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是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奢侈品”

　　01

　　刚结婚那阵，陆续收到几位昔日好友的问候，可问候的方式竟然惊人的相似：你们结婚之后有什么规划吗？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规划？

　　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我老给学生讲的“职业生涯规划”，可我和阳光大人工作都好几年了，又都是老师，还怎么规划呢？

　　后来经过高人指点，我才明白，原来所谓规划，就是什么时候生小孩的意思。

　　天！我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

　　一提到小孩，就想到要找人代购进口奶粉，想到买学区房，想到每天接送他上学防止被人拐跑，想到今后至少十几年就耗在他身上了……即使我一直以“不羁爱自由”来标榜自己，但一提到生儿育女，总不自觉地跟着父辈们的保守路线走。

　　阳光大人也充满顾虑，她说，我可以不考虑经济、教育的问题，但失去自由，是我不愿意接受的事情。

　　虽然我们年纪都已经不小了，按照联合国的最新定义——1994年之前的人都已经是中年人——我们妥妥的是中年人了，可似乎就是没有准备好。

　　没有准备好的不止我们夫妻俩，根据国家统计局数据，中国2019、2019和2019年全年出生人口分别为1655万、1786万和1723万人，呈持续走低态势。要命的是，这些出生人口中有相当一部分是二胎，如果除去开放二胎带来的人口增长，中国人口出生数量简直可以用断崖式下跌来形容。

　　2019年的数据暂时还没有公布，但多名专家认为，2019年中国出生人数会延续下跌趋势。

　　1950年到2019年出生人口演变。数据来源：国家统计局2019年统计年鉴。2019年为估计数。

　　02

　　对于那些一工作就结婚，一结婚就生小孩的朋友，我很好奇，她们究竟是哪里来的勇气，能让她们在短短一两年内从一个小女生变成人妻再变成母亲？角色转变之快，就好像梁静茹唱得那样：“爱让这女孩，一夜长大，一夜长大。”

　　后来我有点搞清楚了，原来并不是所有的年轻人都那么迫切想生孩子，很多人是意外怀孕。这就会造成一个很大隐患，它就像是一场有去无回的赌注，如果你的对象靠谱，那还好说；可若是遇到一个不靠谱的，婚也结了，孩子也生了，用市井的话来讲，就是彻底套牢了。

　　身边还真有这样的例子，我一女同学，因为种种原因，被迫和谈了近10年的男友分手，心灰意冷的她马上找了一个男生恋爱，意外怀孕，结婚生子。印象极深的一次，我跟她在手机上聊完天——聊天内容也多是抱怨婚后生活的——她最后说了一句：先聊到这儿吧，我去给老公倒洗脚水了。

　　当时我有预感，这段婚姻不一定有好的结果，没想到事情的结局远超乎我的意料，这男生之后竟然跑去吸毒，在一次毒驾中车祸身亡，留下襁褓中的儿子和无助的妻子……

　　我怎么也想不到，电影都不一定拍出来的悲剧，竟然发生在我的身边。

　　事实上，电影更喜欢这样拍：一个吊儿郎当的丈夫因为有了小孩而浪子回头，一个濒临解散的家庭因为小孩的出现变得异常团结，一个孩子的天真笑容让母亲宁愿忍辱负重也要撑起这个破碎的家……可这些终究是纸上谈兵，真的让你去试试？你也不敢吧。

　　时代不同了，许多人开始认清一个现实：孩子只能是锦上添花，而绝不是雪中送炭。你得先有那块锦，才能添得上那朵花。

　　03

　　这几天跟一朋友聊天，我俩讲到生孩子的问题，他提出一个观点颇有意思。

　　我说：我还没准备好要生小孩这件事。

　　他说：没有什么事情是准备好才会发生的。往往是环境改变人，而不是到了那个年纪自然会改变。以前读书，初中、高中、大学一路上来，都是环境改变了，才会逼你去改变，去成长。所以，生孩子也一样，一旦怀上了，自然就接受了。

　　他还给我举了他朋友的例子，一个60岁的德国老先生，老来得子，前阵子又生了个小儿子。

　　“60岁当爹，他依然手足无措。他跟我说，其实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做爸爸的，是做了爸爸以后才知道应该干什么。”

　　这让我想到，最近网上很多人在讨论一个命题，究竟该不该离开自己的舒适区？

　　拿到今天我们的文章里来讲，就可以换成：究竟要不要离开自己舒适的二人世界，去挑战自己生一个孩子？

　　可生孩子的动机究竟是什么呢？

　　难道是为了打怪练级，让自己变得更强？还是为了讨好父母、给别人一个交代？还是为了养儿防老，照顾自己的晚年？还是为了为国家做贡献，创造更多的劳动力？或者来个封建的说法：如果一个女人真的爱一个男人，就会为他生一个孩子？

　　不，都不是，不应该是。

　　只有当你对这个世界有足够的热爱的时候，你才会想到要生一个孩子，让他接受这个世界的温暖和美好。

　　如果连你自己都对这个世界报以怀疑、厌恶甚至恐惧之情，势必没有勇气和决绝去创造一个新的生命来面对你曾面对过的人间。

　　张爱玲曾经写道：“做父母的不是上帝而被迫处于神的地位”。她一辈子结过两次婚，却没有生孩子，因为她自觉做不了子女的“神”。

　　“即使你慎重从事，生孩子以前把一切都给他筹备好了，还保不定他会成为何等样的人物。若是他还没下地之前，一切的环境就是于他不利的，那他是绝少成功的机会——注定了。”如此悲观的她，又怎么能有力量去孕育一个生命呢？难怪留下了那句传世的名言：人生是一袭华丽的袍子,里面爬满了虱子。

　　但，孩子是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奢侈品”。因为他配得上你对这个世界所有的期待和幻想，配得上一切过往的留恋和未来的憧憬，配得上生命中所有美好的体验，配得上春雨温柔、秋叶零落，配得上漫天银华、延绵青山。你带他来这个世间走一趟，希望的是他快乐。

　　他“贵”在，不间断地索要你24小时的日夜陪伴，索要你20多年的含辛茹苦，索要你一辈子的牵肠挂肚；索要学区房、索要周末补习班，索要海外留学，甚至索要你养他一辈子。他甚至没有办法给你对等的回报，到头来你最喜欢重复的是那句：“不求他能多么孝顺我，只希望他这辈子平平安安。”

　　没有人能从命运的漩涡里全身而退，引用张怡微老师的话：当我快要到达当年父辈们无法处理自己、无法处理子女的年纪时，我才略微有些懂得人之为人的歉然与无奈。

　　归根到底，我还是没有准备好吧。

　　没有准备好去全然地爱这个世界，沉醉它的芬芳，也接纳它的丑陋，拥抱它的绮丽，也忍受它的不堪。

　　也许某一天，我会牵着阳光的手，穿过残垣断壁、晓雾朝露，来到山峦之巅。然后，看着东边初升的太阳，说：我们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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