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帐帘

　　一、“你回来啦。”果儿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斜过身子，微笑地着看向开门走进来的町町。“新学期好。”町町用力地把手里的行李箱往内一拉，终于整个人站进了宿舍门内：“你怎么来这么早？以前不都最晚到吗？苏玲怎么没来？”“哦，苏玲啊，不知道她。”果儿耸耸肩，又转回了身子，直面自己的电脑。“宿舍有股味道，暑假闷着了。”町町拖着箱子从果儿身后走过，口中责怪：“早就该买空气清新剂了，你们都不买。”她一米五左右，胖。横长方形脸，单眼皮。眉毛是挑眉，只可惜很粗，倒像是左右开弓，平白多了几分粗犷。果儿胡乱嗯了两声。“我还是第一次来没见着苏玲呢。”町町已经二十了，语气间总也有种小女孩的感觉，这是果儿最看不惯的：“以前苏玲在，她都会帮我抬箱子，这柜子太高啦，我抬不上去的。”叮叮咚咚收拾着东西，町町口中一直念叨着。“今晚我估计人也来不齐，阿丽说是今晚到，橘子肯定和他男朋友现在在旅馆里，不可能回来。如果苏玲不来的话，今晚就我们三儿了。”“哦，那也不是很怕。”“对啊，如果只有一个人在的话，肯定会很怕怕的吧。晚上黑黢黢的，觉都睡不着。”“嗯。”“不过你听说没有，我们班的那个张锋和苏玲在一起了。就昨天，人都没有到全，有人看见他们两去吃饭了。”“是吗？”果儿似终于打起了兴致，从乱糟糟的桌上抬头，转过身来看着町町：“张锋一直和苏玲没什么联系，他们俩怎么会在一起呢？”“谁知道呢！”町町睁大眼睛撇嘴摇着头，这是她觉得很可爱的招式。可在果儿眼中，却像是东施效颦：“不过张锋这么帅，苏玲又很漂亮，他们在一起也算是郎才女貌吧。”“但是——”果儿扯了个笑出来：“阿丽不是挺喜欢张锋的吗？”“是吗？”町町显然不知道这层关系。“对啊，阿丽常说，张锋怎么怎么了，张锋怎么怎么样，张锋又怎么是我们班最帅的了。”果儿一大堆解释出来，町町顿时就点点头。“是是是，对，没错，是这样的。”这么一回想起来，似乎经常看见阿丽痴痴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哇，张锋是真的好帅啊，我要做他女朋友”、“张锋为什么不找女朋友啊，他是不是一直暗恋着我？”等等之类。“阿丽难道真的喜欢张锋，那怎么办？她要心碎了。”“不过重点不再这里。”果儿摇摇头：“重点是——为什么张锋会和苏玲在一起？他们俩什么时候开始联系的啊。”“我——”二、正当町町要说下去的时候，咔嚓一声，门开了。只见一个黑巧克力美人走了进来，是阿丽。她是纯种黄人，只是皮肤实在黑。一身抽条如柳枝般纤细，脸没有什么匀称的形状，只是实在是瘦，也算是半个美人了。“我回来了！”她刚一进门，便欢快地推进了行李箱：“想我吗？各位？”“十分想念。”果儿不大想理会她的乖张，便顺着意思笑了笑，又转头去看自己的电脑了。倒是町町，脸上露出调笑的神色。“哦呦，几月不见，你又瘦了。”“那可不是。”阿丽提着行李箱，刚走进来，突然蹲了下去。再站起来手里提着一串钥匙：“谁的钥匙掉这儿了。”是串小钥匙，小拇指大，闪着暗沉的银光，开柜门用的。“苏玲的吧，在她柜子前边。”町町翻着箱子接话：“肯定是上学期掉那儿，一直…”“我的！”果儿突然转过头来，一把夺过去，随手丢桌上。她在键盘上敲两个字，又回头解释：“我刚才掉在那个地方，一直忘记捡了。”“哦。”阿丽似乎累了，一下子往座位上一压。她就坐在果儿身旁，见果儿一直盯着自己电脑，故而伸头过来看。“减肥妙招？又在研究怎么把那一身膘肉减下来啊。”果儿并不胖，她一米六五，一百二十斤，胸占了大部分。可是全宿舍，全班，甚至全校全社会的人都觉得瘦才是最漂亮的。故而他们都觉得果儿长了一身肥肉。“嗯哼。”果儿挑眉应了个声，心里不爽快，决定反击回去：“张锋和苏玲在一起了，什么想法？”“哇！”阿丽夸张地长大了嘴巴。町町也插话进来：“我们宿舍四年来，终于又有一个人脱单了。现在就我们三儿还是单身了，伤心啊，难过啊。”“别把我和你相提并论好吗？我现在可是我们公司的第一美人。”阿丽作意不屑地看了眼町町：“你不知道，这暑假的实习，我就因为端庄的长相，窈窕的身材，温柔的笑容，成功入选公司职员，荣升为公司所有男人向往的白马公主。”“就你？黑马公主差不多。”町町扑哧一笑。阿丽所言其实大半都是属实的，她能成功挤掉另一人入选，其实主要是靠了一张瘦瘦的符合标准审美的脸。果儿撇撇嘴，想起了她某个亲戚说的话：“现在的小姑娘，谁不整容啊，长得漂亮就是优势，动动刀子，以后就是本金！”总之她不甚认可，女子还是有本事强。“苏玲和张锋是怎么在一起的，你们知道吗？”在二人不知扯到什么地方的时候，果儿突然又开口接话道：“他们两个是怎么会在一起呢？”“我刚到，不清楚。”阿丽摇摇头：“但是我觉得啊…十有八九，都是张锋先追求的，毕竟苏玲从来没有表现过嘛，她从来没有说过什么，喜欢张锋啊，什么想要和张锋在一起啊之类的。”町町这时候跑过来，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阿丽的神色表情。“阿丽，你是不是伤心了啊——没关系的，天下何处无芳草，你还会找到更帅的，不要难过了…如果你实在难过，就表现出来，不用在我们面前假装的。”“谁难过了！”阿丽伸手给町町一个爆栗：“老娘难过什么，你是在开玩笑么？”“但是——”“欸欸欸，别误会了啊，我才不喜欢张锋。”两人调笑了一会儿，东西也收拾地差不多了。“苏玲呢？”阿丽突然问道：“苏玲一直都是来得最早的，怎么这次人影儿都望不着啊，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你别乌鸦嘴。”町町轻打了她一下，随即转头看向果儿；“果儿，你和苏玲关系是最好的，你都不知道吗？要不要打个电话给她啊。”“不用了，这么大个人了，哪能找不到路？”果儿蹙着眉摇头，意思就是不打了。三、“fake love——”就在这时，一串熟悉的铃声响起了。“苏玲的电话？”町町歪着头嘟着嘴，显然很是不解。阿丽一眼望见苏玲桌上放着的手机，一下子站起来看过去。“张锋。”只见来电显示里这样写着。“是张锋的电话！”她似讶然似惊奇地大喊了一声。“是吗？”剩下的两个人也都吃了一惊，站起来围过去。“果然是张锋的电话。”町町仔细地看着：“接吧，刚好可以问问他苏玲在哪里。”“是。”阿丽说着便划开了手机。“喂？”町町见她讲话了，忙催促道：“免提，免提，开免提。““喂，你好，是张锋吗？”“嗯？哦哦，对，我是张锋。你是谁？苏玲呢？”“我是阿丽啊，苏玲没有和你在一起吗？我们也不知道，她就把手机放桌上，然后人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哦——这样啊。”对面的张锋似乎若有所思：“那她应该是有事的，没关系的，我知道她去做什么去了，不过怎么没有带上手机？你们不要担心。”“哦，哦，好的。”阿丽应一声，随即嘟嘟嘟几声，电话就挂断了。“啧啧啧，开口就是苏玲在哪。”町町摇头又回到了行礼旁。“我说嘛，人家小两口的事，你们这么操心干嘛？”阿丽则是把手机放回桌上，如此说道。“这不担心吗？我们苏玲多么美丽的姑娘，万一遭到意外了，可不让人心疼死？”町町泛起笑容。果儿不再理会她们，又回到了座位上，继续看起了电脑。“不过我还真的挺好奇的，张锋到底为什么和苏玲在一起了啊，他们两个从来没有半点联系。倒是果儿和张锋经常在一起做活动，怎么没见果儿和张锋在一起——果儿，你知道吗？”阿丽扰了扰脑袋，把这令人纠结的问题丢给了果儿。“知道了我还问你们做什么？”果儿停下了手里不停翻阅的电脑，转过头来：“我也很好奇啊，苏玲从来没说过她喜欢张锋，张锋也从来没和苏玲说过三句以上的话，他们两个在一起，我比你们谁都更好奇啊！”“啊啊啊，千古难题啊。”町町嘟着嘴晃了晃身子，随即又招手向着果儿：“果儿，你帮我抬一下箱子吧，人家实在是太矮了，放不上去。”整个宿舍一共五个人，其中只有果儿和苏玲是能够够得着箱子的，其余人，都不大高。果儿翻了个白眼。“一会儿，我在忙呢。”“好吧。”宿舍在几分钟内安静了一会儿，随即町町又开始讲话了。“你们听说没有，我们辅导员和建立老师在一起了。”“是吗？”阿丽搭话。“对啊，他们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在一起了，大多数人还不知道呢。我听说是因为***。总之他们看见我们辅导员突然在平台上发了一张照片，然后删掉了。”“什么照片？”“就是和建立老师的合照啊。诶，果儿，你知道吧，我给你发了的。”果儿点点头，嗯了一声。“我先前不是还给你发了苏玲和张锋的聊天信息吗？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在一起了。诶，你问苏玲了吗？”“没。”四、“咚咚咚、咚咚”这时，门突然被敲响了。“是苏玲回来了！”町町站起身来，便说着便朝门口走：“你去干嘛去了？现在才回来，老实交代啊。”她从来要把人家的所有隐私一点一滴地打听干净才舒服。果儿并不认为是苏玲回来了，她只继续看着自己的电脑，心中这样想着。门咔嚓一声开了。竟然是万万想不到的橘子。“啊？你不是和你男朋友去外面住了吗？怎么回来了？”“秘密。”橘子闭着嘴一笑，随即就在町町的帮助下把行李箱推进来了。“什么秘密？你要说出了秘密这两个字，就必须把剩下的都说完了，不然…可别怪我们不客气啊。”阿丽此刻正在座位上修建指甲了，她边说着，便抬头看去橘子。橘子朝果儿的方向一瞥眼，随即笑容更深起来：“惊天大秘密，过不了多久你们就知道了。”“说话说半截，再这样下去，你可要挨打的。”现在五人宿舍已经回来四个人了，原本空荡荡的宿舍一下子拥挤起来，空气也不是那么流通了。橘子是云南人，皮肤不白，但是也很瘦。她的下巴很尖，眼睛很大，但总缺了个白字。若用果儿心中的排名，橘子是他们总第四漂亮的。苏玲最漂亮，其次是果儿，在后依次是阿丽，橘子，町町。苏玲并不白，她们中最白的是果儿，但是苏玲高，瘦，很匀称。尤其是苏玲气质极好，又是北方人，有着典型的北方人深邃的五官。“莫非是你男朋友要请吃饭？”果儿转头，笑着提问。“不是哦”橘子仍然持着一幅微笑的表情，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果儿：“不是我男朋友请客，但是另外有人要请客哦。”“谁？”这么一说，众人的好奇心更加被勾起来了。“你猜！”橘子摇头晃脑，闭口不言，显然吊起众人胃口，有些得意了。“你个坏人！不理你了！”町町一撇嘴，随即神秘地从包里掏出一袋不知是什么的东西：“我带了熏鸭子哦，不给你吃！”“你个家伙，刚刚不拿出来赶紧吃了，要等她回来再吃！”阿丽也笑着开起了玩笑。“难怪呢，我说我们宿舍里有股味道，原来就是你的熏鸭子？”橘子鼻子收缩了两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就是你的熏鸭子了，味道太大了，我刚一进宿舍就闻到了。”“我们怎么没闻到？”“你们一直在宿舍呆着，什么味道都习惯了，哪里这么容易就能闻到？”橘子走进来，把包放桌上，如此解释道。“我把门窗打开吧，不然一会儿味道大了。”果儿这时候突然站起身来，她走到门边开了风扇，又走到里头把阳台上的门推开了。随即解释道：“我最讨厌房间里有怪味了，先前叫你们买空气清新剂，你们都不想买。”“没关系，没关系，总之是我熏鸭子的香味。”町町得意一笑，随即提议道：“我们等苏玲回来，就煮了吃了吧。”“窗户打开空调就关了吧，这天气也不热。”橘子去窗台旁找遥控板，把空调关掉了：“谁开的空调啊，我们寝室电费跟飞一样。”“反正不是我，我来时就开了。”町町还炫耀般地拿着熏鸭仔，四处乱晃。“不等苏玲了，谁知道她在做什么？”阿丽放下指甲剪，作势就要去抢那熏鸭子：“我们趁着她还没回来，赶紧吃，留下骨头给她看。”“太坏了。”橘子一把拉开包裹，把手机摸了出来。她看了看时间，面上的笑容愈来愈浓烈起来。“走吧，各位，时间到了，我们该去吃饭了。”“八点半？该去吃什么饭。”“我不是说了吗，有人请客。”这话一出，顿时剩下的三人都惊住了，町町怪叫一声：“谁这么土豪，莫非是你男朋友要给我们介绍男人了？”“不是。”橘子意味深长地摇了摇手指：“去了你们就知道了。”“苏玲和张锋请客？”这时候，果儿肯定地合上了电脑，扯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来：“没错吧。”“啊？啊…”橘子点了点头：“张锋请客，你怎么知道，苏玲…她应该不会说的啊。”顿时众人都作出一幅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走吧走吧，这个面子还是要卖的。”阿丽一把站起来，提起了亮晶晶的手提包：“在哪里啊，如果吃得不好我可不认。”“咚咚咚。”这时候，门突然又响了。宿舍的人就只差苏玲了，总归是苏玲回来了。“你小子，终于回来了，我们等你都等焦了。”町町翻了个白眼，放下刚要拿起来的包包，走过去开了门：“怎么出一趟门手机都不带，害的我们都不知道你去哪里了。”结果出乎意料的，并不是苏玲，而是个陌生女孩。“同学，一会儿老师们要来检查宿舍卫生，请你们提前做好准备。”“哦哦，好的。”说完门就关上了。“苏玲到底去哪里去了？”町町呢喃着，这个问题简直要成了她的千古难题。“苏玲自然去她该去的地方。”橘子却一幅满不在乎的样子，她背上平常出门用的书包，招呼起众人道：“走吧走吧，我们该去吃饭了，说不定在那里能碰见苏玲呢。”果儿也同样背上了斜挎包，行走前似无意地瞥了眼苏玲的床柜，面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六、“祝贺你们”一到餐厅，便顺着房号找过去。一进房门，果儿便微笑着道出。她从来没有想到过苏玲竟然会和张锋在一起，因为她暗地里曾经悄悄地告诉苏玲：“我喜欢张锋。”那个夏天，天气很闷热，可是雀跃不已的少女心在停留在张锋身上，却仿佛找到了一丝一线的清凉。在那个树荫底下，苏玲的笑容依稀仿佛映现在面前。“那祝福你哦，你一定要和他在一起！”两个少女暗暗定下约定，如果谁先谈恋爱，就给另一个人买零食，一整箱的那种。果儿是如此信任苏玲，以至于她把所有和张锋在一起学习，合作的事情全部一一向苏玲诉说了。那句我喜欢张锋，仿佛如同一把刻刀，在心里越刻越深。苏玲，为什么？“你们来了。”张锋早已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脸上的笑容十分清晰。苏玲却不在。“苏玲呢？她去哪里了？”“她还没到呢，你们先坐吧。”张锋微微一笑，绅士地帮最近的果儿拉开了座位：“她等一会儿应该就到了，先坐一会儿吧。”既然人家男朋友都发话了，众人自然也没什么反对意见。果儿悄悄，假装无意侧头去看了眼张锋。他一如既往，脸上温暖柔和的笑容。苏玲，为什么？“张锋，先祝贺你哦。”见气氛有些尴尬，阿丽率先开口道贺。随即是町町，然后是果儿。“祝贺什么？”张锋有些疑惑。“祝贺你和苏玲啊，你们俩是多久在一起的，我们怎么一点都不知道，要不是被人狙击到发现在一起吃饭，我们还不知道你们在一起了呢！”张锋一愣，随即猛地摇头。“没有没有，不要误会了。”他说完拿桌上的可乐倒了一杯：“苏玲怎么还不来。”“有什么误会的，你们在一起了，我们也会祝福的。”果儿微微一笑，随即道：“只是苏玲不知道现在去哪里了，否则你们站在一起，一定很配吧。”“果儿，你不要误会了。”张锋忙道：“苏玲一直不来，我也就直说了吧。”他顿了顿，突然转身正面看向果儿。“我一直喜欢你，但怕你拒绝，请苏玲帮我出出主意追你，是她说的今天来一起吃饭告白。果儿，我喜欢你，你做我女朋友吧。”整个桌子似乎安静了一秒。“wow——”阿丽率先感叹起哄：“万万没想到啊，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随即跟着另外几人也跟着起哄了。九月稍热的天气里，即便在空调房中，果儿也惊喜得浑身湿透了一遍。她如同坐了一个过山车。果儿深呼吸了一口：“但是为什么喜欢我？我没有苏玲漂亮，没有苏玲瘦，也没有苏玲有气质。你为什么不和她在一起？”张锋顿时扯开一个柔和的笑容。“因为你就是你啊。”果儿一愣，顿时鼻子一酸，她想起了那句洋溢着期盼等待的“我喜欢张锋！”“可是…”她大大的眼睛里突然涌现出了晶莹的泪水：“可是…”可是什么？此刻在404宿舍，一群老师跟在宿管阿姨背后，咔嚓一声打开了门。一股浓浓的味道涌了上来。这味道说不清滋味，总之像是什么腥味，或是臭味。“是这里传出来的！”一个老师捏着鼻子，指着旁边的柜子。木色白勾边的柜子上一个小小的名牌，上面写着“苏玲”两个大字。“打开！”宿管阿姨早带了万能钥匙，咔嚓一声开了锁。顿时一个重物掉了出来，宿管阿姨躲避不及，生生被砸了个正找。她猛地睁开眼睛，还没来得及捏住鼻子阻挡臭味的侵入，便见到一双瞪大泛白的死鱼眼睛。“啊——”一声尖叫刺透整栋楼房。七、果儿想起在家里看到町町发来的聊天信息的截图，想起自己一瞬间感到背叛、伤心那震惊的心情。她想起自己对着苏玲的聊天框说不出话，半天只发一句“你在学校吗？”。果儿想起憋在肚里的许多话，吃午饭时，无意中看见苏玲和张锋亲密的模样。那些话全部烟消云散。想起种种流言蜚语，一个一个传入耳中，想起一句句话。“你太胖了，你不够瘦”、“你不漂亮啊，要足够漂亮才够得上张锋”、“我觉得苏玲和张锋就很配…”她想起那个夏天树荫下的两个小女孩，凑近脑袋说的悄悄话。清脆的蝉鸣声仿佛是夏日独有的青春气息。想起那一句雀跃无比：“我喜欢张锋。”想起半夜在床上，她拿着枕头站在苏玲床前许久。周边一片寂静，只有平缓的呼吸从窗帘里传出。想起她拿着枕头，死命地捂住了苏玲的脸。先开始没有声音，逐渐呜咽了几声，逐渐无力冰冷的手脚。寂静的夜消失了一个呼吸。她或许懊悔，但一旦开始就无法再回头。从今以后，再也听不见虚假的祝你们幸福，再也不用被人同苏玲比较，再也不必担心张锋被苏玲抢走。她最好的朋友，躺在柜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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