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2019-12-14 18:05:47 | 作者:316448498 | 来源: 喜蛋文章网 | 编辑: admin | 阅读: 104次
先生是只狐狸,九尾白狐。耳玥发现他的时候,他正在偷食耳玥做的糕点。明月皎皎夜色浓,窗外白露沾湿野草,正值夜半时分。通体雪白的小家伙吃得忘乎所以,连耳玥靠近都没发现。“抓到你了!”耳玥抱住小狐狸,“我说我这放的点心怎么就不见了,原来是你这么个小东西!”狐狸惊觉,翻身化成了一位白衣少年,与洒进屋内的银色清辉相映衬,恍然间一位翩翩仙子站在面前。“你是谁?”耳玥脸上只有新奇,而无惊奇。“你不怕我?我可是妖怪!”先生开口,声音如同清脆如山间的泉水。耳玥咳嗽,拿手帕捂嘴,脸色似乎不怎么好。“我是疯子,你是妖怪,若是不嫌弃,咱俩搭个伴。”耳玥走到窗边,伸手将月亮关在窗外。先生留了下来,一人,一狐,搭伙过日子。耳玥问先生叫什么名字?先生说自己无名无姓,来去自由,从不受任何恩惠,也不受何人约束。“我好心赐你个名字,叫由在吧?”耳玥揪着狐狸耳朵,“看你的模样,应该就十六七岁,至少比我小两岁啊!以后得称呼我为兄长!”狐狸动了动耳朵,一溜烟变成白衣少年,斜睨着耳玥,说:“我都活了九百岁了,是你祖宗的祖宗的祖宗的十八代的年纪,也不知道谁该称呼谁为兄长。”“九百岁啊。”耳玥眼中浮现一丝不可查的落寞,喃喃道:“真的是很长的寿命了。”“啊!”先生尖叫一声,摆摆雪白的宽袖,“你叫我先生吧,我也算是上知天文下晓地理的文人,教你读书习字绰绰有余。”先生微微皱眉,你以前就是这样叫我的。狐狸先生要求耳玥做更多的糕点给他。耳玥嫌弃先生除了吃,就是化成白狐躺在阳光下酣睡。先生说自己尊贵,懒于动手。耳玥无奈摇头。先生问耳玥,为何只有一人,独自居住在寂寥的深宅大院里。耳玥看着俊美的少年,勉强笑了笑,自己是世人眼中的疯子,怎么会有人愿意与他相伴?先生不知从何处变出一把山水画折扇,展开,扇动两下,说:“这不,现在有我?”耳玥睁大眼睛,先生当真是妖怪,能读懂人心。街上传来叫卖声,先生兴高采烈如孩童一般开门出去,拿着耳玥的钱换来两碗红糖豆花双手接下先生递过来的热腾腾的食物,耳玥第一次展开笑颜,苍白的脸上总算有了活气。先生说自己想出去游玩,可又怕被收妖之人抓了去,遂拽着耳玥的手不放。耳玥无法,只得跟着先生出游。路上行人指指点点,说着耳家那个疯子少爷怎么出来了?还对着耳玥骂骂咧咧,说着不堪入耳的话语。先生怒了,握住耳玥的手,说:“谁告诉你们耳玥是疯子的?耳玥诗词歌赋皆信手,才德兼备通古今,下笔成章,七步成诗,怎能说他是疯子?待人接物都是谦谦君子,你们为何说些污言秽语!”“他是有才,可他也是个名副其实的疯子!你是没见着他失心疯,亲手杀死自己双亲的场景!耳家原本是大户人家,行善积德,造桥修路,接济穷人,哪个富贵人家会做到如此地步?不料摊上这么个儿子,家破人亡!”路过的大爷叹气摇头。“空口无凭,你怎知就是耳玥害了双亲?”先生瞪着大爷。“那耳家一夜之间死得只剩他一个,不是他还会是谁?”大爷反驳。围观的路人开始往耳玥身上砸东西。先生折扇轻摇,转眼间两人消失不见。耳玥坐在湖边的石头上,不语。风吹杨柳,絮絮舞动,翡翠湖面,涟漪层层。“失去双亲,耳玥应该比他们更难受吧?”先生说,“为何不将事实真相说出来呢?”“说出来又有何用,难道让世人知道我耳家世代都遗传得有失心疯吗?说是他们都是自杀而死的?”耳玥将手边的石子抛向水面,一连串打出十几个水花。耳玥渴望像常人一样生活,先生知道。一人,一狐,像往常一样,有一搭没一搭的相伴过活。家里堆满了书籍,先生似乎把整个藏书阁都搬进了耳家。每日教授耳玥一些九百年来学到的知识,成了真正的先生。“耳玥可得好好活着啊,将来要考取进士,光耀门楣的。”先生说。停下手中的笔,耳玥盯着俊美非凡的先生,他又知道自己早已不存生念了,但现在,变了。“由在你陪我!”耳玥说。简单却坚定的话语。先生笑了笑,扇动折扇,翘起二郎腿,优哉游哉,说:“已经一年了。”他们相伴一年整。是该离去的时候了,先生知道。次日,蝉鸣声吵醒了耳玥。揉眼,伸手,身旁不见白狐。耳玥去过他们常去的湖边,找了白狐常晒太阳的阁楼,去了吃食最多的小巷,找不见先生,找不见由在,找不见狐狸。也许中了科举,就能见着他了,耳玥抹掉眼泪,前往京城。耳玥中了进士,皇帝夸他是万里挑一的人才,授翰林院修撰。只是不见先生。偶然间听闻皇家藏书阁曾在一年前被盗,珍贵书籍都无影无踪,且无迹可寻。耳玥打听了失踪的书籍名称,发现正对上先生带来的藏书。耳玥与太医交好,常行走于太医院,也便于自己查找一些关于家族病症的资料,偶然得知白狐是一味药。肉与内脏可补虚损、治恶疮,心可镇静安神,可治失心疯。手里的医术掉在地上,耳玥胸口如针扎一般,搅碎了化成血水。他的先生,他的由在,他的白狐,以身入了药!难怪,难怪,难怪不见他身子孱弱,不见他再次发病,不见他身体不支,不见他有寿命将尽的梦魇!先生,由在!耳玥崩溃大哭,抓着胸口快要窒息。无名无姓,来去自由,从不受任何恩惠,也不受何人约束,由在啊,给你取名由在,是希望你自由自在!为何要为了萍水相逢的人舍弃生命!耳玥承受不起!先生的话一字一句绕在耳边,怎能说死就死!耳玥不允许!耳玥蜷在灰暗的角落里,抱住身体,抓心挠肺般的疼痛一阵一阵袭来。记忆犹在眼前,斯人怎么能说走就走!“我只是走了一会儿,你就这副模样了!”窗框飘进一缕白烟,化成俊俏的白衣少年,蹲在哭得不像人样的耳玥面前,细细地给他擦着泪水。“由在!”耳玥抱住先生,靠在肩上,泪流不止。“耳玥你弄脏了我的衣裳,我可不管!”先生轻抚耳玥单薄的背。原来,先生只是将自己的心头血喂给了耳玥,这却是一件伤及命本的事,先生不得不回山上休养,这才不告而别。“为什么救我?”耳玥边搓衣裳,边问身旁悠闲喝茶的白衣少年。“我快饿死的时候,你曾给我喂过点心,我受了你的恩惠,自然要受你约束。”先生说着,抿一口茶,白茶飘香,氤氤氲氲。“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记得了?”耳玥正准备用手臂擦额头,先生拿了手绢,给擦了汗,还将耳玥散乱的发撩至耳后。耳玥羞红了脸。上辈子的事,谁会记得?先生手摇扇子,还有名字,你果然还是你,过了几辈子,都会给我起一样的名字。先生笑了。时光正好,微风不燥,晴空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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