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枝还招酒一盏(上)

　　父母在我十八岁生日那天离婚了，这场长达十一年的拉锯战终于拉上帷幕。我和哥哥都没有太意外，真的没有。

　　父亲带走了我，哥哥被母亲带走了，母亲什么也没有要，独独要了那套我生活了十多年的房子。

　　于是我和父亲就搬了出去，新家是一个三室一厅的公寓，位于城市中心。站在窗户旁，可以俯视整个H市。我拖着行李，走进了卧室，整理好后，就看见父亲站在窗户前抽闷烟。

　　见我走过去，他马上将烟熄灭，扔进烟灰缸里。苦笑了一下。

　　“你母亲，不喜欢烟味，所以也就戒了，可是今天……”

　　我知道，父亲是不愿和母亲离婚的，无论母亲怎么闹，他也不同意离婚，为了离婚，母亲摔过东西，打过父亲。

　　父亲倔强，就是不肯离婚，可这一次终究还是放手了吗？

　　父亲又继续说，又像是对我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母亲以前是个校花，也不仅仅是校花，也是方圆百里挑一的美人，而父亲那时却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小子。母亲出生在良好家庭里，人又漂亮，十里八村的有不少青年都明里暗里献殷勤。

　　而母亲却喜欢上了一个文青，在父亲的记忆里，那个文青长得白白净净的，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校草。校草也不乏追求者，爱慕者，母亲当属后者。

　　和很多言情小说的故事情节一样，母亲和文青在一起了，母亲和文青是偷偷在一起的，这件事情也是父亲后来才知道的。在父亲不知道之前，父亲并没有和母亲表白，他害羞得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敢告诉母亲。

　　只是默默地送母亲回家，当母亲走过小路回家遇到地痞流氓时，父亲就躲在草丛里。拿出他自己制作的弹弓，射出石头打中那些混混的头，让他们落荒而逃，却从不出去向母亲说明。

　　直至将母亲安全送回家，父亲才骑着他那辆老式自行车回去。可是回去后免不了被奶奶训斥一顿。可是之后依旧那样做。

　　父亲讲到这里的时候嘴角眉梢带笑。我想，这是在那个年代里最浪漫的守护。

　　母亲大概是一个反应迟钝的人，父亲在暗地里为她所做的一切，她都只是单纯的认为是自己运气好而已。

　　母亲喜欢跳舞，跳起舞来的母亲就像一个天使。在那个艰苦的年代里，母亲就是父亲眼中的公主，被她捧在手心里的公主。母亲真正认识父亲是在一个盛夏的傍晚，夏天在那个年代是炎热的。父亲家穷，没有风扇，没有空调。只能拿着蒲扇使劲扇，而父亲不想费那个劲。

　　所以，他总会到一条不知名的河边乘凉，那天他去得特别早，夕阳已落山，余暇未褪尽。

　　父亲就是在哪时看见了母亲的独舞，母亲穿了一素白的长裙。在河对岸翩翩起舞。用父亲的原话来说，就是仙女下凡了。

　　晚霞的余辉照在母亲的身上，伴着岸边风吹芦苇的沙沙声，母亲跳出了父亲眼中最美的舞。父亲当时就有种错觉，母亲就像穿着婚纱的新娘，而自己就是牵着新娘过来的那位新郎。

　　正当父亲迈开腿往前走去时，一生喊叫声将他拉回现实。惊醒后，拍了拍自己的头，嘀咕了一句：“想什么呢？”

　　“你是谁，偷偷摸摸的干什么呢？”

　　“我叫柏松，松柏的柏，松柏的松。”父亲看到母亲发现了自己，本能的想跑，可是又自我安慰地想，隔了这么宽的一条河，母亲应该看不见他，这才敢答话。

　　“大点声，我听不见。”母亲清脆的声音有一次传到了父亲的耳中。

　　“我叫柏松，松柏的柏，松柏的松。”父亲的声音比刚才大了一倍不止，脸涨得通红。

　　“你的名字介绍真好笑，我叫颜月。”母亲在河对岸听见父亲的名字笑出了声，银铃般的笑声隔着河岸传到父亲耳里，让父亲羞红了脸，不知道该干些什么，只好挠挠自己的头也跟着憨憨的笑。

　　父亲和母亲的对话一直谈到群星密布才结束。

　　不过在那一个月以后，父亲都未曾见过母亲，父亲听别人说，母亲的母亲，也就是我的外婆，来为母亲请了一个月的假，在母亲没有在学校的日子里，父亲每天都盘算着母亲的归期。

　　随着母亲归校日子的临近，学校关于母亲的流言蜚语，也就俞盛。有人说，母亲怀了文青的孩子，可是文青在一个月前，因为打死了人，而进了牢狱，母亲肚子里的孩子也就成了私生子，所以不敢来学校了。也有人说，母亲被逼着嫁给一个老光棍，那是个保守的年代，一个还没有结婚的女生怀孕了，是会被人唾弃的。

　　但是父亲仍固执的相信母亲一定是有其它事情。

　　母亲归校是在一个月后，盛夏的炎热有大半已经褪去，清风拂过还带着微微凉意。那天，父亲去得很早，因为控制不住想要早点见到母亲的心。

　　当父亲赶到学校时，母亲就已经坐在了一颗大榕树下，仿佛在思考些什么。

[花枝还招酒一盏(上)] 相关文章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