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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爱

时间: 2019-11-26 12:11:18 | 作者:64948 | 来源: 喜蛋文章网 | 编辑: admin | 阅读: 119次

痛爱

  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幻觉。突然恢复视线,苏舜华还有一瞬间的怔愣,但她的身旁很快传来了红妆十里,举国欢庆。苏舜华青丝散落,精雕凤冠端正摆放在旁,肤白若雪,明眸清澈,嫁衣加身裙摆长可曳地,嘴唇含笑,仪态万千。“舜华必是这云州上最美的新娘。”蜀国皇后为她梳发,笑容可掬,“一梳愿蜀赵二国百年交好,二梳愿我儿岁岁年年无忧,三梳愿螽斯衍庆如鼓琴瑟。”玉梳离了发梢,蜀后不禁心酸起来,她持簪为苏舜华镶上凤冠,“去吧,你父皇为你红妆十里,迎了宋延君入城。”苏舜华拜别,锦绣盖头覆面,在宫女的簇拥下出了殿门,足尖上的银铃,叮叮作响。十里长街,蜀皇高居城楼之上,城门大开。宋延君白马在前,金冠束发,喜服炫目,剑眉星目,英姿挺拔。他抬眸瞧着城墙之上的皇帝,嘴角上扬,透露出讽刺,进了皇城,他抬手撕下喜服,底下盔甲熠熠生辉,鞍下长剑直指蜀皇,喝道,“给我杀!”话音刚落,载着聘礼的箱子冲出侍卫,在手铁剑抹了彼时还在欢庆百姓的脖子,红妆十里被鲜血染红,欢笑声刹时被惨叫哭喊声代替,侍卫控制了城门,三十万大军紧接着压境蜀国领地。蜀皇负隅顽抗,领了最后的残兵拼死挣扎。蜀国百姓的血浸染了宋延君的盔甲,他驾马上前,冷眼瞧着被团团围住的蜀皇,“皇帝陛下,我敬重您是英雄,只要你肯自尽,我保证你这蜀国的千万百姓必定存活。”蜀皇乃布衣出身,云州七国争锋时,凭借着一己之力成了云州唯一的皇,其余六国都以王称,其膝下只有苏舜华一女,素有女将军的称号,更是被七国奉为云州公主。英雄一词实在实至名归,只可惜英雄迟暮。蜀皇眼下划过一道血痕,血液遮盖住了半张脸,虽心中有数,可横在胸前的宝剑,仍然不肯放下,他眼中神色清晰可见。“朕自负一统七国,没想到如今却败在晚辈手中,成王败寇皆是如此,怨不得什么……只愿你说话算话,朕这蜀国百姓,你都得善待。”“自然……”宋延君淡道,手指摩挲着腰间长剑。长空万里,鸿雁高飞,蜀皇闭上眼睛,横剑于颈间,恍惚中似还听闻一声‘陛下’。……国破的钟声传遍了整个皇城,宫中女眷仓皇出逃,士兵进城奉命斩杀除云州公主外的一切皇族子弟。蜀皇后踏上城楼之上,两眼迷离,不闻周身传来的厮杀呐喊之声,向下的目光,注意到躺在血泊之中的蜀皇,泪滑过唇边,凄惨一笑,“陛下……”缓缓闭上眼,不过片刻,二人得以相拥。“母后!”苏舜华眸光已被蜀皇后跳下皇城的身躯所占领,随着一声惊呼,是物体坠落之声,她一双美目颤栗,眼眶浸湿,脚下想迈出步子,却又动弹不得。四处逃散的宫人们,经过她身旁,被追赶上的赵国士兵,毫不犹豫的斩杀,鲜血溅了她一身,明眸也浸染上血色。血泪盈在眼眶中,朦胧的双眼中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来人驾马而来,手持长剑在侧,属于她蜀国子民的鲜血还顺着剑身滑落在地,沉重的仿佛直击心头。泪水离了眼眶,眼前之人容貌也清晰印在眼中。宋延君行至她跟前,低首垂眸,语气似乎一同往日温柔,“只要你愿意,今日依然可以是你我二人的婚礼。”“多谢二皇子给了本宫一个亲人血染成的婚礼,此生绝不敢忘怀。”她红唇亲启,抬手摘下由她母后亲手为她戴上的凤冠,凤冠勾勒处还扯下数缕青丝,重重的砸在了宋延君的脚下。蜀国番旗迎风飘荡,苏舜华手持番旗腾空而起,空中一个旋身,刺杀了要靠近她的兵士。眸中有不断的杀意迸发。高居于白马之上的宋延君气定神闲,苏舜华身形一闪,番旗尖首直逼宋延君。他微微侧身,轻而易举的躲开了她的攻击,苏舜华一惊,寒光乍现,她下意识的闭上眼睛,长剑悄无声息的穿透了她的琵琶骨,未有丝毫犹豫,狠厉拔出入鞘,不过一瞬功夫,她就被人制服。她匍匐在地,咬牙不让自己喊出来,血色从脸上退下,背后已感觉一片粘腻。他居高临下,眼神似有轻蔑,“我本以为你是个聪明人,也给过你机会,既然你要当这亡国奴,我也不好阻止。”他看向城下被侍卫押解的城中百姓,扬声道,“今日你对我俯首称臣,这一切我便当未发生,不然你倔强一时,城下百姓便为你丢失一命。”未等苏舜华回应,他眼神示意亲兵,城下士兵抬手便斩下一妇人脑袋,顿时哭喊声四起,士兵们长鞭横扫压制。不多时士兵从城楼下端上一物,血肉模糊的肉团被丢至苏舜华怀中。“魔鬼!”苏舜华咬紧牙关,不忍去看怀中之物,瞪着宋延君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接触到那怵人的目光,宋延君冷眼回视,“传令下去,云州公主迟一刻俯首,便斩杀一人,直到她服软为止。”悬在身侧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直视宋延君的眸子也在不自觉中暗了下来,城楼底下的哭喊声不断。怀中妇人的头颅,双眼瞪大,死不瞑目,城楼之下孩童,抱着没了头颅的母亲哭的声嘶力竭。怀中头颅仿佛千斤之重。最终,她跪倒在地,叩首,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她听见一声轻笑,似有嘲讽,“带公主回国,蜀国百姓皆贬为奴。”国,自然是赵国。她被押上马车,车轮底下碾过的是蜀国的番旗。蜀国,覆灭。琵琶骨处疼痛剧烈,鲜血不断渗出,只是红色的嫁衣,掩盖住了这抹血色。窗外忘川崖云雾缠绕,一日之间,她体会到了初嫁的喜悦,以及国破山河在的凄凉。她足尖踏上窗檐,脚下一个用力,跃出了马车。风吹乱长发,外袍离身,悬挂在枝头,倦意袭来,黑暗夺了她的神志,恍惚间,她似看见宋延君站在崖边,一脸震惊与悔恨。‘嘭’的一声,下落的身躯消失在忘川河畔中,只徒留河面的一片血红,彰显着曾经发生过什么。宋延君眼眸紧缩,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良久才传出一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忘川涯边没有盛开的彼岸花,忘川河中没有斩断尘缘的忘情水。她的衣在极速坠落的飓风中被吹得四散,恍若一片在风中破碎的血色浮萍。耳畔只有呼啸凛冽的风声,苏舜华轻轻闭上眼,再也听不见崖边宋延君的轻唤,再也触碰不到他春山如笑的眉眼。恍惚间,苏舜华记起,他曾问过:“谁敢夺你?”微风下的白衣少年郎,身骑白马,胜了一干人等,在蜀国臣民前宣誓一心对她,迎娶她。如今,想来是岁月。他温柔的眸子,轻柔的话语,如今回想起来像是一把利剑横插进了她的胸口。它夺去苏舜华在这世上的痕迹。身体在接触到水面的那一瞬间,她的眼前便是一片刺目的白光,随后,都熄灭了。……眼前是无边无际的黑暗。苏舜华的身子此时仿佛被万蛇吞噬,万蚁啃咬那般疼痛,她想要叫,喉咙却又干涩的厉害,竟是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能感到嗓子在撕扯。她像个溺水的人一般拼了命的挣扎,却突然被一双冰冷的手给按住:“别动。”骤然听到一个陌生而不带丝毫情感的声音,苏舜华还以为她是下到了地府,遇到了黑白无常,一时心境竟是又绝望又释然,就真的一动不动了。可她的眼前仍是一片黑暗。那个人冰冷的声线在黑暗中清晰的向她传来,似乎还带着丝丝嘲弄:“你下的并非阴曹地府,本座也并非鬼差,省省力气吧,你的眼睛被我用蛊虫封住,暂时无法视物,待这蛊与你的身子彻底融合,你再谢本座也不迟。”唇边一片湿润,似乎是杯沿旁的水,苏舜华甚至都不顾这是否是穿肠毒药,一口气喝下,原来只是白水。喉间有了丝丝水分,干涸粗哑的嗓子终于渐渐恢复了柔软,她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有什么目的?”“目的?”那个人似乎是一声冷笑,他的声音十分奇特,没有丝毫情绪起伏,只是无尽的冰冷,“你只是我炼制蛊毒的一件容器而已。”他话音刚落,苏舜华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在顷刻间像被烈火焚烧一般灼热,强烈的痛苦让她几乎失控的惨叫出声,但嗓子却又突然被什么东西扼住,那个人冰冷的唇轻轻附在她的耳边道:“嘘,现在是火蛊。”她本以为,双亲被杀,国门被破,夫君背叛这三桩事足矣让她的感受消失殆尽,但就在这火蛊入身之后,那种如同地狱一般的灼烧感让她浑身冒汗,整个人拼了命的挣扎,可她的身子却被什么东西捆住了,半分也动弹不得。“现在是水蛊。”那个人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仿佛是在宣判着她的死期。苏舜华仿佛溺水一般浑身在瞬间湿透,仿佛瞬间就有无数的水扼住了她的鼻息,可她现在却什么也看不见,一种莫名的恐慌席卷了她的全身,能够呼进口中的空气越来越少,越来越稀,终究,她在一片黑暗中渐渐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苏舜华只觉得浑身无力。睁开眼,眼前是灯火通明的穹顶,她此时正躺在一张缀满了珠玉的雕花床上,桎梏住她的绳子已然不见,只有还未褪尽的勒痕在告诫着她,方一个记忆中毫无感情的声音:“经水火而不死,置之死地而后生,你的心志尚算坚定。”她几乎是同时转过眼去,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个身形修长而挺拔的红衣男子,长发披散,面上带着一个银质的面具,只露出一双雌雄莫辨的眼睛。苏舜华心头微微一紧:“我应该谢谢你,今天救了我。”“不必言谢,本座救你,自有本座的目的。”他狐狸般的双眼下意识的眯起,随后缓缓抬起脚步走至她身前,苏舜华顿时不受控制的向后退去,直至后背抵上冰冷的石壁,他的身子也渐渐靠了过来,紧紧的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本座许千乘,从今以后,你要唤本座为……主人。”“不……”苏舜华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的看着一只丑陋无比的蛊虫就这么钻入了她的身子。许千乘发出了两声毫无温度的冷笑:“这是控心蛊,若你将来胆敢背叛本座或是逃跑,纵然你远在千里之外,本座也能立时让你痛苦万分的死去,明白么?”或许她的人生,在遇到宋延君的那一刻便已经彻底改变,国破家亡,她没有任何倚仗,琵琶骨被穿透,她更没有任何武功,就像一个废人。所以如今落入蛊医之后,也许就是她的……命中注定。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云州公主,没有苏舜华,她只是他手下的一件蛊物……而已。……三年后。“疼么?”他的声线里有隐约的起伏,似乎已非从前那副毫无感情的模样。石壁上有凝结的水滴滑落,一滴一滴,使人的身上不禁泛起几丝凉意。苏舜华抬起头来看着他,十分认真的摇了摇头。见状,许千乘的喉间顿时涌出一声轻叹:“唉……又失败了。”“也许您不该只试我一人,我的身子三年来容纳了各种蛊毒,想必对此并不多么敏锐了。”苏舜华十分乖巧的低下头,柔顺的似乎不带一根刺。许千乘沉吟了片刻,修长而白皙的指尖轻轻拖着下颌,似乎是在仔细思考着她这段话,面上银质的面具泛着幽幽的冷光。“这个主意不错。”他轻笑一声,随后站起身,转眸看她,“舜华,在这等我回来,好么?”“是,主人。”她微微一笑,随后低下了头。许千乘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石洞的出口,苏舜华方才那乖巧柔顺的模样便顿时一扫而空,她缓缓冷下了脸,随后也慢慢起身,朝着一旁的一个水塘而去。波平如镜的水面清晰的映照出了苏舜华如今的模样,她的容颜较之从前似乎没有任何改变,只是不同的是,她一旦情绪起伏过于明显,眼里便会泛起紫红色的纹路,就像花枝那般,妖艳而又诡异。许千乘外出的并不算久,不过片刻,他的身影便已从洞口出现,身后还拖着两个达官显贵模样打扮的人,看样子似乎是晕过去了。“这样做,不会有麻烦么,主人?”苏舜华的眉眼在他回来的那一刹那便恢复了柔和,仿佛切换自如一般平静。许千乘将他们两个毫不留情的扔在了地上,那张银面具后的狐狸眼弯成了一个残忍的弧度:“进了这个洞口,谁都别想活着离开。”苏舜华的眼神有一丝细微的变化,她以为这并不易察觉,谁知他却语带讽意的说道:“放心,你是本座手里最厉害的蛊人,本座可舍不得让你死。”只会让她,生不如死。苏舜华默默的在心中添上了后半句,随后颇为不感兴趣的打量着地上那两个打扮花哨的男子,看他们的衣着,应当是哪个国家的富贾或是官员,无论如何,他们的失踪都会引起一阵骚动。“交给你了。”许千乘一字一句的缓缓开口。她微微一怔,随后没什么异议的点了点头,弯下腰,有些费力的拖着其中一个人朝着一处隐秘的洞口走去,路才走了一半,苏舜华已忍不住停下来轻轻喘着气。“没用的东西。”她似乎是听见他低讽了一声,随后还没等她反应,许千乘的红衣便已来到她的面前,一手一个,毫不费力的就拖着那两个男人走进了山洞深处。苏舜华停在原地,手轻轻握成了拳,过了片刻才抬起脚步,跟在了许千乘的身后。“如何试验本座的新蛊,想必你并不陌生。”许千乘盯着他们被绑的严严实实的身子,话语中再次恢复了冷酷,“去吧。”苏舜华接过他手中递来的两个暗色的锦盒,心脏微微一紧,在他身边三年,她当然知道里面是什么,但她从没有亲自把这些用在陌生人的身上。许千乘将锦盒递给她后便转身走了出去,似乎是要她自己看着办,盯着她的背影,又回头看了看那两个尚在昏迷的人,就在她尚在犹豫的时候,那两个被绑在墙上的人突然呻吟一声,随后悠悠的醒了过来。苏舜华就那么看着他们,其中一个穿着黄衫的男子率先醒来,洞内光线昏暗,他并未看清苏舜华的容貌,却已然变得疾言厉色起来:“这里是哪!大胆女贼,竟敢掳走本官!你的同党呢!”“没有同党。”苏舜华不紧不慢的合上锦盒,对着他微微一笑,“二位大人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还是闭上嘴,好生休息才是。”“你把我们抓来有什么目的!告诉你,我等乃是赵国京官,若你胆敢伤我们分毫,赵国的铁骑必将踏平这座山洞!”另一个绿衫官员又急又怒,扯着嗓子威胁她。赵国……苏舜华的眼里寒光一闪,久违的恨意再次在她的心头滋长蔓延,唇角却是诡异的勾起,心绪至此,妖异的紫色纹路寸寸在她的眼中绽开,几乎已看不清眼白的部分。如此可怖的场景让那两个方才还在叫嚣的官员吓得闭上了嘴,黄衫官员额角流下一滴冷汗,颤抖着唇道:“你……你不是人,你是妖,你是女妖!”“劳烦二位大人告知小女子外界的情况,否则……”她笑靥如花,眼中却泛着黑,拿着手中的锦盒一步一步的向他们靠近,直至走到他们面前,锦盒悄无声息的被打开,里面有一只蓝色的虫子,正对着他们发出“嘶嘶”的威胁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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