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小说《临星者》第三十章 行舟
时间: 2021-10-12 13:40:05 | 作者：NeChya | 来源: 喜蛋文章网 | 编辑: admin | 阅读: 95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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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流缓缓地舔过木筏的边木，一根笔直的木棍竖立于木筏一侧——这是用于粗略判断时间的道具，而现在，则是它投射出来的阴影最短的时候。
热烈的太阳辐射出逼人的高温，一层翻滚的热浪涌动在溪流的水面上。
自从今早出发起，二人已经度过了一个上午，乘坐的木筏已然驶出湖泊，进入了一条水流平和的小溪中。
有了溪流的推动力，二人已经不必再用船桨来制动木筏。二人分别坐在木筏的两侧，静静观察着周围。
“韩依，这个方向对吗？”关恺泽的目光顺着岸边的树林向后退去。
“是这条小溪没错的。”张韩依揭开水袋上的木塞，提起水袋轻轻饮了一口。
“嗯……”关恺泽小口呼吸着，提防着恣意的热浪灌入自己的鼻腔。
即便二人在身上披着一张轻薄的布料用于防晒，但置身于水面上的二人如同置身于四面楚歌的围城之内，恼人的热辐射仍然能通过四面的水面反射到二人的身上。
关恺泽想找些话题同张韩依闲聊，以打消这份沉闷无趣的感觉，但大多话题常只能持续数句话，并不能进行太久。
二人同行时的尴尬氛围在出发不久后便已消失殆尽，但沉默仍旧会时不时地出现。
就在他因为重又回归的沉默而感到有些踌躇时，张韩依开口化解了这份窘境。
“关老师，你之前说，你对我的过去感同身受，请问你小时候是怎么样度过的呢？”张韩依将眼前的发束捋到耳后，双手抱在腿前，看向关恺泽。
“我的小时候啊……”关恺泽想起了自己枯燥的孩提时代，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的思绪在自己五岁至二十二岁之间的时光里来回穿梭，企图在一大段灰白色的寻常记忆里搜寻一些亮眼的闪光，但即便怎样努力，似乎都是单调而重复的。
并且，在他的父亲发生船难失踪后的年岁里，他的生活方式就更加趋于病态的单调。
思来想去，短暂犹豫后，关恺泽总结道：“并不太精彩。”
“这样子嘛，”张韩依垂下头，轻微笑了笑，“可您年纪轻轻就取得了许多成就，这是其他人一生都难以企及的高度。”
“没什么的，他人比起我，有着更为丰富精彩的过往——”关恺泽露出了一个略有缺憾的笑容，“你呢？那一串自我介绍着实是让我感到有些意外。”
“不好意思，当时吓着您了，”张韩依抿着嘴，一只手够起船桨，在溪流边的河石撑了几下，确保木筏航行在正确的方向上，“那一段话……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偏偏是那一段。”
“那一段话是什么时候进到你记忆里去的？”关恺泽也操起自己这一侧的船桨，时不时在溪流中拨动几下，加快木筏的航行速度。
“嗯……”张韩依低下头，目光垂落在河水中，思索了片刻，随后抿着嘴笑了起来：“不好意思呀，我也忘记了。”
“我猜猜……”关恺泽托起下巴做出思考状，不一会儿便竖起食指，如同灵光一现般，“我知道了。”
“嗯？”张韩依瞪大眼睛，看向关恺泽。
“上飞船之前。”关恺泽用令人置信的表情说道。
“噗，哈哈哈哈……”张韩依捂着嘴笑了起来，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您还挺幽默呢。”
“谢谢谢谢。”
“说起上飞船……登舰不久之后，我就冬眠了，冬眠期间就像睡觉一样，二十多年就像做了一场瞬息之间的梦，所以我时常会产生一种……怎么说呢，我仍然在地球上的错觉？”张韩依注视着缓缓向前的小溪流，以及河岸两旁的绿野茂森。
“的确，这里的生态环境与地球大同小异，营地里的其他人也常常这么说，我有时候也会觉得，我生活在地球上——而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户外野营，很快就会结束了——到这里来，也许这就是‘远行者’舰队此行的计划吧。”
“‘也许’？您也不知道‘远行者’舰队出发的目的吗？”张韩依转过头看向关恺泽，微张着嘴，露出了一个略带震惊的表情。
“不知道——确切来说，我不太确定。”关恺泽摇着头说道。
“为什么呢？您不是舰队负责人之一吗？”
“是的，”关恺泽看向张韩依，“舰队的宣传口径说：我们此行是为了地外探索，去发现更多宇宙中我们所不知道的知识，但并未曾提及外太阳系殖民。”
“您是说，您认为事实并不是像我们知道的那样？”
“也许是吧，只是我的猜测而已。”
“的确……月球和火星都有我们的基地，生活用地不存在拥挤的情况，没必要这么遥远地建立殖民地……”张韩依似乎想到了什么，停顿了一下，“哦对了，月球基地的建设，您是不是也参与了？”
“帮个忙而已。”关恺泽笑了一声。
“您懂的东西可真多。”
“应朋友所托——接回刚刚的话题——虽然有了无工质推进器，但受制于‘光速极限’定理，跨星系搬运的耗时耗力都是巨大的，但既然如此，为什么‘远行者’号承载了如此巨大的人口呢——有许多问题相互之间都挺矛盾的，虽然我也得到过一些回答，只是很可惜，许多真相都随着船难淹没在星河里了——所以，就去相信那些回答吧。”
“您的思考真有趣。”
“质疑也是人类的一项重要的本领嘛。”
“确实呀……”
这一瞬间，张韩依偶然想起了自己曾经的导师，他也说过和关恺泽类似的话。只是，那位导师已经年近六十，而关恺泽的模样与自己几乎无差。
“天气越来越热了，我们在一个地方休息一下吧，等到转凉了再继续前进。”
“好的。”张韩依点了点头。
二人一同用船桨将木筏划在了一侧的岸边，并将船桨卡入河石中保持稳定。
关恺泽挺起了身，取下束紧在木筏上的绳索，从木筏上跳了下来，并将绳索系在了岸边林地里的一棵树木上。
系紧之后，关恺泽用手抽拉了两下绳索，绳索没有挣断的迹象，这表明木筏已经固定住了，他走向木筏，一边说道：“韩依，到这头来帮我一把，我们一起把木筏推上岸。”
“好的，”张韩依缓缓直起身，她转头看向后方的溪流，自己正坐在船的后方附近，“为什么我不从这一侧推上去，您在上面拉呢？”
“站在水里对身体不好。”关恺泽迈向溪流中央说道。
“啊，”对于关恺泽的回答，张韩依有些错愕，“没关系的。”
“没事，就按照我说的做吧。”关恺泽的双手搭在了木筏的后方，身体前倾做出发力状。
“嗯……”张韩依缓缓爬向木筏的前端，双脚落在沙土上，“那就听您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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