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2023-01-08 12:01:35 | 来源: 喜蛋文章网 | 编辑: admin | 阅读: 103次
第三代诗歌运动肇始于朦胧诗运动的母腹,专指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朦胧诗运动之后崛起、在1985至1986年达到高潮的、以不满和颠覆朦胧诗为基本特征价值取向的诗歌现象的总称。第三代诗歌运动,是一次自发的民间诗歌大起义,是中国诗歌界的一次大分化、大分裂、大生长,它有爆炸的辉煌瞬间,也有持续推进的一个缓慢过程,像一颗明亮的慧星拖着长长的慧尾,横跨“一九八九”这一特殊年份前后中国历史的巨大空间。
有必要说明的是,所谓第三代,并不仅仅指八六诗歌大展中露面的那一拨人,而是一个持续若干年的诗歌进程,“八六两报诗歌大展”不过是第三代这座冰山露出海面的一小部分。
第三代是一代人的自发行动,是一次诗歌的造山运动,是中国诗歌自朦胧诗后一次最伟大的诗歌高峰,它的成就、触及诗学问题的深度和广度及其影响中国文学之深远,都远远超过了轰动一时的朦胧诗运动。第三代诗人极其众多,分布在中国大陆各地,鱼龙混杂,各不相识,但是都以自己的青春和热血,参与了那个年代风起云涌的诗歌进程,在中国当代文学的高原上,隆起了一座伟大的诗歌山系。第三代诗歌运动,是中国诗歌自朦胧诗以后的一次具有实质意义的深入,是中国诗歌的一个最值得关注的美学拐点。第三代人的艺术探索是多极的,指向诗歌的多种可能,在它的每一个向度上,几乎都产生了自己的代表性诗人。这段长达十余年的峥嵘岁月,演绎着当代诗歌的许多重大主题,此后中国诗歌里的所有重大现象,都能在这里找到原因。直到上世纪九十年代末知识分子与民间写作分裂,风云激荡的第三代诗歌进程这才正式划上了句号。正是第三代诗歌运动的展开,构成了朦胧诗以后至九十年代末当代诗歌的主体内容。这是大分裂的年代,也是大生长的年代;是极其丰富的年代,也是极其浮躁的年代;是反叛的年代,也是相当盲目的年代。第三代诗歌运动是一座熔炉,整整一代人都在它烈火熊熊的炉膛里被烧炼成型,比之朦胧诗运动,第三代诗歌运动具有更多的实质内容,几乎影响到当代文学的所有领域,任何对中国当代文学的深入研究,都不可能绕开和回避。第三代诗歌运动并不像人们一向以为的那样只是昙花一现,而是既有辉煌的开始,也有纵深的发展;不只有八六诗歌大展露面的那一批诗人,也有更多在那个年代写作、却因种种原因没有在大展中露面的诗人,还有更晚出生、但却直接受第三代诗歌运动影响和裹挟而更晚一些开始写作的大批晚生代诗人(这里面也包括了后来创建了中间代的那一批诗人),用大的美学眼光看,他们都应当归入第三代这一宏大的诗人谱系。第三代诗歌运动的艺术探索是多极的,指向诗歌的多种可能,一代人正是在这里分道扬镳,各奔前程。第三代诗歌运动是一次伟大的造山运动,四支写作倾向时隐时现,绵延起伏,纵横奔走,构成了第三代诗歌运动的四大山系,每一个山系下面,都有一些小的从属的山脉,比如莽汉—撒娇写作,在大的气象上要归于他们写作一脉。第三代诗歌运动极为复杂,必须从总体上看才能看清全貌。
总体看来,在第三代诗歌运动的背景下,至少产生了四种完全不同的诗学向度:
非非写作:以周伦佑等诗人为代表。编辑《非非》和《非非评论》。这一诗派是第三代最早、坚持时间最长的诗学流派,其人员构成及分化流变十分复杂。在诗学主张上,最初以反文化、反价值起家,后来以1990年为界,之前为前非非主义,之后为后非非主义。在中国当代波澜壮阔的诗歌进程里,无论是前非非的反文化、反崇高、反价值,还是后非非的“红色写作”,非非主义不断变构,保持了先锋写作的反叛姿态和巨大的创造活力。
知识分子写作:以西川、王家新、臧棣、西渡等为代表。这些诗人一般都有学院背景,强调诗歌的典雅和高贵,操翻译体语言,喜在诗歌里堆砌知识和典故,虽然各有成就,但由于离开生活现场较远,诗歌典雅有余而血性不足,有一点像是朦胧诗的回光返照。
他们写作:以韩东、于坚等诗人为代表,以诗歌民刊《他们》为阵地。由于顺应了由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型时期的特殊情势,这一诗歌派系得到迅速生长,在十余年时间里一直人丁兴旺,其代表人物长期把持诗歌权力,与稳居京城的知识分子诗人一起,瓜分了诗歌流通的大部分资源。应当说,在伪价值占统治地位的情势下,他们——民间立场派从反崇高、反价值、反文化起家,强调诗歌回到当下、回到现场、回到日常,有一定的先锋性,这也是它产生影响的根本原因,可是由于开启了向下的闸门而又拒绝批评的制衡,为最终垮掉埋下了伏笔。这些诗人从精神的高地撤退,到下半身、再到垃圾派,诗歌被彻头彻尾色情化、垃圾化,与大众文化胜利会师,成了资本的宠儿和大众消费的弄臣。这是继文革十年文学与政治通奸之后向资本和权力的一次最大规模的投降,是以独立和反叛为主要特点的先锋文学在新时期的一次最彻底的自我否定和自我放逐。
英雄写作:以刘诚为代表。该诗派最初被称为“狂飙主义”,后来经由批评界的重新归纳而改称“英雄写作”并得以固定。主要作品有诗集《愤怒》(刘诚著,陕西人民出版社,2002年版),该诗集中五千余行长诗巨作《命运·九歌》,被认为是英雄写作的代表性作品。由于新时期以来的中国诗坛一向以埋没优秀诗人为特点,加之代表诗人刘诚自1986年起一度淡出诗界,多年来这一足以进入诗史的重要诗学流派一直不为人知,只能像地火一样在地下运行,直到2002年刘诚跻身网络诗界,以一大批神性写作诗歌创作实践和诗学理论建树重新出场,该诗派才得以慢慢浮出水面,而这时英雄写作已经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2006年8月第三极神性写作悄然出场,为孤独、沉闷的英雄写作正式划上了句号,从而正式拉开了神性写作与兽性写作正面冲突的沉重帷幕。
上述四种诗学倾向,共同构成了第三代诗歌运动的庞大存在。这里对其中任意一脉的有意漠视,最终都是对第三代诗歌运动整体上的削弱,将从根本上损害到第三代诗歌运动的诗学意义和文学史意义。可是在中国,第三代这个概念早已被一部分先入为主的诗人牢牢占据。批评家宥于阅读视野,谁喊叫得声音大,就把他看作第三代;诗集编选者既要编书,又怯于负责任的全面梳理,最后只能是认识谁、看到谁,就将其列为第三代,只要急急忙忙拉起一支人马,凑齐一本书的阵容就成。结果,第三代诗歌运动的全貌被完全搞乱,直到今天每提到第三代,一些人想起来的仍然只是少数几个耳熟能详的名字,以至给人们造成了“这几个人就是第三代”的印象。
如此带来的问题是,拨开时代的堆积还历史以真相,成为当代文学研究的首要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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