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2021-10-13 08:41:21 | 作者:沈修瑾 | 来源: 喜蛋文章网 | 编辑: admin | 阅读: 98次
“长意……长意……”
听雪阁内,白无忧靠着被锁死的门窗,呢喃着那个刻骨铭心的名字。
她不知道自己被关在此处有多久了。
平日里没人和她说话,每一寸光阴都如煎似熬。
如今的她,凭借着一份信念苦苦撑着自己苟延残喘。
阁楼内传来“踏踏”的脚步声,她暗淡的眸中泛起层层涟漪,下意识喊道:“长意,你来了!”
“哗——!”
阁楼内的暗门被人打开,一袭白衣的男子稳步走来,他面带讥讽揶揄:“顾长意?”
白无忧仰头看着对方,极力控制住身体,不让自己畏惧颤抖。
宇文清停在白无忧面前,握着手里的鞭子,挑起她的下颌,冷笑道:“我今天来是要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喜事。”
白无忧侧头躲过。
宇文清轻笑一声,声音变得愈发冷冽:“顾长意今天大婚!”
白无忧身子一颤,随后咬紧牙关倔强道:“我不信,你胡说!”
当初,她就是选择相信宇文清,才落得如此下场。
对此,宇文清并不生气。
他淡然一笑,衣袍微扬,俯身靠近女人,“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说着,他抓起白无忧的手,感觉到她身体的寒凉。
白无忧欲意挣脱,可惜长年的折磨,早已让她不比从前,此刻更无半分力气。
当初,顾长意沙场战死的谎言,就是宇文清告诉她的。
后来,白无忧疯了三年,直到前段时间才渐渐好转……
如今,他又编了这么一个谎言来折磨她?
宇文清外表看着儒雅君子,实际上是个道貌岸然的阴险小人。
“怎么?顾长意他回来了,可却不来救你,他得胜而归,封官进爵,如今娶了别人,你还在痴心妄想什么?”
“你胡说,长意绝对不会负我!”
“呵,是吗?”宇文清阴恻恻地说着,硬是将她带去了临安道的芙蓉楼上。
那是京都最高的建筑,可以俯览一城之貌。
当下,街面上张灯结彩,礼乐奏鸣,数十里的喜红,人山人海。
只见顾长意骑着黢黑骏马,一身喜红礼服,模样虽不至让世风日下的女子倾心,但也是神武脱俗,好一个驰骋沙场的铁血悍将。
白无忧爬在窗框上,全身都在颤抖,喃喃自语:“这不可能,不可能……”
宇文清轻哼一声,意态懒散地靠在一旁,看着白无忧。
“我要去找他问个清楚!”
白无忧转身,不管不顾地往楼下跑,然而被宇文清一把揪住,他人畜无害的脸上此刻满是狰狞,咆哮着——
“白无忧,你在我身边三年多了。为什么如今还对他念念不忘?!”
话音未落,他一巴掌打在白无忧脸上!
之后,女人惨叫声频频。
当下的毒打,白无忧再熟悉不过。
她身体缩成一团,粗鄙的衣衫下一道道疤痕暴露出来,宇文清拳脚相加,朝她发泄着怒火。
直到最后,他猛地将其按在地下,双手撕扯她的衣裳。
白无忧不停地挣扎,无疑是困兽之斗——
“你放开我!”
宇文清咬牙切齿:“是不是只有成为我的女人,你才能彻底忘记他?”
“啊……宇文清,你不能这样对待我!”
“为何不能?当初是你跪着求我放过他,你还欠我一个心愿!”
白无忧知道,宇文清现在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那谁又能来救她?
挣扎中,桌上的杯子忽然掉落,白无忧顾不得什么生死,拿起一枚碎片直接划向宇文清——
“啊……”
撕扯她的力量消失,白无忧看见宇文清捂着脖子,脚步往后退,再然后他倒在地上,鲜血肆溢。
这一幕吓得她丢掉碎片,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她步履蹒跚地逃出芙蓉楼。
她收束着残破的衣服,沿着临安道一路奔袭,光着一只脚被碎小的石子划破,可如今她哪里顾得上这些,不管不顾地追着娶亲队伍而去……
镇北将军府。
谣传这一场十里张灯结彩的婚礼,是顾长意为了新娘子玲珑足足准备了几月之久。
所有的东西都是皇宫织纺阁的司仪们亲手缝制的,金漆玉纸,无比珍贵。
顾长意还承诺此生绝不纳妾,一时间引起不少流言蜚语。
大家都笑镇北将军是惧内的人,然而某些女子们却说这就是梦寐以求的如意郎君啊。
礼堂上,礼官高喝——
“一拜天地!”
红盖头下,玲珑绝美的花容上流淌着幸福的笑容,她终于梦寐以求,嫁给了顾长意,此生相守白头偕老。
礼官的声音接着传来:“二拜高堂!”
顾长意的脚步迟缓一下,最后勉强转过身。
听到夫妻对拜的时候,人群中冲出来一个脏兮兮的女人——
“等等!”
府邸的护卫们都不认识这女子,更不能让一个叫花子擅闯礼堂,所以这女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观礼的宾客们面面相觑,“这人是谁?竟然敢擅闯将军府!”
“驻守的侍卫都是酒囊饭袋吗?”
“你们看她身上流了不少血,该不会是跑出来的犯人吧?”
白无忧对这些议论的声音置若罔闻,她此刻身心疲惫,可目光却一瞬不瞬的盯着不远处,一袭礼服的顾长意……
曾经,顾长意是白无忧的所有,是她深陷囹圄,痛哭挣扎中唯一的信念。
她靠着彼此曾经的美好回忆,努力活了下来。
但此刻,她与他之间,近在咫尺,可为什么却又仿若隔了一道鸿沟,无法跨越。
塞外征战的风霜雨雪磨砺着顾长意,生离死别早让他看破尘世,渐渐的他变了,变得成熟稳重,同时也让人不可攀登。
面对她,也不再像从前那般深情,如今只剩下冷酷无情。
“长意……”
白无忧低声抽泣,多年未见,恍若隔世,她藏了太多太多的话想跟他说。
而顾长意眉头紧蹙,视来人为陌生人,反而情真意切的将新娘子的手攥在掌心,亲昵地揉了揉,示意新娘放心。
然后他横眉冷语,怒斥:“亲卫何在?还不将此人拿下,押去衙门!”
急忙敢来的亲卫齐声答道:“遵命!”
白无忧见状,急忙唤道:“长意,顾长意!我不是匪徒,我是白无忧呀!”
此言一出,观礼的人似乎想起什么。
白无忧,前任户部尚书白宣的女儿,失踪三年之久,大家都以为她是跟着当时被重判刺配的顾长意去了,没想到今日会出现在这里。
真是一出好戏,即将登场,要知道此二人可是先帝亲赐过的婚约。
此刻,顾长意面色如常,眼眸深邃的看着白无忧,冷言冷语:“好大的胆子,一个罪臣余孽竟敢在这里抛头露面。”
罪臣余孽?
这是四个深深刺痛白无忧的心,犹若晴天霹雳,朦胧的眼睛里看到的只有他的冷嘲热讽、谩骂羞辱。
“还不将此人缉拿,等待陛下旨意!”
“遵命!”
赶来的亲卫上前缉拿白无忧,一旁的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
罪臣余孽?
这个无形的枷锁,束缚了白无忧的灵魂。
此刻,顾长意阴狠的神色恍然间与宇文清重叠在一起,白无忧又想起了那座阁楼,那个对她百般折磨地方!
“无忧,永生永世我顾长意都不负你,无论沧海桑田都爱你一个人!”
海誓山盟的誓言,多么深刻,多么悦耳,可是人心总是变化莫测。
白无忧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好想放声痛哭,然而她却哭不出来,只是笑得悲凉。
无尽的悲凉。
她与顾长意从小青梅竹马,相知相识早早私定终身,可如今芳华十九,多年苦等却换来一场空梦。
最终,擅闯者被押解离去,礼官继续主持大婚。
白无忧眺过人海看着二位新人,满堂欢彩,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走入洞房。
府门关闭的那一刻,她永远退出了他的世界。
白无忧凤眸中水雾朦胧,仰望晴空,好像世间的一切都变了颜色。
她真的好累。
闭上眼,她失去了意识……
……
兰香扑鼻的小屋。
白无忧憔悴的脸上敷着一层冷汗,一场场噩梦折磨着她。
“宇文清,放过他,我恳求你放过他……”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她只想去找顾长意,她记着他的承诺,他会来救她的。
“长意,长意别走……”
白无忧从噩梦中挣脱,呼吸急促浑身湿透。
“咣当!”
这时,房门被人推开,花发苍苍的佝偻老妪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热汤。
只见她将热汤稳稳放在小桌上,步调虚浮的来到床前,透过薄纱关切问道:“小姐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白无忧迷茫,这里是哪里?
老妪又道:“方才大夫诊断说您满身外伤,恐已伤及脏器,日后还需好生调理。”
尚未稳定心绪的白无忧环顾着这间屋子,呢喃道:“此地是?”
“哦,这里是顾将军的山居别院。”老妪不苟言笑答道。
“顾将军”这三个字惊醒了白无忧尚未复苏的意识,她斟酌良久,道:“他……他人在哪里?”
老妪古井无波的站着,苍老的面容布满褶皱,“将军当然在府邸,今天是将军的大喜之日。”
大喜之日?
新婚之夜!
白无忧的情绪再度躁动,心口一阵刺痛,捂着左心房的位置,愈发难受。
他违背了曾经的誓言,娶了国公的长女玲珑,而她却成了人人喊打的罪臣余孽。
前些年的时候,北方蛮夷暴动,顾长意的父亲披甲挂帅,丢失了边境阳关城,导致边境百姓遭大举屠杀,朝野上下都传顾元帅通敌卖国,随即顾家若干人等尽数下狱,等待刑部候审。
戍边将士们血战沙场,然而朝中奸佞们就因为一些流言蜚语,将三军统帅治罪,要知道顾元帅与皇帝还是联姻之亲。
那时的白无忧怎会容忍旁人污蔑自己的未来夫家?
哪怕当时世风日下,身单力薄,她依旧没有放弃过。
她躲在幕后明察暗访,发现此事并不简单,北凉侯世子宇文清与此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问斩将至的时候,她只身前去求北凉世子宇文清,一番折腾后侯府除主帅外,所有大小家眷三亲六戚尽数流放。
心痛的是候府夫人不愿独活,一条白绫随君而去。
流放之所本就疾苦,一家老小一路上颠沛流离,死的死疯的疯,当今只剩下顾长意这个独苗。
白无忧承诺宇文清,事后满足他一个心愿,但他心生毒计将她囚禁三年之久!
以上种种白无忧都可以接受,但唯一让她心灰意冷的,是再次相见,顾长意的冷漠无情。
到头来,她往日的付出又换来什么?
罪臣余孽!
这个名号从何而来?白家到底怎么了?父亲呢?
心念至此,白无忧拖着遍体鳞伤的身子下床,可一下床就浑身发软,差点摔倒在地上。
老妪怎么都拦不住白无忧,她一路蹒跚地走出小院,家没有了,顾长意不要她了。
一顶罪臣帽子戴在头上,白家的状况可想而知。
爹娘还好吗?
她又该何去何从,何以安生立命?
酒过三巡,顾长意送走所有道贺的宾客后,从侍卫口中知道白无忧醒了。
但她一醒来就想逃,最后又被巡防的侍卫捕获押解回山居别院。
今夜大喜,顾长意陪同僚们喝多了,神色有些恍惚,他又喝了杯参茶,思忖再三后吩咐道:“来人备马,本将军要去别院!”
身旁俯首帖耳的老奴应声离去。
另外一边,玲珑的大丫头不知从何处打探到消息,火急火燎地回到栖凤院,来到玲珑身边,侧耳道:“小姐不好了,将军他去了那个女人的院子。”
玲珑听到这话,一把掀起盖头,语气冷冽道:“你退下吧!”
玲珑望着摇曳的烛火,媚眼含恨,但随即又想……
只要顾长意还是她的夫君,她就不会介意新婚之夜,他跟白无忧之间,来个彻底的了断。
……
山居别院外。
顾长意策马而停,翻身下马将手里的马鞭丢给早早恭候的下人们,微醺道:“怎么样?人呢?”
“回禀将军,人醒了,只是一直不肯进食!”一旁下人怯生生地说道。
“嗯,就这些?”
“不不不,还有……此女子身上有许多伤口,大夫处理得当,现在正熬着汤药。”
本前行的顾长意听到这话,足下微顿,随之挥手,驱散下人,面无表情地走向白无忧就寝的厢房。
推开门,只见白无忧一个人呆呆坐在床边,双眼无神,整个人很是憔悴。
白无忧听到脚步声传来,看清来人,刹那目光神采焕发。
“长意,你来了……”
今天是他的新婚之夜,他却来了这里,见她。
然而顾长意并没流露任何情愫,冷冰冰地说道:“怎么?莫不是以为本将军是专程来看你的?”
冷冽的声音将她死灰复燃的期待,彻底泯灭。
“长意,我们之间……一定有误会,宇文清告诉我,说你战死了,所以我……”
“哼,你们白家巴不得我死,可惜天就是不灭我顾家,如今我顾长意又回来了,就站在你面前。”
顾长意说着,大步走近,俯视着眼前衣着寒酸的女子,言词冷冽。
白无忧恍若隔世,随即满心委屈,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白家何曾害你?”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年是自己苦苦哀求,才换得顾家免于灭族,父亲虽袖手旁观,但却丝毫未参与党争,他怎么可以这么说?
“哈哈……什么意思?”顾长意厉色尽显,眼中冰冷的笑意层层激起——
“白家手握大权联合外地,故借军饷粮草的名义让蛮人混入其中,混乱之中杀我军一个措手不及!主帅遇刺被迫退守阳关城,回朝便妄加重罪,不问青红皂白满门抄斩,这一切不正是你父亲与北凉王策划的吗?”
“不!这绝对不可能!”
白无忧激动反驳,这简直是天大的冤枉!
她死死抓住他的衣袖,还未来得及再说什么,就被顾长意一把甩到地上!
白无忧艰难站起来,咬唇说道:“当年先帝赐婚于你我二人,我爹爹虽说有些不满,但也只是因为我从性格糯软,不适合嫁入高门,后来顾家出事,我爹袖手旁观是怕牵连白家老小……你知道的,我爹一直为官清流,就是个愚忠的直臣,通敌叛国他万万做不到,也绝不可能!”
闻言,顾长意淡然一笑,无动于衷道:“铁证如山,我只相信证据。如今我念及旧情,留你一条狗命,不想去长乐坊就滚!”
长乐坊!
白无忧万分心痛,那是什么地方,她再清楚不过。
对罪臣余孽除了刺配流放,女眷就是被送入坊间当妓。
那娘亲呢?
是不是也在那里?
白无忧很想把这几年的心酸苦辣告诉顾长意,可看现在的情况,他不会信的。
连通敌叛国的帽子都摘不掉,何况这些?
恐怕听都不愿意听吧!
在他的心中,白家已经是罪臣,此刻她又何须自欺欺人?
白无忧所有的心里话,都被他的冷漠无情掩埋。
她转身欲走,但临到门口,又回眸问道:“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这一切如果都是事实,那么她就是整座京城百姓眼中的罪人,那……
“我爹娘如今在何处?”
顾长意手里握着一枚精美的玉佩,把玩片刻,若有所思回道:“你父亲半月前获罪问斩,至于你母亲……这会儿应该在长乐坊做杂役!”
父亲已死,母亲为奴!
白无忧的眼泪悄然滑落,家破人亡,她体验到了这种绝望的感觉。
“白无忧,你后悔吗?”
顾长意站在原地,嗓音低沉,没有一丝温度。
白无忧不做声,也许吧。
这一刻,她毅然转身,决然离去。
那笑容越发惨淡,那脚步愈发沉重,
自己曾经托付真心的人,如今早已物是人非。
出了屋子,白无忧脚步虚浮,一不小心摔倒,手腕上唯一戴着的玉镯磕碎了。
年迈的老婆婆见状,急忙上前扶起白无忧,老眼上下打量着她,“姑娘可还好?”
“咳咳……婆婆,我没事。”
白无忧咳嗽不止,浑身疼痛入骨,声音干哑道:“婆婆您无需这般待我,如今我不过是罪臣余孽。”
她说着,丢掉手里残余的玉屑。
这玉镯本是当年顾长意给她的定情信物。
这么多年自己视若生命,保护着它,此刻……
或许是天意如此,今朝缘尽玉镯破碎,一切尘埃落地。
老婆婆看着眼前衣衫褴褛,宛如游街乞丐的女子,心头不由生出酸楚。
她拿了一套下人们日常穿着的衣服给她换上,也算是尽了一份薄情。
白无忧谢过老妪,而后拖着残躯,离开山居别院。
黑暗中,顾长意不知何时站在屋顶,目送着那道遍体鳞伤的身影远去。
他纵身跃下屋顶,而后一块块捡起地上的碎玉……
白无忧顺着荆棘小路离开山居别院,一路东躲西藏躲避夜禁巡防营,借着朦胧的月色来白家府邸门前。
原本雕梁画栋的白府早已不复当初,就如一座深山中荒废已久的鬼宅,家徒四壁破陋不堪,阴森诡谲。
白无忧看到破败的门庭上粘贴着封条,一锈迹斑斑的大锁悬挂。
她通过狗洞进去了阔别已久的家,杂草丛生一片狼藉,酸腐的臭味扑鼻而来。
这一刻她笑了,面上是一望无际的悲凉,但眼下自己并不能睹物思人,必须找到一些之前的旧物,到长乐坊把劳役的母亲赎出来。
白无忧在家中翻了一圈,最后找到了一个沉甸甸的小木箱,心中暗自感叹母亲还有救。
可是此刻宇文清被她刺伤,若是他死了,那她就是凶犯。
若他还活着,他一定会在全城缉捕自己。
眼下,她该找谁帮忙呢?
恍然间,白无忧眼眸中闪过一丝光亮。
她决定去万大人的府邸,万大人的独女万锦儿是自己从小到大的玩伴,情同手足,事到如今只能舍身一搏。
……
万府,灯火稀疏。
“嘭嘭嘭……”几枚小石砾砸在万锦儿的窗框上,紧接着灯火骤然亮起,一道窈窕的身影出来查看,顾望四下惨淡月色。
“锦儿,是我呀!”
万锦儿听着熟悉的声音,忽然一道身影从一旁窜出来,见到来人她内心惊骇——
“无忧真的是你,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你知不知道我一直都暗中寻你!”
“锦儿。”
白无忧和锦儿相拥在一起,无言痛哭,随后她向锦儿讲述了自己这些年的遭遇。
窗外月色更淡,夜色更深。
万锦儿怒不可遏拍桌而起,严词厉色道:“宇文清这个道貌岸然的畜生,竟然敢如此对待你,我绝饶不了他!”
白无忧见她情绪激动,连连安抚她不要激动,以免惊动四下。
情绪逐渐平复后,万锦儿拿出一些御赐的良药,将白无忧缓缓扶上床榻,“忍着点,我给你上药。”
然而,当她解开白无忧衣带的瞬间,看到上面令人胆寒的伤痕,她眼眶的热泪决堤而下,手中的药迟迟下不去手。
“锦儿,我不疼,都是旧伤。”白无忧微微回眸,浅浅一笑。
万锦儿抹泪轻叹:“身上是不疼了,可你这颗心呢?”
顾长意大婚,京都皆知,作为两人过往的见证人,锦儿心里无比清楚无忧感受,随即问道:“这些事情他都知道吗?”
白无忧眼含心酸,丝毫不在乎药剂带来的痛苦,“他如今恨我入骨,根本不听我任何解释,认定我爹是联合北凉侯府陷害忠良一事的主谋,我不信那又能如何?凭我如何能翻案?”
顾长意恨透了白家,更恨透她这个可悲的女人!
“如今我与他再无可能,仇深似海。”白无忧的泪,悄然滑落。
万锦儿没有想到消失了几年的白无忧竟遭受如此多的劫难,曾经那个活泼可爱的鬼机灵再也不见,一眼望去,只有凄风苦雨中挣扎的疲惫,与残存下来的身损心碎。
“明日我们就去长乐坊,接伯母回家。”
“不,我不能让你冒险……再过一月你就要和陈公子成婚,锦儿你听我的。”白无忧满头冷汗,坐起来重新穿好那件布衣,“这些年你为我付出够多了,比起其他的,我更希望你能幸福!”
次日,日出东方。
白无忧女扮男装成一介书生,那时候她与锦儿曾乔装参加过诗词大会,时过境迁没想到她再次换上了这一身,一切都没变,只是多了伤痕,多了心酸。
锦儿看着即将出门的白无忧,又叮嘱道:“无忧此去一定要小心!”
“放心。”白无忧回身一笑,“往后陆家小子若敢有负于你,我不会放过他,哪怕是天涯海角。”
……
长乐坊。
白无忧用金银买路通,换得了母亲自由,她托人安排了一辆马车在后门,母女相聚后,她只想带着母亲出城,就此远走高飞。
白无忧见到母亲后,飞奔上去扑倒在母亲怀里,泪如雨下,“母亲,无忧回来了!”
老妇人听到声音心头一紧,双手颤颤巍巍地抱着女儿,“无忧,为娘的无忧回来了!”
曾经的白夫人保养得当宛如三十多岁风华正茂的女子,如今整个人仿佛老了二三十岁,白发苍苍身形佝偻,粗手笨脚堪比乡间农妇。
白无忧紧紧抱着母亲——
“娘,是无忧对不起你们,对不起白家列祖列宗。”
年迈的老妇再度燃起一丝希望,抱着女儿,老泪纵横。
“活着就好,这些年我都在找你……你爹爹泉下有知定会高兴,为娘以为这一生再也见不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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