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叶的追寻

　　亲爱的

　　你若是那绚烂的夏花

　　我愿是那片静美的秋叶

　　于瑟瑟秋风中悄然落下

　　去泥土中寻找你曾存在的痕迹

　　那个流火的夏日

　　我们都曾挂在同一棵树的枝头

　　你绚烂绝美地绽放

　　无数的蜂蝶在你的身旁为你舞蹈

　　我挂在离你不远的枝头

　　远远地为你祈祷

　　让夏天再久一些、再久一些……

　　而秋天终于来临

　　空气中充满凄凉的味道

　　我忧伤地看着你的花瓣

　　在秋风中舞成一朵又一朵的白蝶

　　以更绚烂的姿态俯身

　　回到泥土的怀抱

　　那些痛在一瞬间刺破了胸膛

　　我拼命挣扎着

　　祈祷比其他叶片更早一些凋落

　　用生命在秋风中翩然起舞

　　然后，纵身泥土中

　　去寻找你……

　　一

　　阿夏，当我在心底里无数次呼唤你的名字，漫天的忧伤席卷而来，夜是如此的空寂，你也听见在这空寂的夜里我的眼泪滴落的声音吗？

　　“叶子，你抱抱我，我好冷啊……”我闭上眼睛，就无数次看到你躺在雪白的床上，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徒劳地不能移动半寸。我抱着你曾经健硕的如今却消瘦的如同一张纸一样没有重量的身体，怀抱里渐渐变的冰冷，不再有温度，而我却一直不肯放手……

　　睡在我旁边的小夏是那么的安静，皮肤带着婴儿特有的温润的光泽，长长的睫毛像极了你，若没有小夏，我们早就该在天国里携手了吧？

　　虽然小夏的身体里并没有我的血液，但是，你的血正在他温润的皮肤下流淌，我抱着他的时候，就像抱着你一样温暖而满足……

　　二

　　还记得在千禧年来临之际，我们一起去看烟花吗？那些在夜空里绽放绝美身姿后瞬间便灰飞烟灭的美丽让我的心无限忧伤，当我的泪水落在你的掌心上，你还笑我真是一个傻孩子。

　　是呀，我真的只是一个傻孩子，我愿意像烟花一样去爱你，哪怕只在瞬间绽放以后灰飞烟灭也心甘，我多么想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如你所说是你的唯一？我多么想从没有听过那些蜂蝶纷飞的流言，我多么想自己从来就没有看见你和她还有她那样亲昵的依偎。

　　我多么想你的绚烂只为我一人绽放。

　　只是你从来都在我的泪水里转身而去，在那些纷飞的蜂蝶里穿梭不疲。只是每一次，我都告诉自己，只要你在我的身边就好，所有的泪水都等在你转身而去的时候才不可遏制地流下。

　　三

　　我以为，这一次，和曾经的许多次的过往并无不同。阿夏，你说过的，你只是停不下来，你只是喜欢那些美丽的身体带你冲上云端，拒绝给予灵魂。

　　身体和灵魂应该和白昼与黑夜一样剥离吧？

　　但是，最近你越来越多地夜不归宿，于是我整夜地失眠，常常在烟灼痛手指的时候才停止呆坐的状态。

　　我想象她该和从前的女孩子没有什么不同吧？同样妖娆地开放在你的怀抱里？但是，当我看到她的时候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震撼，震撼于她不食人间烟火般清纯脱俗的美丽，我甚至在她的眉眼间读到了一种熟悉，我在哪里见过？

　　揽镜自照，洗却了岁月的铅华，她的眉眼该是十年前我的样子，只是镜中人太多的沧桑日渐消瘦的脸庞与美丽再无瓜葛。

　　四

　　阿夏，我知道你想要一个孩子，很想很想。可是当医生诊断我终身不孕的时候，你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攥着我的手放在手心里再也不松开。

　　那个泪水流干的夜，我不知道你是如何知道我的决定而穿越了半个城市在车站里找到我的。你从来没有那么大声地斥责过我：“你永远别想从我的身旁走出半步！”那个时候我就想：阿夏，即使有一天你赶我走我也再不会离开你，即使有一天你赶我走，也不会！

　　只是后来，越来越多的夜，在我的枕边再没有你，我常常翻身扑向你的怀抱却扑了个空。

　　阿夏，我真的不怪你，我知道总有一天你倦了，还会想回来，所以我会等你，一直等下去。

　　最近，你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了，也越来越消瘦了，想必那些巫山云雨的夜晚让你的身体透支了。真想对你说：今晚别走了，留下来吧。我的心真的很疼很疼……

　　五

　　你抱小夏回来的时候，我的心如同倒下的五味瓶，各种滋味一起交集着、杂陈着，一时竟无言。

　　那是你和她的孩子，而她却弃你而去，和新欢一起去大洋彼岸的国度度过余生。

　　那段日子是你最开心的日子，你每天不是抱着小夏小声哼唱就是在厨房里为我们做饭，那可真是人间少有的珍馐啊。

　　直到你轰然倒下的时候，腰间还系着围裙。

　　医生的责问让我无地自容：“你是病人家属吗？他都晚期了，为什么现在才送来？太迟了……”

　　六

　　原来所有的故事都有真相来告白，其实你早就知道了自己的病，怕我伤心所以隐瞒了一切。那些蜂蝶不过是你花钱雇来掩饰真相的道具，还有她，在你看我即使如此放纵也不肯离去的时候，试图让我相信你动了真情

　　而小夏的身体里流淌着你的血，因为，他是个试管婴儿……

　　尾声

　　七月流火，夏日是如此绚烂而热烈地拥抱着阳光，那些离散的岁月一一回到身边。我牵着小夏的手走在阳光下，我对他说：

　　“小夏，夏天快结束了。秋天的时候，我们就能见到爸爸了。”

　　小夏把手中的花放在你的墓前，然后，很认真地告诉我：“妈妈，其实我每天都能看见爸爸，他一直都在我们身边呢。”

　　是的，阿夏，你一直都在我们身旁，从没有离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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