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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铸星笔记》之穿云夜

时间: 2021-06-28 08:27:03 | 作者：无糖 | 来源: 喜蛋文章网 | 编辑: admin | 阅读: 99次

《铸星笔记》之穿云夜

第二十五章：穿云夜之月光幕

深夜的泉港城一如既往的安逸而宁静，人们都已入眠，而在城外的某片海域，一艘船上的一伙人却十分清醒。如果不是有船上的几盏空心火明灯（这是航海必备的灯，因为它的特点不惧风浪，除非你将它打破），此时此地的可见度可以说伸手不见五指，天地都是暗的，海面十分平静，无风无浪，静得让人心里发毛。

船舱里，除了船长爷爷以及他的两个手下外，跟天海同样身份的还有五人，其中还有一个地精，他们看着也是一副落魄不堪的样子，跟天海不一样的是那一幅凶神恶煞的面孔，两个人脸上还带着明显的刀疤，或许就像马钱说的那样，来到这里的人无不都是走投无路之人。

一群人围着一盏灯坐着，并不是因为他们只有一盏灯，但他们就只开了一盏，并且将整个船舱尽可能的密封起来，他们并不想让一丁点的光冲出去打破这片黑暗，因为哪怕一丁点的光都会让他们成为这片天地之间的焦点，显然这不是他们想要的。

“来这片海域的人都是第一次，因为来过的都已经死了，虽然我不是第一次来，但我也只知道关于宝藏可能来源于大海贼路索士，这并不需要我再跟你们讲一遍他的故事，城里稍微大一点的孩子都会知道他，所以也别指望我能告诉你们更多东西，一开始你们就应该清楚的，我只负责把你们送到这里，如果哪个幸运儿能回来，我还能把你送回去，可惜他至今都没有出现。”萨姆船长尽量的压低声音。

“那我们一直躲在这干嘛？我也只是听说这里会有金灿灿的宝藏，关于这里确实打听不到其他的消息了，所以我也不知道接下来我们该干嘛。”这位名叫约翰森的地精说道，他是天海他们当中唯一一个看着还算结实的人了。

“等着吧，穿云夜已经开始，月光幕马上就要拉开，传说到时盛满宝藏的海盗船就会出现在那片海域，那艘船上装满了他们从世界各地抢夺过来的宝物，那金色的光足以铺满那整片海面。”萨姆说着，语气充满了期待。

萨姆一向只做来回运输这些人的工作，不负责拼命，在穿云夜开始之前，有些人只能来找他，十几年前跟萨姆一样的船夫还有不少，但这几年下来，大部分都已经是有去无回，回来的另外两个也已经金盆洗手，现在敢做这事的人基本没有了。

很多人依旧希望从他口中多知道一点关于这片海域的故事，以此来决定是否前往探险寻宝，可惜并没有任何消息再传出，这是他做的第六年了，他知道只要不进入那片海域就不会有事，所以他们的船也只会停泊在外围的一座岛屿边，这也是为什么他这些年还能活下来的理由之一。当然，危险也会来自天气，这六年中他就遇上过两次暴风雨，都差一点翻船，这运气也很重要，对谁都一样。

萨姆掏出一块怀表，其实他已经看了好几次了，只是这次直接拿到大家面前，现在的时间大概是凌晨两点半，距离萨姆说得三点还有半小时。

半个小时的时间只能在发呆中度过，萨姆拿出来了一点干粮给大伙做最后的补给，他这趟出来能不能有收获还得看他们接下来的成败，最后的宝藏大家平分，当然这是刚开始大家就说好的。

“喂小子，你成年了没有？”约翰森来到躲在角落的天海身边，向他问道。

“额，我今年刚满十八。”天海点头说道，他蜷缩成一团，双手抱着膝盖，头耷拉在膝盖上，其实船里并不冷。

“为什么会选择来这里？”约翰森说完正好看见天海的右手手腕，顺眼继续向下看见右脚脚踝，哪怕在这么昏暗的灯光下，那两圈印痕也都十分明显，他凑近到他耳边，把声音放到最低。

“孩子，你是个奴隶？”

天海有点受惊，在这样的环境，哪怕他事先做了再多的思想准备，他终究还是一个刚成年的小孩子，他看了一下周围确定其他人并没有听见，把目光转回约翰森身上，他希望做出一个凶神恶煞的表情，最好能像他们一样眼神里带着杀气，可是让约翰森看到的却是一个饱经沧桑、委曲求全的可怜孩子，最终天海选择了点头，转而又是赶紧摇头。

“所以你来这里是因为这个？”约翰森问道。

“我···嗯，那大叔你呢？”天海反问道，他觉得应该这么做。

“我啊，”约翰森说着就一屁股坐到天海身边，“大叔是因为倒霉啊，迷上了赌棋，你知道的，那东西一旦迷上了，不是倾家荡产就是富贵一身，大叔明显不是后者，不但如此还欠了一屁股债，这我也认了，我怎样都无所谓，毕竟祸都是我惹的，可是他们却抓走我的妻子跟孩子，我实在没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弄到那么多钱给他们，这是我唯一的出路了。”约翰森说道，语气里透露着无尽的悔意。

“这里的每一个人包括你都不会比我幸运多少。小子，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现实肯定是会很残酷的，这残酷可能来自我们未知的领域，也可能来自已知的危险。”约翰森停下，两人不约而同的看了一遍船舱里的人，有个人发现后直接跟他们对视，天海坚持了两秒钟就低下了头。

“会不会也来自你？”天海低着头说。

“哦小子，你能这么想很好，我只能很抱歉的跟你说这是肯定的，而且如果真到那时候，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那么做，毕竟几分钟的交谈还算不上什么交情对吗，你还年轻，或许这并不是你最好的出路，如果可以的话。”

两人断断续续聊着可有可无的话题，直到萨姆船长发出一声：“开始了。”

萨姆将灯熄灭，打开船窗，所有人看着远处的一片海域中，出现了跟今天旁晚时分一样的奇观，又是一束贯穿天地的光，只不过由原来的金黄色日光变成了现在的纯白月光，月光幕在这片深邃的黑暗中显得更加耀眼而壮观，坠落下的海面依旧是一片光斑，只不过因为现在那光柱还很细，光斑并不大。

萨姆说这只是开始，他们还得等到月亮完全落入到天上那个空洞时，月光垂直将其投入到海面上才能行动，此时的光斑会呈现出最大的面积，给他们留的时间差不多是一小时，就是月光从那空洞中再次完全隐匿起来的时间差不多一个小时。

随着那根光柱以肉眼看不到的速度缓缓移动，又大概过了二十分钟，萨姆告诉他们差不多可以行动了，所有人来到船舱外，站在船缘，天海看着其他人一个个的纵身跃入那看着像一片黑油的海里。

他犹豫了一会还是跳了下去，进入海水的时间他无法掌握，还是因为太黑了，就像你走在完全漆黑的楼道里，一脚踩空是什么感觉，甚至刚才如果他身下是一块礁石他也会直接撞上去，全身紧绷着，这样下去肯定会抽筋，天海意识到这个问题后赶紧调整了一下状态。

正直夏季的海水应该是凉爽的，这里的海水温度也不算很低，但天海自觉全身有点发冷。

天海他们需要自己从这里游到那片光斑遗落的海域，因为萨姆他们从来不会去接近它，他们只会在原来的地点等他们，如果他们还能回来的话。所幸作为从小在海边长大的孩子，天海水性不错，奴隶的体力一般都比常人要好，只要你给够他们食物以及休息的时间。六个人进入海水后尽量的散开而不远离，人多容易打草惊蛇。

就在天海他们游到离那片海域还剩半公里左右的时候，光柱就在前方，此时才发觉这光柱已经延伸得如此辽阔，根本看不到它曲面的弧度，眼前就像是横着一面透明的光墙。

突然大家同时停了下来，他们感觉到有一股未知的力量正从身下的深海中传来，海面变得起伏不定，虽然振幅不是很大，但只要稍微敏感一点的人都能察觉到。

他们六人中只有一个还继续往前游去，其余五人都原地漂浮，并尽量放轻自己手脚摆动的幅度。

光柱已经就在眼前，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连这里面最小的天海都知道，他们现在能够很清楚的看见彼此，抬头仰望，这跟无尽的光柱巍然耸立在天地间，你甚至会开始担心如果它消失了，这天会不会塌下来。

就在大家犹豫该不该继续前进的时候，之前那个离队的人突然从海面上消失！天海下意识的潜到水下，当他刚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进到水里的那一瞬间，他心里意识到似乎没有必要，因为水下那么黑肯定什么都看不到，然而当他再次睁开眼睛，一头黑发全都像海草一样在水下蛇形摆动时，眼前的一幕让他震惊不已！

那道光柱竟然一直延伸到水下，进入一道深不见底的大海沟！还有一只巨大八爪鱼的黑影投影在那水下光幕里，就像当一个人把光藏到身后，你就只能看见他的大概轮廓，你就得猜他是谁。

第二十六章：穿云夜之霸王乌贼

一个巨大的黑影在光幕中显得格外显目，但也只能看到它的一个大概轮廓，因为它并没有在那光里，不然天海应该可以更清楚的看见它长什么样，至少什么颜色，甚至它到底是不是一只八爪鱼，这些都只是通过那八根粗壮飘逸的长须判断的，那宛如优雅的死之侍者在向你招手。

一根长须摆到八爪鱼头上，那上面似乎打了个结，一个人影正在结中，跟着海水摆动，犹如断线的人偶般已经看不见任何自主的活动，随着一串水泡冒起，它将其放进嘴里。

天海大概已经猜到那家伙把什么吃下去了。

不知不觉他发现自己此时已经沉得有点深了，他得赶紧游上去告诉大家这个糟糕的情况。冒出水面后，此时只有三个人在，汤姆森也不见了！当汤姆森随后从天海身后也冒出头来时，把天海吓得差一点魂飞魄散。

“遭了！是霸王乌贼！没想到那家伙真的存在！竟然是在那曼达里海沟！（就是刚才光柱延伸下去的大海沟）哦，说真的，太可怕了，刚才那家伙肯定被他吃了。”刚才汤姆森也跟天海一样潜入水里查看情况。

关于霸王乌贼的故事，这是泉港城从很早以前就开始流传的故事了，一个关于一只巨大乌贼将一整艘商船吞没的故事，原本以为这只是大人们为了吓唬小孩而编出来的故事，没想到今天却证实了它确实存在，包括天海其实也知道，只是他没有将两者联系到一起。

在其余三人也潜入水下确认一番后重新回到他们身边又花了五分钟。

“现在只能绕过去，就算多游半哩也不能让它发现。”一个光头说。

是的，大家对此都表示同意，因为除了这个办法以外，剩下的就是原路返回了，都已经来到这里，没弄明白再捞到一点东西这些人是不可能回去的。

五人分成两组，天海跟汤姆森还有那个光头一组往左，其余两人往右。

天海三人一边游一边轮流潜水反复去确认那霸王乌贼的位置，他们需要这样来判断身处的环境是否安全，是否有被那个大家伙发现，但它似乎跟个守卫一样紧紧的看着那根光柱，哪怕光柱的体积比它大上数倍。

当三人再游出将近一哩后，天海下潜确认霸王乌贼的位置时，却惊讶的发现那家伙不见了！

“那怪物不见了！”天海冒出水面说道。

“不见了最好，只要它没冲我们来，它想去哪就去哪。”光头说道。

“还是要注意一点周围的情况，我们现在准备进入那片海域吧。”汤姆森指着光墙说道。

就在三人调转方向的同时，在他们刚才游来的方向，一个圆溜溜的红色巨大乌贼头犹如春笋般窜出水面，卷起的一朵巨大浪花将三人吞噬并带出了一段距离。

那椭圆形的脑袋两侧具有一对发达的眼睛，它明显在瞪着他们，眼后下方有一椭圆形的小窝，那相当于是它的鼻子，最可怕的来自那由足特化成的八只腕，左右对称排列，其中第4对腕特别长，至少过百米，末端膨大呈舌状，这两条长触腕主要以供捕食用，各腕的内侧均长着带啮的吸盘，密密麻麻，那绝对是有密集恐惧症之人的噩梦，它就像一座小山一样横在三人面前，八只长须在海面上不断翻滚摆动，似乎在彰显它那王者驾到的霸气。

“妈卵！我们被发现了！”汤姆森喊道。

“还等什么！快跑啊！”光头道。

三人立马转身向后游，一根长须也紧跟其后，甩向他们，好在刚才的巨浪早将三人拉开，天海赶紧向左转弯，长须直接将海面短暂的劈成了两半，溅起的浪花足足有十米高！天海看到汤姆森跟光头两人头也不回的往回游去，而那根长须横在他们中间，将天海隔离！

一次没中，显然霸王乌贼也没打算因此放过天海，两根长须接连拍打着海面，卷起的海浪一浪高过一浪，此时天海已经潜入海底，不这么做他完全没地方跑，然而海底也并不是安全的，因为海底下也有长须在寻找着他，他必须一一躲开，不然，如果被那长须拍到，以它那可怕的力量，哪怕水下阻力可以抵挡掉一些，仍是远远不够，不死也得直接晕过去。

天海四处躲闪，动作十分灵活，这也得益于他那瘦小的身子让他在水下的阻力减到最低。可是就算如此，情况依旧不容乐观，虽然因为光柱就在旁边让这里视野亮了不少，但因为还有这八根长须在海底制造的波动也产生了无数的水泡，让天海苦不堪言，甚至有点迷失了方向！当他反应过来需要上去呼吸时，一时间不知该往哪游了！一根长须滑过他的身边，海水倒灌着带起他的身子转了好几圈，缺氧再加上体位的转动让天海几近崩溃边缘。

“好累，活得好累，我能不能休息一下，我好饿，好困啊，不行，我撑不住了，就一分钟，让我休息一下好吗？”天海心里不断对着自己说，正当他要松开憋着的最后那口气时，他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孩子，你怎么能就这样死去，你必须活着，至少活到等你重获自由，不然你死后的灵魂也会被一直绑着，永世不得翻身。”

三年前的天海缓缓睁开眼睛，蓝天白云，阳光依旧刺眼，他躺在海边的沙滩上，远处的悬崖边泉港城的城墙清晰可见，海水潮起潮落轻抚地冲洗着他的脚，他记得他刚才因为要寻死就只身跳进了海里，没有一丝挣扎，他以为他来到了天堂，但此时坐在他身边沙滩上的老人告诉他这依旧是在凡间。

老人面态慈善，也湿了一身，就是他刚才将天海救了起来，而这个老人马里昂也认识，就是那位不久前在图书馆里遇见的自称在寻找时光的老人阿木提，虽然他此刻看着有点狼狈。

阿木提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跨越三年的时光救了天海两次，这或许会不会正是他在寻找的东西？当时的天海因为他这句话选择了继续勇敢的活下来，就像他说得，不能没有自由的活着，更不能没有自由的死去，他要重新拿回自由，不惜代价。

天海回过神来，猛的一下睁开眼睛，眼前依旧有一道明亮的光，那来自那根光柱延伸到水下的部分，这也让他重新找到了方向，可是不知不觉他发现自己又下沉到了更深的位置深到让他原本重新燃起的希望又濒临破灭，因为就算体力还勉强跟得上，但他在水下已经快憋不住气了！海水随时都可能无情的灌进他的鼻子里，嘴巴里。

这时一根长须再次朝他迎面劈开，他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伸手从背后掏出那把一直别在腰带上匕首，既然是冒险，身上肯定都会带着防身的工具。

这次面对长须，天海没有选择躲开，反而迎着它高高把匕首举过头顶，因为天海沉得太深，长须接触到他的部位也在末端，所以力量也减到了最低，匕首直接刺入乌贼的长须！

天海的腹部被甩了一鞭，自觉五脏六腑都快错位了，海水更是落井下石，毫不客气的直接灌进了天海的身体里，一大口的气泡从天海嘴巴里涌出，但他死死的抓住匕首，这是能救她的最后一根稻草了。

然后他就看不清周围的情况了，只知道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拖着，在水下快速移动！造成的水压以及摩擦让天海自觉要被压扁了。

当灌进天海的海水到达他的极限，在快失去意识的最后瞬间，一口冰凉的空气如及时雨般的来到天海的鼻腔，涌入他的身体，十分贪婪的狂吸了好几口后，总算是缓过来了，然而他却发现此时自己的身体毫无依托！睁开眼睛，自己正腾空在那霸王乌贼的头顶，并且已经在准备开始坠落了！

刚才天海紧紧握住那插在长须的匕首，借着霸王乌贼的力量将他带离海底，天海被甩了出去，匕首也顺势拔了出来，在天上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啊！！！”天海俯视着依旧没有丝毫收手迹象的霸王乌贼，从这个角度看得更加清楚，说群魔乱舞一点也不为过。

只是从这个高度掉下去就算不直接进了它的胃，也得摔得粉身碎骨！这太高了！没有奇迹，天海还是干净利落的掉了下去，落在霸王乌贼的头顶上！

剧烈的碰触后他发现霸王乌贼头上的那一团团黑色的跟海藻一样的东西竟然特别的软，以至于掉下来的天海又弹了几次后，在掉出去之际，他抓住了一把那黑色的海藻，这会不会是它的头发？显然天海没心思纠结这个，总之这些海藻救了他，他脚下就是霸王乌贼那圆溜溜的左眼睛，单眼珠子都比天海整个人大，看着它继续在海里折腾，应该是没有发现天海。

天海在半空中一直摇摇晃晃，他将匕首收起来，担心那把海藻会断掉或者被他拔下来，于是两手各抓住一把，他得上去，他知道上去才可能有一生，再掉下去肯定就是九死了。可是这远远比他想象中要困难，霸王乌贼身上滑溜溜的，抓也不是，踩也不是，最终他只能靠着不断更换海藻来攀爬的脱力将自己拉上去，谢天谢地，那海藻十分坚韧，当天海顺利来到上面，面前简直就是一片海藻田啊，面积至少得有十亩，也因为如此，他可以坐着躺着而不担心滑下去。

天海爬上去就直接摊开躺在上面喘着粗气了，光柱依旧泰然处之的立在旁边，不管身边发生了什么，似乎都与它无关，此时光柱的最顶端，空洞的最中心，不知何时那轮下玄月无声无息的来到了这里，弯月也更向着半月变化了一点，它那弯角泛蓝的部分似乎也比前几天又多了一点，为什么弯月照出来的是圆形的光？虽然身处险境，这个疑问还是闪过了天海的脑子。

眼前这幅壮观而又逸静的景象让天海的气息也渐渐平稳了下来，他转身爬起来，他觉得休息够了，而且这里肯定不是久留之地。

第二十七章：穿云夜之黄金沉船

霸王乌贼在海面上利用那八根长腕的摆动正在快速移动，但它似乎有意的绕着光柱游走，一直都不曾往里面靠近一点，也看不出它准备干嘛，可能还在找他们，但显然它并没有发现天海现在的位置。

天海站了起来，原本无风无浪的海域也因为身下这个大家伙制造出了不小动静，原本黑呼呼的海面出现了不少白色断带，天海顶着海风，一身湿透让他尽感凉意，头发也卷成了丑兮兮的麻花状，他看着脚下，是一个接近垂直的角度就像站在一个断崖前，并且高得让人头晕脚软。

环行四周，他并不奢望还能找到其他人，也没必要，他在尽可能的快速熟悉这个环境，他得想办法下去，还得活下去，最终他停在了靠近光柱的这头。此时，他趴在一堆海藻丛里，俯视着下面那四根依旧在毫无规律摆动着的长须，盯着它们看了将近三十秒，然后抬头看向面前不远的光柱一会，又低头将目光集中在那根最长的腕上面，来来回回重复了好几遍。

这时天海嘴角露出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微笑，是的，他心中已经有主意了。

他快速掏出腰带上的匕首，弯腰将身边的海带切断，动作十分娴熟，这样的事情他先前没少做过。可是他接下来的举动却让人大跌眼镜！

他直接将那看着并不干净的海带往嘴里塞！他竟然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没有时间细嚼慢咽，速度之快你都担心他会不会被噎到。右手割藻，左手拿起就塞嘴里，最后竟然还往屁股里塞了一堆！！？

留着下次吃也不是放藏在这吧？显然不是这个原因。

静下心来你肯定也就明白了，他在补充体力，他不知道后面还会怎样，但肯定希望能以最好的状态去面对，还是因为他得活下去。

可是那屁股呢？咱接着往下看。

差不多吃光了这一片，当然也只是其中的一小片，天海把匕首收回去，小心翼翼的走到海藻地带的最边缘，努力调整了一下呼吸，此时霸王乌贼调皮的抖动了一下，天海摇摇晃晃，还好一屁股坐了回来，但他立马又爬了起来，他不知道这乌贼什么时候还会再潜入海底，到时他的计划就彻底没机会实施了。

天海这次没有犹豫，找了一下那根最长的乌贼腕的位置，跟着往左调整了两步，天海紧贴着霸王乌贼的身体滑了下去！

下滑的速度越来越快！这得益于霸王乌贼身体的光滑程度可以说基本抓不住握不着，如果换做其他介质，天海的屁股此时肯定已经着火了，滑到一半他都有点受不了，这还是在有水加上屁股后面的那堆海藻的情况下。

然而滑行的速度还是快过天海心中的预算，他的计划是必须得进入那根最长的腕，顺着它的轨道利用这个速度，他最后肯定会飞出去，如果顺利的话，他不仅能逃离霸王乌贼的追捕还能直接进到那根光柱里。

可是这霸王乌贼并不是不会动的啊！方向偏了！照这么下去他会直接插入两根长腕中间的海里！

天海试着调整自己的身体来改变方向，可是他发现在这样的速度下他的躯干根本移不动，就像被粘在这“跑道”上一样。悬浮的双脚此时肯定是不能动的，不然他可能直接在上面翻起跟头甚至脚会断掉，最好的办法就是利用双手了，聪明的天海也想到了，可是当手放上去的时候，他立马又收了起来，他感觉自己刚才是摸到了刚出炉的烙铁上！脱层皮是肯定少不了的，而此时已经来到了霸王乌贼的下本身，那四根像极了魔鬼在招摇的长须已经就在眼前了，上面那些一张一闭的吸盘近看简直恶心得不行，那上面的啮龃龉不合，时不时吐出一些粘稠的分泌物。已经快要进入八腕的分支部位了，如果再不调整，天海可能直接插进海里，这个高度下来的冲击力，他可能会直接晕过去。

别无选择，天海咬紧牙关，双手干净利落的再次拍了上去，忍着这磨肉的痛苦，将自己的位置往左移了三厘米，终于在最后关头顺利的进入了长腕这条轨道，此时也正好是长腕往上摆动的时间，这当然是天海事先就算好的，不过滑行的时间还是比他想象中快了一点，天海觉得这似乎并没有影响到最后的结果。

进入长须后的天海早已经下意识的收回了滚烫的双手，不过他没时间去查看它们怎么样了，只要还感觉得到它们的存在就行。他现在并没有完全脱离险境，如果长须摆得过高或者角度太陡，那他不但不会顺利的进入那根光柱，还可能滑回去直接送进霸王乌贼的嘴里。

果然上帝不会每次都眷顾到你，天海的担心是对的，当长须摆到最后角度已经接近了九十度，这也是它的弊端，照这样下去天海肯定是飞不出去了，当速度开始下降的时候，天海立马再次伸出他可怜的双手，他需要再次改变方向，而且这不容犹豫及思考，一旦错过最后的时机，速度从最快降到最高点的零只需要两到三秒钟。

天海强忍着痛意利用双手将身体稍微转了一个角度，这已经是极限了。继续滑行了不到两秒钟，终于从长腕的边缘飞了出来，再晚个一秒钟就真来不及了。

再次腾空的感觉让天海有点兴奋，但是他不能出声，以免被人察觉。他不仅摆脱了那霸王乌贼，还正在向那根光柱不断的靠近，虽然角度不是很正，但无伤大雅，相信谁都不会想到他会以这样的方式进入这片发光的海域。身体尽量的放松，完全舒展开，从身体接触到光柱边缘到完全进入，除了眼睛稍微晃了一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没有说可能会进入到另一个世界或者看到不一样的景象。

月光并不会因为它变得浓郁而带来温暖。

天海直接掉入海里，溅起两米高的浪花，大约十秒钟后再次露出水面。这里出奇的宁静，除了刚才他入水后造成的一点小浪花，完全没有一点刚才霸王乌贼在那翻江倒海的影子，难到这里跟外面的海域不相连吗？不可能啊，他刚才进入光柱的时候，中间并没有任何东西格挡，那为什么一点浪都没推进来？他回头看却发现，此时从这里看向外面几乎看不到任何东西，自然也就找不到那霸王乌贼的行踪了，这不由得让天海担心它有没有追过来。

当你在黑暗的时候，你会十分清楚的看见光下的情景，可是当你从光里看向黑暗，你发现什么都看不到，甚至会觉得那黑暗中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你，这很奇怪，也很不公平？其实想想并不然。

很多人都希望自己站在这光的中央，因为是人都惧怕黑暗。

天海轻轻摆着自己的双手，头上是无尽的白光，这光的尽头隐约可以看见一个弯弯的东西。把视线转回身下的海域，海水清澈得过分，天海能清楚的看见自己的全身，而当他继续往下看时，他不禁咽了一口口水，头皮发麻！

一道深不见底的大海沟就在他的正下方，光尽可能的延伸进去也依旧看不见它到底有多深，只照到一侧的崖壁，天海觉得这比刚才站在霸王乌贼头上更让他头晕目眩，于是他赶紧把视线收回，一种随时会被身下那口无尽的黑暗吸进去而无法逃脱的恐惧感油然而生，并让他感到窒息。

头上的白光与身下的黑暗形成艳明对比，就像一边天堂一边地狱。我们总是会向着光明，哪怕要面对更深的黑暗，因为往往最亮的星星都藏在最黑暗的夜里。

不都说吗？当你在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

天海看着天上以及四周，整个画面里依旧只有他一个活物，虽然景美，但却没有一点生气，这月光浴晒得一点都不安心。

“宝藏呢？这里别说金子了，连一个贝壳都找不到啊！难道那真的就是一个传说吗？”天海不禁自问。

足足在原地漂泊了十几分钟，天海的脸沉了下来，突然双手猛烈的拍打起水面来。

“宝藏呢！宝藏呢！你们都说这里有的宝藏呢！为什么我千辛万苦来到这里却是什么都没有！为什么！来啊！再来几只王八章鱼也没关系！我什么都不怕！只要你们能告诉我宝藏在哪啊！”天海仰天长啸，一点泪滴进海里，荡起毫无意义的微小波纹，两滴，三滴······

就在此时，天空也开始跟着飘起了小雨，天海抬起头，那空洞中的月亮依旧，光柱仍在，但这片水域已经被无数涟漪相互冲挤得毫无规律了。

在这片雨中，一个比黑洞更黑的影子正悄悄的出现在天海的身下方，不久它的左右两边又各自冒出了一个黑影，三个黑影从那曼达里海沟中悄无声息的浮了上来，并逐渐变大，像一口巨大的黑锅一下子占据了这片海域将近三分之一的面积，而天海此时却还在纠结是不是该往回游了？好在他并没有这么做。

黑影不断上升，终于在月光下露出了它的真容，那是三头黑色的鲸鲨！它们有着鲸鱼那巨大的身体以及鲨鱼那锋利的牙齿跟残暴的本性，个头比那霸王乌贼还要大上一号！他们身后还拖着一条铁索链！

当天海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那头最前面的鲸鲨已经在他身下不到一百米的海底了！在下一秒钟它们就冲出了海面，好在它并没有张开嘴巴。天海被莫名其妙的冲上了天空，坠下时，看着海面上突然就出现的这个庞然大物，不由睁大双眼，再次落入水中，这次他看见海底竟然还有一头鲸鲨正朝他游来！他赶紧往旁边游，可是似乎不管他怎么游都不可能避开它了，鲸鲨强壮的身体直接将天海撞开后也到达了水面，而天海被它身后产生的暗涌卷起带到了更深的海底，并且还撞上一根铁索。

并不是鲸鲨的视野差到看不到就在眼前的天海，算是这场雨救了天海吧，如果还是之前那样平静的海面，天海此时可能已经在鲸鲨肚子里了。

那粗隆的铁索生锈得厉害，没放上个百年肯定达不到这样的效果，单单上面的每一环都有半个成年人的高度。天海想去抓它来稳定住自己的身体，可是那铁索太糙了，上面长满了奇形怪状的壳类，握上去实在扎手，加上这股暗涌实在有点霸道，这让他在铁索上摩擦翻滚了几下后往更深的海底沉去，伤痛再次席卷了他的全身。暗涌最终将他翻了个身，面朝海底的他看见了除了身边这跟铁索外竟然还有另外三根一样的铁索！它们最下面还绑着一艘巨大的沉船！

就算泉港城有着世界闻名的莫斯湾海港，天海也从没见过如此巨大的船！甚至最大的商船也才只有它的一半，而这还不是最让天海惊讶的，他最惊讶的是这艘沉船上竟然铺完了金灿灿的金子！这在月光下虽然反射出的是白光，但天海很清楚那确确实实是满满一船的金子！

第二十八章：穿云夜之亡灵法师

此时在天海惊讶之余又被一阵眩晕感迅速笼罩，刚才那一阵剧烈的翻江倒海让他感到恶心欲呕，他还是努力的睁开眼睛，看着那原本宁静空旷的海域上出现了四个巨大身影，他们挡住了大部分的光，这延伸到水下也就成了四片肉眼可见的暗淡区，只有中间留出来，这剩余的月光正好落在那艘沉船上，沉船上的四根铁索的另一端正是绑在这四个大家伙的小尾巴上（只是跟它们的身体比起来）。

此时天海已经无心惊讶了，因为他的意识正在逐渐丧失，身体不断下沉，而那沉船正在逐步上升，就在天海完全失去意识的时候，身后一股力量正在慢慢的将他往上推去。

不知过了多久，天海在一阵剧烈的呃逆中醒来，此时已经在水面上了，下巴沾满了口水，他侧过脸，看见了身后抱着他的约翰森，没想到他竟然还活着而且回来救了自己。刚才约翰森将天海拖出了水面，并用一只手挤压他的肚子，试着将灌进去的海水尽可能的挤出来，他成功了，天海才醒了过了。

“好家伙，你要再不醒我就直接把你扔了。”约翰森说道，他们两此时就在一只鲸鲨的屁股后面。

“大叔？是你救了我？”天海晃了晃还有点晕的脑袋。

“如果你是指望这些大家伙，那你只可能成为它们的点心。”

“对了！我刚才看见了一艘沉船！一艘载满了金子的沉船！”天海恢复了自己的行动，十分激动跟约翰森说道。

“嘘！”约翰森示意他小声点，“我也看见了，传说是真的，大航海时代的大海贼路索士，没想到那载满宝物的海贼船——“坦达尼号”竟然是沉入了这深不见底的曼达里海沟，难怪无数寻宝猎人寻遍四海八岛最终仍然空手而归。”

“当初的路索飞海贼团可以说富可敌国，帝国为了讨伐他可没少下功夫。小子，咱们的转机来了！哪怕只拿到那上面一块的金子都足以解决咱们两那破事了！甚至一夜暴富！”

天海点头同意，两人计划着如何下去偷上来一些财宝，虽然他们很想把这艘船开回去，可是那也就是想想了。

就在两人准备潜入海底时，四只鲸鲨竟然哼起了歌！虽然听不懂它们在吟唱着什么，但调子高昂而庄严，就像在准备迎接某个神圣的时刻，然而这并不是天海他们所关心的。

两人深吸一口气后潜入海底，垂直下游，尽可能的减少暴露的机会，一直游到比沉船更下面的海域，然后再游到沉船底下。

沉船的船底布满了苔藓及藻类，还破了几个口子，但缝隙很小，无法容纳一个人穿过，缝隙里天海隐约看到了一些类似蛋壳的东西，如果真的是蛋壳，那生出来一定是个不小的家伙。

看来他们还是得游到上面的甲板才行，于是他们顺着船身慢慢摸索着上去，这船高度至少有三十米，无一不是用最牢固的紫藤木建造而成，哪怕在海底沉睡了几百年，也依旧没有一点被腐蚀的痕迹。

总算游到了甲板上，顺势确认了一下那四只鲸鲨并没有发现他们，其实那鲸鲨一有动静他们肯定就知道了，因为这艘船就绑在它们身上，它们一旦动了，船肯定也会跟着动。

随之，两人迫不及待的将视线拉回到了这艘沉船上，他们站在侧板上，位置差不多就在船的正中间，底板已经看不见了，因为那上面被一层层的金子铺满了！丝毫没留一点缝隙！大部分都是金砖，也有不少元宝，不过那些都因为船身的摆动而全部滚到了某一些角落。

约翰森下到底板上，他现在脚下就踩着金砖，十分光滑，那触感简直让人骨软筋酥，像踩在一块冰上，但却不再冰冷。

天海也跟着下来，两人在金子铺成的地板上行走着，靠近船尾的船舱内，透过一扇有些破旧的门看见里面是一片漆黑，门边放着几个大酒桶，里面也盛满金子跟金钱币，就连旁边都溢出来不少堆成小山，小金山上还插着几把镶嵌着宝石的长剑，这些在月光下闪着扣人心弦的光芒，璀璨夺目。

天海俯下身，伸手去抓，可是却发现金砖间铺得十分密集，之间的缝隙小到他想把手指伸进去扣出来都没有空间，这不得不让天海怀疑这甲板本来就是用金子铺成的。约翰森看向天海，手指着船舱，两人同时点头，向着船舱游了过去。

游到船舱门口，一整桶的金钱币让天海欣喜若狂，他捡起掉在甲板上一块金子，迅速揣进裤兜，又捡起一块揣进另一个口袋，双手从桶里捧出一些金钱币也放进裤兜了，这裤子两头一下子就鼓了起来，他还重新系紧裤带避免其掉下去。

另一边，约翰森来到最靠边的一个小木箱子前面，箱子半开着，一把金锁掉在旁边，已经可以很清楚的看见里面也塞满了金钱币，约翰森弯下腰试着将整个箱子抬起，抬到一半又放下去，太重了。

紧接着他单膝下蹲，将箱子完全打开，一些满出来的金钱币掉了出来，约翰森又将一些金钱币从箱子里捧出来，重新将整个箱子盖上，可是他却发现还是抬不起来，甚至比刚才还重！重复了几遍后，在他第四次犹豫着还要拿出多少金钱币的时候，他回头看见天海还在那木桶边翻着东西。

正当约翰森准备回头时，惊讶的看见天海后面的船舱口出现了一道微微的绿光，紧接着一只手一只脚一个头，到最后是一整个人从天海身边的船舱内走了出来！

那人个子不高，独眼龙，右眼用黑色眼罩遮住，头上带着一顶绣着骷髅头的椭圆形镶金丝帽，左手持长剑，右手握弯刀，整个人身上包括手上的刀剑都冒着绿光，或者说他就像一个绿色的幻影！给人一种若有若无、虚无缥缈的感觉！

当那个绿影转头看向旁边的天海，约翰森也看清了他的样貌！他原本就瞪大了的双眼简直要掉出来了！汗毛竖立！

大海贼路索士！

约翰森见过他的画像不止一两次了！虽然他万般不信，但此情此景，加上那人脸上的两道疤痕都在告诉他，他没看走眼。

约翰森赶紧躲到旁边的一木桶后面，现在在水下，他根本没有办法去提醒天海身边的异样自己还不被发现，就算可以，他也不会去做，此刻他心里除了惶恐不安，剩下的就是在准备伺机逃跑了。

天海正准备去把取一座小金山上的一把宝剑，手刚要碰到宝剑时，从小金山后面又冒出来一个冒着绿光的人影，吓得天海直接呛进去一口海水，赶紧双手握住嘴巴，转身看见路索士正站在他身后，凝视着他。

路索士二话不说举起弯刀斜着砍向天海，天海反应还算迅速了，往后一跃，但由于水下阻力太大，天海并没有拉开太远的距离，眼看着弯刀要将自己劈成两半了！

最终那弯刀竟然直接从自己身上穿透过去！只在水中划出了一道漂亮的曲线，一排气泡从被刀锋掠过的水面升起，从天海身边冒出并快速上升。

天海惊讶的看着自己的身体，确实毫发无伤，甚至一点感觉都没有！

幻觉？天海跟将一切看在眼里的约翰森都这样想着。

路索士随后便转身走向船头，来到方向转把前，背向众人（船上此时已经有好多绿色的人影，至少半百有余），双手握住转把的两根脆杆，左右转了起来，船晃动了一下也跟着动了起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驶向头上那片发光的海域，速度越来越快，过程中因为水压的剧增让天海跟约翰森彻底打消了逃跑的念头，他们被压在甲板上动弹不得，而其他的这些绿色人影却似乎一点都不受影响。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这艘巨大的沉船便重新回到了熟悉的海面，当年坦达尼号在海水称霸了将近五十年，几乎所有的海域都有它的足迹。

重新回到海面也让天海跟约翰森大大的喘了一口气，身下的黄金甲板脱离海水后显得更加的金碧辉煌。然而此时他们身处的环境却更加凶险，船的四周被四只鲸鲨包围着！船上几百个的绿色人影都看着他们，甚至讨论了起来，脸上无不都是一副诡异的笑容。

他们大部分都是坦胸露背的形象，下半身一条卷到膝盖的宽垮裤，有的头上会围着一条围巾，还有七八个女的，个个身材妖艳，但身上的肉看起来也十分结实，有的还会蒙着面纱，笑声轻盈好听，从这些大致可以判断，他们应该就是一个海贼团了。

“愚蠢的人类，你们要为你们的贪婪付出代价。”

这混沌厚实的声音犹如来自天神审判，两人为之一震，环顾四周寻找着声音的来源，最终定格在其中一只鲸鲨身上。

“路索士，杀了他们，也不知道是不是小八跑哪偷懒去了，能让这两个东西混进来。”那只鲸鲨又说道，它们不用开口，声音来自它们的体内。

“不急，你们做你们的事情去，我来处理。”

说完四只鲸鲨就转头游到了另一边，在这片海域里游出了类似某种舞蹈的花样，但其实它们是在为交配繁殖共舞，这也是它们来这片海域最主要的目的。

而此时，约翰森也被人赶到了天海身边，半路中看了一眼远处的那四头鲸鲨。

“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会有这样离奇的事情！”天海诚惶诚恐。

“一直以来人们都只知道路索士是一名了不起的魔法师，但没想到他最终还成了一名亡灵法师！”约翰森说着，字字颤抖。

“亡灵法师！”这显然已经超乎天海的预知了。

“有些厉害的魔法师在面临死亡之前，会使用一种禁忌魔法来将自己的生命用魔法的形式保留下来，最终形成一个类似灵魂的幻象，虚虚实实无人得知，有人也把他们归入到魔法生物的一种，但其条件十分苛刻，没想到今天真的让我见着了！”

第二十九章：穿云夜之绝命博弈

“是的，条件十分苛刻，所以我们只能在这月光幕中重新回到这个世界，当月光幕拉下，我们又得重新回到那永无天日的深渊了，你说我们是不是很可怜？”路索士边说边走到两人面前。

“这就是你们得到永生的代价。”约翰森说道。

“说起来好像很对，那你知道偷东西被抓到是什么代价吗？”路索士一脸严肃。

“实在对不起，亲爱的路索士海王，我们并不知道你们竟然还活着，从小在海边长大的我自然听过不少海上的故事，您的伟大事迹更是深入人心，如果我们知道这是您的坦达尼号，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万万不敢踏上来一步啊。”约翰森说着便单膝跪下，行礼。

另一边的天海自然是更慌了，直接“扑通”一声双膝跪下，硬是憋出来一句。

“对···对···对···对不起！”

路索士看了一眼天海后走向了约翰森，“好像每个人都喜欢说这些话？但这些话并不能改善你们现在的处境，而且我很不喜欢你的眼神！”路索士最后一句语气沉重了许多。

“我的眼神？是吗？”约翰森最后竟然露出了一丝显然是没藏住的微笑。

“看来你不怕死？”路索士说道。

“能来这里的人身上都在发生着比死更可怕的事情，这也就让死不那么可怕了。”约翰森边说边起身，路索士一脸茫然，看着约翰森走向天海，将还跪着的他扶起。

“可是能活着，没有人会选择死亡。”

路索士看着这一切，眉间怒意渐浓。

“老大，看来有人没把你放在眼里啊，是不是咱们过于友好了？”身边一个戴帽海贼说道，语气带着明显的轻浮。

“那群鲸鲨离开了，而且锁链也解开得只剩最后一条，等下我数到三，你用最快的速度跑到船尾去解开最后那条锁链，我直接去船舵那里，如果我们足够幸运，我们不仅能活着逃出去还能带上这整艘船的宝物！”约翰森小声的说给天海听，此时他们也不会去思考为什么沉睡了几十年的沉船在没有风也没有人为划桨的情况下还能开，而且速度还不慢。

“可是他们？”天海惊恐的看着周围的这些海贼问道。

“他们就是一些幻影！我们怕他们干什么！”

天海瞳孔一缩，恍然大悟，想起刚才在水下的情况，那刀穿透自己的身体，看着确实就像是一道幻影！如此一来，整理了一下情绪，天海开始慢慢恢复了理智，恐慌确实是会让一切的事情变得困难而复杂，而原来约翰森早就计划好了一切。

“3…2…1。”约翰森倒数。

最后一声落下，天海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两人便快速分开，分头跑向了船头跟船尾，约翰森朝着船舵的方向跑去，眼前就站着路索士，他没有避让，因为其他的海贼已经将他们包围了。

正当他以为要穿过路索士的身体时，意外却发生了！他并没有穿过去！相反还被撞了回来倒在地上，期间路索士没有一点动作。

“怎么可能！”约翰森不敢相信，于是又爬起来准备从另一个方向突围，没想到却被另一个海贼伸出一只手轻而易举的推了回来！那触感货真价实，只是比平常人冰凉了一点。

同样的情况自然也发生在天海身上，随着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大笑从坦达尼号爆发出来，这肯定来自那些看戏的海贼们，路索士仍然是一副冷脸。

看着周遭，天海感觉来到了地狱。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恐惧再次吞噬了天海的意识。

此时的约翰森比他强不了多少，他只是惊恐的看着走向他的路索士，摇着头。

“就是它，这就对了，这才是你看我该有的眼神！哈哈哈哈！”路索士一手抓起约翰森的衣领，举高在半空，四目相对。

约翰森试着用双手去掰开路索士举着他的手，却感觉是抓到了一把冰凉的铁索，怎么掰都掰不动，然而此时路索士却意外的将他放了下来。

“老大，要不要我来动手？”一个有着巨大吨位的海贼说道。

“不不不，这次我想到了个新的玩法。”

“路索士，我说你这次怎么这么磨叽，赶紧解决了他们啊。”那只鲸鲨游了回来，它是被刚才的那阵夸张的笑声吸引过来的，它以为这两个人早就应该被解决了。

此时天海跟约翰森各站在一边，他们只能静静等待着路索士最后的审判。

路索士将双手的长剑弯刀射了出去，带着一阵疾风从他们俩的脸庞划过，只要刚才他们稍微一动都可能命丧当场。

长剑直直的插进了天海身后的一根柱子里，弯刀则来到了约翰森身后的柱子，他们斜视着还在晃动的刀剑柄，而自从刀剑脱离路索士双手的那瞬间，那覆盖在其表面上一层绿光也迅速褪去，露出它们的真容，两把刀剑无不都带着珠光宝气，可是现在丝毫也提不起他们的兴趣了。

“海王饶命啊！求求你了！我老婆孩子还等着我回去救呢，拜托你了，您大人有大量绕过我一次吧，求求你了！是我愚钝，是我愚蠢！求求你放过我吧！”约翰森双膝跪下，扣头哭喊。

天海已经懵了。

“这个世界还是那么欠收拾，自作聪明的人永远这么多。可以啊，来吧，我给你们一个机会，拔出你们身后的刀剑，杀了对方，最后活下来的人我可以放他回去，并且还可以带着你们身上的财宝离开。”路索士挑逗着说。

“绝了！还是老大会玩啊，这下咱有好戏看了！哈哈哈哈！”其余的海贼们就开始欢呼、拍手叫好、吹口哨，看戏感十足。

一听，约翰森笑了！继续磕头，“谢谢海王！谢谢海王！”说完转身迅速把身后的弯刀拔了下来。

而此时天海还在刚才路索士说的那番话中恍恍惚惚，直到约翰森叫醒了他。

“喂小子！还记得你船上问我的话吗，你真的是乌鸦嘴，可是既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就像我当初跟你说的一样，我不会手下留情的，拔剑吧！”约翰森一副自信的笑容，在他看来，一个奴隶身份的孩子对他构不成威胁。

“喂小子！别怂啊！你要是敢一下子就输了，我会让你死不安息的！振作起来，难道你不想活命吗！起来啊！给大爷们来一场精彩的博弈吧！哈哈哈哈！”天海身后的一个海贼说道，其余的海贼应和着表示十分同意。

毕竟看戏嘛，如果戏不够精彩，那看客肯定不乐意。

剑往往代表着正义，而刀更彰显地位。

天海转过身看着伸手可及的宝剑，随着海贼们的催促，天海将其拔了下来，不重不轻，手感也刚好，这是一把通体银白色的利剑，剑身锋芒毕露，月光下更是显得洁白无瑕，正义凛然，只是天海从来没有碰过剑，他最多的就是使过菜刀跟锄头，最拿手的还有扫把跟铲子。

一下子海贼们的包围圈形成了一个类似比武的擂台，天海左边持剑，约翰森右边掌刀，四目相对。

“开始吧，我可没耐心听你们这些人婆婆妈妈的开场白。”路索士说道。

约翰森并没有让天海先出手，他举起弯刀就冲向了天海，一刀劈砍直接朝着天海的脑袋，天海举起剑格挡，但一下子就被弹开差点没站住。

“哈哈哈哈！”天海这样的反应一下子让约翰森笑得更欢更阴沉了！那是一副极度贪婪的样子，他继续朝着天海一通乱砍，直到弯刀深深的卡进了一根柱子里，天海低头侥幸躲过。

这前后不到五分钟转变的态度及面孔深深的倒映在了天海颤抖着的瞳孔里，他现在才意识到约翰森是真的要杀他，并且毫不留情。

天海眼神一转，也不再迷惘，不再犹豫，双手持剑，立剑贴身，剑尖直指约翰森。

似乎感受到了天海的变化，海贼们也变得热情高涨，他们不为谁喝彩，他们只关注刀剑到哪。

约翰森没有因此而停止进攻，攻势反而更加疯狂，“哐当…”，刀剑相撞不断发出脆耳的声音。

刀锋未到，寒气便已扑面，约翰森力气真大，一记重劈让天海觉得剑差一点断掉，手竟然有些麻，天海依旧是持剑格挡，只是没像之前那样手忙脚乱，但仍随时都可能被一刀毙命。

一味的防守只能给天海带来更多的伤疤，他左手跟右腿上都已经被划出了两道口子，鲜血直流。

天海绕到一个酒桶后，将酒桶踢翻，约翰森跳跃避开，落地后的他突然停止了追杀，低头看着脚下有好几个金钱币在跳动，空着的左手开始在身上摸索，那原本鼓鼓的两个裤兜瘪了下去，他回过头看到自己刚才追着天海的一路上，掉了不少的金子跟金钱币，他弯腰准备捡起来，余光中带着天海的位置以免受到偷袭。

“哦不不不，掉了的就不算了哦。”路索士笑着说道。

海贼们笑得合不容嘴。

“小子！你浪费了我好多财宝！受死吧！”约翰森恶狠狠的看着躲在柱子后面的天海，挥起弯刀继续冲向他。

是的，刚才他每一刀都会让他身上的金子跟金钱币掉出来一些，因为裤兜太浅，因为动作太大，因为……

天海也下意识的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裤兜，还算饱满，甚至没掉一个。

逼到船缘，一阵刀光剑影后，约翰森弯刀压着天海的长剑，两人面对面，天海可以很清楚的看见约翰森脸上那些怒张的毛孔。

“约翰森先生，我依旧得为先前您救过我一命再次向您道谢。为了活下去，我们必须得舍弃一点什么东西，就像现在的我，持剑的理由是因为我必须得杀了你了，没有什么不应该，没有什么不可以！”说着说着天海的眼神变了。

第三十章：穿云夜之月下来客

“现在觉悟会不会有点晚了！可是别说得好像你能打得赢我一样！小子！别太猖狂了！”

约翰森一脚踹在天海的肚子上，天海连退数步，约翰森拔刀追砍，可是天海却发现他现在动作小了不少，变成单手握刀，另外一只左手竟然是紧紧地堵住裤兜口的位置，想来是为了尽可能的减少裤兜里的金子继续丢失。

这就给了天海很大的喘息机会了，刀剑再次交融，剑就不再弱势。

天海剑锋一转，往上一翻，反将弯刀压在身下，沿着刀身一划，劈向约翰森的脑袋。

约翰森大吃一惊！低头下腰，看着冰冷的剑身从面前快速闪过。

“铛铛铛～”几个金钱币掉在天海脚下，跟甲板上的金砖碰撞，蹦蹦跳跳的滚到一边，此刻天海也感觉得到他的裤兜也正在消瘦。

“啊！”天海没逗留，这次他主动扑向约翰森。

“是我大意了，我应该早点解决你就好了！”约翰森将左手收回，继续双手掌刀。

约翰森横七竖八连砍数十刀，看得出他并不擅长刀剑，每一刀都毫无章法可言，但力量的对抗天海仍是劣势，天海格挡起来并不困难，只是不断后退，寻找着反制的机会。

突然约翰森将刀身立起，从劈砍转变成突刺！

天海惊，侧身躲开，刀尖刺破了他腰腹的衣服，一道口子直接裂到他的胳肢窝下。

紧接约翰森胳膊外翻，刀锋跟着旋转了九十度，从右边向着天海拦腰截去，而此时天海因为刚才的格挡，剑已至左手，距离太近拉不开身位，万万来不及挡下这一刀！

突进！

这是天海做出的反应，他将约翰森扑倒在地上，两人在黄金甲板上翻滚折腾了好几圈，海贼们围起来的圈子也不得不跟着他们略带喜感的移动。

此时小雨依旧，两个人手里的刀剑不知何时都已遗落，天海翻起身，握紧拳头朝着约翰森的脸一阵招呼，反过来约翰森同样没让天海好过，两个人都一副鼻青脸肿的样子，但依旧青筋暴起，狠劲十足。

戏精彩了，看客们自然就欢了，旁边的海贼们无不捧腹大笑。

最终，当天海又骑到约翰森身上，约翰森起身反过来一拳把天海打飞了将近一米远，他擦掉嘴角的血迹，起身走到一边将弯刀拾起，恶狠狠的看着天海。

“该结束了！闹剧该收场了！啊！”

刚才的一番打斗让他们身上的金钱币掉了不少，就像每一拳都是打在裤兜上一样，约翰森的裤兜已经见底了，再掉下去就要一个不剩了。

约翰森又一手掌刀，一手护兜，突刀立刺，朝着还没起身坐在地上已经皮绽肉开的天海，直指心脏！

天海低着头，在刀快到身前，左手从裤兜里掏出一块份量不小的金子用力掷出，正正砸中约翰森的脑门，右手从身后掏出长剑刺出。

剑穿腹过身，刀入肩而未出身！

掷出的金块打乱了约翰森的视野，改变了刀锋方向，而利剑正好比弯刀长出半尺。

左肩传来剧痛！

从约翰森身上流出来的鲜红色的血沿着剑身往下淌入天海的手里，天海愣愣的看着此时也正在看他的约翰森，随之约翰森低头看着身下的利剑没入自己的身体。

“啊！！！”天海沉下脸，怒吼一声，徒手拔掉左肩上的弯刀，起身拔出利剑，又连刺数十剑，直到约翰森死绝的倒在地上，他又走到约翰森身上，立剑继续刺入约翰森的身体，力量之大让每一剑都能听到剑穿过肉体与身下黄金甲板相撞的声音！

整个过程他无不在撕心裂肺的吼叫，最后一声仰天长啸。

“啊！”。

随着最后一剑入心，鲜血彻底染红了身下纯金的地板！

这时，从天海两边的裤兜中一次性溢出大量的金钱币，就像裤兜穿了一个大口子一样，金币倾泻而出！光芒四射！金币在血泊中滚了一段距离，带出了更多的红色轨迹，也染红金币边缘。

“哐当当～”拟声十分讨喜。

“哈哈哈哈！！！”此刻的天海精神恍惚，两眼无神，他甚至没意识到他现在是直接瘫坐在约翰森的尸体上，他已经没有丝毫的力气移动了，只听见四周海贼们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路索士走到天海面前才让他有点恢复意识，他恍恍惚惚的看见本来立在眼前的那把长剑被人拔了起来。

路索士看着手里又重新染上绿光的宝剑，跟先前不同的是，剑身有一大半是刺眼的鲜红色。

“啧啧啧～瞧瞧你，一孩子，简直太残暴了，太血腥了，不过我喜欢，哈哈哈哈！”路索士立剑指向天海，“不过既然答应你们了，那我路索士也不是那种会出尔反尔的人，你可以走了。”说完将剑收回。

天海侧身想站起来，却因力气不足倒在地上，身下的血迹染红了他贴到地面的左半边脸，视野仍然有点模糊，看着倒在一旁的约翰森一副死不瞑目的眼睛以及身下倒影着的血泊，天海瞳孔瞬间收缩，视线开始清晰。

他缓缓爬起身来，脸上的血迹沿着脸颊流下，看着周遭的情景，天海不禁全身发抖，而且颤抖得厉害。

此刻他很想问，

他们在笑什么，他们很开心吗？

为什么而开心？

他们是在为我杀了约翰森成功活下来而开心吗？

那我才应该开心啊！确实值得开心啊！

可是为什么此时我心里却没有丝毫这个情绪？

相反，如果说天海觉得此前他已经经历了这世界上所有的不幸，那么此刻的他可能正在感受着这世界最黑暗也最真实的一面。

所有的道德人性在生存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又或者说人性本就如此。

“愣着干嘛，还不快滚，想留下陪我们吗？”路索士捡起那把弯刀，同样的当他的手接触到弯刀时，那沫绿光便迅速吞噬了整把刀。

天海摇头，虽然此时他头上顶着皎白月光，但他自认为身处地狱。

忍着身上的剧痛，坚持着最后一口气，天海缓缓走到向船缘，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那原本被塞得满满的金钱币现在却一个不剩，反复搜刮了好几遍，甚至将裤子脱了下来，甩了好久，除了甩出来几滴水没有任何东西再掉落下来。

“你小子快点！你是自己跳下去还是要我们把你踹下去？”身后一个海贼看着天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催促道。

“呜呜呜～啊～～～”止不住的眼泪夺眶而出，这次他终于放声大哭，他憋不住了，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会疯掉。

“哈哈哈哈！那小鬼竟然哭了！他是高兴得哭了吗！”海贼们的笑声似乎一直没断过。

天海突然迅速转身跑到路索士面前，二话不说直接跪下！

“求求你，能不能给我一个钱币，求求你，求求你了，就一个，我不会再贪心了，行吗？如果没有那个钱币我就算回去了也是死路一条，求求你，你就当可怜我施舍给我一个吧。”天海边说边卖力的磕头。

路索士一顿，“你见过海贼施舍别人的吗？我严重怀疑你是在侮辱我们！”

怒意渐浓，便一脚将他踹倒，天海又立马爬起来抱住路索士的大腿，跟路索士的态度一样，天海像抱着一根冰柱。

“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如果不能拿到一个金币，那对我来说活着也没有任何意义了！我当牛做马都可以！只求你给我一个吧！啊～”天海依旧苦苦哀求，涕泗滂沱，面对路索士的拳打脚踢、肆言辱骂，天海都雷打不动地抱着他的大腿。

都说奴隶卑贱，看来确实不过。

“哈哈哈哈！没想到我们当年叱咤风云的海王船长竟然还被一个人类赖上了！哈哈哈哈！”一股水柱冲天而起，伴随着一阵笑声从船外传来，这时一个巨大海龟的脑袋出现在船头处，上面站着三个鱼妖，其中一个身披深蓝龙鳞袍，头戴紫晶冠，手持黄金三叉戟，威严无比，气场十足！

“你的笑声还是这么难听！我上次好像就跟你说过的吧？这世上我最不讨厌两种人！一种是自作聪明的人，这刚死了一个这样的人！还有就是不请自来的人，更何况你还是两手空空，那海神三叉戟想来也不可能是礼物，那请问你还来干嘛？鱼妖王波塞冬。”路索士说着就踹开了天海。

海龟脑袋靠近了一点船缘将三人送到船上，此时海贼们已经将他们围住。

“船长别来无恙啊，想必这团灭船沉之仇也是早已抛之脑后了吧？”波塞冬道。

“你说话给我当心点！带了两个手下就敢来，信不信我们让你有来无回！”一个海贼呵斥道。

“放肆！一个小小的海贼敢跟王这么说话。”声音来自三人身后的巨龟，怒目的瞪着那个说话海贼，那血红色的眼睛看着确实有点唬人。

“今晚看来有龟肉吃龟汤喝了。”四只鲸鲨将巨龟围住，蠢蠢欲动。

“额，说话别都这么冲嘛，我们又不是来打架的，不过我们真是来劝打架的。”波塞冬道。

“波塞冬，都几百年了，你们人类的那点破事我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还是留着你们自己玩吧，想要我帮你，你真没什么值得我帮的理由。”路索士走到他面前，饶了一圈。

此时，早已被人遗忘的天海趁机捡起一块金子踹进口袋里就奔向船缘，当他爬到船沿上，看着身下的大海，将近二十米的高度还是有点让他发晕，没有时间给他做更多的思想准备，因为已经有几个海贼发现了他并朝他跑来，他纵身一跃，插入海底，溅起高柱水花。

“老大，那小子偷了咱们的财宝跑了！要不要追！”

“不必了，偷来的东西终极不会是他的，人一旦迷失了方向就很难再找回原来的路了。”路索士道，眼前的局面才是他现在需要考虑的，天海的事塞牙缝都不够。

第三十一章：穿云夜之落幕

海面已恢复了平静，但依旧黑得深邃，天海不停地游，他已远离月光幕，他很兴奋，甚至感觉到了幸福，如果现在不是在海里，他会放声欢歌。

他脑子里开始浮现出这样的一幕，泉港城的一间房子里，他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手脚不再被绑着，想去哪就去哪，他可以学习文字，可以学习剑术，可以自己捕鱼卖鱼，甚至遇见一个心怡的姑娘，然后结婚生子，是的，这些都是来自口袋里那沉甸甸的金子带给他的。

然而当他朝着自己认同的方向游了将近两哩，可是此时他身边依旧是空空如也，他找不到萨姆船长的船了，甚至没有看到一个岛屿的影子！

他回头，光柱还在，沉船跟巨龟、鲸鲨也都看得见，他埋头继续游，口袋里的金子给了他十足的干劲。

这后来的一哩天海速度慢了不少，他有种口袋里那金子越来越重的错觉，他试着转了一个方向往左继续游出半哩，但情况并无任何改观，然后又向右游了一哩，此时他原地漂浮，天地无光，他无处可去，万念俱灰。

这深邃的黑暗以及恐惧正一步步的吞噬他身心，这也更加深了他的疲乏感，以及此前被幸福感掩盖的来自伤口的痛觉此时发作得越发厉害，甚至他都没有发现从始至终左肩的伤口一直都在渗血，漂了一路，而海里血腥味往往会带来灾难。

他再次鼓起勇气往更黑暗的地方游去，可是那并没有光。

如果此时有人能看到天海的样子，那毫无血色的脸就像一副干尸，体力最终还是透支了，他在海面上摊开身子成一个大字型，侧脸看向那片海域，他朦朦胧胧（因为起伏的水面）看到那艘沉船上竟然长出了棵参天大树！他想转身看个清楚，甚至有起回去的念头，可是他的身体已经不允许了，随着一串串的气泡升起，天海沉向了更深的黑暗。

······

天海当然没死，不然这个故事我就直接把他当成一个番外篇得了。

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天亮了，在泉港城外熟悉的海滩上，一只海鸥可能把它当成了一顿美餐，用尖嘴啄着天海左肩上外翻的伤口，这也是让他醒来的主要原因。他手忙脚乱的赶跑了海鸥，伸手去捂那剧痛无比的伤口。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景象，这剧烈的痛觉更是告诉他这并不是做梦，也不是天堂或地狱，可是他却一点都不记得他是怎么得救的。

天海吃力的起身，还是有点不稳，然而他一愣，脸上隐约可见一抹即将爆发的笑容，左手快速的插进了裤兜里，掏出让他感觉有点搁身的东西。

手心摊开，一块灰色石头。

笑容僵住，愣了将近十秒，他双手倒腾起那块石头，没反应，走到岩石边，使劲地摩擦，除了掉下来的岩灰，石头没有任何变化，里面还是石头。他甚至拿起来咬了一口，一点都咬不动，味道还有点咸，这来自他不知何时流下的眼泪。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难道···难道那只是一个梦吗？老天啊！难道你折磨我折磨得还不够吗！草泥马的！呜呜呜～”天海朝着天空跟海洋怒吼，跪在沙滩上掩面而泣，海上的那片黑云还在，只不过比之前收敛了不少。

当天海扬起手臂准备将那块石头狠狠甩进海里，出手的那瞬间他停了下来，看了它一会，将它重新收回裤兜里，海风吹得他的头发凌乱，岔开的衣服飘荡。

回到城里，因为自己逃跑的事情被德里（他的主人）知道，自然逃不掉一顿毒打，但这对天海来说已经是习以为常了。

从这天起，天海完完全全明白了，他现在就是为自由而活，尊严都已经踩在脚底下了，其他的都不重要了，以前的他还总是把什么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挂在嘴边记在心里，在自己的脚边把做人的底线画得清清楚楚，现在想来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大傻逼，没有自由，啥都不配拥有，为了自由，他必须活着，为了活着，他不惜代价。

这个夜晚对大多数人来说只是他们无数夜晚中十分平凡的一个，一个或长或短、或喜或忧的梦，也可能只是闭眼睁眼的瞬间，但对于天海来说，这是一个改变他一生的夜晚，因为他明白了一件事：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他这一段不为人知的冒险，也许在许多年后，可能会出现在某个老人讲起的传说里。

就像马里昂，这天他是被那土狗的叫声吵醒了。

翻身一看，土狗站在窗台上，微微抬着头朝右上方叫，马里昂走过来一看，站在树洞口（它们的窝）的杜奇、杜金一脸疑惑的看着土狗，马里昂这才想到得找个时间给这三位兄弟介绍一下彼此了。

醒来后，马里昂为了找合适的木板在学院内逛了一圈，最后来到马厩找土林，土林则敲敲打打直接帮他盖出了一个狗窝，手艺还是很可以的。狗窝拿回来安置在门边的角落里，忙完马里昂才想起来还没给这狗取名字呢。

“阿丑！别叫了！以后八点之前吵醒我我就把你丢出去了！”马钱伸了个懒腰站在门口冲着面前的土狗说。

“阿丑？”马里昂一脸疑惑。

“对啊，阿丑啊，难不成天天叫它土狗啊？”

“嗷！”

“可是阿丑也太难听了，我想想，要不小白？”

“你这样叫考虑过它身上那些黑毛的感受吗？我觉得阿丑挺好的，又生动又形象，哈哈哈哈。”

“黑白？白黑？不行，都挺拗口的，算了算了，阿丑就阿丑吧。”马里昂摇摇头说道，阿丑也无奈摇摇头。

渐渐的习惯了泉港城的生活，习惯了这里的风有点咸，沙滩有点软，阳光有点晒，还有饮食总是两菜离不开一海鲜，也习惯了这里的人文与风俗，不知不觉马里昂已经来到这里三个月了。

马里昂跟着马钱来到泉港城的南城墙上，似乎马钱跟这里的守卫关系不错，很容易就上来了。

岩石在太阳辐射、大气、水和生物作用下出现破碎、疏松及矿物成分次生变化的现象.导致的作用称为风化作用。大约在一千年前，人们曾经一度认为高山、湖泊和沙漠都是夏玛大陆上永恒不变的存在，可现在我们已经知道并不是这样，几乎任何东西都可以互相影响，就像人们所知道的滴水穿石、积土成山，也知道海会枯，石可烂。

泉港城这座有着几百年历史的海边城市，它的城墙所造之石同样躲不开这大自然的时过境迁，这一块块白色巨石的菱角几乎都被削顿了，摸上去表面有时还会附着着一层淡淡的细沙，它们来自海风而非巨石本身，有些没扫干净的角落会有堆积的白色沙粒物，海风的风化作用比正常的风要强上不少，但尽管如此，这些巨大的家伙们看着依旧坚固无比，至少马里昂并没有看到裂缝的痕迹。

坐在泉港城的围墙上眺望着海上的夕阳西下，这是每个人来泉港城不得不看的一出美景，先前的那片黑云早在三天前就彻底的消失了。爷俩走到南城墙跟西城墙的交界，看着西城墙外的地面上那个之前他们曾经路过大坑。

“爷爷，那个竞技场是干什么的？里面那个大坑看着不像自然形成的啊。”

“下个月七号就是泉港城一年一度的圣节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最近城里来了很多外地人，他们都是为了这个节日来的。”

“圣节？”

“嗯，上帝是公平的，他认为就算是在下贱的奴隶中，也会有崇高的灵魂，他不应该有这样的命运，所以为了找出这个一直沉寂在黑暗中的灵魂，上帝就设了这个节日。”

马里昂看着远处地面上的那个洞穴，陷入沉思。

文章标题: 《铸星笔记》之穿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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