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2020-02-08 13:32:38 | 作者:黑翼女子 | 来源: 喜蛋文章网 | 编辑: admin | 阅读: 125次
1.折翼的偶遇:
透过没开灯的大巴窗户,我望着蜿蜒盘旋的立交桥,上面偶有几对疾驰而过夜行的车灯。但最美莫过那无尽的路灯,安静柔和,一直伸往低垂夜幕下的远方,直到被连绵山峦的暗影吞没。
耳边除却大巴引擎声,以及高速上被疾驰力量撕裂的风声,就只剩下断续的呼噜。
我睡不着。
高考分数放那,我亲手结束的不明不白的感情也放那。这趟远行可以让我暂且离开那碎片满地的所在。
对路灯的挚爱,让我眼睛移不开那不停倒退的橘黄色,以至于被催眠了都毫无意识。
真是个神秘的天使。
直到被身边人的动作惊醒,我才朦脓地想到这评价它的句子。
不好意思。身边人轻声道。
我皱着眉眯着眼歪过头去看,才发现身边人是个全身白运动服的男生,瘦瘦的,轮廓鲜明,戴着黑色镜框,借着路灯都能看到他的白皙。
噢没事。我困意正盛,调了姿势就闭眼。
远行是短暂的,后面我投入到了暑期工的三点一线中。在那烈日炎炎热浪滚滚中,枯燥无味让无望更加葱茏。唯有夜幕降临,加班回来拿起手机,连接上唯一一个能慰藉我的外面世界,一个不久将怀拥我的归属——大学系群。
我认识了好几个活跃的Q友,并一直幻想着她们都会是什么样子的。
见面的那天终于到来了。
我们整个系站在一起点名,我远远看到一身白运动服的男生,连球鞋也是白的,人瘦瘦的却皮肤白皙,颧骨分明,黑镜框,安安静静,像根路灯杆。耳边传来好多女生的轻呼:他就是群主!我隐隐约约觉得眼熟,但只知道他就是那个异常活跃的Q友,也经常找我聊。
后面经常遇到他,但我从来不打招呼,因为他身边总有女生。有事找他我从不看他眼睛,只仰着头盯着他下巴,底气不足地讲话。他的下巴干干净净,像个还没发育的小奶生。但我也发现了,他说话不看我的,头偏着角度。
2.交叉的平行线:
运动会到了,作为长跑爱好者,我也参加了。
高中因为那段感情,我爱上长跑。夏天傍晚的温热,和着那条又宽又长的公路,望着高大的路灯跑是种解脱。
当我看到正在跑道上指导的他时,我不怎么想配合。
因为晚会表演上我和他是舞蹈搭档,他绅士极了的样子是很可爱,但教导人的样子却一点也不温和。本该是轻松的跳舞练习,在他这里却变成极度严肃苛刻的圣事,一个步伐错了,便是不尽的讥讽。甚至因为不想抱起我而解释说手臂无力。
他转过头来看到我,知道我不喜迎合他意愿,也没点名要我过去,只集合了大家,说赛跑的到前面来,三步骤走。
我一直没放弃过柔腿,所以我劈叉还是轻松的,更别说他要求的热身动作。
我去,韧带这么好。他看着我动作随口了一句。
听到这句我居然不由得沾沾自喜了起来,也比刚才更有意愿配合。为了展示我在跑步这方面的能力,我特意跑得格外认真,而本来只想意思一下而已。
我问他,你参加运动会不?
他说大二再说吧,体考之前受的伤还没好。现在能指导同学赢几个奖项就够了。
接着他似乎不放过任何挑剔我的机会,说了句,那谁,别以为你跑得很好,你只是用蛮力而已,气息步调都乱来。
这种刻薄的态度一直延续到写剧本上。
仿佛我越想证明我的能力给他看,他越是有刺挑。最后我忍无可忍,只想把我写了几天的剧本甩他脸上,够了,你行你写,我滚!
那晚我愤懑站在路灯下,昏黄更显得一切苍白无力。我胡乱地从地下抓起一手树叶,愤愤重复着我恨你,边望灯杆甩去,觉得不泄气,便蹲下遍地找石子,却是没找着,更来气了,伸腿便是往那杆身上一脚,被人回头看了一眼。
电光石火之间,我愣在原地。
什么时候我会因为在别人身上不得志而如此失态?
够了!你已经彻底激怒我了。
我想着他一脸泰然的轻淡,再看看自己指甲缝里的沙土,瞬时青火浮身,气极恨极。
当晚我夜起,看到路灯下站着个老人,垂须及地,我只在电影里见过的仙风道骨。
我怀疑我是不是怨恨太深以至出现幻觉,那老人神秘一笑,飘飘然升至我面前:年轻的默啊,你这是年少轻狂,道行清浅,置气也是必然。不过老夫看你一心向善,眉目慈悲,倒愿助你一臂之力,你醒来就会看到变化,一切皆合心称意。
要不是我反应过来睁开眼看到黑暗中的蚊帐,我差点就信了。
3.调戏众生:
我变得不爱再跟他有交集,即使有,那也是用不屑和故意敷衍的态度。我怀着报复的心理,他自是敏感之人,感觉到了也不解释。
直到有一天他正儿八经说要走了,回去复读,这学校没什么可以留恋。我心下一动,真好,再也不用被冷嘲热讽。自负的人儿何必去迎合。
随后心下一灰,这就结束了?我所受的精神折磨,心理负担,这就没了?我为了证明给他看的所有一切,他说走就走,什么都没留恋?
好,你够了,这梁子真真切切地结下了。
我当下喉头一痛,眼眶开始沸腾,咬着牙仰起头倔强不认输。
我跟他说,你走吧!最好别让我再见到你,我现在对你恨之入骨,恨得想哭!
他很犯贱地问,为嘛哭?真的哭吗?
突然有一瞬,我觉得我这么愤怒真的是无厘头的。只能说明,认真就输了。而我从来都很认真,在这场游戏里,我从一开头就输的彻底,他从来都是躺在局外吃着爆米花喝着可乐看我在屏幕里演的逼真。
我冷静下来了,看着湿了一大片的被子,笑话自己的蠢。同时,我也为我在舍友面前失态痛哭的样子而感到不尽()的耻辱。
他在Q上一直等不到我回复,冷不丁地就打电话过来了,在电话里像个无赖般的叫我操场等他。
凭什么让我女生等他?明明要走的人还有脸来命令我?
想着想着我人却已经到了操场。
#p#副标题#e#操场的路灯只有一盏,遥遥地拨来几束暗光就算完成任务。
看着操场上各种惬意走动聊天的人,我想我这是造了什么孽,遇到这种无耻自负高傲冷血长得如此娘炮的人。
好不容易来了,他却连瞟都不瞟我一眼就兀自慢跑起来,边喊,跟上来。
就这么自信我会这么乖听你的?
这样想着我脚却已经离开原地。
你想干嘛?临走送我的离别礼就是带我跑步?
虽然脑袋里的刻薄女人不停地骂街神神叨叨,我却缄默不语,只管跟着他极富节奏的换气声跑下去。
跑过了一圈又一圈,我真心缺氧又缺水,就差跟狗一样吐舌头趴地上。但为了某个说不清道不明的高傲,我硬是不将难受说出口,只是死倔地跟在他越来越远的屁股后面上气不接下气。
我说过了,你使的是蛮力,支撑不久的。他终于肯回头看我一眼了。
但为了看这一眼,他特意从前面跑回来。
我脱氧到脑袋一团糊,太阳穴突突跳,耳朵嗡嗡响,腿发软泛酸,完全没心思去赌气,只能啥都应和着他,准备一屁股坐倒在地,被他硬是抓起手臂拖着慢跑了半圈,走了一圈,直到眼前恢复一片清明。
我捏着嗓子用不屑的语气说,说吧,啥时要走。
不是说不想再看见我吗?他的侧脸露出好整以暇的表情。
呃……
我脑袋里那个骂街女躲在墙壁后面,龇牙咧嘴着叫我别说话,我屈服了。所以我当成没听到似的,换了个话题:这路灯好暗有没有。
没有。
哦。
我们继续迎着晚风走,绕了一圈又一圈,全程无交流。
后面他似乎下定决心般的,回头一句,走,带你喝点饮料。
然后顺手买了个精致黑森林,说记住了,这是第一个。
我隐隐约约感觉到什么,但我认为一切已结束,所以我面无表情地接过小蛋糕,客套说谢谢。他也客气回我不谢。
当晚他跟我坦白,离开只是玩笑话,随口说说,调戏众生。
好一个调戏众生!
被耍得淋漓尽致的我,深感自己太过认真,不禁放下了心中某个执念。不得不说,放下之后的日子似乎轻松无比,再也不计较他的刻薄,他的冷嘲热讽,他极其抽象的气人艺术。但轻松着也还能收到他断断续续找理由送的小蛋糕,比如今天给她们带了份,顺手也带给你了;又或者心情好;又或者是没理由。
4.吊诡的傲娇:
我望向厚重窗帘外的路灯,感觉柔光被寒气包裹,枯叶堆在它脚下。我想,一直跟他做对的心,也该在初冬化为阳光,暖暖。所以我下了楼,捂着阿萨姆呵气,朝他走过去。
他就等在路灯下,光打在制服上有种奇特的光环,蓬松的毛发根根毕现。微微偏着脸朝我问,要给我什么鬼?
奶茶。
为嘛给我?他接过去,隐约露出小虎牙。
因为小菊花叫我买给你。
就这样?他的小虎牙又隐回去了。
嗯哼。走了,拜。
我转身回去,感觉思绪还停在刚才路灯下那惊鸿一瞥。感觉这无耻自负高傲冷血长得如此娘炮的人好像还蛮好看的。
傻女人,我以为你知道我渴了,特意买给我。
他在Q里如是说。
臭娘炮,你想太多了。
我在Q里如是回。
为了惩罚你,从明天起,晚上你都得跟我去跑江滨,懂?
我躺在床上抱着手机滚了个身,总觉得这惩罚好像挺甜腻的,把嘴角都甜弯了。
只听舍友鄙夷地哟了一声说,瞧把你开心的,整天魂不守舍笑得跟傻逼似的。
嘿嘿嘿你才傻逼~我回头一句,继续在手机上无影手。
江滨沿岸皆路灯,衬着暗黑涌动的江水,在寒风中分外暖心。耳边唯有他与我节奏相仿的吸呼气声,路人极少。我眼角撇到他往我这边转头,有种好预感。
水拿走。他很不客气地边跑边将矿泉水塞我这。
那股传说中的好预感瞬时被水给压碎。什么鬼!我对他这种捉摸不定的风格无语了一路,越跑越累。还好有路灯,让我在耳膜胀痛的情况下坚持了下去。
第二日我自备了小背包,看到他在路灯下逗流浪猫玩。猫好粘他,对他各种蹭和撒娇,我一过去它就警惕得只差炸毛。我只能安慰自己是命格克猫。
他起身拍拍手,看向我身后,面无表情道,拿过来我背。
耶?
耶个屁啊,不拿你自己背。
我发现这个人挺复杂的。要是在知道他不喜人摸头,不喜人反驳,不喜笑,不喜衬衫,不喜拍照,不喜谈及前女友们和家人等等情况,我就不止用挺字来形容了。
除了每天作死的跑江滨,跑到我上厕所得带凳子当拐杖,起床得喊一二三,我还得自觉参加他创立的话剧社例会。然而做对的心理时有复发,又或者看到他身边围着的女生便故意不上心,我经常在话剧这事上行为反复,他的不满日益深重。
你以后自己跑,我话剧社有事。他给我留言道。
我只觉空气顿时稀薄,有好几秒呼吸不到。
当然,我不可能再跑,因为我动力从来都是外力。我又爱上宅床的活动了,话剧社更是没去过。
5.白衣的雨:
但,我还是听到关于他正处艰难期的事。好几场晚会已预定他的节目,而他却没剧本。这个话剧社的精髓在于剧本皆原创,导演编剧演员集一身的他以前还有除我外的豆芽当ADC辅助。而今ADC豆芽忙于赛事,他独自撑起社团。
我盯着他闪动着抑郁的QQ签名,那一串默默的省略号,我仰天长叹,我造了什么孽啊!
当晚我捧着电脑写到半夜,最后关机时,我心情汹涌澎湃。
白天很快就到,我第一次鼓起勇气约他,江滨见。
舍友在床上探下头握拳,干巴爹!
干巴娘!我咬牙切齿道。
一见面,他劈头就问,听说你要跟我表白?
卧——(槽)……谁说的?我惊得剧本都收
#p#副标题#e#了回来。
今天我生日啊。没人知道就你约我了,难道你不是这个意思?他很是落落大方回道。
我脑袋里的村姑把牙花子都喷我脸上:哇咔咔瞧这点踩的,赶紧顺着这意把剧本当礼物送了呗,雪中送炭的人情他会感激不尽!
于是我点点头,正儿八经回道,我知道你生日,所以特地给你送了份礼物——呐,破纸几张。
说着我把剧本塞他口袋里,他也就瞄了一眼,复望着阴沉沉的江面,一言不发。
我思索着,好歹人家生日,就意思一下吧。但碍于某个突如其来的高傲,我也转向江面,做个喇叭手,冲江水喊了声:祝你生日快乐!
但下一秒我就后悔了,因为我眼角瞥见他嘴角抽了抽,说了句,丢脸死了。
我讪讪举起伞,自黑着刚喊完天就听不下去下雨了。
他接过我手中的伞撑着我,自己露在伞外头,说我小气伞买这么小,随后将口袋的剧本往怀里揣实了,催促我走快点。
雨却似那魔怔了般的越下越大,很是任性。他说,快看,路灯。
我疑惑抬头,只见路灯下的雨纷纷折射着昏黄,盯着它们看可以格外清晰地感觉到天地在失衡,似乎雨往天空走,而我们的眼在天空中。
他眼里闪着奇异的光,与其说是询问还不如说是建议:不遮伞了我们淋雨可好?
好哇。
我想着自己淋雨刘海就成条贴脑门上,高不可攀的发际线定被看了去,他这刻薄的性子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嘲笑我的机会。心底又一怔:比起被嘲笑,我不应该要更担心淋雨感冒的事吗……
冷天淋大雨绝对是我这20多年来最疯狂的事。我走路沉甸甸的,上身被往下的力量拽着,企图趁我重心不稳就拽到地下去。裤子黏着腿,有冷有热。脚在鞋内水中上下抽动着,咕噜作响。我捂着额头冲他喊着,好重啊我走不动!
他快乐得像个孩子,镜片被淋得看不清,就拿雨伞作势盲人走路。随后低下眼镜,跟个老头似的看向我额头:把手放下来。
不要!
不放你怎么帮我拿伞。
我伸出一只手接着。只听他又道,帮我拿着眼镜,我系鞋带。
我放下手接眼镜,有种遮羞布被拿掉的感觉。
他气定神闲地盯向我额头,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尾音拖得老长,酒窝都露出来了。
我见状不由得一阵窘迫,索性拔腿就跑,只落下一句话:你眼镜在我手上还这么嚣张!等下看你怎么回去!
诶诶诶…别…!他求姑姑告奶奶地边蹲下来系鞋带,一系好就狂妄了:老子鞋带绑上了你还想跑得过我?
只觉后背一阵危机袭来,我拼了老命地跑,只觉双腿被俩个熊孩子抱住了甩不下来似的,跑起来分外沉重。跑了许久我累得发慌,斗胆回过头去求饶,还你还你,不跟你玩了。结果身后没人,倒是被躲雨路人甲乙丙丁投来一记疑惑审视的眼光。
我黑着脸走回去,只见远远的他优哉游哉撑着伞:怎么,不跑了?
也不知为何,跟他在一起就经常出糗,好不容易穿上新高跟秀一秀,就好死不死在他面前绊上一跤,又或者是特地请他喝个饮料结果付账时把5块钱看成50付了。
6.Doyouloveme?
一切似乎因为淋雨的那晚变了,模糊不定慢慢清晰起来。
梦中醒来脑袋里似乎多了一个人,他说。
喜欢我吗,喜欢吗,是不是喜欢我,有没有喜欢?
聊天记录中的多频字眼开始出现这些敏感词语。而伴随它们而来的是另一个句子:日常调戏你而已,不要想太多。
也是,调戏众生。
寒假来了,寒假又走了。我们没改变什么,也没被改变什么。
一起上公选时他说,寒假动车站离别时你摸给我的小德芙真难吃,怪不得收那么久都不想吃。
我嗯哼了一声说,反正那是朋友给我的,我上火不吃,就给你吃了。
他叨着,不吃才给我,你很厉害嘛。
那是。
你可知德芙的暗语?
什么鬼?
Doyouloveme.他悠悠地。
我瞬时不知所措,急忙解释,那个啥,我根本不知道这回事,而且那只是随手给你而已,没有其他意思!
他可笑地瞥我一眼,我又没问你,解释这么多干嘛。
气氛顿时扭捏起来。我赶紧盯着台上老师装认真。而他在旁边兀自撕了我的牛奶外壳,护着它还转头瞄了我一眼,拿起笔开始涂涂画画起来。
我不懂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可能是朋友之上、恋人未满吧。
看着牛奶薄盒上像三岁小孩画的字画,格外幼稚歪歪扭扭,感觉牛奶也跟着乳臭了起来。
他跟我Q说他心病犯了,可否陪他,我应允了,于是就捧着手机快凌晨。
他问我,能否接受他的反复无常,他的冷漠寡言。我不假思索道,不能接受早就生分了,还能陪你到现在。
他那头回了个,如果我现在是张白纸,你希望我变成什么样子。
就你原本的样子。
他过了许久才回我,哦。
然后说他累了,让我照往常一样话痨个故事。于是我开始话痨童话埃及公主,他说太长了以后再说。
他表白时,是在江滨公园里的湖畔边,路灯就在对面,我刚好邀请他躺下来看星空。他每轻声唤一次我全名,再说一次我喜欢你时,我咬着下唇偏头不看他,()反手抓着草皮,脚跟在草地上不停蹬。
那晚他买了一盒德芙,试图喂我吃。
我只想说我肚子挺痛的能不能让我去上个厕所。
当他像得了洁癖般的捏起我的手,逐一地查看了指甲后顺手十指相扣,我正憋着满腹洪荒之气,如坐针毡坐立不安,无暇顾及其他,只想解放。他教我如何用牵着的手做出暗示的动作,比如<想买这个>就用拇指压手背,<想上厕所>就用中指搓关节,我马上搓了他关节,他笑眯眯地,对,就是这样,悟性很高嘛,不傻。
我感觉我已压制不住那妖气,赶紧开了音乐。但后面发生的事已不受控制
#p#副标题#e#。
如果能控制音量该多好,满脸窘迫的我心里默默道。
7.裂蛹:
再次看到他在路灯下逗着流浪猫。我正疑惑为何是用脚在抚摸它的脑袋,他抬眼一句,还要牵你呢。
似乎他比以往羞涩了几分。之前就被舍友说他走路像女生夹着腿走,斯斯文文。现在夹得更紧了,我都担心裤子会不会磨破。但在对视方面有着突飞猛进的进展——他敢直视我的脸了。又或者我敢看他下巴以上了。
我们又变得极其频繁地来回江滨,只不过现在用走的。
我掏出爽身粉,熟练地往我们紧握的手心里倒进去。爱冒汗的手,他还是很喜握得紧紧。
现在看到昏黄的路灯,有股预见得到的刺激兴奋感袭来,电流流过全身,发麻。我知道他会带着我走到无人无灯的地方,然后作势亲我,但只是不停地亲在脸颊,额头,下巴,就是不会有嘴唇。
他说,我等你主动献出的那天。
我说,那等夏天的海。
他数着日子,说牵手是交往一个月以后(如果从我送德芙那天算起那还真是一个月),拥抱是在两个月以后,亲亲在三个月以后倒也不牵强。
拥抱是在我特意喝了几瓶啤酒,微醉之后才敢抱住他。
一种很特别的矛盾让我不敢触摸他,以至于每次拥抱都得带着啤酒。
他顶着柔光,轻笑着的眼睛在镜片后发闪。长身玉立,像根全新的路灯杆。那一幕,我感觉天空散落下折翼的羽,那么熟悉,那么温情,又那么遥远。
为了实现三个月后能顺利过关,他一有机会就各种亲我脸,一次约会回来就满脸口水。但我就是僵死在那边,盯着他在我脸上到处拱。被拱得受不住了,就拿出湿纸巾擦一擦。
暑假临行前天,他带我去海边住了一晚。
海边的星空如极光般的璀璨,浪声近了又远了,沙滩上的欢声笑语也格外轻松。烧烤的香气和划拳的人儿,在万籁俱寂的郊外是极有亲切感的。
我被他轻轻拥入怀,他说着,放松,别那么僵硬,好,躺下,看星空。
当坐着三轮颠颠到了旅馆,看着房间暧昧的光线和极大的床,我心跳不止,站在门口踟躇不前。他回头,伸手,进来呀,我好开空调。
我深吸一口气,无声进入。我装作轻松样,碎碎念着今天捡到的海螺小螃蟹等等还活着,得养在洗手池里,他笑,你是不是傻逼呀,说着也过来帮我放水了,然后一起看寄居蟹怎么在池子里爬动。
末了他拍拍我,去洗澡吧,我不看。
……难不成你要看来着?
他鄙夷地扫我一眼,就这身材也想让我看?
毒舌还是不改!我乜着他,兀自进了浴室,反锁得很大声。
()洗着洗着我还是很忐忑不安,听着外面电视声音,我深吸一口气坚定自己。看着镜子里因氤氲而脸色水润唇色鲜艳的脸,我穿上日常衣服,再深吸了一口气。
他看到我出来以后,疑惑道,不穿睡衣?
没带。我轻描淡写地越过他,去拿手机。
他腾地站起身,捏了捏我的脸,也去洗澡了。
几分钟后他揉着毛发出来,摸摸肚子,问几点了,我说11点,他再挠了挠肚子,说该睡了。我盯着他的举止,坐在床沿手机一直抓在手里。他看起来似乎有点羞赧,问道,关灯了吼?
我嗯了声,那股奇异的兴奋电流又在全身上下盲目冲撞。
嫌太暗看不清我表情,他复开了厕所的灯,侧光打进来刚好昏黄。
他过来了,兀自上了床,然后说一起睡吧,拍了拍他右边的床。
我哦了声,很听话地过去了,在那边缩着。他见状,一把捞过我,拥入怀中,亲吻我头顶。
第二天阳光很好,天空蔚蓝。透过大巴折射金黄的窗,我再回头看了一眼我们住过的旅馆。那是我第一次与人共眠,几乎一夜半梦半醒,睡得极不安稳。说好的约定我终究还是没勇气。当看到他幽深的星眸正在上方,含笑的眼神情意绵绵,我却又将浑身的刺倒立起来,我说我还没准备好,再过几个月吧。
他黯然了一下,好,那睡觉吧,明天还要赶车。
当被紧抱着睡觉时,我又后悔了,这样的我,他应该不开心吧?
我记得我跟他说过,高中那个人跟我不明不白了快一年,最后牵手时我激灵地甩开了他,然后就没然后了。
我很想跨过我排斥的那道坎。但遇到他之后,这道坎已经低到只需要我向前跨一步就过了。
8.反噬:
我发现我已经很久没在意路灯了。
自从我暑假回来每每试图主动但都失败,我就一直躲在路灯所不及的暗处。不知道别人是怎么过来的,但我觉得我在亲吻上有着极强的牵绊。
我问他为何不“霸王硬上弓”了,他说必须我自愿,否则他绝不碰我。但我可以感觉得到他看到我排斥时那份黯然,似乎一腔热血被冰冻。
直到有一天他倏然收了眼底那份耐心,说罢了,不逼你了,你不喜欢就这样算了。
我心沉了一沉,张了张嘴,最后下决心说,在这等我。
在超市里,我目光扫过各式各样的啤酒,还是定在中国劲酒上,一鼓作气买了俩。
我以为我酒量很好,千杯不醉,直到喝到第二瓶,我才晓得自己已经在散失方向感了,脑袋好像顶着铅头盔,两腿胀酸发软。他也不拦,由着我喝,在旁边安安静静看着路灯,我猜不懂他在想什么。
你站起来,走几步。他终于说话了。
我很配合地站起来,但很缓慢地站起身,因为我怕栽倒在地。走了几步,但我费了好多脑力才控制腿不歪。
走吧,回去了,已经很晚了。
我看着他模糊的分身,状态略呆地点头。我可以感觉自己反应变得迟钝许多,但还在慢慢地考虑要什么时候亲他。
他终于不再冷傲,过来牵住了我,像拧小鸡一样,轻声责备着我,要我把剩下的半瓶扔掉。我笑眯眯地走到垃圾箱,想起自己还神志清醒没哭没闹更没酒后乱性,虽然这正是我需要的效果。所以又仰头猛灌了一口,咂咂嘴,满意地扔了。
他呢喃
#p#副标题#e#着,小酒鬼,以后养不起你。
我笑眯眯的紧抓着他的小拇指,说着不会不会。
他带我去买饮料,等的时候我就呆站着眼睛一眨不眨,一言不发,老板瞄了我好几眼。
哼,愚蠢的人类。
我心想着,不敢轻易动弹,怕天旋地转起来我连垃圾堆都倒进去。
回来的路上我更感不对劲了,全身燥热又无力又发酸,头昏脑胀眼睛都睁不大开,叠影重重,旋转的速度更快了,快到我要晕车了。
他架着我到他宿舍,各种伺候。我可不想在男生宿舍过夜。
我趁他出去那空档,贴着地板找鞋,套了准备赶紧扶墙溜,可惜踉跄到半路又被拖回来了,我就差点吱吱叫。无力反抗只好顺着他,他一直在旁边问哪里难受,怎么样之类的,我只想趴着地板爬去上厕所。
什么酒后乱性趁醉偷亲,屁,自己难受痛苦就来不及了。
我坐在马桶上晕眩得肚中翻江倒海,上不出来了,吓得他在门外紧张直问还活着吗?
是还活着,不过等他手忙脚乱拿脸盆来接我吐出的秽物时,他就恨不得死了。脸盆那么大没接着,倒是地板被我一阵井喷了。至于他怎么黑着脸清洗我可不知道,我觉得他被子挺舒服的。
9.搁浅的尾音:
他转过头看我,怜惜释怀道,今世止于亲,想跟你关系更亲密点都不可能了呢。
我扶额笑,是啊,大招都放了却射偏了。
今年暑假就可以常来看你了。以往找你一次千辛万苦。他苦笑。
我还记得去年暑假我带他去了()田野,他说梦中见过。去喝了人生第一杯鸡尾酒,没感觉。他在灯火斑斓的闹市里拿头顶着我买给他的刨冰,像个傻袍子一样愣愣地倒退走,就像他画在我牛奶盒上的字画那么幼稚。
如果他知道今年暑假电动车会半路没电,就不会觉得比去年好玩了。
为此我还感动心疼了一晚。看着他嗤呼嗤呼喘着粗气汗如雨下在我身后推着电动车跑了数公里,我只想下车抱紧他说声我爱你。
还有一次大暴雨,他背着我,感觉他的身板一直要跨下去,手臂也一直往下掉。我直呼放下我,他说除非你叫我老公。他知道我从不叫这个词。那刻我才知道,他原来是真的手臂无力。
起初对他的偏见,在后面的接触中越来越觉得是自己的骄傲作祟。以前的他,在面对自己的无理取闹却沉默不语,应该是痛苦的吧。
我常常在想,喜欢加上感动,会不会就是爱的感觉?
是这样一个奇特的感情,让我每次都有动力迎接和目送他。
我们已经达成一种默契,春夏秋冬,彼此接送。整个大学,似乎没有他缺席的存在。每每被检票人群淹没,每每上车看到不停后退不停招手的身影,泪就差点夺眶而出。
他说,看着你终于不回头,心雨打湿了我眼眶。
因为我一回头,我的笑就被泪水淹没。我回。
你肥胖的背影并没有挤上月台买橙子。
我说,我正在用肥胖的腰挤过检票口朝你招手。
大学时光荏苒而过。眨眼已过了在一起的第1111天。
他说,离校的最后一天,带你将所有喜欢的都过一遍。我欣然接受。
晚上我坐在电动车后座,看着安安静静的路灯,想起四年前那个深夜。我轻笑,他偏过头,传来他身上熟悉的舒肤佳淡香,问怎么了?
我摇头,尽管他看不到,说没什么,今天很开心。
抱我。紧一点。他说。
我听话地双臂环住他,靠在他身后,感受那微微的温度。
他问我,还有什么遗憾没有,我满足地闭着眼说,没有了。
他沉默了一阵,告诉我夏天是我最爱的心情,但却是他犯心病的季节。
我嗯哼了一声,跟他说,这三年来每次心病我都竭尽全力救你,即便是救到凌晨2点。这次的心病,我能用埃及公主把你硬生生救活了。
那救吧。
10.初音与未来:
我盯着空白的屏幕,喉咙像被掐在半空中无法呼吸。快窒息时才抓着喉咙无声地干呕,破声地咳,直到眼里的水打湿了膝下的地板。
输入框里的字删了写,写了删,最后连标点符号也打不出来了,只遗下一片空白。我呆呆盯着发亮的屏幕,眼角的微热在源源不断地滑落,鼻腔已被堵住,只能用嘴苟延残喘。
已经凌晨3点了,晕眩感强烈袭来。我觉得这3年多以来的坚持,已到了尽头。
3年来从没完整讲过的埃及公主,今晚讲完了,却也救不活他的心病了。
我手足无措,在酷暑天里全身冻得发抖。
我记得以前跟他说过,厚重窗帘是掩盖光明的折翼天使,你爱的黑暗,就是攀爬它的背面。你愿走出,我愿化羽,带你重飞。
他再也飞不起来。
我只想再看一次路灯。
眼前还浮现着他就等在路灯下,光打在制服上有种奇特的光环,蓬松的毛发根根毕现。镜片折射着柔光,偏着头,右脸颊隐隐若现着酒窝。
养花吧。他曾说。
我笑,那我要养一只猫,天天刨你的盆栽。
未来的某一个午后,你在窗台看书,我会从背后抱住你,轻啃你的脑袋瓜子。他曾说。
我嗯哼着,那我会在未来的某个晚霞之下,趁你打游戏,偷吃你桌子上的芒果。
然而没有然后了。
浑浑噩噩地蹲坐在路灯下抱着膝盖,想起那天抓起树叶扔的场景,想起画的歪歪扭扭的牛奶盒,想起大雨天的奔跑,想起他送我的黑森林,我仰头看着昏黄的灯光,泪水还是一股脑地滚下来。
够了……你这个无耻自负——高傲冷血娘……炮的人……我真的……恨你了……
我再也压制不了这种无声的痛了。我这辈子的泪在这短短三年中流光了。所有的痛苦心酸,所有的幸福心动,真正地抽离我的躯体,离我而去。
我多么希望当初他就这么一走了之,现在却要我用三年青春的心血来偿还。
“喵……”一个轻飘飘的声音自前方传来,我抬起哭的不能自已的脸
#p#副标题#e#,看到了那只流浪猫。它正盯着我,在对面不远处坐了下来,舔舔毛。
傻女人。
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的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
我不敢转身,因为我太狼狈了。
他从背后把我拉起来,紧紧抱住。
今世止于吻。他喃喃。
他轻轻转过我抽泣得不停颤动的身体,印上了我的唇。
回廊一寸相思地,落月成孤倚。背灯和月就花阴,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
Farewell,傻女人。
他拖着行李转身就走,任凭我泪流满面无语凝噎。
手机震动了一下,我泪眼模糊地看到是他的信息——
四年前那个深夜,我就知道你爱路灯。
当看到这句时我已哭的没眼泪了。接下去是一句匪夷所思的话:醒来吧。我在师大等你。
我惊醒了,满眼被泪水糊的睁不开。原来是一场梦,我还在大巴上,还是深夜。我打了个激灵慌忙转过头看,一身白运动服的,瘦瘦的,白白净净的,戴着黑色镜框的男生正对着我微笑,露出右脸颊的酒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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