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蛮从来战胜文明：观察古代中国历史的一个角度

印象中，文明战胜野蛮，似乎是一个不容挑战的真理。实际上，在古代中国，野蛮战胜文明，才是常态。文明战胜野蛮，几乎是凤毛麟角的。用秦晖老师的话说，没有代际差异，野蛮大概率战胜文明。

其实仔细想想，一点也不奇怪。没有代际差异的情况下，下限更低、更野蛮才更具有战斗力，被文明束缚，顾忌太多，就像宋襄公，反而更缺乏战斗力了。更文明的农耕文明，面对更野蛮的游牧渔猎文明，战败才是常态。除非是工业文明和农业文明这种代际差异，用枪炮战胜大刀长矛，文明战胜野蛮才有可能变成常态。

春秋战国之际，最文明的是宋、卫、鲁、周诸国。但他们都是弱鸡。四大霸主，齐、晋、楚、秦，齐国融合东夷，晋国融合北狄，楚国本就是南蛮，秦国本就是西戎，而齐国晋国这种半华夏诸侯，最后还是弱秦楚一头。所以当时就说，横则秦帝，纵则楚王。

而秦国，则是所有诸侯当中最野蛮无道的一个。秦国人，生命中只有两件事：种田，打仗。秦律把所有人都塑造为战争机器。但最终统一六国的是秦国。第一次大一统，就是野蛮战胜文明的结果。代秦而起的汉，建立者也是楚国人。而不是自诩为中原的韩赵魏齐诸国。

汉武帝，看似短期内战胜了匈奴，但最终灭亡第一帝国（秦汉西晋时代，被称为第一帝国）的，就是匈奴。匈奴人怎么着也要比西晋野蛮的多。

第一次南北朝并立，南朝要比北朝文明得多。但最终统一全国的，是北朝鲜卑化的北周。第二帝国（隋唐时代，被称为第二帝国）时代，有浓浓的鲜卑味。唐太宗，看似短期内战胜了突厥，但唐末五代时期，让中原人吃尽苦头的，就是突厥的后裔沙陀人。

第二次南北朝并立（宋辽、宋金），宋明显更文明。但辽和金，始终要压着宋一头。更文明的辽，被更野蛮的金打得找不到北。宋被金打得丢了一半疆土。等更野蛮的蒙古兴起之后，更文明的金和宋，也都烟消云散了。

第三帝国（元明清时代，被称为第三帝国）期间，南明和清对立，南明明显更文明，但清所向披靡，南明也只能逃到缅甸去，最终还是被抓回来杀掉了。

整个中华古代历史上，唯一逆天的操作，可能就是第三帝国期间，朱元璋驱逐蒙古了。但实际上，元末反抗蒙古的关键一战，是张士诚打败脱脱帖木儿的高邮之战。在此之前，各地义军多被镇压。而自此之后，京杭运河被截断，元军陷于被动，各地义军又风起云涌了。因此高邮之战被称为元末起义的转折点。没有张士诚，就没有后来的朱元璋了。而且张士诚所在的苏州一带，比朱元璋所在的南京一带，文明程度还要高。张士诚深得民心，苏州被围得水泄不通，就是没人投降，大家跟着战斗到城破。死后很多年，苏州百姓非常仍旧怀念张士诚的恩德。但最终的胜利者是朱元璋。乃至朱元璋要给苏松多加赋税，以示惩罚。

也因此，狼图腾中说，中华文化多亏有了野蛮的不断鞭策和融入，才能保持不败绵延至今，不无道理。否则，就东晋抹粉嗑药的那一帮娘炮，估计早就带着魏晋风度走进博物馆，今天看不到中华文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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