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2021-10-02 14:38:45 | 作者:罗一爱看书 | 来源: 喜蛋文章网 | 编辑: admin | 阅读: 111次
他杀父仇人的女儿,他娶她,不是爱她,而是以筹备婚事为借口,得以纠结军队,向她的父皇寻仇,覆灭她的国家……
她知道,一旦让秦北霄带领大军,踏过她身后的这扇门,她所爱的一切,都会毁在这个人的剑下。她是何等了解他,却因为这份了解而更加绝望。
第1章
狂风大作,殷红的嫁衣随着黑发一同飞扬。
沈芷宁仰起脸,痴痴看着马上的男人。
“北霄哥哥,芷宁不嫁给你了,求你,不要造反好不好……”
千军万马阵前,黑云压得愈发低,似乎一场大雨就要兜头淋下。
秦北霄一身霄衣,勒马挺立。
薄唇微动,酷寒的嗓音如一把冰刃般,在她的心脏上凌迟。
“沈芷宁,你凭什么以为,你能阻拦我?”
芷宁的脸色倏地惨白。
是啊,她没有任何资格。
她是谁啊?
他杀父仇人的女儿,他娶她,不是爱她,而是以筹备婚事为借口,得以纠结军队,向她的父皇寻仇,覆灭她的国家……
腹中如同火烧,却也抵不过心头的难受。
自从得知北霄反了开始,她便滴水未饮、粒米未进。
她知道,一旦让秦北霄带领大军,踏过她身后的这扇门,她所爱的一切,都会毁在这个人的剑下。
她是何等了解他,却因为这份了解而更加绝望。
空气愈发压抑,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副将晋滁驱马上前,憎声道,“世子,您在卫国忍辱负重多年,如今就快要大仇得报,问鼎天下,此女,是卫帝最疼爱的女儿,若将其斩杀于三军阵前,必定能让士气大振!”
沈芷宁的身体轻轻一颤。
耗尽全身的力气,才努力站稳,强迫自己不要露出半分怯意。
没有想到,晋滁这么恨她,竟是要她死。
不顾他阴狠的目光,沈芷宁眸里含着希冀,只望向秦北霄一人。
可是,她失望了,眼眶酸胀得发疼。
秦北霄无意识地转动着扳指,眼眸深沉,那是他动了杀心时的表现。
沈芷宁咽了咽喉咙,他在犹豫,是否真的要杀了她。
“北霄哥哥,我知道父皇对不起你,我也没有任何立场,让你原谅他……”
她深吸一口气,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上前一步,蓦地轻唤。
“北霄哥哥。”
清俊的眉骨轻蹙,他淡淡“嗯”了一声,一如从前。
鼻子一酸,有点委屈地瞧着他,宛如一只被抛弃的小猫。
“芷宁一向任性,就让我再任性最后一回,好不好?”
“我父皇的罪,我来赎,好不好?”
忍不住就想得寸进尺,是她从前缠着秦北霄时,撒娇的调子。
她养成如今这性子,却也是他一手娇惯的。
秦北霄居高临下,眸光在她面上一寸寸碾过,极为缓慢地,摇了摇头。
“你明知道,这不可能。”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不可能?”
芷宁眼中噙泪,却轻轻一笑。
她的手,放在了大红嫁衣的衣带上,削葱般的手指拂过。
大红色的外披顿时随风而落,单衣雪白,腰肢纤细,众人看直了眼。
哐的一声,竟是有人手下不稳,兵器惶惶坠地。
晋滁抽出刀,刹那间寒光大作,恨道:“此女定是来扰乱军心!其心可诛!”
却见这少女缓缓弯下双膝,咚的一声,跪在了秦北霄的脚底。
纤细的脊背折下,如同臣服。
万人哗然。
忽有一道严厉的呵斥破空而来,“公主,不要跪!”
芷宁扭过头去,城楼上的少年用力挥舞着手臂,写满焦急的面容,让她霎时间酸了眼眶。
很快有人认出来,“是卫国将军风眠!”
“他没死?”
明明前几天,秦北霄一箭将他射倒,难道没中要害?
他们不知道,芷宁却是知道的,风眠是在强撑,他的伤势已经容不得再战。
呼啸的风,将少年铿锵嘶哑的声音送来:“卫国人,就算是死,也是站着的!”
“公主,您起来!”
“臣会是您的脊梁,臣会保护你!”
他声嘶力竭地大喊,那样不顾一切:“臣会永远保护你的!”
芷宁眼底涌出泪,却伸手擦去,笑道:
“一直都是你在保护我,这一次,就让我来保护你吧!”
让我来保护你,保护我的亲人,还有这满城的百姓。
蓦地有人嗤笑,“就凭她,能做什么,拿着刀在战场上厮杀?”
“你别忘了,芷宁公主美貌,天下无双,你看,不就将那姓风的将军迷得团团转?”
“啧啧。还别说,皇帝的女儿,真想尝尝是怎样一番滋味啊!”
鄙夷下流的言论传入耳中,刺得芷宁脸色发白。
第2章
身体摇晃了一下,竭力控制才没有栽倒,芷宁仰起脸,“北霄哥哥,你也是这么看待我的么?”
秦北霄眼底情绪翻涌,抚摸着腰侧佩剑,迟迟不语。
芷宁低下头,喃喃道:
“北霄哥哥,这身嫁衣,不属于芷宁,芷宁知道,所以芷宁今日,将它原样奉还。”
他的心里终究没有她,才对她这样无情。
任凭她怎样努力,很多事都是没有办法勉强的。
以前她总以为,这个世界上没有她得不到的东西,直到遇见他,她才明白。
有些人,即使你争得身心俱疲,不属于就是不属于。
那个聪慧明媚的女子,才是他的挚爱吧。
芷宁苦涩地想,脸上又漫过微笑,佯装轻松道:
“我们那么多年的情谊,没想到转眼就是这样的光景。其实,我总想看你穿一次红衣的,一定是这天上天下,独一无二的好看。”
“很多人爱慕你,我也爱慕,他们总说,不过是爱着一张皮囊,再肤浅不过了。世上这样的人何其多,我是他们中最肤浅之人,故而,我比他们都爱。”
泪眼模糊中,芷宁揉了揉眼睛,风沙太大,就连他的轮廓都变得模糊不清了。
“北霄哥哥,我看不清你了,你可以过来,同我说说话么?”
晋滁冷笑一声,道:“主君,当心有诈!”
秦北霄却挥了挥手,纵身下马,不过是寥寥几步。
脚尖一顿,便停在了沈芷宁的面前,淡声道。
“你想说什么,说罢。”
也许,这将是他们此生,最后一次对话了。
芷宁吃力地站起身,踮起脚,手臂虚虚地从他腰侧穿过,环住宽厚的背,感受到他那一瞬间的抗拒与僵硬。
微颤的声,清晰传入秦北霄的耳中。
“君曾寸寸抱我身,肥瘦处处不消量,那件嫁衣,是你一早就准备好的,对不对?”
如果他无心,为何会那样合身?
可是。
如果他有心,今日,又为何会举兵来犯?
“秦北霄,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够了,”北霄不耐低喝,用手推她,忽然感到一个坚硬的东西,抵着自己的心口。
他低下头,一根锋利的簪子被素白的手紧握,正刺破衣衫,往皮肉里钻。
刺痛传来,他蹙紧了浓眉。
“真的很过分,”她摇了摇头,泪一滴滴坠出眼眶。
“我们的大喜之日,你却带着这么多人,毁了。你就这么不愿,娶我为妻?”
他漠然垂眼。
“我想知道,北霄哥哥会不会疼?你这里,会不会也有一点后悔?”
沈芷宁吸了吸鼻子,明明他才是受伤的那个人,为什么,她会觉得比他更痛一千倍,一万倍。
他忽然握住她的手,修长的手指带有薄茧,干燥温暖传来。
她的手太小,被他覆盖着,仿佛是压在五指山下,永生永世也无法翻身。
秦北霄偏头附在她耳边,轻语如情人,眸光却酷寒如冰。
“芷宁,你还是不够狠,我从前是怎么教你的,都忘了么?”
猛地扣住她的手,往下刺去。
心脏的压迫,让他的唇角渗出红丝,薄唇却始终勾着一抹笑,残忍漠然得令人心惊。
泪水夺眶而出,压抑的情感溃如决堤,芷宁倏地挣开他的手,后退一步,嘶声质问。
“秦北霄,从前种种,难道,全都是骗我的?”
风掠过她的发,与他的纠缠不舍。
他却不看她,望向那连绵起伏的城墙,神情渺远,让人猜不透彻。
“是啊……都是骗人的。”
他的声音一如从前,冷淡平静。
呜咽漫上喉咙,她费力咽下,心脏一阵紧缩的疼痛。
扯起嘴角,看,他演得这样好,方才,差一点,她就相信他对她,也有那么一点情意了……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夫君的发,只能由妻子来绾。”
“北霄哥哥,你知道吗,这根簪子,是我亲手做的,想要在新婚夜送你,亲手为你绾上。”
她伸着手,原本白皙娇嫩的手指上,盘踞几道伤口,已经结痂,像是丑陋的斑点。
秦北霄厌恶地别开眼去,她心口苦涩,却笑道,“你了解我的,我从来不会叫你为难。”
“却不知,芷宁的尸体,可否换取全城百姓,一线生机?”
当年卫帝下令屠城,北霄的父母死在那场战乱中。
她知道,经历了那一战,仇恨早已刻在他的骨子里,无法磨灭。
就算他愿意放过,他手底下的人也不会善罢甘休。
尤其是晋滁,依照他睚眦必报的性格,一场屠杀在所难免。
芷宁不忍亲族罹难,不忍见生灵涂炭,更不忍北霄手上,再沾那么多人命。
她不愿看到,他余生还要背负那么多活着。
所以,就让所有的仇恨,在她这里终结吧……
“最后一个愿望,北霄哥哥,我想看你,真心地笑一次。”
手腕一转,簪子锋利的尖端,对准了自己的心脏。
第3章
手腕一转,簪子锋利的尖端,对准了自己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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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就要刺下去。
秦北霄忽然扬手。
凌厉的罡风袭来,芷宁瞳孔骤缩,不顾腕上钻心的剧痛,伸出手,却来不及了。
咔嚓一声,那簪子摔在地上,断成两截。
就像她的心,蓦地破碎成两瓣,再也拼不完全。
“一座城,数万条性命,你一人,怎么抵?”
“沈芷宁,你未免太高看自己。”
秦北霄攥紧她的腕,用力得像是要折断一般,阴寒道。
又蓦地一掌打来,将她推入军队之中。
“带下去,她若是死了,孤拿你们是问!”
芷宁踉跄几步,跌坐在地,胸口血气翻涌,偏头,地上殷红斑驳。
很快就有人上前,给她的手脚套上重重枷锁,芷宁动弹不得,眼看着秦北霄翻身上马。
俊美如天神的脸庞,此刻写满了无情,薄唇轻划,冷厉的两个字,重重砸在心上。
“攻城!”
……
再醒来时,战火已经熄灭,果不其然,卫国大败。
而她,作为战败的俘虏,被关在囚车之中,游街示众。
烂菜叶、臭鸡蛋纷纷飞来,砸在身上。
“就是她,通敌叛国,害死了风小将军!”
环顾四周,人们的脸上,或是憎恨,或是厌弃,还有人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唾沫。
“呸,卖国贼!”
芷宁抱着双膝,蜷缩在角落。
晋滁阴郁的声音从侧后方传来,几分嘲讽。
“瞧瞧,这就是你要救的人,你要守护的卫国百姓!”
“芷宁公主,你的命值几个钱?”
“就算是你救了他们,这些愚昧的百姓,也不会感激你,他们只会认为,是你,亲手毁了卫国!”
沈芷宁将自己蜷缩成更小的一团,一句话也不愿说。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支撑不住,昏睡了过去。
无边的黑暗中,无数藤蔓张牙舞爪地伸出,缠住她的身体,将她使劲往地底下拖拽。
沈芷宁大喊一声“父皇”,蓦地惊醒。
一个人影坐在床边,侧颜冷酷,晋滁缓缓擦拭着佩刀,斜睨而来,唇角扬起。
“可怜啊,我们的小公主,恐怕,再也见不到亲爱的父皇了。”
心脏传来一阵疼痛,紧缩到痉挛,芷宁紧揪着胸口,沉沉喘了几口气。
晋滁继续阴阳怪气地说道,“卫帝的头颅就高悬在城门口,公主可要去看看?”
“哦,对了。他那肥硕的身躯被人扔在了城门处,塞满稻草,点上火烛,恐怕燃烧三天三夜,都不熄灭呢!哈哈哈哈……”
芷宁捂住耳朵,喃喃道,“不,你骗我!”
父皇不会死的!不会!
晋滁却不肯放过她,用力拽下她的双手,赤红阴鸷的双眼,宛如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
“还有你的族人,你的兄弟姐妹,全都死了!”
“那个风小将军,如今也沦为死囚,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当初,卫帝屠我全城性命,就连婴儿也不放过,今日种种,不过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我只是不明白,师兄为什么不杀你,应该把你送进军营,犒赏三军,好好折磨才对啊!”
芷宁泪眼婆娑,鼻尖凄红,瑟缩着肩,努力抱紧自己。
“求你,不要再说,不要再说了……”
忽有人冷声呵斥:
“出去。”
一身霄衣的秦北霄站在门口,身形高大,阳光在他身后丝丝倾泻,宛如镀上了一层金光。
晋滁与他擦身而过,蓦地一脚踹在门上,恶声恶气道:
“师兄,你别忘了,她是我们仇人的女儿!”
秦北霄负手,淡淡道:“孤自有分寸。”
“但愿如此吧!”晋滁甩下一声冷哼,摔门而出。
身边蓦地陷落一块,芷宁浑身一颤,抬起通红的双眼,紧盯着他。
“你真的杀了他们?潇潇,还有平儿,他才五岁,你抱过他的,你明明抱过他的,为什么,连那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
他静默看着,忽地伸出手,指腹冰凉,一点点将她泪水拭去。
“公主的父亲,当初,不也是这般对待敌国皇室的么?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秦北霄面无表情,那八个字,锋利如刀,刹那间将她的心穿了个透。
她泪眼模糊地凝着他,快要看不清楚这个人。
他薄唇一动,淡淡道。
“我会娶幻蕊。”
一瞬间,室内寂静如水。
第4章
芷宁茫然抬眼,“为什么?”
他避开她的视线,脸色淡漠,“我许诺过阿锦,会给她名分。”
芷宁哑然而笑。
苏锦,苏幻蕊,那个他最爱的女人。她的兄长,是卫国重臣,一早便与秦北霄里应外合,传递军情,这才导致卫国覆灭。
芷宁想明白了这一点,心中悲戚更甚。
苏幻蕊才是真正通敌叛国之人,世人却看不见。
因为。
她一直被秦北霄藏在最干净的地方,从未染上一丝污秽。
“你爱她么?你是因为爱她,才娶她么?”
芷宁嗓音嘶哑,却有种谁都看不懂的执拗。
蓦地被秦北霄不耐打断。
“是又怎样?”
“幻蕊身世清白,还是我的救命恩人,没有她,我靖国的大仇,更不知何时能报。”
他眼里的神色,已经清楚地回答了她,他爱的,一直都是苏幻蕊。
那才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
而自己,只不过是他推出来,立在人前的靶子。
如今,没有了利用价值,便可以推倒在地,随意践踏……
心脏痛到麻木,一片冰冷,芷宁死死咬住唇,拉起被子,盖住了脸。
“秦北霄,你若娶她,以后,都不要来见我……”
秦北霄身子一僵,蓦地冷笑一声,大步离去,将门摔得震天响。
直到室内重归寂静,芷宁才抱着被子,哽咽出声。
她该怎么办……
父皇,风眠,谁来告诉她,她该怎么办……
昏沉中,芷宁做了个梦。
她梦见,自己如愿以偿嫁给了秦北霄,离开卫国,隐居山林,不再过问这凡尘中事。
那个梦太美好,太美好,差一点就沉浸在其中,不愿醒来了。
睁开眼,仍旧是空荡荡的房间,没有第二个人的气息。
秦北霄一直将她关在这里,除了日常的饮食供应之外,不让她接触任何人。
每次用完饭,总感觉昏昏沉沉的,全身提不起劲,饭菜里面,肯定被人动过了手脚。
在床板上又刻下一道划痕,抚摸着那些刻痕,默算着日子,她真的害怕,有一天自己会忘记了昼夜,忘记自己是谁,也忘记了卫国的仇。
她想过寻死,可下一刻,脑海里却又冒出晋滁说的话。
风眠,还在地牢,他还活着。
她一定要将他救出来。
这一天,芷宁正在用饭,窗外,忽地传来一阵礼炮齐鸣声。
“外面是什么动静?”
仆人沉默地摆着碗筷,没有回答。
晋滁的笑声又来了,他一脚踹开房门,得意道:
“当然是苏幻蕊的册封大礼!”
沈芷宁看他一眼,没有搭理,镇定地端着碗,将一切情绪埋藏在面具之下。
晋滁气极反笑,伸手打翻,“不信,我带你去亲眼看看!”
饭菜浇在身上,顿时间狼狈不堪,手腕被他捏的发疼,一路挣扎着,却被他拉到了僻静处。
这里,一眼就能看见大典举行的广场。
芷宁浑身一震,瞪大了眼睛。
原来,亲眼看到,与听说,终究是不一样的。
秦北霄一袭红衣,果然如她所想,俊逸非凡。
那温婉的女子,凤冠霞帔,笑意嫣然,与他携手对望,正是苏幻蕊。
“举国皆知,苏幻蕊,才是师兄心中挚爱,至于你,又算什么?”
“当年,师兄差点冻死在寒玉山下,是苏幻蕊救了他,情谊非比寻常。”
“而你,不过是师兄用来迷惑卫帝的棋子罢了,如今,也只能像一条躲在石头下的虫豸一般,苟活在宫中,还在痴心妄想些什么?”
晋滁肆意嘲讽着,忍不住想看她崩溃的样子。
芷宁闭了闭眼,扶着柱子,晶莹的泪水顺着下巴滴落。
“说完了吗。”
她转过身,脸色惨白得可怕,嘴唇也没有多少血色,一双眼却清澈依旧,透着高傲与倔强。
晋滁心里的火苗瞬间点燃,燃成了熊熊的烈焰,他捏紧拳头,阴沉着脸,步步逼近。
“你想做什么……”
芷宁脸色发白,徐徐后退,却被他捂住嘴,猛地抵在了柱子上。
第5章
芷宁脸色发白,徐徐后退,却被他捂住嘴,猛地抵在了柱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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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拉……
衣衫破碎,凉意袭来,芷宁的身体颤抖不已,霍然望向秦北霄的方向:
“救——”
北霄哥哥,救我……
声音被骤然响起的礼炮声淹没。
而她,也被晋滁反剪双手,摁在了地上。
秦北霄仿佛感应到什么,忽地抬眸,看向远处,却只见碧瓦飞甍,方才听见的那一声,似乎只是错觉。
“怎么了?”苏幻蕊轻声问。
秦北霄摇了摇头,握紧她的手。
恍惚间,晋滁听见了女子痛苦的啜泣,还有哀求。
细若蚊呐,却挑动了某根神ⓨⓑγβ
经,让他心底的邪火更加肆虐,喘息愈重。
终于,他找回了自己的理智,缓缓抽身。
芷宁软倒在地,雪白的肌肤遍布青紫,双目紧闭着,虾米一般蜷曲起身体。
腿间一滩鲜红的血,深深刺痛了双目。
晋滁心中一跳,知道自己犯了大错,动了动嘴唇,“喂,你……”
她唇上血迹斑斑,过了许久,眼眸微睁,只吐出一字,“滚。”
晋滁一僵,随即冷哼一声,整理好衣冠,羞辱道:
“原来芷宁公主,冰清玉洁的表面下,也不过是个肮脏的女人。”
她的身体剧烈一抖,晋滁分明看见,她眼底的光,一瞬间消失了。
恼意大炽,晋滁不愿再管她,拂袖便去。
芷宁面上泪痕干涸,没有一点力气,就连动一动手指都困难。
她呆呆看着天空,如果死了,那个时候就死了,该有多好,为什么,要救她……
不知躺了多久,芷宁艰难站起,拖着残破的身子,回到房间。
将身上的痕迹清洗干净,她眉眼平静,仿佛白天那场施暴,从来都没发生过。
夜晚,宫人掌起灯,有脚步声漫进。
她知道是谁,却没有抬头,等人走近,径直伏地而拜。
“求陛下开恩,赐死罪女。”
“死?”秦北霄解开大氅,随手放在一边。
望着伏倒在他脚底的女子,探手,钳住她的下巴。
“朕已经放过了全城百姓的性命,至于你,你没有选择。”
他指腹冰凉,拇指上温润的扳指,抵住她的唇瓣,缓缓擦过,眸光微暗。
“你要留在宫中,为你父亲赎罪,你可明白?”
心中骤然抽痛,芷宁双肩一颤,哑喊道:
“陛下那样待我,也是赎罪吗?”
说罢,紧盯着他。
说啊,说不是……
哪怕,只有一点迟疑,也好……
没有秦北霄的授意,晋滁怎会那样待她?
他怎么敢?
芷宁枯井般的眼神,令他心中一刺,猛地将她推开,漠然道:
“你没有资格质问朕。”
头嗑在床角,尖锐的疼痛传来,她疼得浑身震颤,鲜血流进眼中,死咬了唇,才制止那声泣音。
眼底一瞬间,暗如死灰。
原来……他是这样恨她,甚至不惜,让人毁了她。
没多久,秦北霄就冷脸离开了。
皇帝夜探冷宫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传遍了后宫。
凤仪殿内,苏幻蕊满脸愤怒,命人带上她要的东西,走进芷宁的院子。
她如今,是陛下新封的宠妃,风头正盛,没有人敢阻拦。
沈芷宁刚睁开眼,一个耳光便刮了过来,伴随着女子尖利的怒喝。
“臭丫头,竟敢勾引陛下!”
第6章
盯着她衣领下那些痕迹,苏幻蕊指甲掐紧掌心,眼中恨得滴血。
“沦落到这般田地,还如此不知廉耻!”
沈芷宁身体无力地歪倒,嘴角漫出血丝,脸庞肿起,却在笑。
那笑声嘶哑,宛如老妪。
“你笑什么?”苏幻蕊大怒。
“我笑,不过是红粉骷髅,也值得娘娘如此动怒。”
她轻声说,整理了衣襟,重新坐好,仿佛还是那个高贵的公主。
苏幻蕊露出深恶痛绝的脸色。
她是苏家庶女,看着沈芷宁,就好像看见了那个,总是瞧不起自己的嫡母。
亦是出身皇室,通身风度,一下子将她比得连泥土都不如。
不过,那个女人,如今已经被她砍断手脚,毁了容貌,做成了人彘。
苏幻蕊掐起芷宁的下巴,蓦地轻笑。
“之前,卫帝把你保护的很好,可惜,他们都死了!小公主还没有尝过,宫里的阴私手段吧?”
摸着芷宁娇嫩的脸庞,她眯起眼睛,一丝恶毒闪过。
一个失去了庇佑的亡国公主,空有倾城之姿,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有时候,美貌也是刺向自己的利刃。
新朝初立,秦北霄根本没空顾及她的死活。
沈芷宁并不感到害怕,她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
她的冷静,彻底激怒了苏幻蕊。
“若是……公主高热不退,毁了嗓子,会怎么样呢?”
苏幻蕊阴冷一笑,一挥手,就有人捧着碗,递到她的手里。
沈芷宁,你就带着那个秘密,永远地,下地狱去吧。
她无声说着,捏开沈芷宁的嘴,将黑乎乎的药汁灌了进去。
“咳咳咳……”
毒药入喉,沈芷宁捂着脖子,试图开口。
喉咙里却仿佛插着一把刀,发不出半点声音……
翌日,沈芷宁被人丢进掖庭。
众人探出脑袋,好奇不已,“这不是芷宁公主吗,怎么会来这里?”
“还能为什么,被厌弃了呗,就她那副狐媚的模样,能得几时好?”
“进了掖庭,可就是宫里最低贱的奴隶!”
芷宁沉默着,对那些议论充耳不闻。
她提着水桶,木桶灌满了水,沉重不堪,她纤细的手腕青筋突起,一步步艰难走着。
忽地,有人伸出脚,将她绊倒。
芷宁没有防备,摔在地上,下巴嗑到一块石头,一颗牙齿跌了出来。
半天站不起来,满嘴是血,疼得眼泪汹涌,却连痛哭也做不到。
蜷缩着,发出一声呜咽。
众人指指点点。
“她的嗓子怎么了。”
“据说是烧坏了,可怜。”
“唉,一个公主,活得连猪狗都不如!”
芷宁好不容易才爬起来,强忍着疼,一瘸一拐地走远了。
临近傍晚,她蹲在湖边,拿着木槌,奋力敲打着。
这些衣物又重又大,布料也粗糙,必须用上大力气,才能洗干净。
才没几天,她的手便磨破了。
芷宁看着,却不在意,等长出茧,就好了。
她要活下去。
她一定要活下去……
只有活着,才能再见到风眠。
宫里的苦役,只要到了二十七岁,就可以得到出宫的机会。
如果表现好点,还能够被提前释放。
忽然,“砰!”一声巨响。
水桶被人踹倒,刚洗干净的衣服掉出,水流了一地。
芷宁抬起头,一个宫女抱着手臂,冷笑着。
“哟,哑巴,洗衣服呢?”
是以前在公主殿伺候的翠儿,早上绊倒她的,也是她。
翠儿身边的另一个宫女,灵儿一脸为难,拉了拉她的袖子,“算了吧,好歹主仆一场。”
翠儿满不在乎道,“公主?八百年前的事情了!如今,她就是一个下贱的奴婢,怕什么?”
说着,狠狠瞪了灵儿一眼,“你要是再劝,我连你一块打!”
灵儿一咬牙,忽地张开双臂,挡在芷宁面前,闭上眼睛。
疼痛却迟迟不来,她睁眼,却看见一道消瘦的脊背,直直挡在自己面前。
灵儿一呆,蓦地湿了眼眶。
“公主……”
“啪!”
芷宁硬生生接下翠儿的一耳光,正好打在苏幻蕊之前打过的位置。
脸庞破皮,迅速红肿起来。
“公主,公主你让开!”
灵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拼命拉着芷宁的衣服。
芷宁轻轻摇了摇头,眼眸温柔。灵儿读懂了她想说的。
公主……要保护他们。
“你不能这样对公主!”灵儿扑上去,抓住翠儿。
翠儿气不打一处来,甩开她,毫不留情地抬起脚,对着芷宁的腹部就是一脚!
“唔……”芷宁被她踹倒在地,捂着肚子,蜷缩成一团。
“呵,真是主仆情深,都不是公主了,还装善良呢……”
翠儿抬脚,还想再踹,一道尖利的嗓音突兀响起。
“陛下有旨,宣沈芷宁御前伺候!”
第7章
翠儿大惊。
天哪,陛下为什么突然要找她?
围观的宫女们都吓坏了,齐齐跪了一地。
人可是翠儿打的,与她们没有半点干系!
那太监看到芷宁的惨状,哆嗦了一下,“这,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弄成这副样子,陛下怕是要怪罪的啊!
翠儿陪笑道:“只是一个粗使奴婢,陛下应当也不会在意吧!”
太监皱眉,没办法了!命人将昏过去的沈芷宁带去收拾一番,一盆水将她泼醒。
芷宁打了个寒战,还没缓过神来,就被人架着,一路走进金銮殿。
刚进去,苏幻蕊娇笑的声音便撞入耳廓。
“幻蕊听说,芷宁妹妹曾为陛下烹煮花茶,却不知是妹妹的花茶好,还是臣妾的果茶好呢?”
宫里谁不知,芷宁公主曾为一人,莲池取露,梅林摘雪,春冬不断。
一声轻笑弥在空气中,低沉磁性,惹得心尖一颤。
“朕最厌恶花香。”
芷宁的身子一僵,秦北霄淡淡睨来,她忽地有些无措。
苏幻蕊倚在秦北霄怀中,手一抬,“过来倒酒。陛下隆恩浩荡,你才得以苟活,还望你能谨记,好好伺候陛下。”
“是。”芷宁低垂着眼,擦了擦手,这才将酒杯斟满。
秦北霄支着头,似乎有些疲惫的模样,目光却垂在她身上。
“陛下。”她跪着,酒杯恭敬递出。
他忽地手一扬,将酒杯打倒在地,
芷宁蹲下身,面容平静,一片一片地捡起锋利的碎片,手指割破,血珠汩汩而出。
她却好像一点感觉不到,ⓨⓑγβ
神色麻木,眼前忽地一暗。
被他一脚踹翻,剧痛从心窝传出,她伏倒在地,心想又是哪里惹得他不快了。
淡漠嗓音如水,理整家獨費付βγ
“既然这么喜欢为奴为婢,今夜,你来掌灯。”
芷宁瞳孔骤缩,过了好一会儿,才哑声道:“是。”
缩在外间,听着那些暧昧的声音。
黑暗的记忆控制不住地涌上脑海,她不论怎么挣扎,怎么跑。
最终都会被一只手狠狠地拽回,在地狱中煎熬。
她一次次破碎,又一次次地粘补在一起,睁眼到天明。
秦北霄哑声喝道,“更衣!”
他衣领下全是暧昧的痕迹,好像被烫到一般,芷宁的手指一缩。
她垂着眼,眼下青黑,一看就是没有休息好。
秦北霄端详一阵,淡淡撇开眼去。
她轻颤着,为他系上扣子。
秦北霄望向窗外,连续几天的阴雨天气,空气中的潮湿闷热一点点退去,秋季的寒凉逐渐侵袭。
一双小手,忽地缠上了腰间,秦北霄浑身一僵,眸色晦暗。
“就这样迫不及待。”
他冷笑,“之前,不是很有骨气么。宁可死,也不来求朕?”
得不到回应,腰间的手忽地一松,往下急坠,秦北霄心口一跳,展臂将她捞住。
胸口濡湿,他垂下眼,那片龙纹处竟是一片鲜红,芷宁双目紧闭,口角鲜红,脸颊惨白如死人。
将她抱着,秦北霄大喊,“传太医!”
“公主身体虚弱,又受了很大的刺激,需要静养……”御医瞧着陛下阴晴不定的脸色,颤抖道。
芷宁梦里,她奋力地背着一个男孩,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雪里,却迟迟到不了终点。
北霄哥哥,我该怎么办,我快坚持不下去了,你,什么时候,来娶我……
一人落在地面,这是秦北霄的暗卫,
“十年前沈芷宁在何处,当真是在宫中吗?”
当时他全族被屠,而年仅八岁的他,则被当成战俘送进寒玉山,受尽苦楚。
又被人丢在雪地之中,就快要活活冻死。
是一个金枝玉叶的小贵人救了他,藏下他,保护他。
他双目失明,看不见东西,
唯独记得,那个小贵人身边的人,唤她阿锦。
他将母亲留给自己的鸳鸯玉中的鸳玉,送给了她,他承诺,有朝一日,他会娶她,他来保护她。
后来他当真找到了她,是苏幻蕊,她的小名正是阿锦。
只是,这个时候,又有一个少女闯进了他的生命之中,不论什么,都很像当年的那个女孩。
唯独,她没有信物,十年前,亦不在皇宫。
她还是他仇人的女儿。
秦北霄应该憎恨她,可是,每次见到她,却控制不住地想要靠近。
无数次地告诫自己,那些都是做戏,戏里的人,又何必当真……
一只手,虚弱地拽住了他的衣角。
芷宁的嘴唇无声翕动。北霄哥哥,不要丢下我。
秦北霄握住她的手指,那么冰冷,却怎么也捂不热一般。
“十年前,救朕的人到底是谁,朕希望你去查清楚。
“朕怀疑,沈芷宁的身世,有问题。”
第8章
芷宁怀疑自己仍在做梦,不然,秦北霄为何会守在自己的床边?
夕阳中,余晖洒落在他的侧脸,勾勒出俊美的轮廓。
“你醒了”
“好美……”
芷宁却不看他,一双望向窗外的眼,流露出痴迷,却又染上了一丝黯淡,
可是,这么美,偏偏是黄昏。
手里一沉,秦北霄将一个东西放进她的掌心。正是之前摔断了的那一只簪子。
簪子的断口处,有一道小小的金环,“这是修复过的,”
秦北霄冷着脸,“这根簪子,你收好,我送出去的东西,只能由我亲手毁掉,是绝不会收回的。”
她握紧那根簪子,手心里出了汗,却在心里说,太迟了。
她的沉默,让秦北霄皱眉。
“你的嗓子,朕会找人来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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