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新编：农夫与蛇》

一

那是冬季，农夫从镇上赶完集回村。在一深一浅的雪路旁边，他发现了一条冻僵的蛇。

农夫照例将蛇放进怀中。他在这雪路上走了四十三年，其间救过六条冻僵的蛇。

这是第七条。

原本痉挛蜿蜒的蛇，在他暖烘烘的怀里渐渐有了活力……

还没到家，农夫突然感到腹部一阵刺痛，知道已大祸临头。

“我……我拿身体救你，你为何要……恩将仇报？！”

他踉跄着没走几步就倒下了。

农夫死在了路上。

二

农夫的儿子已是而立之年，他在山上开垦了一块荒地，一年四季辛勤劳作，养活着一家人。

那年冬天，回家路上，儿子不经意踩着一条冻僵的蛇。

他继续向前走，然而终究定在那里，无法再挪动半步。

那些属于父亲的音容样貌在他眼前忽闪忽现。他想到了父亲的死，也铭记着父亲的言传身教。

他知道父亲会怎么做。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用布条包裹住蛇头，将蛇带回了家。

蛇僵卧在火炉旁，过了许久，也不见好转。

出于好心，他在后院挖着坑准备将蛇埋掉。可正当这时，那条毒蛇突然弹起，张开獠牙咬向儿子……

农夫的儿子死在家里。

三

科技在发展，村里都修上了公路，农夫的孙子渐渐长大成年。他在一家工厂工作。

那是寒冬腊月，工厂轮到他清扫积雪。在耀眼的雪地上，他竟发现了一条冻僵的蛇。他一直都铭记着爷爷和父亲的死，他毕生都将与蛇势不两立！

他连忙找来袋子：“你这可恶的东西，我要把你带到饭店，将你炒了、炸了，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当他的手碰到蛇冰冷的尾巴时，他的心猛得凉了半截——这条蛇没冻僵！

他像触电一般缩回了手，可为时已晚，上面已留下两道狰狞的毒牙印！

“救命……救命啊！”他连滚带爬极度恐惧地跑向工厂。

这一幕，成了他一生的梦魇。

农夫的孙子因及时送到医院，保全了性命，可他永远失去了自己的右臂……

四

农夫的曾孙抽着烟，静静听着自己独臂父亲的叙述，他觉得他的曾祖父、爷爷和父亲都太愚笨了，他甚至有些不相信父亲所说的血淋淋的事实！

即便是真的存在，在他碌碌无为的半辈子里，却连一条蛇都没再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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