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2021-10-18 08:40:53 | 作者:纵马年少 | 来源: 喜蛋文章网 | 编辑: admin | 阅读: 110次
一番话听下来让谢轩脸色微变,陈琰衡则是曲起指背敲了敲桌面打断了王六虎的话,淡淡道:“县太爷一句封山就吓得你们真不敢上山了?我看这林子大的很,他又有多少双眼睛,怎能把你们困成这样?”
“程兄弟你是不知道,这县太爷专门派了两个衙役在这山林里巡逻,但凡抓着一个就拉去县衙毒打一番,再扔进大牢关个七八天,就算出来命也没了半条,我们哪里敢上山啊!”王六虎一脸苦色。
“真是混账……一方父母官不为民谋利,反倒公权私用欺压百姓,如何对得起头上那顶乌纱。”
王六虎连忙摇手阻止谢轩继续往下说,一脸惶急地左右张望了几眼,他深知县令的恶毒刻薄,若这些话被听了去,怕是一条小命花多少银子都保不住!
“哎呦我的谢兄弟啊,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是被人听了去,怕是要掉脑袋啊!你可不知道,那县太爷 ……”他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的道:“县太爷要我们的命就和碾蚂蚱似的,都不知道多少人栽了进去,两位侠士最好也别触他的霉头……”
陈琰衡连连点头,很是诚恳谨慎地道:“我这朋友心直口快了些,六虎兄弟放心,我们只是随意说几句,明天还急着赶路往北边去做生意呢,这林子我二人绕着走,免得吃上一顿牢饭。”
问得此话谢轩不免多看了陈琰衡一眼,但瞧见他那副诚恳模样,似有所思,很快便神色如常喊了老人与孩子过来用饭,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
本有些期待的王六虎忽有些失落,见谢轩后续除了教孩子用饭时要礼让老人外再无他话,看了眼墙上锋利的猎具,却只能暗自叹了口气。
到了夜间休息时,谢轩立在窗边看了那漆黑的林子许久,最后竟然推开窗翻窗出去,不远处的陈琰衡见状也不意外,跟着跳窗进了林子。
两人走的不远,只是寻了棵够高的树,借着月色勉强能看见土屋的轮廓,王六虎家中拮据,哪里耗得起灯油,用饭后早早便睡了去,屋内自然半点亮光都没有。
立在树枝上的陈琰衡抱着胳膊,瞧了眼倚着树干的谢轩不由笑道:“谢兄似乎有话想说。”
“你的话说的够多了,镇江城何时在北面,你又有什么生意好做?明明打了一肚子主意却要来问我。”谢轩直接拆穿陈琰衡。
“知我者谢兄也,江湖闯荡若是不能行侠仗义锄奸扶弱,还不如拎起锄头,专心理家中的半亩薄地。”
“程兄准备如何行侠仗义?”谢轩转身,目光与陈琰衡相对,一张本就正经清冷的脸在月色下更肃然了三分。
陈琰衡并没有直接回答,笑了笑后反问,“谢兄觉得王六虎的话我信多少?”
“王六虎为人本分,他的话至少你信九成。”
出乎谢轩意料的是陈琰衡居然摇头,伸出食指漫不经心摇了摇,“我从不信一面之词。”
但他抢在谢轩开口前拍着腰间的配剑缓声道:“不过假如那县令真是个混账东西,我很不介意帮他们换一位新县令。”
谢轩闻言下意识皱眉,“七品县令也属朝廷命官,你我怎可以武力私自决断,若真除了那县令,此县事务何人做主?若有人乘乱做恶,何人管束?若开了杀例,但凡有人怨怼并暗中效仿,此后府衙威严何在?”
“那谢兄又有何良策?”
谢轩眼皮微动,移开目光道:“若那知县真的为官不仁,汇集罪证呈报州府,由知州以国法决断。”
听得谢轩声音里有三分迟疑,陈琰衡不免笑出声来,“谢兄这话说的自己都没底气,怕不是第一回这般行侠仗义了吧,不知道管用的有几回?”
谢轩没有回答,目光不由有些黯淡,陈琰衡说的不假,他的确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他曾经见过某个贪官派手下将一位老人打得只有半口气,还将人吊在村口示众,只为逼着人家的外孙女自愿成为他的第八房小妾,人家小姑娘哭的也只有半口气,最后被绑着上了花轿。
他在洞房花烛夜将那贪官绑了出来,还把那贪官和他贪赃枉法欺压百姓的证据一起扔到了贪官上司衙门的面前,他连夜抄的上百份罪状更是撒得满街都是,原以为铁证如山兼群情沸腾,自是无人敢强逆民意,贪官必能得到惩治。
可哪知贪官的上司只是将人放下,以强硬手段压制民间杂声,几天过去便如无事发生一般,谢轩第二次将人绑出时花了更大力气,他将贪官从崖间扔下,乘着夜色逃离,远远走了数百里才见不到追捕自己的官差。
官官相护,他何尝不知,世道黑暗,他怎会不晓,但知晓归知晓,他只是不死心……
“瞧这样子应该是被说中了。”陈琰衡笑着靠向树干,但话锋一转又道:“不过谢兄你这话的确有理,人家六虎兄弟淳朴,听多了江湖上逞勇斗狠的故事,想的自然简单,能走正大光明的道去锄强扶弱才是正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让我也按着国法行侠仗义一回。”
谢轩稍有意外,不由深深看了对方一眼,他既没想到自己的过往能被陈琰衡看破,也没想到就算如此陈琰衡还愿意按他的想法行事,但他没有说别的,只是劝了一句,“六虎兄弟许是被逼到了急处,不免期待有正义之士出手相助。”
显然王六虎之前变化的脸色也落在了谢轩眼中,自然听得懂陈琰衡话里的弦外之音。
“我肚里乘不了船,留个碗却也足够,一番话而已,飘过去便是了,哪能记上心。”陈琰衡不屑道。
“程兄雅量。”
“那是。”
第二日辞别了王六虎一家后两人便赶去了县城,县城不大,但荒凉景色瞧着到让两人心中有数,街上没多少店铺开门,过往的行人也多面黄肌瘦,满目的萧索之气。
两人寻了间客栈落脚,还没吃上一口便看见四五个衙役摇摇晃晃走了出来,一路上骂骂咧咧,目中无人的样子分外嚣张,但店家也只是陪笑将人送了出去,半句话都不敢说,更别提几人的花销,等人走后只是习惯性地哀叹几声。
“程兄如今可信了?”
“一叶知秋,明白了七八分。”
两人在县中待了三日,听了几场让陈琰衡白眼翻到天上谢轩眉头皱成一团的堂审,然后准备好了夜行衣。
只不过谢轩原来的计划不得已有了变动,因为他们打听到了知县的姨父便是知州,如此背景深厚的连襟才让这位知县有了为所欲为的底气,求告无门是此县的常态。
得知消息的谢轩脸色难看了许久,一直到两人潜进那县令的房中,谢轩的剑架在县令的脖上。
陈琰衡打量了一眼屋内的各种金银古玩,很快从县官嘴里撬出了账簿所在,那县官先前还叫嚣自己的姨父是知州,谁都不敢动他,但长剑见血后立时哭做一团,瘫软的身体泥一般扶都扶不起来,丑态百出的模样实在叫人厌恶。
随意坐在县官狐貂椅上的陈琰衡翻着账簿劝了一句,“谢兄想开一些,这个世界残酷的很呢。”
谢轩一贯温和的双眼多了冷厉,与他平日大不相同,但冷厉间还有一分更深的执着,长剑缓缓划开县令的咽喉,“的确,你说的对,这不是个好世道,但我不信永远如此。”
手中的账簿钝声一合,陈琰衡笑着起身,举起手边的烛台走近,瞧了眼顺着剑脊滑落的血痕,手中烛台轻轻掷下,火苗顺着贪官的衣角逐渐向上蚕食,连从咽喉处蔓延而出的血色都能吞噬。
火光映在陈琰衡的眼底,炽热的火光逐渐蔓延整个屋子,谁都直到这里很快便是一片火海,烧尽罪恶的火海,他瞧着谢轩的剑边跃动的火舌,面上的笑容更盛。
“信你咯,有谢兄这柄好剑,咱们杀出一个朗朗乾坤!”
趁乱逃出的两人寻了个屋顶看不远处的火光,耳边很多嘈杂声,酒壶轻碰间,嘈杂声的内容从县令死了,隐约变成县令终于死了……
“第一回见这么漫不经心的救火,这火是越救越大,看那些百姓的样子,估计是恨不得将家中的油拿去救火,好在烧的是那县令自己的宅子,不然出一个被救火救没的县衙,估计是个很能流传的笑话。”
“希望不要出太大的乱子,我看县尉还能理事,县丞主簿也能帮上忙,在新县令来之前应该稳得住。”谢轩已经将县令贪墨的账册扔进了县尉家中,他观察了县尉几日,觉得此人还算良知未泯。
陈琰衡瞧着烈烈的火光眼底却平静得过分,他的话也随意,“谢兄的心可真是长远,不过比起你这番苦累,我现在有点好奇故事的结局和某处关键,反正闲来无事,谢兄陪我解解惑去。”
待火势退去,好不容易长夜安静些许,两人又潜进了被毁了大半的县令宅邸,问了一个小厮后将其敲晕,去了后宅某处。
他们去的屋子还亮着烛火,窗影看去有人正坐在桌前,陈琰衡敲了敲门,得了一个没多大力气的进字,然后拉着谢轩,蒙着面大摇大摆进了门。
屋内是位容貌姣好的女子,只是眉目间不见温情,惨白的一张脸反而多了些狠厉。
出口的声音本该清脆动人,但此时却有些沙哑,“火是你们放的?”
陈琰衡最先看间妆台上的药瓶,然后细瞧了女子几乎没有血色的脸,眉头微皱,“你服毒了?”
“县令死了,我当然活不下去,王家村那些人早恨不得活撕了我。”女子的话很干脆。
谢轩此时也明白了情况,面前的女子就是王六虎故事里的王猛之女,唆使县令杀了远亲还封山断一村生路的狠角色。
“所以这是在偿命?”陈琰衡挑眉问道。
但那女子只是冷笑,嘴角有带黑的血色淌下,“他们活该,我只是觉得没有活路,然后不活了而已。”
“了然。”陈琰衡点头,然后推着谢轩便要离去,但出门前又转身,“好奇多问一句,你爹真的是自己摔下崖的吗?”
那女子还是笑,笑得嘴角的血越淌越多,隐约间看见牙缝里都是满满的泛黑血色,偏她还涂了极艳的口脂,本来面容姣好的一个女子此刻倒像地府索命的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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