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蠢欲动的那一年

　　1.

　　一觉醒来，我的脑海突然跳出了一个很陌生却很酥软的名字：谈景龙。

　　谈景龙？谈景龙？谈景龙？他是谁？多少年前的事了？我的脑海怎么忽然跳出他的名字？

　　2003年，我12岁，读初中二年级。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个时候，我的成绩永远是班里的第一。而他，谈景龙，虽然声音很好听，长得有一点帅，篮球打得有一点好，唱歌唱得有一点好，可是成绩却永远是倒数。而且同样也是12岁的他，抽烟，还纹纹身。听班里其他同学说谈景龙在胸前纹了一条龙。

　　那是发生在2003年的故事。那个时候，总是盼望着夏天会漫长一点，阳光下梧桐树的绿荫能挪动地慢一点；那个时候，总是盼望着老师能把他的作业多批评几句；那个时候，总是盼望着我会永远读初二，不要读初三；还是那个时候，总是盼望着我们永远在一个班……哪怕他们还是最佳的情侣……而我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好学生……

　　多少次，每每上课铃声响起来，谈景龙他们总是踏着铃声走进教室，他的身后永远会跟着其他几个班里的男生。他们好像关系很好，经常在一起打篮球。那时的谈景龙有一米八的身高。而身材高瘦的他，眉清目秀，留着刚过眼角的斜刘海，穿一件白色素雅的T恤，左手拿一个篮球，有条不紊地走进教室。那时阳光时不时眷恋他的发梢，偶尔吹过的风也会眷恋他的脸颊以及他的刘海，那一刻，时光定格，会让人觉得他像极了某某偶像剧的男主角。所以那时候每每上课铃声响起时，我都会不住地抬头，欣赏那个剧里的最佳男主角，被他的样子深深吸引。

　　2.

　　嗨，杨纯，你的数学卷子借我抄一下？快点！老师快来了……某节数学自习铃声刚刚响起，只听见谈景龙在我背后轻轻拍着我的肩膀说道。

　　那时候，我正在认真写数学作业，突然被这个声音弄得还有点慌张。因（）为谈景龙一直在我心里都是那样高大帅气的形象，我们从来没说过话，记忆中这是第一次他对我讲话。所以我好像有一点紧张。于是我从抽屉里拿出了所有的卷子，转过头，一把塞到他手里，不敢看看他的脸。用很小很小的声音说道，这些就是。因为我没听清楚他要数学卷子，所以便给了他我所有的卷子。

　　谈景龙看了一眼，差点没笑喷，说，喂，杨纯同学，我只要数学卷子不要其他的。快点！不然一下子老师就来了。说着说着谈景龙便把所有的卷子原封不动地塞到我怀里。不过他还是笑出了声音，而且这声音引来了全班同学的注意。喂，是这一节课的数学卷子，不是所有的卷子。谈景龙附在我的耳边耐心地给我解释道。

　　那一刻，他的声音很轻、很静、很温柔、很有魔力。我一下子便被这有魔力的声音吸引了。以前是他样子，而这一刻是他的声音。那一刻我竟然问道他身上有一股莫名的味道，好像是纯纯的洗发水味道，又好像是刚刚打完篮球身上正在蒸发掉的汗水味……总之，那应该是专属于他的味道。很奇怪，我竟然在认真地回味着那个味道。那一瞬间，我的内心竟然有一丝丝欢呼雀跃，想象着谈景龙身上都是那么的美好。好奇怪，过了一秒钟，我好像觉得自己的脸有点滚烫，我偷偷摸着自己的脸颊，好像我在偷偷摸别人的一样，不过那一刻滚烫的脸颊好像都可以煎鸡蛋了。

　　那一刻，我用余光偷偷斜视了一眼正在我后面焦急等待的谈景龙，他右手有条不紊地转着手里的笔，一圈、两圈、三圈……无比地娴熟……很奇怪，他怎么转的那么好。而他左手正拿着一本数学练习册子在扇凉，而那时他就在我的正后方，他扇的方向正好是对着我，所以那股独特的味道便一下子填满了我四周的空气。那一瞬，我内心竟然偷偷笑了出来。

　　老师快来了！快点找！谈景龙再一次贴在我的耳边催促着说道。我好像听到了他有条不紊的心跳声……好奇怪，这一次，我竟然是心跳加速了……

　　那时候，手忙脚乱的我根本心不在焉，在手里这些卷子中间很混乱地翻找着，可是我的心却一直停留在刚刚谈景龙附在我耳畔那一刻，他声音太好听了……只见我背后的谈景龙突然脖子一下子伸到了我的脸颊旁边，他准备从我的怀里找数学卷子！而我慌乱的手一下子不知道该放到哪里，其实我应该帮他找卷子的，可是我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一张卷子。而当他的头伸过我的脸颊，在离我的胸腔心脏只有零点零几米时，我那个时候最担心的就是他看出我的慌张，看出我的脸红，听到我的心跳。正在我为这些理由担心时，只见谈景龙随手翻了两下便一下子抽出了那张数学卷子，随即他附在我耳畔轻轻说了句，谢谢啦。于是他匆忙跑回后面自己的座位上。哦。隔了老半天，我吐出这一个字。不过他肯定没有听到，不是因为他早走了，而是因为那一声轻的连我自己都没有听到。

　　他走了，我却一直发呆……喂！喂！同桌！你的脸好红呀！你怎么了？你没事吧？原来我一直在发呆，而身旁的同桌一直用胳膊戳我，因为那时候数学老师已经进来了。我才缓过神来，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脸颊，烫的我都说不出话来……我也不敢看同桌的眼睛……

　　就在谈景龙抽完那一张数学卷子，转身走掉的那一刻，其他的卷子便一下子像洁白的百合花瓣一样从我的怀里散落了一地。我看着这样凌乱的地上，觉得那似乎是我小鹿乱撞的心。我回过神来，慌张地假装躲到桌子底下捡拾卷子整理卷子。其实再回想一下，我当时捡拾的无非是一个少女初恋时蠢蠢欲动的一颗心。记忆中那是第一次一个同龄的异性会让我的内心兵荒马乱。

　　我告诉自己，这不叫暗恋，这不叫喜欢。顶多算半个好感罢了。我怎么会喜欢一个成绩很差的人，就算他很帅，声音很很听，很会打篮球，很会唱歌，可是他成绩不好，他不优秀。我不会喜欢他。总之，那一节数学自习，我没有上好。满脑子全是谈景龙刚刚离我零点几米时的场景。好几天在梦里我也能梦到那个场景来来回回地回放。他在我的怀里找卷子，一边找，一边给我唱着动听的情歌。

　　3.

　　那时候在班里，我有一个很好的女朋友，她叫尤娜。尤娜的学习成绩中等，时而好，时而坏。记忆中，尤娜个子不高，有点微胖。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很腼腆。那时候，尤娜留着梁咏琪式的短发，2003年那一年，最流行的偶像剧是张韶涵的《第二百八十一封信》，最流行的歌曲是张韶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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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欧若拉》，所以生活中的尤娜总喜欢把自己打扮成张韶涵在剧中那样的清纯风格，因为尤娜本身长得可爱，所以那时候尤娜总会吸引同龄男生的注意。

　　那时候，隔壁班里总会有男生下午过来给尤娜送情书。只是尤娜并不喜欢搭理那些男生，所以尤娜都把那些情书直接丢到了垃圾箱。

　　记得期中考试后的一个礼拜，班主任像往常一样宣布着考试成绩，我是班里总分第一名，数学、英语、历史、政治单科第一。全年级排名第四。数学全年级排名第一，而且数学差一分就是满分！所以大家以后都要向咱们班的杨纯同学学习，平时好好学习，争取在下一次考试中考到优异的成绩，以后能顺利考上高中！当时老师宣读完这个结果，我心里很开心，并不是因为成绩有多好，而是因为当众受到了表扬。那种感觉真是比吃了蜜还甜。因为初中的科目都很简单，所以学得轻松，而成绩也都很好。那一次，最令我开心的并不是成绩，而是小个子长相可爱的同班女生尤娜在第二天放学时给我书里塞了一个纸条，纸条上用一种很亲切的口吻写道：

　　我想和你成为好朋友，唯一的好朋友。我妈妈说让我找全班最优秀的同学做好朋友，她说希望可以帮到我的学习。我妈妈还说如果你不介意希望你可以住在我家里，把我家当成你家，我也希望你可以住在我家里，而且我也挺喜欢你，杨纯同学，你会答应我吗？

　　隔了两天，再到放学时我把尤娜拉到操场，把昨天那张纸条郑重地递到她手里，还没说话，她便紧张地看着我，快哭了的样子，说，怎么了？你不愿意和我成为好朋友吗？你不愿意住在我家里吗？看着眼眶快要湿润的尤娜，我试探性地问道，那你没有问你妈妈住在你家里一个月房费多少钱呀？什么？你说什么？你答应了！你答应了！你能这么问，我就默许你答应了！尤娜兴奋地快要跳起来了！她兴奋地抱了下我。继续说，什么呀，什么钱呀，我妈妈说对你是不要钱的，只要你平时在学习上多帮助我就行了。我有不懂的题你给我讲讲就行了，只要我的成绩能提高，一切都ok啦！尤娜那一晚在黑漆漆的操场硬是跑呀跳呀！难掩开心之情。后来她还很认真地给我讲着偶像剧《第二百八十一封信》的剧情，讲得尤为生动，讲到动情处，尤娜都快哭了。其实那一晚我也很开心。围着操场我们走了很多圈才回去。

　　那时候的事情很简单，人很简单，而开心起来也好像很简单！总之那一年，一切真的便是如此！而当你活在那一刻，你也会觉得人生好像便是如此。

　　其实，那时候我答应尤娜住在她家是有原因的，第一，我家离学校很远，每天骑自行车来去上学路上会耽搁很多时间。第二，住在学校宿舍晚上人多又有点儿吵，睡不好觉。第三点，尤娜家就在学校对面。而第四，我觉得小个子腼腆的尤娜她的笑容给人感觉单纯而舒服，我喜欢和这样的人交朋友，所以综合了这么多原因，那时住在尤娜家真的是天时地利人和！我以为以后的一切也都会是天真美好的。

　　4.

　　那些日子，我几乎天天都和尤娜形影不离，吃饭、睡觉、上厕所、放学一起回家乃至畅聊彼此藏在心底里的理想和秘密。尤娜说她将来的理想是去更大的城市谈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她还说她要遇到一个多么多么优秀多么多么帅气的男生然后嫁给他生孩子过简单的生活。当尤娜问我将来的理想时，我犹豫了下，只是说，希望将来可以考上大学。那恋爱呢？尤娜追问我。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我从来没想过。我用天真稚嫩的语气回了尤娜。因为我真的不知道将来，我也没有勇气预知未来会碰到谁，因为一切都是未知的。

　　总之，那些日子，我们两谈天谈地，想到什么聊什么，特别开心。那样的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突然有几天，尤娜放学说她有事让我先回去。而有几天晚上尤娜回来的都很晚，而回来她也是直接躺在床上就睡了。隐隐地我觉得尤娜肯定有什么事瞒着我。大概过了一个礼拜，我问尤娜为什么每天晚上回来这么晚，还让先回来的我骗她妈妈说她在学校有作业没写完。

　　那一晚在我三下五除二的敲问下，尤娜才告诉我，她谈恋爱了。一边说着，一边照着镜子，摆弄自己短短的头发，对着镜子摆着各种各样的姿势。阿姨不是说让你好好学习吗？还让我帮你呢？你怎么谈起了恋爱呢？万一让阿姨知道了怎么办呢？我从一名好学生的角度劝说着尤娜。嘘！尤娜说，我只告诉了你一个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你肯定不会给我妈妈说的！哈哈！我相信你！亲爱的杨纯！我有最喜欢我的他，而且学习上我有最关心我的你，我不担心学习。尤娜一把开心地搂住我。

　　又过了两天放学时我路过操场，却突然看到了尤娜和谈景龙在一起一边散步，一边聊天，而且手牵着手。那个时候我心里好像隐隐地觉察到一点东西了。只是我不愿意承认——不愿意承认尤娜的男朋友会是谈景龙！也许我心里已经给出了答案只是自己不愿意相信罢了！

　　其实每天下课放学，我都会刻意路过操场，在操场梧桐树硕大的枝叶下面片刻逗留，仰头便能看到梧桐叶子那泼墨绿的青春的样子，很是欢喜。因为我知道谈景龙每天只要不在教室就会在操场的篮球场上。每次路过篮球场，我都会走得很慢，眼睛一直往篮球场的位置看去，因为有他！看着他迎风投篮球的帅气动作，我心底里总是有说不出的愉悦感。可是那一天他却没有打篮球，而是和我最好的朋友尤娜手牵着手在操场散步。我的心里突然很难过。

　　那天晚上，我和尤娜躺在床上，我试探地说了句，我今天晚上路过操场好像看到了你和谈景龙在一起聊天呢。只见尤娜用被角捂着嘴轻轻在我耳畔说了句，谈景龙今晚给我表白了！他还手把手教我打篮球！而且……而且……隔着被角，黑暗中我清晰地听到尤娜的笑声。只是那一刻我的心凉到了底。而那一刻的我想到的只是，无所谓了，反正一切都是不可能的，谈不上开始，也更没有结束。就是觉得胸口很闷热，很堵的慌。

　　而且什么？而且什么？我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对尤娜的新恋情做出什么反应。反而追问她而且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故事发生了……

　　只见尤娜从被子里抽出我的右手食指往她左嘴角边的部位摸过去。你的脸怎么了，我反问道，快说！我有点急了。他吻我这里了，就是刚刚送我回来在操场那个路灯下。尤娜一脸幸福的笑容，对了这是我的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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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吻，谈景龙告诉我，那也是他的初吻，他说他要把他的初吻送给他最喜欢的女生。我觉得我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生了。你说对不对呢，杨纯？尤娜笑得更加明朗了。她很认真地看着我，说着这些，她的眼睛、眉毛、鼻子、发梢以及脸颊上每一个毛孔都在灿烂地笑着。而那种心情我这辈子可能都不会拥有了。因为这件事再过去十年之后我还是没有遇见那个恰当的人以及那种让我浑身每一个毛孔都能发出灿烂的笑的人。

　　你知道吗？和谈景龙在一起好舒服。他一直给我唱歌，他的歌声真的特别好听，改天我一定让他也给你唱歌哦。而且他也教我打篮球。嗯，对了，你知道什么时候是人最幸福的时刻吗，杨纯？尤娜说着顺手把桌子上的台灯按了几下，台灯灭了，亮了，又灭了，又亮了……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一元一次方程怎么解。我无望地摇摇头。内心一片冰凉。羡慕地看着眼前给我绘声绘色讲述的尤娜。

　　就是你发现喜欢你的人你也正好喜欢着他。而且你们都互相知道了彼此的心意。没错就是这个道理哦。尤娜看着我，幸福地抱着被角。

　　5.

　　做你的谈景龙大白梦去！姐姐我要睡觉了！明天还要上课呢！我顺手关掉灯，没有再和尤娜说话！那一晚尤娜就抱着那个幻想中的谈景龙美美地睡了过去。而我呢，尤娜不告诉我还好，她告诉了我，我突然有种莫名的伤感。长这么大，第一次对自己的心情会用伤感来形容。很奇怪，我又怎么会难过呢？这些明明是和我无关的故事，好不好？我这是怎么了？我没有喜欢他，怎么可能呢？我要喜欢也是喜欢一个才子？绝对不是他——谈景龙！而看着我旁边已经美美睡着的尤娜，看着她微微上扬的左嘴角，我知道她一直笑到了梦里。

　　看着尤娜嘴角那个印证着谈景龙初吻的地方，我用被子重重地捂住了头，一个人躲在黑漆漆的被子里默默流泪了。那一夜，我失眠了！彻头彻尾！第二天起来，眼睛肿成了核桃……我让尤娜帮我向老师请假，原因是我肚子痛。

　　后来，谈景龙经常坐我旁边。第一，因为在班里我是尤娜最好的朋友，第二，因为谈景龙学习不好，所以经常会找我让我给他讲题。

　　而那时候，谈景龙总会幽默地给我讲述着他和尤娜之间一些好笑的故事。因为我和尤娜关系好，所以他也会问我一些关于尤娜的事情。比如尤娜的生日。当然有时候他也会和我开一些玩笑。在他面前，我假装笑着。而每每下课放学，我便一个人去操场跑步，在梧桐树好看的绿荫下面跑步，一跑就是十几圈。从夕阳挂在天边跑到月亮爬上树梢。

　　只有一个人跑步的时候，我的心才能静下来。我才能忘记一切。什么都没有，其实就是如此，那么我为什么还是要伤心呢？我要做的只是好好学习，当一名（）好学生，顺利考上高中就够了。以后我肯定能遇上一个比谈景龙更优秀的龙景谈！

　　后来我变得更安静了。平时在班里和尤娜说话说的少了，而和谈景龙说话也说得少了。谈景龙再让我讲题或者询问我关于尤娜的事情，我总是找其他理由推掉。

　　再过了一个月，我以要迎接期末考试升初三为由从尤娜家搬了出来，从此我和尤娜说的话也更少了。其实只是因为尤娜每天几乎都和谈景龙在一起，我这个无所谓的朋友对于她也许并不重要。而谈景龙呢，我们本来就是普通朋友的关系，没有走进，更谈不上生疏。只是我和尤娜真的渐渐地生疏了。尤娜的成绩比以前也更糟糕了。

　　6.

　　后来上初三分班了，我在三班，谈景龙在五班，尤娜在六班。初三那一年，因为要迎接一年后的中考，大家学习气氛很紧张。所以我更是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学习上。什么谈景龙龙景谈，我把那一切的一切都抛在了脑后！我用一味的麻木的学习让自己忘却一切的忧愁烦恼。而尤娜呢，我们联系的也少了。分了新班，她肯定交到了更好的朋友吧。

　　唯一的一次见面是在一次学校初三动员大会上，那一次刚刚月考完，我考了全年级第二名，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上台发言。我才意识到，对于谈景龙和尤娜，我们虽然在一个学校，但是却已经有好几个月都没有见过面了，而那一刻当我走上主席台，一扫而过底下那么多学生时，我却第一眼就看到了谈景龙，而仿佛底下那么多人都是不存在的。初三的他把额头前的刘海剪短了一些，或许因为学习的巨大压力他清瘦了不少。那样的他模样显得更加俊俏了。那天他穿了一件笔挺笔挺的白衬衫，人群中他是那样的夺目。那一瞬间我的心底里竟然略过一丝隐隐的悲伤。原来多少次我梦里梦到的那个穿白衬衫的模糊的男生就是他！

　　而第三次茫茫人海的搜寻，我才看到了尤娜，这时尤娜的头发长了一些，尤娜的眼睛还是那么会笑，脸还是那样圆润而有光泽。再看到尤娜，我心里会有一点讨厌她。也许初二和她话越来越少是因为她抢走了谈景龙！也许过了这么多天我从来不去联系她，可能是害怕看到谈景龙的影子，或者是看到和谈景龙有关的某些东西。

　　不知不觉，我已经走到了主席台的话筒前，我收回目光，那一刻，我发誓我不再去张望底下的任何一个人，我心里暗暗告诉自己：一切都会过去的……随即打开手中的演讲稿，开始认真地演讲……

　　记忆中的初中好像就那样过完了……

　　后来的一年便是高中，我很顺利地考上了当地高中的重点班。高一那年，我听其他同学说尤娜没考上高中，但是她家里有钱，所以给她买了一个高中名额。而直到高二那年，我才从隔壁班的一个和谈景龙同村的男生口中打听到了谈景龙的消息，他说谈景龙初二末时便和尤娜分手了，后来初三和他们班一个女生好上了，但是初三毕业时也分手了，女孩没考上高中，她家里让她去读了个中专，而谈景龙没考上高中，他家里让他去北京学厨师去了……

　　而高中三年之后我顺利考上了大学，只是因为高考发挥失常，我考的只是一所普通的大学……大学毕业之后，也找了一份普通的工作……而高中三年，大学四年，我都没有谈恋爱……或许是因为心里住了一个影子，或许是因为真的犹如尤娜所说的，那个喜欢我的而我也恰好喜欢的人这么多年我都没有遇见，所以我才是今天这个样子……又或许是我的偏执在作怪吧……

　　7.

　　一觉醒来，我也很奇怪我怎么脑海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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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跳出了这个名字？看着眼前这安静出奇的一切：租来的房子、租来的床铺、租来的书桌、租来的窗户以及租来的空气……瞟了一眼窗外，那些真实的梧桐叶子的枝干很自由地延伸着，向着头顶的苍穹，以及向着苍穹之外更高的云端。它的叶子是浓浓的泼墨绿色，好像这样子和很多年前一样，原来这又是一个夏天了，我才意识到……原来这些已经是十几年前的旧得不能再旧的故事了……我在心底有点暗暗佩服自己的记忆……

　　我镇静地告诉自己，这叶子不是租来的，这泼墨的绿色不是租来的，这夏天不是租来的，这高高的苍穹以及这云端也都不是租来的……终于，我从属于自己的不是租来的书里抽出一张洁净的白纸，随笔写下谈景龙和尤娜两个名字，然后折了一个丑陋的纸飞机，从六楼飞了出去……瞟了一眼手机（），屏幕上安安静静地跳出一行数字：2019－5－20－星期五－08：28，我匆忙从床上跳起来，一件一件地穿衣服，洗漱完毕，提了个手机和钥匙，夺门而去，淹没在这座城市最荒无人烟的一角……

　　（2019－5－29星期日10：34写于青门巷安静的六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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