有的话都失去了说出口的勇气。
阳光穿过树叶的间隙照在身上,火辣辣的。
宋知暖紧掐着掌心,深深地看了眼周司洛,沉默转身离去。
望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周司洛眼底闪过抹复杂。
叶知薇走了过来:“宋知暖找你是什么事啊?”
她目光紧盯着周司洛,似乎在寻找什么能让她看出答案的情绪。
周司洛却没有回答,只是转步走进了医院,丝毫没有理会叶明薇的呼喊。
宋知暖回到家,打开电脑,写了封辞职信发给了院长。
而后她拨通了一个久未翻出的号码。
“院长,我能回医院吗?我想参加这次A国F区的援助任务。”
电话那头的临海市医院院长听了这话,惊喜不已:“丫头啊,你消失了三年终于决定回来了!援助是吧,当然可以,你非常符合援助医生的标准!”
“谢谢院长。”
宋知暖如释重负般得松了口气,然而再给宋母打过去,却被一次次挂断。
她知道妈妈还在生气,只能将她准备去援助的事告诉了宋天翎,再三嘱咐他照周好妈妈。
挂断电话,宋知暖看着周司洛的号码陷入了踌躇,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
纠结了好一会儿,她还是发了条只有一句话的短信。
“我一直是一个合格的医生。”
做完这一切,宋知暖收拾好行李坐上了去临海市的飞机。
看着窗外的浮云,她喃声道:“爸,我来了。”
两天后。
安和医院,11点20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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