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浮春（三）——朗月疏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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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枝惊鹊晓风寒，银汉垂野山雨乱。

天至微明。竹屋前隐约两名女子。

左胖右瘦，左高右矮。

左朗月，右疏星。

朗月反拖长枪，枪名葬花；疏星手扣双环，环名寒塘。

风雨骤急。

葬花破空，朗月压上全身力气推着长枪往前刺出。呜咽起，风声唳，枪尖刺破第一滴雨珠。破裂的水滴携裹着无边的杀气撞击着周边的雨珠，层层爆散开去，在枪尖处形成一面厚实的水盾，以比长枪更快的速度向那人激射而去。朗月身前很快就凝成九面水盾，一面快过一面，只听得“嘭——”一声，最后一面水盾洞穿前面八面水盾，合成三寸厚的水盾以排山倒海之势往那人拍去。

寒塘压顶，疏星飞身半空，轻点竹梢环跃游走，裙袂飘飘宛若仙子。双环此抛彼接如行云流水，翠绿竹叶纷纷挣脱竹枝的束缚在双环以下逐渐聚集，以那人为中心形成方圆三丈的环形墙体。寒塘画圈越多，墙体越密实，墙面越往里收缩。到后来，竹叶翻飞泼水不进，环墙距离那人不足一丈。

那人提一枝桃花，斜刺向水盾边缘，看似随意点出数点，一小股水流被桃花枝引出水盾。当水盾全部变成一条水龙，那人环身在自己四周各抖出一朵巨大的梅花，梅花迅速结冰再以那人为中心炸裂，形成千万支冰雪利箭射透翡翠环墙。

风雨停，乌云散，冰雪融，竹叶铺满空地，猩红花瓣凋落，一枝枯干插立中央。

朗月仿佛被人从空中踏了一脚，重重落在地上；疏星仿佛被人拎起来抛出去，一道弧线撞断无数修竹。

中间那人垂首盘膝，银丝乱舞。

“吱呀——”竹门被人推开，黑衣在前，白衣在后。

“司非，我云湘何过，竟劳动你亲自下山追捕？”

“何过？你借口冲击第八卷霓素来此，却暗中持飞云令调动所辖九峰十二观三十六谷计五百四十属下潜入周边市镇，以劫富济贫、除暴安良为名扰乱百姓生活，现下数千人背井离乡逃往他地，各市镇也聚集起来声讨我罗浮宫。若不是我宫飘浮不定，早被众人围攻，罗浮宫不涉江湖的规矩，被你悉数尽毁，还问何过之有？”银丝老妪勉强支撑着说完这许多话，一股气提不上来，喘息半晌咯出一口血来，才又恢复了平静，然而神情却又委顿了几分。赶紧从袖里掏出粉玉雕琢的小瓶，倒出一粒紫红药丸仰头吞下。

“呵呵！”黑衣女子轻轻摘下面纱，哪里是人老珠黄？然虽是一貌倾城，却偏偏白发胜雪。“我自到此便不见了飞云令，心中惶恐又怎敢离此半步？如今不仅未能冲击卷八，连前七卷霓素也都自行散尽。司非长老，你抬起头好好看看，我竟不知如今形同废人的我，还能闯下这弥天大祸。更何况，我已为少主，何苦拿我飞云令做这引火烧身之事？”

司非闻言，抬头端详良久，自语喃喃：“果真没有半点内力。怪不得星月两个丫头胆敢跟老身拼死一战，她们却是早一步察觉出古怪。”

“司非阿婆，你主掌刑罚，却这般轻信鲁莽。姐姐虽武功尽失仍然还是少主，而我也还是圣女。你这般以下犯上，不知道该怎么处置啊？”云絮说起话来笑语盈盈，司非听得是冷汗凛凛。

“云絮，不得无礼！”云湘拾起葬花与寒塘交给白衣圣女。“司非长老，星月二人与我姐妹自小一处长大、一处学武、一处淘气，我们四人早已胜过寻常姐妹。这次她们明知您老人家亲自前来，仍是搏命相护，全无半点犹豫。然而，云湘却不得不去寻回飞云令，查明是谁假借少主之名调动下属。星月的兵器我且随身带着，她们的后事还要麻烦您料理。另外还烦请您将详情禀明宫主，事了之后，云湘自然回宫领罪。”

司非扶着枯枝颤颤起身，躬身道：“少主恕属下失礼，老身既是奉宫主之命前来，仍请少主随老身一同回宫，亲自向宫主禀明内中情由，老身也算了却此桩差事。”

“司非老太婆！姐姐性子好，本圣女可不会跟你客气！”

黑衣女子重新戴上面纱，转过身，朝竹林外走去。

银发老妪拔出枯枝，挽出无数个剑花。四周翠红缓缓升起才离地一尺，一根长枪穿胸而过还飞出去四五丈远，云絮后发先至接过葬花，头也不回径自追赶黑衣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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