荻埠归帆｜【周荣耀】微小说系列07：这还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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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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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万常年做点小生意，是后湾村第一个万元户。兜里有了钱，他就想出去转一趟玩玩。那年头成了万元户可不得了，出去玩玩也就是显摆显摆，他兴抖抖出门了。他先乘长途车去了铜陵，乘火车到了南京。似乎乘火车没乘过瘾，索性跑远点，便在南京买了张去长春的硬卧车票。心想老子跑远点，火车上睡一觉，去北方看看，见见北方是个什么样。

　　老万上车天就黑了，外面啥也看不清了，于是就睡下了。

　　晨曦微露，列车卷着风裹着尘埃风驰电掣地行驶在北方的大地。

　　轰隆隆轰隆隆，老万被这车轮声搅得难以入睡，一大早就起来了。听人说快要到长春了，就想洗把脸，收拾一下好下车。他背上搭条毛巾，手里拿着牙刷和漱口缸，去了洗漱间。没有想到，水龙头里没有水流出，他很懊恼，转身就去找列车服务员。他轻轻地敲了列车服务员的门，没见开门。他便“咚”地一下踢了一脚门，转身就走，不想门却开了。他转过身来，看到一张橫目怒对的脸，服务员突突突地向他打来一梭子，说，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  

　　老万也没出过门，或者说没有出过远门，也不经事，看到这张脸，也就软了心绪，堆着笑脸说，姑娘，我想洗把脸，可洗漱间没有水。

　　没水就没水，不一直没有水吗？你没坐过火车呀？

　　服务员不屑，嘭，门关了。

　　老万不悦，心里想，老子花钱坐车，连洗脸水都没有，亏大发了。他娘的那态度跟我家圈里发情的老母猪一样，那么狠，看不起我农村人呗，操！

　　老万不服，他再次敲门，敲了有一会儿，门开了。

　　你干什么？服务员还是那么狠狠地吼着。

　　老万忍气吞声，心里话，就当你是那不通人情的老母猪，我不跟你斗，但是我得把话跟你说清楚。老万说，兴不兴退床？我想退床，坐到外面去。

　　退什么床？少见！服务员瞪了老万一眼，复又关上她休息的那个小房间的门，任凭老万怎么敲门，那门就是不开了。

　　老万万般无奈地往自己的硬卧车厢走去，边走边嘀咕，操！老子排了三天队，买下这张床，没水洗脸，这床还值三十块吗？老子吃亏了……吃大亏了……

　　中午时分，列车终于驶进了长春车站。

　　上车的，下车的，摩肩接踵。月台上川流不息，好不热闹。

　　老万没洗上脸，眼屎糊糊的，心里窝着火。反正到站了，他左手拎着自己的行李，右胳膊夹着一床自己卧铺上的线毯和一只枕头，心有不甘地下了火车。

　　那凶狠的姑娘忽然就追上了他，说，你怎么回事？偷卧具？

　　什么东西？我？偷莴苣？老万气得鼻子不来风，不禁浓眉倒竖。

　　老万很快被带到了列车长和乘警跟前，短暂的教育看来对他毫无作用，他冲列车长和乘警以及围观的人们说，车上没水洗脸，这张床就不值三十块唻，嘿！这铺盖不是俺买下的么？啥叫偷？跟你讲退床，你不叫退，为啥？你们城里人买我的西瓜，打开一瞧不对劲，我不就都退了吗？

　　乘警一听，掩嘴笑开了，他从老万手里把卧具拿下来交给乘务员，然后对老万说，大叔，这卧具你得留下来，下次你来乘车不还是要用的吗？

　　老万怒气冲冲，我……下次不坐你这车了，我……

　　乘警说，你下次坐别的车，我们把这卧具给你送到别的车上去，反正你不还要用的吗？

　　别的车上有水吗？老万问。

　　乘警挠挠头皮，说，应该有吧……

　　这还差不多……老万嘟嘟囔囔地走了。

　　--END--

　　来源：文乡枞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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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荣耀，安徽枞阳老洲人，现客居南京，作家、编剧、自由撰稿人。约有三百余万字文学作品在全国省市以上报刊杂志发表或独立（合作）出版，多部（篇）作品获奖。主要作品有：长篇影视小说《金陵孤儿》、《情乱情人节》、《家之秘》，以及由本人改编的电视剧本；长篇小说《秘方情结》，长篇纪实文学《烂漫樱花》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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