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6《恶霸的底线》

我是一个恶霸。

我不是从一开始就是一个恶霸，

但我从一开始也不是什么好人。

我从小壮实又聪明，于是很早就体会到了恃强凌弱的快感。

打记事起，我就会抢别的小朋友手中的零食，三口两口吃下肚，看着别人委屈的眼神和无可奈何的声音，我十分地快乐。这种快乐就像一个鱼饵，让我品尝到了损人利己的美味。

再长大些，我去地里偷瓜，将美味的西瓜用石头砸破，但只吃一口西瓜芯，就换一个砸。直到砸破大半个地里的西瓜。隔壁的男人在黄昏时发现了自己地里的惨状，破口大骂，又奈何无处发泄。找上门来我也装傻卖乖，毕竟小孩子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等上了小学，我的成绩一等一的好，当上了班长。我喜欢利用检查作业的时候趁机捞点小零钱——总有些人的作业是空白一片急需拯救的不是？再后来上了初中高中，我一路保送，我的体魄也愈发野蛮。我发现了新的生财之道：收保护费。好学校的学生体格多半不怎么样，也不怎么懂得处理像我这样的混子。我用钱用情甚至用教他们学习为诱饵，招了几个体格很壮成绩又很好的小弟，按比例给他们分成，收得越多拿得越多。我们每个人收的很少，但很广泛，总会有几个愣头青去向老师家长举报，但他们会信吗？我的成绩一直是年级第一，平时表现也是一等一的棒。举报的都会被我们合伙穿小鞋——能用智慧的力量我们当然不打人，体格壮只是防被打。就这样我混到了大学，混到了社会。混成了一个恶霸。

我掌控着全市的酒吧，我是一等一的恶霸。

但昨天有一个势力很强大的外国佬跟我说，卖冰不，顶级货，渠道稳定，五五分。

我对他竖了个中指，说：“我爱你。”

他用生硬地中国话说：“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打断了他的腿。管他是哪路老大，在我的地盘上，只有我能当恶霸。

当天夜里，我的家被一大伙人干碎了。

我被揍了一顿，带走了。

醒来之后身上火辣辣的疼，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那个被打断腿的家伙出现在我面前，亲自把我的腿打断了。

害，他娘的，我有点后悔动他了。

他打累了，问我：这下可以卖冰了吧？

我啐了他一口，老子是收保护费的，不是蚂蝗。

他对我动刑，我真搞不懂古人搞出这么多花样干嘛，害我挨个试了一遍，试一次还要被问一次：“现在能卖冰了吧？”

他娘的。痛死了。

可能我真的要死了。

直到最后，我被从初中起就跟着我的小弟们救了出来。我已经神智不清，但我没有松口。这是我的底线吧，我想。

一个微不足道的恶霸的微不足道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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