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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土中国》读书札记(一)

时间: 2021-07-08 12:26:41 | 作者:Alex方 | 来源: 喜蛋文章网 | 编辑: admin | 阅读: 106次

《乡土中国》读书札记(一)

安定与熟悉——《乡土中国》的乡土性

安定的意涵及其层次

在我看来,《乡土中国》的论述起点更多的是乡土性,而非中国性。

这种乡土性集中在“安定”这一特征上。安定即多为重复、少有变异与流动,但也会遭受冲击。乡土特征多从安定中生长出来。

人与时空的关系是安定的。“直接靠农业来谋生的人是粘着在土地上的”[1],土地不会移动、变动少,从而乡土生活的场景与环境稳定不移,乡下人的生活范围被圈定了。在时间上,安定意味着乡土生活一成不变:周期性劳作,工作的种类与场景少有变动,一切活动都是已重复的和将要重复的。“生于斯,长于斯”,世代不移。

即使超出某个具体时空,不同地域、不同历史时期的乡土生活也是相似乃至相同的。《乡土中国》中虽未直言,但却可以推断:农业生活中的分工、交往、劳作同质性高:黄土高原和江南水乡的农民种不同的作物,说不同的方言,在不同的周期、气候中干活,但两者同样操心收成,往返于家宅和田地。故而费先生一开始谈“乡土中国”而非某一特定乡村。这可以视作其论述的隐含前提。

当然,安定本质上仍是一种地缘特质,时间性的安定依赖于地缘稳定。乡土生活在时间、空间这两个层面是安定的。从这两方面生长出在人的层面的安定——个体和社会“安于”这种生活。

安定与熟悉

人在时空的层面安定,从而对所处的自然环境、对自己的生活和劳作模式熟悉,对他人熟悉,对人们创造或传递承载的事物熟悉。对这些事物的道德、习俗、技艺、知识、信仰等一系列东西便是乡下人创造和传载的主要事物。这些东西庞杂错综,在历代传承中增减删改,越积越多,我们姑且概括为“乡土文化”。从而,乡土成为一个对庞大文化系统的习练场所,世代人的生命历程都融进这一系统中。

“乡土文化”从乡土在时空上的安定产生,能指导个体在乡土中生存,带来实际的收益。乡土的安定意味着较少产生变异,不会让文化系统失效。也因为安定,乡下人能够“不断试错和调整”,增加文化系统的效力。从而乡土文化往往越持久越有效。而个体要不断地习练这套东西,才能使其发挥效用,最终达到“不思而得,不虑而能”。

在对“乡土文化”的“熟悉感”和日益信赖中,产生出了个人心理和社会结构两个层面上的安定。

个体熟练于此,且能赖以为生,便安于这一套东西。“生活是一套传统的办法”[1],个人的奋斗便是提高对“乡土文化”的熟悉程度。所以即便到了新地方,也总想要试着把原有的东西套用起来。《乡土中国》中就讲了:“中国的农民即便迁到西伯利亚,总还是试着往地里种点东西,希冀着长出些庄稼来”[1]。个体依赖于这一套稳定的东西生产生活,心理上也求安定、不变动。

社会层面的安定与此类似。乡土文化既然能发挥作用,便会在社会组织、思想教化等方面加强个体对安定的信念,“安土重迁”、“老实本分”、“守规矩”……都形塑一个“乡下人”该有的模样。形塑的部分过程及结果就形成了个人“自觉的欲望”。欲望产生于文化的陶冶,成为行为的指导,契合生存条件。

乡土社会也有变动,部分变动从安定中“生长”出来。安定的生活中人口增加,向外流动。走出去的人却倾向于把旧有的一套安顿到新环境中而非发生变革。同时,得益于中国广袤土地对农业的亲和性,原有文化中到了新地方往往是适用的,稍加改动即可。于是一个广阔的乡土社会就在大半个中国展开了。

从“安定和熟悉”产生的生活秩序

再来说乡土社会中一系列具体的文化制度与特质如何从安定和熟悉中产生出来。

(1)礼治、教化与长老统治

在费先生看来,礼是“社会公认合式的行为规范”[1],传统是社会累积的经验。乡土社会在安定和熟悉中累积出一套成法来指导生活。这套传统通常有效,便愈发引起人们的敬意、信奉。

人熟悉、敬畏传统不仅出于个体自觉,更需要教化。教化的实质是熟习传统者向新人传授。谁更熟悉传统?老人。乡土社会中积累的传统往往零碎、不成体系。因而要习练它,不靠才智、气力、财产等,靠记忆和年岁,于是由长幼而定尊卑。长幼之差转化、表现为能力差异,越老老则能力越强、权威越重。这便是教化权力发生的地方。

费先生区分出了三种乡土社会的权力:横暴权力、同意权力、教化权力。但由于乡土社会的安定,大多时候仍以教化权力为主。多数事件早有定例,因而少有前两种权力发挥作用。开篇说下乡人不识字即是一例证。识字产生于于“不安定”,人们时常应对变化从而需要记载,这与乡土的特征不同。在一个稳定的环境中,凡事往往有旧例,不必诉诸力量、利益间的博弈——同意和横暴。

(2)变迁与名实分离

安定在激烈的社会变迁或变革中被破坏。生长于安定的乡土社会结构不能应付新环境,传统无法满足人们的需要,从而失去权威和力量。于是“文化英雄”发明新方法,取得人们信任,由而产生时势权力。

另一方面,乡土社会时常也处于微小、缓慢而持续的变动中。不论变动大小,总会产生对旧有传统的反对。但因为变动只是局部的,传统仍要维护。因此在维护传统的同时接纳变动,就出现“注释”——维持其“名”,更换其“实”。名实虽然分离但两全其美。

费先生虽未明说,却可以想见名实分离也带来不便:个体要记忆、学习的传统不仅随历史的累积而变多,也要随着名实的分离而增加;同时名实分离常常给传统里的新人带来困扰、不便。另外,名实不符本身就是对权威的一种削弱,是伪装起来的反对,这也从侧面削弱了长老权力与教化的作用。这是否会带来道德上的一些负面影响,也有待考量。在阎云翔《私人生活的变革》一书中,便出现了在改革开放后年轻人在择偶中同时运用两种社会观念为自己谋利的现象:在谋求婚姻自主的同时谋求高额彩礼、在索取父母的帮助的同时又拒绝承担对父母的赡养责任[2]。

(3)乡土政治

安定与熟悉塑造了无为的政治理想。各家各户的利益分散,难以发生紧密的联系也无需紧密的联系。各家各户之间是松弛的,一定程度上也是平均的。大多时候既没有产生现代意义上的政治活动的需要,也没有产生的条件。传统支配、塑造了乡土社会的政治形态。

乡土社会中所能发生的矛盾、冲突往往可以得到传统的指导——传统也可以视作各种解决方案的汇总。但讼事意味着违背传统,在传统之外寻求利益保障。一旦个人的自私动机成功地越出了规矩,无疑是在挑衅传统。乡土生活塑造了人们对安定的诉求,要求每个人都能守规矩。于是,出现矛盾常常被视作不守规矩与教化不足的结果,自然也难见到讼事。

参考文献

[1]费孝通:《乡土中国》[M],北京:北京出版社,2004年,依次为序言部分、第3页、第96页、第2页、第71页

[2]阎云翔.《私人生活的变革:一个中国村庄里的爱情、家庭与亲密关系:1949~1999》[M],龚晓夏译,上海:上海书店出版社,2006.1

文章标题: 《乡土中国》读书札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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