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2021-08-01 22:27:54 | 作者:林静 | 来源: 喜蛋文章网 | 编辑: admin | 阅读: 114次
左葵久对林海林说,我曾经扮演过一个人,她叫做光尘,但是她是不记得自己叫做光尘的,她有失忆症,每一次回头看向送别她的人的时候都是懵懂无知的,因为每一次见面都是初次相见。
“我看过你扮演的那个角色,我一直以为你扮演的那个光尘是一个男生。”林海林说。
“其实我也觉得她像是男生。”左葵久说。
“每一次见面都是初次相遇,这样是不是也挺好的?”林海林说。
“有的时候她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第一次见到那个人,我觉得这种怀疑的世界里像是有和人间不一样的天空吧。”左葵久说。
“我们都不记得自己当初是怎样来到人间的,也许在生命结束的那一刻会明白点什么,也或许永远都不会明白的,到底什么是存在?我觉得你扮演的那个叫做光尘的女孩也许本身就只是被人忘记的一道光吧。”
“不,我觉得她本来应该是一个男生,只要她是一个男生,在某一刻里我才觉得我的灵魂接近一个男人,现实中的男人。”
“那光尘到底是不是男生?”
“不知道啊,光尘到底是不是一个男生呢?我们是什么时候进到这个房间里来的?这是谁的房间?”左葵久说完之后环顾四周,发现他们身处的是一个男孩子的房间。
“我也不知道,我想不起来我们是怎么进到这个房间里来的了。”林海林说。
“我爱的人是光尘吗?”左葵久有点悲伤地说。
“可是你并不确定他是不是一个男生,也许是因为被困在这里所以你想起了自己喜欢的人,可是有时感觉是错误的。”
“可能我爱的人就是光尘,不然我不会因为他知道自己身体里的另一种灵魂,我不会在扮演他之后说我了解了男人。光尘和我不一样,他并不想证明自己的存在,可是我恰恰觉得这是他想证明自己存在的另一种方式。”
“我曾经想逃离你们想证明自己存在的这种循环,可是我发现这种循环就是生命,就是我们生活的人间。”
“光尘是一个走失了的孩子,所以他没有自己的房间,他没有真正的家和属于自己的房间。”
“可是我觉得我们站着的地方有可能就是光尘的房间。”
“为什么当我们确定找到一种事物的正面,而它的反面又出现了呢?就像我们证明了光尘是走失的孩子,没有自己的房间,可是我却又深深地觉得这就是他的房间。”
“可是我们不知道光尘在哪里,也不可能知道。”
“不一定,电影里的世界或者人物也可能在我们的世界里重映。”左葵久说。
林海林不小心把房间里的沙漏打破了,沙漏破了之后好像整个房间的时间都停止了。他们知道那个房间是一个与人间不一样的世界。他们无法找到真正的方向,无法挣脱。
房间门外传来一个男人挣扎的声音。左葵久说,会不会光尘就在外面?那个挣扎的男人就是一个小说家。在剧本里光尘曾经杀死过一个小说家。
左葵久他们最终走出了那个房间,看到那个小说家被捆绑住手脚蹲在外面。男人叫做冯焰,真的是一个小说家。冯焰说,他是被光尘绑住带来这里的,但是他并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时间又开始转动了。”林海林看着一个挂钟说。
“我翻开我的小说,上面没有时间,为什么会这样?我写的所有关于时间的文字都不见了。”冯焰说。
“也许时间在你的小说里本身就不存在。”林海林说。
“时间不存在?”
“对,时间不存在,只有人们的寂寞载着诺亚方舟驶向了远方,但是我不知道下一秒会是什么。”林海林说。
“下一秒是一面墙,撞不碎的墙,如果撞碎了里面的世界就是一个有点哀伤的世界。在冯焰的小说里是这样写的。你根本就没有在你的小说里写到时间,你为什么要骗我们?”左葵久说。
“我没有骗你们,我真的在我的小说里写到了时间,不可能有一样东西能逃出时间之外的,难道不是吗?”冯焰说。
“可是时间本身就是一场骗局,就是一句谎言,你就是时间用来欺骗我们的过渡。你明明知道下一秒永远不会发生,墙永远不会被撞碎,所以你才写了寂寞之后的那面墙。你是骗子,所以光尘才要杀你。”左葵久说。
“也许是我自己欺骗了自己,但是我并不想欺骗你们和看小说的人。”冯焰说。
“如果时间非得要存在那只能留在人间,这里有喜怒哀乐,这里也因为有喜怒哀乐才有了真正的孤单或者寂寞。”林海林说。
“只有在小说的世界里我才能真正地哭,所以我喜欢写小说。可是我觉得在小说的世界里没有时间才是一场骗局,你们欺骗了我,难道不是吗?”冯焰说。
“如果你和另外一个人相爱或许就不会被骗了。”左葵久说。
“可是如果在小说里没有时间是无法相爱的。”冯焰说。
“但是你已经和你小说里的女主角相爱了。”
“我并不记得我是和她相爱的,也不记得她的名字了。”然后冯焰开始查看自己的小说,发现里面根本就没有女主角。
“你的女主角叫做兰,兰刚开始的时候并不知道你,但是后来她越来越熟悉你的笔触,开始爱上你,你也在不知不觉中爱上她。”
“可是我的小说里并没有兰这个人。”
“光尘给我的你的小说里面真的有兰这个人。”
“我并不记得我是怎样和她相爱的。”
然后左葵久指了指刚才他们身处的那个房间。冯焰看到那个房间里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可能就是兰。兰对冯焰说,她希望在他的小说里死去,她希望自己是完美的女主角。可是冯焰依然把她写成了一个有缺点的女主角,因为那样小说才是完美的,完美的小说比完美的情人更重要。冯焰写到了他和兰的一个吻,可是兰却对冯焰说不会有这样的吻,也不会再有我了,我和时间一样都不存在。
可是冯焰小说的读者都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东西在那个吻之后消失呢?为什么兰真的消失了呢?小说好像后来就没有继续下去了。只是左葵久依然觉得在那个吻里发生了一些人间里的故事,漏下了一片不一样的天空,深邃地抓住了一个人的手和一个人的灵魂。
“你忘记了你是如何杀死了兰,你已经忘记了,兰确实死了。”林海林对冯焰说。
“我杀死了兰?我一点都想不起来了。我是怎么杀死兰的?”冯焰说。冯焰好像没有想起自己杀死兰的情景,但是好像想起了杀死兰的悲伤。然后冯焰又说,我感觉到自己真的杀死了兰,那像是一个梦境。可是为什么必须有人是要死掉的?难道我们非要这样地存在吗?
“她本来就在这间房间里的书桌旁坐着,你从她身后用一只破碎的玻璃杯绕过兰的脖子扎进了她的咽喉,她惊讶地抬起头看着身后的你。你记得她当时看你的眼神吗?你是为什么杀死了兰?”林海林说。
“你怎么知道那个画面的?你确定那个画面不是骗人的吗?”冯焰说。
“我是在数学课上演算一道题的时候脑海中突然出现这个画面,你是不是也被这个画面触动?但是我实在不知道你是为什么杀死了兰。”
“因为她并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兰,她只是一个和兰长得很像的人,是她杀死了真正的兰。”冯焰说。
“你想起来了?”
“对,我想起来了。”
“她为什么要替代兰来到你的身边?”
“她想修改我小说里的时间,她想改变一种存在或者多种存在的秩序。”
他们都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左葵久说,我本来以为我会遇见光尘的,但是没有。
“为什么你说起光尘的时候有点难过?”林海林说。
“不是因为光尘才难过,而是因为冯焰的小说,因为我们这种存在。”
“小说里的时间确实已经被修改了,不然我不会忘记自己杀死了兰。我是老去的样子,而你们是年轻的样子,我应该在二十年前写了这部小说,我应该比你们大二十岁,可是我不记得这二十年是怎么度过的,我的时间被偷走了,我小说里的时间也被偷走了。”冯焰看着镜子说。
“为什么我们不在你的小说里?”左葵久说。
“我不知道,也许存在本来就是荒唐的吧,如果时光再倒退,倒退到真正的兰死去之前,我会遇见兰吗?兰曾经说,写小说是她的梦想,成为一个好的小说家更是她的梦想,可是有那么一刻她觉得当她觉得她在靠近这个梦想的时候其实是她在远离它,而当她感觉不到那个梦想的存在的时候她才是真正地靠近它。”冯焰说。
“光尘就是你的兰吧?我不太能接受光尘是一个女孩。”左葵久说。
“没错,光尘就是兰。”冯焰说。
“可是在我的想象里光尘是不会死的,兰也不会死。”
“为什么?”
“因为我曾经见过光尘,就在最近。”
“你能确定那个光尘是真的还是假的吗?因为有真的兰也有假的兰。”林海林说。
“真的兰看起来更像是小说家,真的兰可能就是车雨无。”左葵久说。
“车雨无是男的。”林海林说。
“车雨无在某一刻里可以是女的。”
“是车雨无修改了小说的时间?”
“不是,是假的兰修改了小说的时间。刚才冯焰说的那段兰说的话,你不觉得很像车雨无说的吗?车雨无曾经也很想做一个小说家,但是现在他已经没有了成名的感受了。或许他已经忘记了他曾经说过的那段话,关于梦想的距离的话。”
“可以是男是女,可以飘忽不定,可以调整百分比,雌雄同体。”
“在车雨无创作小说的时候或许他是一个女人,但是当他真正地生活的时候他却是一个男人。”
“那他身体里的那个男人不会杀死那个女人吗?他的生活不会杀死他的创作吗?”
“有的时候会吧,但是更多的时候那个男人和女人在对抗和妥协。”
“我好像看到兰在追逐着自死亡的日期,或许每个人,每一种生活都是在追逐着自己的死亡日期吧。在某一刻里我觉得我什么都不是,在兰面前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小说家。我看见里面什么都没有,我看见我的小说里面什么都没有,有人那么接近山却又用山来毁灭海。我的小说里真的什么都没有吗?”冯焰说。
“现在你的小说里除了时间什么都没有。”林海林说。
突然家里的大门打开了,一个人走进来,他们知道那肯定是车雨无。他真的是兰吗?他真的是光尘吗?好像一切虚拟的都比现实更有逻辑。而车雨无又是谁虚拟的?是宇宙的一粒沙,他是不重要的。
“你不是被假的兰杀死了吗?”冯焰问车雨无。
“可是我并不是兰,我只是认识兰而已,我只是在模仿兰,但是我并不是杀死兰的凶手。兰说过的那段想成为小说家的话是我说的。”车雨无说。
“我的小说里为什么除了时间什么都没有了?”
“谁知道呢?可是我们已经掉进了时间的深渊,就是你小说里面的时间,不,应该是这个宇宙里的时间,一样的,不管是现实的还是小说的时间都是这个宇宙里的时间,我们都会老去的。”
“真正的兰到底在哪里?”
“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或许她真的已经死了。”
然后左葵久开始读冯焰的小说。“……我看见一条路,然而所有的车都避开了它,那是人们唯一的可以通向真正的理想的路,可是所有开车的人都说,让理想见鬼去吧。其中一个人说,绕开理想也许才是通向理想的路吧,所有的人或许都这样想……”。
“我看到模糊的世界里有一张模糊的脸,那是不是兰?”冯焰说。
“你说的这句话是我的小说里面的句子,你看过我的小说?”车雨无说。
“这是这个世界没有小说之前的样子,我说的是模糊的世界里模糊的一张脸是这个世界没有小说之前的样子。”冯焰说。
“所以兰不存在,是吗?如果这兰存在在个世界在没有小说之前的样子,那她应该已经死了。”
“她真的死了吗?”
“如果兰存在,如果按照我的那种推理,她可能已经死了。你看到的模糊的世界在哪里呢?”
“就在窗户的玻璃上。”
当他们走近房间的那扇窗户,发现从楼上掉落下来一个女人。那个女人的身体像是一只鲸鱼,又像是在背部开花的鲸鱼,终于在地上破碎。那是兰吗?真的是兰吗?冯焰在心底里问自己。没错,后来他们发现死在楼底的就是冯焰深爱的兰。车雨无的小说里有这样一些句子——我以为再也没有深爱了,我以为所有的空气都是悲伤的,可是明明知道深爱就是悲伤的。当冯焰看着深爱的兰死去的时候,也许车雨无的那些句子能表达他内心的波澜吧。
“兰为什么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呢?”林海林说。
“我知道她是他杀的,在我的小说里有杀死她的凶手,她已经死过一次了,现在又再死一次。”冯焰说。
“那凶手是谁呢?”车雨无问。
“是躲在柜子后面的人,我在我的小说里确实写过躲在柜子后面的人把兰推下了楼。”冯焰说。
“什么样的柜子?在哪里的柜子?”车雨无问。
“在兰房间里的柜子。”
“可是我们并不知道兰的房间在哪里,兰根本就不住在这里。”左葵久说。
“总会知道的,警察肯定会查兰的身份。”林海林说。
可是后来警察根本就查不到兰的身份,除了他们这些人认识她,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人认识她,所以找不到兰的房间,也找不到兰的柜子,也找不到躲在柜子后面的人。
“根本就不存在真凶,当兰的尸体被运走的时候,那一刻我也觉得好像她并不存在,只是一种幻觉而已。”左葵久说。
“冯焰的小说里那个躲在柜子后面的人也没有名字和确切的样子描写,难道真凶真的不存在吗?”林海林说。
当他们回头看兰刚才躺着的地方,发现已经没有了那些警察和围观的人群,还有警车也不见了。他们是什么时候消失的?他们到底来自哪里?他们是真的存在的吗?而左葵久他们呢?又是真的存在的吗?是那些旁人看着左葵久他们像是幻觉呢?还是左葵久他们看着那些人们像是幻觉?
一个小孩拿着风筝不停地跑,跑过左葵久他们的身边。小孩一边跑一边说,我知道真凶是谁,我知道躲在柜子后面的人是谁。
当左葵久他们想去追那个小孩,发现他已经消失了,但是风筝遗落在了地上。好像那个风筝是今天发生这一切的唯一凭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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