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 能 男人守不住妻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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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插图：网络

　　1

　　黄昏如约而至，却没有了往日的金黄灿烂，城市上空乌云压顶，雨柱与狂风交织，笼罩出一个凄风冷雨的世界。

　　刘铁生穿着雨衣，帽檐压得很低，死死地盯着对面的正大金行。

　　今天的天气实在太糟糕了，金行几乎没有客人，王正大一直骂骂咧咧，一会儿开门一会儿关门的，显然心情不太好。

　　而门前那几个乞丐知冷知热，个个穿着雨衣倚在墙角，仿佛这个世界是晴是雨，是暖是冷，跟他们并没有任何关系。

　　四点钟，王正大出了金行的门，小跑几步上了自己的车，应该是准备开车去接儿子放学了。

　　今天天气不好，路上一定堵车，所以他比平常提早了几分钟。

　　他走得早，那几个乞丐也动得早，王正大刚走不久，四个乞丐像是突然惊醒一般，齐刷刷地站了起来，互相对望着。

　　街上已经没有了其他行人，那四个乞丐张望来去，似乎在找寻什么。

　　刘铁生站在对面，藏在一棵大树后面，颤.抖着掏出手机，紧张得心都快跳出来了。

　　远远地，他看到乞丐们忽然训练有素的分成了两组，两个人守在门口，另外两个一下子冲进了店里！

　　刘铁生双手冰冷，握着手机按了几次键子都没按对，终于拨出了“110”三个数字，他急急地说道：“有人抢劫金店，地址是……”

　　报完警，刘铁生把雨衣脱下来往地上一扔，飞快地朝正大金行跑去。

　　据后来被抓住的劫匪们交待，他们只看到对面跑过来一个男人，速度惊人，给他们吓得，以为是老板回来了。

　　刘铁生跑到店前的时候，守门的两个歹徒慌了，亮出了刀子。

　　可他们没想到刘铁生就像不要命一样，根本无惧他们手里的刀子，疯.狂得像个挡不住的傻子。

　　“警官，我真不明白，还有人见义勇为不要命么？那男的就跟不要命似的，那金行又不是他家的。”

　　后来，被抓住的劫匪一直不甘心地重复着这句话。

　　他们实在想不明白，一个与金店老板素不相识的男人，为什么会为了别人的钱财而想赔上自己的性命。

　　他们怎么会知道，刘铁生这么拼命，只不过是想用自己的命，换回儿子的命。

　　警察赶到的时候，刘铁生身中两刀还在跟歹徒搏斗，两个歹徒跑掉了。

　　剩下的两个被警察当场抓住，浑身是血的刘铁生，见歹徒终于被制服，才眼睛一闭，倒在了地上。

　　2

　　吴秋惠接到警察电话，慌张地赶到医院的时候，刘铁生刚刚包扎好伤口，正在跟警察陈述案情。

　　他说他今天在厂里值班，想出来买点吃的，路过那条街的时候，正好看到有人抢劫金行，他就报了警，然后冲了过去。

　　“我冲过去的时候外面两个男的跟我打了起来，里面两个男的，一个出来对付我，一个忙着装那些金饰，那个店员小姑娘机灵，就跑掉了。

　　看到小姑娘跑掉以后，他们也是怕报警吧，他们也想跑，我就死死拽住那个带着首饰袋子的劫匪，后来跑了两个，你们抓到两个，就是这样。”

　　刘铁生陈述了一遍事实，案情也没什么复杂的，四个劫匪是老手，化妆成乞丐在正大金行门口蹲坑很久了。

　　今天趁着天气糟糕没有人，就实施了抢劫，没想到遇到了刘铁生见义勇为。

　　“刘先生，金行的老板王正大特别感激你，他想亲自跟你说声谢谢。”

　　警察说着，王正大从警察的身后走了出来，满脸堆笑地握住刘铁生的手，一根粗大的金链子晃得刘铁生眼睛疼：

　　“刘先生，刘英雄！真是谢谢你啊！要是没有你，我这金店可就完了，你知不知道，那可是上千万的货啊！

　　你放心，你的医药费我全包了！你安心养伤！”

　　听到王正大这样说，刘铁生忽然下地，跪倒在王正大的面前：“王老板，你要是真想谢我，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借给我五十万好不好？

　　是借，不是给，我会还的，我儿子病了，很严重，没有这笔钱，他就活不成了，王老板，我求求你，看在我豁出命去的份上，救救我儿子！”

　　刘铁生拽.着王正大的手，苦苦地哀求着，腹.部伤口处的纱布，慢慢地渗出了血迹，吴秋惠心疼地扶起刘铁生：

　　“铁生，起来慢慢说，你还受着伤呢，不要扯到伤口了。”

　　“这……这……哎呀兄弟，不是我不帮你，这五十万我真没有啊，你这样，你的医药费我出了，我再给你误工费五千块好不好？

　　我还有事，我先走了，你好好养伤，别太激.动啊，对伤口不好。”

　　王正大说着，推开刘铁生的手溜之大吉，刘铁生跌坐在床.上，木然地望着吴秋惠，突然掩面哭泣，捶打着自己的伤口：

　　“秋惠，告诉军军，是爸爸没用，爸爸这条命，根本不值五十万！”

　　刘铁生哭，吴秋惠也哭，一旁站着的警察，轻轻地摇了摇头，退出了病房。

　　3

　　一周过去了，刘铁生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军军的病，却不能再拖了。

　　一大早，吴秋惠给军军换上干净的衣服，背着军军下楼，旁边搀扶着还没好利索的刘铁生。

　　他们决定再去医院厚着脸皮试一次，求求医生，先给军军用药，然后他们写欠条，哪怕做一辈子苦力，也要还上军军的医药费。

　　他们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医生不同意，以后军军有个三长两短，他们跟着他一起去就是了。

　　做父母的没用，救不了自己的孩子，还有什么脸面活着。

　　到了医院，医生一看到军军，马上把军军接了过去：“就等你们来了，病不等人，军军先治疗，其他的以后再说。”

　　刘铁生和吴秋惠愣住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吴秋惠不愿意撒谎，小声地解释着：

　　“医生，对不起，我们只带了军军来，没有带医药费，我们，没钱。”

　　医生拍拍吴秋惠的肩：“五十万不用一下子交齐，那边的警察同志交了五万，是他们公安局捐款凑的，我们医院凑了三万，剩下的，慢慢想办法。

　　军军爸爸是个英雄，我们不能让见义勇为的人寒心。”

　　刘铁生和吴秋惠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吴秋惠先反应过来，热泪盈眶地要给医生下跪，医生赶紧阻止了她，带着军军先去治疗了。

　　刘铁生也看到了站在一边的警察，他慢慢走过去，一米八的汉子，还没开口，已经哽咽得泣不成声。

　　“军军爸爸，我们公安局的能力有限，大家收入也都不高，不好意思，只凑了五万，先解燃眉之急吧。”

　　刘铁生点点头，捂住脸蹲在地上哭了，他的心情很复杂，拿着这些钱，他觉得受之有愧。

　　4

　　军军经过第一阶段的治疗，胳膊已经能动了，腿也在慢慢恢复知觉。

　　医生说，只要坚持治疗，军军康复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社会上陆续有人知道了刘铁生的事迹，不断地有人来捐款，有带了姓名的，也有匿名的。

　　刘铁生和吴秋惠都一笔一笔地记好，大恩不言谢，他们发誓，等军军好了，他们一定要把这些钱还上。

　　军军的病好了许多，不需要有人贴身照顾了，吴秋惠的父母从老家来帮她照顾军军，她跟刘铁生都在外面打工，拼命挣钱。

　　日子依然很苦，可是他们总算看到了希望，只是随着军军的治疗越来越见效，刘铁生在高兴之余，似乎心事也越来越重。

　　“铁生，你心里有事儿，跟我说说，别憋在心里好不好？”

　　这天夜里，吴秋惠躺到床.上，温柔地鼓励着丈夫，刘铁生咬了咬嘴唇，有些话憋在心里太久，再不说他就要憋死了。

　　“秋惠，其实我不是什么英雄，军军病了以后，我整天为钱发愁。

　　有一天，我无意中听到正大金行门口的乞丐在打电话，说什么老板不在好动手之类的话。

　　我当时想钱想疯了，真地也想过抢银行之类的疯狂举动，所以我第一反应是，难道他们要抢金店吗？

　　我就开始留心正大金行门口的乞丐，果然发现了问题，他们来来回回是四个人，不会同时出现，经常守在门口踩点。

　　起初我想报警来着，真地，可是又一想，我又没有证据，警察也不会相信我说的话。

　　再说我也不确定我想的到底是不是对的，我就天天观察他们。

　　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他们四个人凑齐了，有两个装成乞丐，有两个装成路人在门口走来走去。

　　我看了下天气预报，第二天有大雨，我猜想，他们是要动手了。

　　秋惠，当时我真地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我就想，如果他们动手，我就冲上去。

　　如果我真死了，你跟军军不会没人管的，好歹我是做好事死的。

　　如果我没死，我求求王正大，能不能借给咱们五十万，我们只有这一条路了。

　　秋惠，现在他们都叫我英雄，我很惭愧，其实我是为了自己的儿子，我是个自私的人。”

　　刘铁生说着，把头埋到了吴秋惠的胸.前，呜呜地哭起来，吴秋惠抱.紧他，轻声安慰着：

　　“铁生，你是英雄，你是军军的英雄，也是我的英雄，是我们这个家的英雄。

　　以后我们有条件了，也帮帮别人，把我们欠社会的，都还上。”

　　5

　　半年后，当军军能拄着拐自己走路的时候，刘铁生听说，正大金行关门了。

　　据说从那次被抢以后，再也没有人上门光顾王正大的生意。

　　有人说他太招摇，他的店不安全，有人说他不仗义，见死不救是个黑老板。

　　其实刘铁生并不怪王正大，每个人都有自私的一面，他拼命是为了自己的儿子。

　　谁也没有规定，见义勇为之后，别人一定要感恩戴德，把钱借给你。

　　吴秋惠也听说，楼下超市的老板王启铭离婚了，而且净身出户，不知所踪。

　　据说王启铭和别的女人胡.搞，被他老婆逮个正着，变得一无所有，被赶了出去。

　　吴秋惠想起那天，她主动去了宾馆，王启铭已经开好了房在等她。

　　可是脱.衣.服的一刹那，她想起刘铁生的脸，她还是跨不过心里那道坎儿。

　　她不想把这件事告诉刘铁生，她不是怕刘铁生怪她，而是怕刘铁生难过，怕刘铁生怪自己没本事，害得老婆要去卖.身。

　　她也不想把这件事告诉军军，她愧对儿子，做不了最后的牺牲，她只有加倍地对儿子好。

　　刘铁生和吴秋惠看着军军一天一天康复，盼望着军军像正常孩子那样健康长大。

　　所有发生过的一切，他们都不会说，他们只会告诉儿子，他的命是社会上所有的好心人救的。

　　所以，他一定也要做个善良的人，能帮别人的时候，就帮一把。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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