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2021-11-10 21:39:21 | 作者:老飘讲故事 | 来源: 喜蛋文章网 | 编辑: admin | 阅读: 116次
我爷爷是个杀猪匠,杀了一辈子猪,最后却被一只猪杀死了。
这种事说出去都没人信,就像是胡编乱造的神话故事,匪夷所思天方夜谭。
可我敢对天发誓,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村里人说万物有灵,爷爷杀生太多损了福寿,遭了报应,所以才有此横祸。
我不清楚什么是因果报应,但我知道,爷爷的死和他破坏杀猪匠这一行的规矩有关。
常言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在我们家,这句话还有后半句,那就是“三百六十行,行行有规矩。”
用爷爷的话说:规矩虽然是死的,但它却是行业内的讲究,是祖师爷代代相传留下的约束。
无论你信或不信,遵不遵守,规矩在那摆着。仿佛冥冥中的一双眼,时刻观察着从业者的所作所为。
有道是举头三尺有神明,谁敢保证这些看似乱七八糟的规矩就当真没一点玄机?
爷爷十六岁拜师学艺,是正儿八经给师傅磕过头敬过茶的.
直到他死,整整六十年。死在他手里的猪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全都是一刀毙命,干净利落。
而爷爷最后一次杀猪,是在今年年尾。
距离新年大概还有头十天的样子。
我清楚记得那一天正在下雪,鹅毛大雪,纷纷洒洒,似乎在迎接新年的到来。
来请爷爷杀猪的是隔壁村的薛老五。
这家伙和我爸差不多年纪,四十五六岁。穿着身藏青色的厚实棉袄,头戴羊皮小帽。一进院子就咧嘴嚷嚷道:“木生叔,烦您跑一趟嘞。”
我那会正和爷爷在堂屋烤火,见有客人上门,爷爷当即套上棉鞋起身招呼,并示意我去泡杯热茶。
薛老五进门后放下手中的两瓶劣质白酒,拍打着身上的雪花笑道:“三天没喂食了,那畜生饿的都快把猪圈啃穿了。”
爷爷从柜子里拿出装有杀猪刀的木箱,随口应道:“饿的越久肠胃越干净,处理起来也就越方便。对了,热水烧好了没?”
薛老五点头道:“一大早就烧上了,就等您过去一刀放血。”
说着,又接过我新泡的热茶,笑容满面道:“这是小宁子吧,一转眼都这么大了。”
“明年考大学咯。”爷爷拎着木箱坐在凳子道:“我家小宁子就爱吃猪头肉,我可跟你说好了,杀完猪,猪头我得带走。”
薛老五爽快道:“再加二十斤肉,还有猪下水之类,您看上哪样拿哪样。这天寒地冻的,哪能让您就捡个猪头回家?”
爷爷笑眯眯道:“那成,赶明儿猪头肉卤好了喊你来喝酒。”
一阵客套的寒暄后,待薛老五喝完热茶,两人一前一后准备动身。
我在家无聊透顶,索性央求着爷爷去看热闹。
“戴个帽子加件外套。你体质差,别受凉了。”爷爷关心道。
我二话不说换上羽绒服,和我爸说了声,屁颠屁颠跟着爷爷前往薛老五所住的太华村。
太华村在我们村隔壁,两里多路。我帮爷爷拎着装有杀猪刀的木箱,大概十五分钟就到了。
薛老五一家正为杀猪的事忙活的热火朝天。
洗缸的洗缸,烧水的烧水,刷案板的刷案板,年味十足。
见到爷爷过去,熟人间相互问候了一番,薛老五领着爷爷前往猪圈。
“木生叔,问神香我已经帮您点过了,根根成灰,平安无事。”薛老五指着猪圈前的砖头缝道:“您看,香灰还在那呢。”
爷爷低头看了几眼,郑重道:“你点的不算数,问神香必须我来点。”
薛老五略显尴尬,但也知道爷爷杀猪的规矩,连忙回道:“行,我这就给您重新拿香。”
“别麻烦了,我箱子里有。”爷爷从我手里拎走木箱,自顾打开后拿出三根黄香点燃,顺势插进身前的软土里,口中念念有词:“众生皆苦,今遭此罪,以香送灵......”
两分钟后,爷爷起身朝我说道:“宁子,看着黄香,若中途香灭一定要告诉我。”
说罢,爷爷打开猪圈门走了进去,开始杀猪前的例行检查。
在不知情的外人眼里,爷爷此刻的举动似乎有些可笑。
不就是杀头猪嘛,怎么还弄的跟兽医看病一样。
可只有我知道,爷爷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杀猪匠一行的规矩,那所谓的杀猪六大忌。
什么是杀猪六大忌呢?
第一忌,忌杀灵官猪。
据传,灵官猪是天上神仙的分身转世,是下凡渡劫来的。只能老死,不能被人杀死。否则其魂魄会衍变成恶灵报复杀猪人,弄的其家破人亡。
而辨别灵官猪的方法也很简单,就是爷爷方才点的问神香。
问神香灭,则代表猪魂有神,不受香火供奉。
说的明白点,你都要杀我了,我还受你香火?
杀猪第二忌,忌杀五指猪。
普通的猪有四根脚趾,而五指猪则和人类一样长有五根脚趾。
传说这种猪是人投胎转世的,且带着前世记忆。
如果将其杀害,会被冤魂缠身。
杀猪第三忌,忌杀白头猪。
白头猪又被称作丧猪,指猪头上长有大片白毛的猪,好像人类披麻戴孝。
有传言杀猪匠若是杀了白头猪,家中必会出现丧事。
杀猪第四忌,忌杀拜佛猪。
拜佛,并不是说猪去寺庙求神拜佛。
而是说猪的后腿会并排站立,前腿作揖,如同拜佛。
据说这种猪已经开启了灵智,杀了会给杀猪匠带来厄运。
杀猪第五忌,忌杀无尾猪。
无尾,也就是没长尾巴的猪。
杀猪匠认为无尾意同无后,杀这样的猪会导致自己断子绝孙,无血脉后人。
杀猪第六忌,忌杀怀胎猪。
在杀猪匠眼中,投入猪胎者都是上辈子坏事做尽受到上天惩罚之人,这种人本身就对投胎为猪心生愤怒,若是还未出生就被杀死,其胎灵将变成胎煞,一辈子纠缠杀猪匠,以报轮回转世之苦。
我小时候听爷爷说的最多的便是杀猪匠一行的规矩,所以这杀猪六大忌我几乎倒背如流。
我这边守着问神香,爷爷那边也很快检查完毕。
薛老五小声询问道:“叔,能喊人过来捆猪了不?”
爷爷走出猪圈,不知是地上松滑还是年纪大了腿脚无力,一个踉跄俯身冲出,愣是将正在燃烧的三根黄香尽数折灭。
“爷。”我惊呼一声,赶忙上去搀扶。
薛老五也吓的不轻,神色焦急道:“木生叔,您没事吧?”
爷爷半跪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道:“没事没事,踩了脚烂泥没走稳。”
我暗暗松了口气,指着碎成粉末的黄香说道:“那这怎么办?是不是再点一次。”
爷爷稍显犹豫了一下,叹气道:“算了吧,都快烧完了也没见熄灭,应该是没问题的。”
薛老五附和道:“那我出去喊人了啊。”
爷爷沉默点头,拍打着身上的泥灰叮嘱道:“绑案板上去,绳子紧一些。”
很快,薛老五领着七八个同村男人进来绑猪。
折腾了大半个小时,几个人忙的满头大汗,终于把四百多斤的大肥猪捆绑严实抬到外面。
再之后,一切顺利。
随着爷爷一刀捅入猪脖子内,哀嚎如雷的大肥猪顿时命丧黄泉。
而我,不知是眼花还是错觉,在爷爷割下猪头准备带走的时候,我看到猪身之上飘出一道金光。
那金光飞至半空,汇聚成一张模糊的面孔。
他望着爷爷,望着我,冷冷的笑着,最后化作黑雾缓缓散开。
回家的路上,我越想越觉得渗人,忍不住将看到的诡异场景告诉爷爷。
爷爷什么话都没有说,但我看到他拎着猪头的右手猛的握紧,又似轻微哆嗦。
“爷?”我心中不安的喊道。
“恩,应该是你瞧错了。”爷爷自说自话道:“下雪天最容易眼花了,我去年还在天上看到银龙了呢。结果你猜怎么着?那是电线杆上结成的冰雕。”
说完,爷爷哈哈大笑道:“走吧,回家让你奶把猪头卤了,今晚就吃你最爱的猪头肉。”
我见爷爷这么肯定,又完全没当回事,不免怀疑自己是真看错了。
殊不知,这一晚过后爷爷就永远离开了我们,吊死在村口的老槐树下。
毫无征兆,出人意料。
没人知道爷爷为什么要自杀,更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门的。
第一个发现爷爷尸体的是村里做豆腐的李秃子。
李秃子每天早上要去镇上出摊卖豆腐,所以天天凌晨三四点就得出发。
用他的话说,他骑着三轮车来到村口的时候差点被吓的尿裤子。
好在李秃子看清了爷爷的长相,火急火燎的跑来我家报信。
凌晨四点三十六分,我爸将爷爷的尸体背回了家。
奶奶哭到瘫软昏迷,我爸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至于我,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我那一刻的心情。
是无法置信,痛入骨髓,又还是心生悔恨。
是的,我后悔了。
后悔没盯紧爷爷,后悔没让他把折断的问神香重新点一遍。
否则我无法解释爷爷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自杀。
天亮后,村里沸腾一片,左邻右舍皆为爷爷的突然离世感到震惊。
但议论最多的还是说爷爷杀生太多遭了报应。
我傻乎乎的坐在房间里,看着我爸眼圈泛红的准备灵堂,看着爷爷生前穿的衣服鞋子,他每天捧着的瓷茶缸,那把跟随他几十年的杀猪刀,泪如雨下。
晚上帮爷爷守灵,三个伯父都来了,说起爷爷的死,大家都将目光放在我的身上。
大伯语气和善道:“宁子,我不相信你爷爷是遭了报应。天底下杀猪的这么多,怎么就你爷爷死的这么玄乎?你说说,昨天杀猪是不是遇到什么怪事了。”
二伯一边给爷爷烧纸钱,一边嘀咕道:“是啊,我听今天过来吊唁的薛老五说,说你爷昨个把问神香熄灭了,这到底咋回事?”
我坐在角落里,看着灵堂上摆放的爷爷遗照,流着泪将昨天发生的事全盘说出。
当听到我说猪身上有金光飘出时,大伯下意识的起身,嗓音沙哑道:“灵官猪,莫非真有灵官猪不成?”
二伯脸色煞白,惶恐不安道:“八成是了,不然咱爹怎么会无故自杀?这哪是因果报应,这分明是被灵官猪的恶灵缠身迷了心智。”
我爸一直蹲在门槛上抽烟,听到这烟头一折,断成两截道:“宁子是和咱爹一起去的,他......”
后面的话我爸没有说,但大伯和二伯相视一望,皆露出凝重神色。
“明天找个阴阳先生过来看看吧,我担心......”我爸掐着早已熄灭烟头,欲言又止,只是看向我的时候眼里充满担忧。
二伯慌乱道:“是要请个先生盘算盘算,这样,等咱爸入土为安后,我亲自去市里请个厉害点的阴阳先生。”
我听的云里雾里,爷爷都死了,再请阴阳先生还有用吗?
就在我打算开口询问的时候,我那从小疯疯癫癫的三伯突然开口道:“宁子要死了,宁子也要死了。”
“老三。”大伯厉声喝道:“你胡说什么,给我滚回去睡觉。”
“嘻嘻嘻,我看到了,看到宁子死了。”三伯手舞足蹈,咿咿呀呀的怪笑。
我听的心里直发毛,甚至感觉一股凉气从后背涌出,冷的我浑身僵硬鸡皮疙瘩直冒。
要换成别人这么咒我,我再好的脾气与教养也会上前扇对方几个嘴巴子,让他知道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的道理。
只可惜咒我死的不是别人,是我的三伯。
偏偏他还是个疯子。
你说我能和自己的疯子三伯计较吗?
“老二,你送老三回去睡觉,守灵有我们就行了,别让他在这里添乱。”大伯没好气的说道。
二伯怕我心有疙瘩,软声宽慰道:“宁子,别听你三伯疯言疯语,疯子的话就像做梦一样,要反着来听。”
说罢,二伯强拽着仍在胡言乱语的三伯走出灵堂。
雪还在下,飘飘洒洒。我看了下时间,都凌晨一点多了,这个时候,我困的上下眼皮打架。但因为要给爷爷守灵,我只能强打着精神靠在椅子上打盹。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迷迷糊糊的,我好像看到有人从院子外走进来。
是个男人,穿着一身古代的官袍,头戴金冠,大摇大摆的来到爷爷灵堂前。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爷爷的遗照,嘴角勾起一抹森冷笑意。
正当我好奇这人是什么身份的时候,他的脸突然诡异的变成了猪头,对着我龇牙咧嘴道:“苏木生该死,你也该死。”
“轰。”
好似冬日里的惊雷,那猪头人在爷爷的灵堂前炸成黑雾消失无影。
而我,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床上。
腰酸背痛,大脑昏沉,完全提不起丁点力气。
就像是大病初愈后的虚弱,连喘息都在颤抖。
“宁子。”我爸轻声呼喊,疲惫不堪的脸上充满惊喜。
“爸......”我挣扎着想要起身。
“别动别动,先躺着。你睡了整整五天,都快急死我了。”我爸手忙脚乱的帮我掖好被子,眼眶红肿道:“得亏灵溪大师救了你,若不是她,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顺着我爸的视线望去,只见我房间的窗户边站着一位身穿白色羽绒服的年轻少女。
这少女肌肤胜雪,白皙精致。唇若点樱,唇瓣轻启。眉似墨画,略显张扬,但却极到好处。
如瀑布般的青丝及于腰后,被一根橙色丝带简便系着。
犹似深潭泉眼般的清澈眸子,顾盼之际,清雅高贵。
她看着我,手里还捧着一本泛黄破旧的书籍,不悲不喜,神色清淡。
“谢,谢谢。”我没有来的一阵紧张,结结巴巴的说道。
讲真的,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哪怕是电视里的女明星也没她漂亮。
准确来说,是她身上自带的那股悠然气质,好像深山幽谷绽放的莲花,孤独而不染尘埃。
“现在谢我还太早了,你身上的恶灵并没有祛除。”
名叫灵溪的少女眉头微蹙,开门见山道:“我只是暂时帮你压制了体内恶灵,想要将它彻底祛除还得靠你自己。”
“灵官猪乃天上仙人分身寄托下凡历劫,所衍变的恶灵绝非普通孤魂野鬼可比。”
“起码我是无法将其强行逼出的。”
灵溪合上书籍,轻轻叹了口气道:“世间凡物,但凡与仙人有了牵连,那都是命数。早知如此,我就不该接这笔生意。免得治不好你,自己还沾了不该沾的因果。”
“灵溪大师。”我爸面露哀求道:“那您说怎么办,我家宁子今年才十八岁,明年就要高考了。”
“还想高考?”灵溪嘴角勾起一抹讥诮,冷声道:“他身上的恶灵只有一个办法才能祛除,那就是积累十件大功德感化恶灵,让其回归天界。”
“三年之内,若你儿子没法感化恶灵,等待他的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死。”
“十件大功德,都得是救人性命的功德。”灵溪解释道:“佛经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积累功德的同时每天诵读一遍地藏经效果会更好。”
大伯一直站在房内没有说话,此刻听到有方法救我性命,当即拍板道:“一切都听灵溪大师的,先保住宁子性命再说。”
我爸看了看我,似在征求我的意见。
大伯恼火道:“还犹豫个屁啊,书读的再好有用吗?丢了性命,你就是考上了一流大学又怎样。”
我缓缓闭上双眼,不甘却又不得不认命道:“先休学吧。”
“这就对咯。”大伯满意道:“也就三年,三年后你还可以继续复读,只不过年龄上大了几岁而已。”
我爸摆手道:“晚三年不算什么,我担心的是那十件大功德,敢问灵溪大师,这该怎么积累。”
灵溪似笑非笑道:“我刚才说了呀,救人性命就是大功德。”
大伯懵圈道:“您的意思是要我家宁子去救十个人?”
“恩,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灵溪一本正经道。
“这个......”大伯和我爸面面相觑,我爸脸色发苦道:“灵溪大师,我家宁子除了读书根本没别的本事,又怎么去救人性命?”
灵溪伸手拂起散落在额头的碎发,表情无辜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毕竟苏童鸢花一百万请我出手只说救醒她的弟弟,可没说要我祛除恶灵。”
我爸还想说话,但这个时候灵溪的手机突然响了。
“不好意思,我先接个电话。”灵溪将手中的书籍放在桌子上,径直走出房间。
我躺在床上,想着灵溪方才说的苏童鸢三个字,心绪复杂,如浪起伏。
我叫苏宁,江南沿海地区桃山村人,今年十八岁。
在我七岁那年,我妈认识了一个有钱男人,和我爸离了婚,带走了大我三岁的姐姐苏童鸢。
从那以后,我就成了别人嘴里没妈的孩子。
十一年来,她们从未看望过我,也从未找过我。
我不知道她们去了哪里,甚至根本没想过会和她们再有联系。
我妈的走,就像是一根刺,一直扎在我的心里,无法释怀,更没法原谅。
但现在,救我性命的灵溪竟然是我分别十一年的姐姐花钱请来的,这让我震惊的同时不免觉得极为可笑。
可笑我还有个亲妈和亲姐。
“宁子,别怪你爸,他也是迫不得已。”大伯搬了张椅子坐在我床边小声说道:“你昏迷的那晚,一头倒在了地上。脸色发黑,口吐白沫,都快把我们吓死了。”
“你二伯连夜将你送往镇上的医院,折腾到天亮,医生愣是治不好你,还建议我们转院。”
“你爸跪在地上嚎啕大哭,挨个给那些值班医生护士磕头,求他们救你。”
“最后实在是没办法了,是我让你爸联系那个女人的。”大伯无奈道:“不管怎么说你也是她的儿子,尤其是童鸢,这些年没少偷摸给你爸钱。”
“以你爸的脾气,本来是不想和她们有任何瓜葛的。但是你爷说了,咱家条件差,你长大后结婚生子都得花钱,你爸没什么大出息,一辈子种田为生,没法帮衬你。”
“所以这些年来一直瞒着你,主要是怕你胡思乱想。”
大伯说到这,将声音压低,语重心长道:“这是她们欠你的,要或不要日后再说。目前先把你身上的恶灵除掉,保住性命才是大事。”
我爸小心翼翼道:“童鸢给的钱我一分没动,都在卡里存着,你要嫌膈应,等你身体好了亲自还给她。”
“知道了。”我深深吸了口气,将那些复杂的情绪暂时抛开。
正如大伯说的那样,如今的我最需要做的是解决恶灵。
灵官猪的恶灵之所以会纠缠上我,无非是因为杀猪那天我也去了。
如果说爷爷是取它性命的凶手,那我就是帮凶。
凶手死了,帮凶自然也得死。
可要想解决恶灵就得积累十件救人性命的大功德,我只是普通凡人,身无一技之长,凭什么去救人性命?
一想到这,我不禁感到头疼,疼的心里发慌。
另一边,灵溪接完电话再次回到房内,她看着面带愁容的我漫不经心道:“算你运气好,刚才苏童鸢给我打来电话询问你的情况,顺便又和我做了笔交易。积累十件功德的事我可以帮你,恩,收拾一下,明天和我回中州。”
“啊?”我张大嘴巴,一时间有些愣神。
灵溪眯起细长的眸子问道:“怎么,你不愿意?”
我爸着急道:“愿意愿意,我这就帮宁子收拾衣服。”
说完还不忘朝我眨眼道:“睡迷糊了不是?还不快谢谢灵溪大师救命之恩?”
我回过神来,在大伯的帮扶下靠在床头,坦白道:“我只是好奇你和苏童鸢做了什么交易。”
将心比心的说,我并不想欠她们什么。
灵溪稍稍沉吟了一番,认真回复我道:“我最近需要一件东西,而那件东西正好苏童鸢手里有。这么说你能明白?”
我轻轻点头,不再说话。
以灵溪的身份,她所需要的东西价值肯定不会太低。
这样一来,加上请她过来救我的一百万,我欠那对母女的似乎越来越多。
第二天一早,一辆黑色奔驰商务轿车停在了我家院子门口,灵溪率先上车道:“给你十分钟的时间和家人告别。”
“谢谢。”我发自内心的说道。
眼前的少女面冷心热,看似不好接触,实则通情达理。
我爸昨晚就将我的衣服整理完毕,这会拎着我上学用的行李箱道:“只给你准备了冬天的衣服,箱子太小,没法装。去了中州缺啥自己买,我给你放了些钱。”
大伯叮嘱道:“记得买个手机,常和我们联系,需要什么尽管说,别苦了自己。”
“恩。”我笑着点头,泪水在眼窝打转。
奶奶站在院子里,眼泪婆娑,一个劲拉着我的手道:“好好照顾自己,要听灵溪大师的话,早点解决了恶灵早点回来。”
“奶。”我憋着的眼泪再也强忍不住。
“行啦行啦,别让灵溪大师久等了。”二伯打岔道:“中州也不远,咱们要是想宁子了完全可以去看他,我开车,大家一起去。”
“对对对,快走吧。”大伯把我的行李箱放进后备箱里,顺手帮我拉开车门道:“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你妈,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真要在中州遇上了,别耍小脾气,大人的事也不该子女掺和。”大伯说完将一个红色塑料袋塞进我羽绒服的兜里,乐呵呵道:“再有两天就是大年三十夜了,你今年过年不在家,这是我和你二伯为你准备的压岁钱。”
“岁岁平安,平安岁岁。”
“恩,平平安安。”我捂着衣兜坐进车里,最后看了眼院子里的家人。
“走吧。”坐在副驾驶的灵溪捧着书籍头也不抬的说道。
司机是个三十多岁的魁梧男人,剃着寸头,给人的第一感觉极其凶悍。
他一边启动车辆,一边透过后视镜看着我道:“晕车不?”
“不晕。”我老实回道。
对方丢了瓶矿泉水给我,打趣道:“喝完了别扔,空瓶子留着路上撒尿。”
“额。”我顿时汗颜,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话。
对方继续说道:“七八个小时的路程呢,高速上停不了车。”
“知道了。”我乖巧点头。
对方耸了耸肩,专心开车。
灵溪一路上捧着那本破旧的书籍看的津津有味,我借着伸懒腰的机会偷偷瞄了一眼,呵,我竟然看不懂。
上面都是些乱七八糟的符号和图案,一个文字都没有。
偏偏这女人还安静的出奇,除了看书根本听不到她主动说话。
就这样硬憋了我近九个小时,从早上七点多出发,一直到下午四点,我们终于抵达中州。
车子左拐右拐后开到了郊区山脚一栋独立的豪华别墅里。
“到了,下车吧。”灵溪合上书籍,略显疲倦的说道。
我从后备箱拿出行李箱,跟着灵溪的脚步走进别墅。
“你的房间在二楼,自己随便挑一间。”灵溪指着楼梯口道:“缺什么列张单子给我,我找人送过来。”
“对了,这里离中州市区有七八公里,你最好学个驾照,免得有车开不了,想出门都出不去。”
想了想,她又接着说道:“饿了自己想办法,不行多喝点水。”
“啥?”我瞪大双眼愣在当场。
喝水能管饱?
怎么不让我喝西北风呢,那比喝水更方便。
灵溪似没看到我震惊的样子,脸颊微红道:“我不会做饭,也没请保姆。平时要么出去吃,要么吃点零食。”
“当然,你要是会做饭我大可让人买些食材送过来。”
“恩,我很忙,没空带你天天出去吃饭。”
说罢,灵溪自顾坐在沙发上道:“你身上的恶灵每三天就会发作一次,时间在晚上十二点。”
“所以你最好别乱跑,以免死在外面没人知道。”
“记住,每隔三天找我一次,我帮你压制恶灵。”
我小鸡啄米般点头,紧张道:“那如果你刚好不在家怎么办?”
灵溪沉吟道:“打我电话,我的手机号是......”
话说一半,灵溪似想到了什么,起身严肃道:“还有一个要求,在外人面前,你必须喊我师傅。私下里,你爱怎么称呼怎么称呼,这一点,千万记住了。”
“什,什么意思?”我疑惑道。
灵溪淡然道:“男女有别,我可不想外人胡说八道。叫我师傅,主要为了堵住外人的嘴,再则,也方便我晚些时候带你出去积累功德。”
“额,明白。”我恍然大悟。
灵溪再怎么说也只是个女孩子,比我大不了几岁。
贸贸然带回来一个陌生男子,在外人眼里,指不定背后怎么议论她。
让我喊她师傅,一是给了我一个光明正大跟着她的身份。
二来,也能保证她女儿家的清誉。
“行了,休息去吧。”灵溪挥手道。
我拎着行李箱走上二楼,不得不说灵溪的家是真大,大的我眼花缭乱。
先不说一楼有多少房间,就光是二楼,我仔细数了下,两个卫生间,一个健身房,一个书房,一个厨房,六间卧室。
卧室里,电脑,空调,衣柜等日常用品样样俱全。
遗憾的是没有被褥。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情有可原。
这么大的别墅就灵溪一个人住,她的房间在楼下,楼上的房间估计很少住人,自然用不着铺好被褥。
我打开行李箱,把我的衣服挂进衣柜。
最下方的信封里,有我爸为我准备的两万块钱。
除此之外,还有一张农业银行的银行卡,上面贴有一张标签,标签上写着童鸢寄三个字。
很显然,这张农业银行卡是我那分别十一年的姐姐给的。
里面有多少钱我不清楚,也没打算用。
我把自己的东西归类放好,盘算着我所需要的东西。
第一个必备品,手机。
我得和家里联系,更得联系灵溪。
就像她刚才说的那样,我身上的恶灵每过三天就得靠她压制。我得随时能联系上她。
否则功德没积累,我已经死了,一切都是白瞎。
第二个必备品,驾照。
这玩意我曾打算上了大学再去考的。
但现在没办法,我只能计划提前。
不然我哪都去不了,天天死守着这栋别墅。
第三个必备品,被褥。
大冬天的,我可不想被冻死。
至于其它所需用品,像牙膏牙刷这些小东西,我直接写了张单子,等下拿给灵溪就是了。
躺在没有被褥的席梦思床上,我生平第一次感到孤单。
孤单的有些无助。
爷爷死了,我被恶灵缠身,有家不能回,有书不能读。
我的人生竟然因为一次杀猪彻底被改变,这是上天的捉弄吗?又还是我苏宁本就命该如此?
越想越委屈,越想越觉得自己倒霉,泪水也在这一刻悄然滑落。
“你哭了?”房间外,灵溪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她手里拎着一袋零食,神色清淡道:“饿了就先吃点,我帮你点了外卖。”
“啊?没有没有,眼里进了沙子。”我手忙脚乱的起身,胡乱擦掉脸上的泪水,强颜欢笑道:“你不是说吃饭自己想办法吗,怎么还帮我点了外卖。”
灵溪似有不满道:“我在家自然不会饿着你,我不在家那就得靠你自己想办法了。”
我感激道:“不用这么麻烦,我会做饭,只要给我食材就行。”
“真会?”灵溪报以质疑的目光。
“真会。”我狠狠点头道:“比不上饭店里的大厨,但一些家常菜是没问题的。”
灵溪将零食放在门边:“行,我这就让人送菜,把冰箱里装满,起码够你吃一个星期的。”
“还有这些。”我将事先列好的单子交给灵溪,商量道:“驾照的事你看怎么安排。”
灵溪大致扫了眼我所需要的东西,思索道:“我可以让铁山送你去驾校报名,找点关系,在最短的时间帮你拿到驾照。”
“铁山?就是去我家接我们的寸头司机吗?”我问道。
“对,铁山是我的专职司机,这阵子先借你用了。”灵溪大方道:“车库里有三辆车,你拿到驾照后自己挑一辆,以后出门也方便。”
随后,灵溪拿着我写的单子安排去了。
我一个人在二楼转了一圈,实在是无聊的很,只能打开电脑玩了一会,顺便挂上了自己的QQ号。
这个QQ号还是我读初一上电脑课的时候申请的,因为没买手机,每次登陆都是借助上电脑课的机会,上面的好友都是我的初中同学和高中同学。
看着备注里熟悉的名字,回忆着从前学校里的美好生活,我忍不住再次叹息。
也不知三年后我是否能祛除体内恶灵回归校园,又还是......
正当我为自己的将来感到茫然的时候,QQ上突然有头像闪烁。
我点开一看,给我发信息的是我高中同班同学孟凡,这家伙提前祝我新年快乐。
孟凡是我在班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好友之一,说是死党也不为过。
看着他的祝福,我心酸的回了句:遇到点事,得休学了。
孟凡回了个问号,又接着询问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懒得打字,直接给他弹了语音,顺手将耳机戴上。
“大哥,你别吓我啊。”语音一接通,孟凡熟悉的嗓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斜靠在椅子上,自嘲道:“没吓你,是真休学了。”
“什么情况啊这是。”孟凡着急道:“下学期高考了,你这一闹,是要放弃大学旅程吗?”
“是啊,性命攸关,不放弃不行。”我老实说道:“怎么形容呢,有些事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偏偏让我遇到了。”
孟凡那边停顿了片刻,语气变得凝重道:“生病了?”
见我不说话,孟凡催促道:“宁子,咱俩的关系你有必要瞒着我吗?说出来我帮你一起想办法。”
“额......”我稍稍犹豫了一番,戒备道:“那你千万别告诉旁人,我可不想被人当做故事笑料背后议论。”
“我去,我是那种人吗?”孟凡叫屈道:“我发誓,你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要是告诉第三者,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得到孟凡的保证,我将恶灵缠身的前因后果详细说了一遍。
包括我现在人在中州,积累十件功德的事,我都一一解释清楚。
孟凡那边很久没有回话,就在我以为语音断线的时候,这家伙一本正经的开口道:“宁子,你说的我都信。”
“恩。”我轻轻嗯了声,反问道:“你以前不是科学少年吗,怎么还信这些东西了。”
孟凡沉默了一会,咂嘴道:“有些事不信不行啊......”
他的话还没说完,语音里我听到孟凡的奶奶在喊他吃饭。
“宁子,我得吃饭去了,咱们晚上聊。”孟凡意犹未尽道:“晚上我再告诉你我最近遇到的怪事,比你的更玄乎。”
语音切断后我拿下耳机一阵无语,这小子,吊我胃口不是?
之后,我又玩了会扫雷,直到晚点七点,灵溪叫我下楼。
客厅里,满满当当的摆放着一堆东西。
灵溪颇为头疼的朝我说道:“你要的东西都在这,自己收拾吧。”
我仔细看了下,从水果到蔬菜,到鱼类肉食,别说我一个礼拜的伙食了,就是一个月我看都够了。
“喏,手机和被褥,日常用品,都在沙发上,记得拎上去。”灵溪走向自己的房间:“外卖在桌子上,手机卡需要你本人带着身份证去办。”
我摸着口袋里的两万块钱,加上大伯给的一千块压岁钱,忐忑道:“这些总共花了多少钱?”
灵溪是救我性命的,可没说要负责我日常开销。
再说了,我也不好意思让她付钱。
推开房门的灵溪听到我的询问脚步微停,转身促狭道:“你有多少钱?”
“啊?”我竖起两根手指,弱弱道:“两,两万一千块。”
灵溪极为罕见的露出一抹笑容,转瞬即逝,头也不回的走进房间。
我站在原地尴尬不已。
很显然,我这两万一千块人家根本没放在眼里。
又或是今天购买的这些东西完全超出了这个价格。
很快,我的猜想得到证实。
不说那成堆的果蔬食材,就单是她给我选的手机都要六千块。
最新款的苹果11,黑色的,内存128GB。
还有那丝毫不起眼的床褥八件套,水星家纺的,两千三百多。
电动牙刷一千二,牙膏一百六,毛巾九十五。
看着购物商场打印的小票,我倒吸一口凉气,久久无法言语。
这女人,也太奢侈了吧?
这么多钱,我该怎么还给她?
一边苦恼着,我一边将东西抱回二楼房间。
至于那些新鲜食材,好在灵溪家里的冰箱比较多,三个厨房配有三个冰箱。
我整齐分类后,总算全都塞了进去。
晚上九点,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解决外卖。
两荤两素,一个排骨汤。
饿了一天的我早就饥肠辘辘,很快将其消灭干净。
中途出来倒水的灵溪看着我狼吞虎咽的模样风中凌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我明天早上八点出门,你要是去办手机卡可以和我一起,回来的时候自己打车。”
“大门钥匙在鞋柜的鞋盒里。”
“吃完记得收拾干净。”
说完,端着水杯的灵溪关上房门,一副眼不见心不烦的态度。
我撇了撇嘴,将残羹剩饭打包好丢进垃圾桶,找到大门钥匙后关灯上楼。
QQ上,孟凡似乎等了我许久,发了好几条信息问我人去哪了。
我戴上耳机,直接弹他语音。
“嘟。”
语音接通后孟凡骂骂咧咧道:“等了你一个半小时,你再不出现我都要睡觉了。”
我懒散的缩在靠椅上,惬意道:“信你个鬼,睡觉?你是要去打游戏了吧。”
被我一语点破,孟凡立马变了腔调,和我嘻嘻哈哈道:“知我者非苏宁也。”
“行了,废话少说,把你下午要说的怪事说完。”我笑骂道。
孟凡清了清嗓子,咳嗽几声,似陷入回忆般缓缓说道:“你也知道,我是土生土长的中州人,之所以会去江夏市读书和你成为同班同学,主要是因为我爸妈在那边做水产生意。
“这不,去年我家买了栋小型别墅。前前后后花了三个多月的时间装修,让我妈全程监工,终于在十一月底彻底完成。”
“学校放寒假后,我爸提议去新家过年。说是新房得沾人气,来年顺顺利利。”
“可就在我睡进新家的第一晚,大概夜里十二点多,正当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我被一阵马叫声吵醒 。”
“怎么形容呢?就好像我的房间里有十几二十匹马在不停奔腾,仰天嘶鸣,吵的我睡意全无心生烦躁。”
“我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又或是我爸妈在客厅看电视,所以也没多想,硬逼着自己去睡。”
“但到了第二天晚上,仍然是那个时间点,那些马叫声和马蹄声又出现了。比起第一晚更加疯狂,也更加的让人崩溃。”
“我实在忍不住了,开灯起来查看。”
“你猜怎么着?”孟凡声音骤然增高道:“我灯一开,那些马叫声马蹄声立马消失了,最重要的是我爸妈根本不在客厅。”
我被孟凡一惊一乍的语气惊的浑身汗毛直竖,连忙问道:“那些古怪的声音到底哪来的?”
孟凡长长吐了口气,苦笑着说道:“我也不知道,反正那一晚我又是一夜未眠,根本不敢睡。”
“早上的时候,我实在熬不住了,主动找我爸妈说起这件事,可他们竟然不信,还说我游戏打多了神神叨叨。”
“我没法解释,只能偷偷的去找物业。想着是不是我家附近有养马场,又或是有别墅业主私自养马,这才导致我半夜会听到马叫声。”
我赞同道:“有这种可能,毕竟现在有钱人太多,别说养马了,就是养猴养狼都实属正常。”
孟凡应声道:“是啊,我带着一肚子怒气去找物业,可得到的答案是我家附近根本没有养马场。我不信邪,暗地围着别墅区转了一圈,挨家挨户的去观察,结果正如物业说的那样,马毛都看不到一根。”
“第三天晚上,我没敢睡在房间,而是躺在了客厅里。”
“我以为这样就能避开那些马叫声了。”
“可......”孟凡说到这,声音不自觉的放低道:“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什么?”我下意识的问道。
孟凡狠狠咽了口口水,回答道:“我躺在沙发上,整个客厅内飘满了白烟。”
“就像夏天起大雾,烟雾缭绕,湿气腾腾。”
“那些马叫声从烟雾中传出,伴随着阵阵马蹄,每一声都好似践踏在我的胸口。”
“我想要起身开灯,想喊我爸妈下楼见证,但最终我晕了过去。”
“当我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了医院。”
“医生说我突发心肌梗塞。”
“宁子,你信吗?学校运动会千米长跑第一名的我竟然会有心肌梗塞?这不是开玩笑?”孟凡言辞激烈道:“从医院回家后,我再次对我爸妈诉说了别墅里发生的怪事。这一次,我爸妈没再反驳,让我住到了爷爷奶奶家。”
“之后,我爸请了一堆道士过去念经诛邪,有没有作用我不清楚,反正我是不敢过去了。”孟凡心有余悸道:“就这,我每天晚上还在做梦,梦到自己深陷马群之中。你说我要是继续住在别墅里,不得把命丢了?”
“那你现在身体怎么样?”我关心道。
孟凡打个了哈欠,倦意十足道:“没以前精神,老觉着精神恍惚。就像我刚才跟你说的我要睡觉,其实真没骗你,总感觉睡满十二小时都不够。”
“你就是猪。”我半开玩笑道:“你爸妈呢,他们睡在别墅里就平安无事?”
孟凡嘀咕道:“所以我才说这件事诡异啊,我爸妈天天住在新房里啥感觉都没,偏偏到我这各种玄乎。”
“对了,你明天有空吗?我请你吃饭,南大街那边新开了一家火锅店,味道不错。”孟凡提议道。
我想着明天要去市里办手机卡,刚好有空,干脆答应道:“我请你吧,明年的课堂笔记或许要麻烦你了。”
休学不代表彻底辍学,只要给我详细的课堂笔记,哪怕我没有上课,也能从中学到很多东西。
这样一来,等我复读的时候还能稍稍占据一点优势。
孟凡痛快道:“小事一桩,我保证给你记录的清清楚楚。”
随后,我和孟凡又闲聊了会,直到夜里十一点,这家伙实在困成狗了,我只好挂了语音。
灵溪那边似乎早已熟睡,我怕吵醒她,轻手轻脚的去卫生间洗漱了一下,老老实实钻进被窝。
这一晚,我睡的并不踏实,准确来说是噩梦不断。
一会梦见爷爷浑身是血的站在我面前,一会梦到那人头猪身的恶灵掐着我的脖子猖狂大笑。
早上六点,我从噩梦中醒来,大汗淋漓,手脚冰凉。
我的睡眠质量本来是很不错的,但因为被恶灵缠身后,这几天我就没睡过一个踏实觉。
这一点,倒和精神乏力的孟凡有点相似。
睡不着,我索性穿衣起床下楼做早饭。
灵溪昨天购买的食材中有不少速冻饺子汤圆之类,还有小咸菜。
我本来是想随便下点汤圆吃的,但仔细一想,等下灵溪起床也要吃。
于是我像模像样的熬了锅稀粥,炒了两份小咸菜,蒸了十几个速冻肉饺,外加两个煎蛋。
一切搞定后,我上楼刷牙洗脸。
七点十分,楼下传来灵溪洗漱的声音。
我下楼喊了声师傅,去厨房把早饭端上客厅的茶桌。
灵溪微微失神,满是惊讶的问道:“你做的?”
“是啊。”我坦然笑道:“在家就是这样吃的,也不知道你吃不吃的惯。”
灵溪洗漱完毕,化了个淡妆,径直坐在茶桌前面露期待道:“看上去似乎很不错的样子。”
“尝尝看?”我给灵溪递去筷子。
“唔,有点烫。”灵溪小口小口的喝着粥,吐着热气。那模样,可爱到让我心生涟漪,似潮水般圈圈散开。
漂亮的女人本就养眼,更何苦灵溪的美又是那么的无可挑剔。
“看着我做什么。”灵溪煽动着好看的眸子问道。
我脸色一红,赶忙低头吃饭。
吃完早饭,名叫铁山的专职司机开着那辆商务奔驰车赶来了。
“送我去陈家总部。”灵溪打开车门道:“苏宁去南大街。”
“恩?”我坐在后车位心中一惊,满脑门问号道:“师傅,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南大街?”
说实话,我都怀疑我昨天和孟凡语音的时候灵溪在外面偷听,不然她怎么可能知道我今天要去的地方。
灵溪不着痕迹的撇了我一眼,轻啐道:“我可没偷窥别人隐私的习惯。”
“哈,我不是那个意思。”被灵溪一语点破,我顿时尴尬无比道:“师傅神通广大,徒儿有什么动作哪能瞒过您的眼睛。”
灵溪扯了扯嘴角,勾起一抹愉悦笑意说道:“吃早饭的时候我看你命宫有黄气涌出,这是朋友相会的意思。你当时坐在沙发上,面朝西方,可你的左脚去指向南方。”
“左脚为出,右脚为归,寓意你今天要去的方向在南方。 ”
“中州南方,也就是南大街那一块咯。”
灵溪系好安全带,示意铁山可以开车了,然后继续说道:“你今天是去办手机卡的,但你的财锦宫显示你今天有两笔财气流逝。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朋友相会,请客吃饭你付钱呗。”
“我去......”我久久无言,目瞪口呆。
铁山透过后视镜看了我一眼,会心一笑。
“师傅,你这......”我竖起大拇指道:“你简直比神仙还厉害。”
我说的是实话,真不是故意溜须拍马。
我们村也有帮人算命的神婆,神神叨叨的,又是念经又是拜佛。
可她问事之前还得问问人家的生辰八字,家庭住址之类。借着供奉的大仙赐予的特殊能力帮人算命看事。
哪像灵溪,光看我面相就能把我今天的行程说的准确无疑。
这完全打破了我对算命这一行的认知。
“以面相算命只是小道,哪能和神仙相比。”灵溪摇头道:“更何况我本来就是吃这一行饭的,若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又如何当得起天灵师三个字。”
我被灵溪勾起了好奇心,小声问道:“师傅,什么是天灵师?不应该是算命师吗?”
灵溪手扶额头,轻声道:“算命师是算命师,天灵师是天灵师,这是两个概念。”
见我一脸茫然,灵溪详细为我说道:“算命师的看家本领是帮人算命,除此之外,再无其它。而灵师是集算命,风水,诛邪,改命为一身的特殊行业。”
“灵师有四个等级划分,从低到高分别为黄灵师,地灵师,玄灵师,天灵师。”
“等级越高,则代表灵师的境界越高。”
“就拿我来举例,我是天灵师,整个大夏的天灵师不超过十个。”
“而像我这个年纪成为天灵师者,大夏大地绝无第二人。”
说到这,灵溪精致无暇的脸上浮现丝丝自傲:“你以为苏童鸢花一百万请我过去救你是我狮子大开口?”
“哼,我那是念着姐妹情谊,给了她一个友情价。否则以我堂堂天灵师的身份,少于三百万我是懒得理会的。”
我不太懂灵师这一行的玄妙,但我知道,任何行业的佼佼者都是天之骄子。
大夏大地有多大?灵师这一行又有多少人?
灵溪能成为那十个天灵师之一,尤其还这么年轻,足以看出她的妖孽。
我甚至有些庆幸,庆幸自己遇到了灵溪,否则别说来中州积累功德了,怕是在桃山村的时候我就死了。
可反过来想想,灵溪之所以会去桃山村救我,主要还是因为我那分别十一年的姐姐。
我恨我妈,同样也恨我姐。
恨我妈抛夫弃子,对我不管不问。
恨我姐这些年来彻底忘了我这个亲弟弟。
当年七岁的我都还记得有这个姐姐,她比我大三岁,难不成记性还不如我?
我想不通,更不愿意去想。
因为越想,我对她们的恨意就越浓。
钱是个好东西,她偷偷给我爸钱,似乎是弥补这些年来对家里的亏欠。
可有些东西钱买不了。
比如亲情。
车子一路行驶,我再也没有说话。
灵溪见我情绪不对,主动开口道:“我认识苏童鸢很多年了,她其实很在乎你这个弟弟。”
“起码,除你之外我没见她为谁哭过。”
我冷笑道:“有一种哭叫惺惺作态。”
灵溪讽刺道:“拿一千万去作态,苏宁,你觉得自己有那么值钱?”
“什么意思?”我问道。
灵溪轻哼了声,扭头朝我说道:“在桃山村救醒你之后我本打算离开,可苏童鸢放心不下你,打电话过来询问。我告诉她你被恶灵缠身,很难解决,我也不想沾这份因果。”
“是苏童鸢哭着求我一定要救你性命,为此她不惜拿出价值一千万的雷击桃树来跟我交换。”
“雷击桃木有价无市,我最近刚好缺这样东西给我师傅当寿礼,所以算是硬着头皮答应她了。”
“十件功德,三年内必须完成,即便我是天灵师也不敢保证一定能行。”
“你没得选,我也没得选,因为我不想失去苏童鸢这为数不多的好友。”
“这样的姐姐,有必要去惺惺作态?”灵溪自问自答道:“包括你住我家所有的开销,都是苏童鸢买单。”
我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可一时间又不知道如何反驳,只能闭嘴无言。
灵溪扭过身去,打开车窗透气道:“你妈怎么样我不清楚,但苏童鸢绝对是个好姐姐。”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你苦,或许苏童鸢比你更苦。”
我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于是转移方向道:“师傅,我有个朋友最近遇到点怪事,您能不能帮着看看?”
我说的朋友自然是孟凡了。
虽说他现在住到了爷爷奶奶家,但房子已经买了,他爸妈也没再卖的意思,他总不能一辈子不住吧?
灵溪正低头看着手机讯息,听我说起,直接竖起一根手指道:“师徒情谊价,一百万,我可以帮你朋友看看。”
我翻了个白眼,毫不理会道:“师徒价,一千块行不行。”
铁山被我逗乐了,忍不住插嘴道:“宁小子,我家小姐帮人解忧可不是菜市场还价,哪能这么离谱。”
我讪笑道:“穷,没办法。”
灵溪收起手机认真道:“不要钱也行,以后家里的卫生你做,楼上楼下,一个星期三次清扫。”
“成交。”我毫不犹豫道:“那师傅您看什么时候跟我过去?”
灵溪正色道:“不急,你可以先跟我聊聊他家发生了什么事。”
我打开矿泉水喝了几口,慢慢将孟凡昨晚跟我说的情况全盘托出。
灵溪听完后微微思索了片刻,一口断言道:“这件事用不着我出马了,你过去就行。”
“啥?”我满脸错愕道:“可我什么都不会啊。”
灵溪自信道:“我教你,你自然就会了。”
十分钟后,车子到了南大街,我被灵溪催促着下车,站在街道上一脸懵逼。
“按我教的办法去做,晚上回家记得做晚饭。”灵溪叮嘱道。
“师傅。”我哭丧着脸还想说话。
“相信自己,你一定可以的。”灵溪招了招手,奔驰车消失在车流中。
我回忆着灵溪刚才车上所说,无助的同时也不免心生质疑,这真的能行吗?
人都没去现场检查,就给了我解决的办法,这万一搞不定又该怎么办?
左思右想,我觉得得赶快办张手机卡,真要搞砸了好歹还能及时联系灵溪寻求帮助。
拿着身份证找了家移动营业厅,五分钟后,手机卡到手。
我让店员帮我装进手机里,顺便给孟凡打去电话。
“喂,我是苏宁,恩,我到南大街了。”
“什么?你还在睡觉?”
“孟胖子,你信不信小爷锤死你。”我恼火道:“说好了九点南大街碰面,你能勤快点不,守时点不?”
挂了电话,我那叫一个气愤,可又无计可施,只能傻乎乎的站在移动营业厅门口坐等孟凡的到来。
半个小时后,孟凡气喘吁吁的出现在我的面前。
这家伙一身黑色的呢子大衣,衬托着肥胖臃肿的体型,跟个皮球似的,看我的啼笑皆非。
“对不住了宁子,我最近太犯困了。”孟凡歉意道:“定了三个闹钟,愣是没把我闹醒,你说这事整的。”
我本想再损孟凡几句,但想到车上灵溪跟我说的,孟凡现在的精神状态完全是他家别墅里的“东西”造成的,我又生不起责怪之心。
“走吧,找个地方休息下,你还没吃早饭吧?”我拍着孟凡的肩膀说道。
“还吃啥早饭,这都中午了。”孟凡掏出手机看了眼,粗声道:“直接去火锅店。”
中州的南大街又被称为美食一条街,各式各样的美食店应有尽有。
孟凡所提的火锅店是最近新开的,口碑不错。
十点钟不到,店里已然人满为患,我和孟凡排队等候了十几分钟才被服务员安排座位。
“牛肉还是羊肉?又或是鸳鸯锅底自己烫菜?”孟凡脱下厚重的呢子大衣笑道:“冬天吃火锅最舒服了,发发汗,驱驱寒,营养价值还高。”
我端起服务员送来的热茶暖着手道:“我不挑食,随便什么都可以。”
孟凡看了下菜单,沉着道:“牛肉吧,男人就该大块吃肉大碗喝酒。”
“哟,您老还喝酒了?”我挤眉弄眼道:“喝酒干啥?酒壮怂人胆,和女孩表白?”
孟凡贼笑道:“怎么滴,看不起兄弟?别看我胖,追我的女孩一只手都数不过来。”
“自恋。”我竖起中指鄙视道:“这话你自己信吗?”
孟凡哼哼道:“为什么不信,高一那年我千米长跑第一名,吸引了全校多少女孩的注意?”
我配合道:“是啊是啊,那个时候的你意气风发,声名远播。只可惜两年时间不到,当年英俊潇洒的少年自甘堕落,都外号孟八戒了。”
“打住......”孟凡脸色发黑道:“我最近正在减肥,很快你就能见到曾经的英勇少年。”
“恩,英勇少年吃牛肉火锅减肥,英勇少年每天睡十二小时减肥,真棒。”我毫不留情的打击道:“胖子,咱有一说一,你确实该严格控制自己的体重了。”
“哎。”孟凡神情苦恼的挠了挠头,委屈道:“我等下看着你吃行不行?我就闻闻味道。”
“噗。”
我喝到嘴里的热茶一口喷出,顿时引来周围客人的侧目。
孟凡极为狗腿的给我递来餐巾纸道:“对了,你那个师傅叫什么名字,我帮你打听打听,别是个骗子。 ”
“这年头装神弄鬼的人太多了,尤其是这一块,十个神婆九个骗,屁本事没有,害人倒是好手。”
面对孟凡的质疑,我笑而不语。
如果灵溪没有救醒我,如果她没能帮我压制体内的恶灵,如果她不是苏童鸢花一千万请来的,或许我会和孟凡一样怀疑她的本事。
但现在,灵溪有什么手段我早就见识过了,又岂会心生猜忌?
更何况我等下还得帮孟凡解决他家的怪事,这都是灵溪的功劳。
想到这,我一边擦拭着桌子上的茶水,一边压低声音说道:“胖子,吃完火锅带我去你家新别墅一趟,我帮你解决那乱七八糟的马叫声。”
“我去......”孟凡似没听清一样瞪大眼珠,不可思议的盯着我道:“哥,闹着玩呢?”
“闹个屁。”我语气凝重道:“实话告诉你,哪怕你现在不住别墅里了,那些东西还跟着你,不帮你解决掉,最多再有半年,你还得进医院。到那时,你是否还能像现在这样能蹦能跳可就不好说了。”
孟凡见我态度认真,挂满肥肉的嘴角轻轻抖动,问道:“你师傅说的?”
“恩。”我应声道:“为了帮你,我包下了整栋别墅的卫生,一个礼拜打扫三次。说吧,该怎么感谢我?”
孟凡起身给我杯子里重新倒满了茶水,小心翼翼道:“你师傅都没去过我家,这都能知道我家怪事的源头在哪?”
我装腔作势道:“高手懂不懂?掐指一算啥都清楚。”
孟凡将信将疑道:“这也太神了吧?不行,你得告诉我你师傅的名号,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真要解决了我家的怪事,于情于理我都得上门感谢一下。”
“说了你也不一定听过。”我不耐烦道:“再说了,帮你的人是我,你最该感谢的人也应该是我。”
孟凡腆着脸道:“咱哥俩谁跟谁啊,一切都在不言中。”
说罢,这家伙双手作揖,一副给我叩拜的意思。
我被孟凡逗乐了,捧着茶杯笑道:“我师傅叫灵溪,恩,比我大不了几岁,但是真的很厉害。”
孟凡斜靠在座位上的身躯猛的坐直,惊呼出声道:“灵溪?中州最有名的天灵师灵溪?”
“你小点声。”我将手中的餐巾纸砸了过去,狐疑道:“你也认识我师傅?”
孟凡似乎还没从震撼中走出,其双手按着桌面,目光呆滞,呼吸紧促。半晌才喃喃点头道:“认识,中州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认识她。”
“我师傅这么出名?”我来了兴趣道:“你不是说中州搞这一行的大多都是骗子吗。”
孟凡捡起我丢过去的餐巾纸扔进垃圾桶,敲击着桌面道:“我说的骗子是那些跳大神的神婆,像你师傅这个级别,和她们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怎么和你说呢?”孟凡抓耳挠腮道:“中州火葬场知道吗?”
“三年前,中州火葬场的工作人员离奇死亡。一个星期的时间,死了足足七个。”
“这件事在中州闹的沸沸扬扬,甚至上了当地电视台。”
“有关部门立即介入,各种专家法医查探死者的死因,可得到的结果竟然是自己把自己掐死的。”
“你说这不是瞎扯淡吗?谁好端端的自己掐自己,还能把自己掐死?”
“一个人把自己掐死都是破天荒的稀奇事了,那七个人把自己掐死,这种结论谁能相信?谁又敢相信?”
“有关部门没法解释,更没法阻止火葬场工作人员的继续死亡。”
“陆陆续续的,直到第九个人死,灵溪出现了。”
“据说是有关部门迫于公众压力,实在是没办法了,这才花费大价钱请来了灵溪相助,对外宣称灵溪是内部特殊专家。”
“灵溪去了半小时,命人搬走了火葬场门外的一座石狮子。”
“自那天起,火葬场太平了,再也没死过人。”
“而灵溪的名字也因为这件事响彻中州,算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吧。”
孟凡说到这满脸的崇拜之情道:“再后来,经有心人爆料,灵溪根本不是什么特殊专家,而是中州造诣极高的天灵师。”
“算命,看风水,诛邪,改命,真真的神仙人物。”
“最主要还长的漂亮,跟下凡仙女一样。”
孟凡掏出手机一通乱点,将屏幕放在我面前道:“看,这是不是你师傅灵溪?”
我低头瞄了眼,呵,还真是灵溪的照片。
只不过照片上的灵溪比起现在略显青涩。
“你这都哪找的啊。”我好奇道。
孟凡嘿嘿笑道:“网上论坛上搜到的,还是三年前的老照片。”
我和孟凡聊天的期间,服务员将牛肉火锅端了上来。
我早饭吃得饱,倒不觉得饿。
孟凡大快朵颐道:“你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了,能拜灵溪为师。这要是传出去,整个中州都得震动。”
“有那么夸张?”我随便夹了块牛肉道:“照你这样说,我师傅是在中州那是人人追捧了?”
孟凡嚼着牛肉吧唧道:“你可以自己去天灵师论坛上看看,看看你师傅的粉丝有多少。先不说那些视她为行业偶像的崇拜者,就光是那些追求者都如过江之鲤络绎不绝。”
“这两者和我有关系?”我不解道。
孟凡坏笑了几声,灌了口茶水挤眉弄眼道:“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个道理你不明白?”
“滚犊子。”我直接开骂道:“你这什么脑子,这是我师傅,师傅懂吗?师徒之情。”
孟凡鼻翼煽动道:“我懂有个鸟用,你师傅的追求者会这么想?”
我懒得理睬孟凡,掏出手机给家里打去电话。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夜了,我不在家,爷爷走了,今年的家里怕是再也没有往年的热闹了。
电话接通后,我爸显得很惊喜,问我在中州怎么样。
我告诉他不用担心我,灵溪对我很好,有的吃有的穿有的住。
我爸让我对灵溪恭敬一些,千万不能由着性子来,一切都要听灵溪的安排。
我知道我爸什么心思,无非是怕我惹怒了灵溪身上的恶灵得不到解决。
为了不让他多想,我都是默默应着。
随后我又和我妈聊了会,听奶奶嘱咐了半天。
直到她们都放心了,我这才挂断电话。
我打电话的时候,孟凡的眼神一直落在我的手机上,这会阴阳怪气道:“最新款的苹果11,你小子够有钱的呀。”
我故作矫情道:“哎,师傅给买的,不要都不行。”
孟凡大口大口嚼着牛肉,鄙夷道:“贱人,瞧给你嘚瑟的。”
一顿火锅吃完,孟凡领着我去他家新买的别墅。
而他爸妈在得知我是灵溪的徒弟后显得极为重视,老早就站在别墅区入口迎接我们。
孟凡的妈妈一个劲的夸我,从学习成绩到外貌长相,就差认我当干儿子了。
孟凡的爸爸言语不多,但为人热情。端茶倒水,洗水果,满满当当摆了一桌。
我来这不是为了做客,客套一番后我直接了当的提起别墅里的怪事。
按灵溪所说,别墅是新买的,有怪事发生无非是风水布局有问题,或是别墅被有心人动了手脚。
孟凡家所在的别墅区是新建的,买之前孟凡的爸爸还特意请风水师过来看过。
所以说风水布局上是肯定没问题的。
那么就只剩下第二个原因,别墅被人动了手脚。
在火锅店的时候我和孟凡聊过,他说除了他爸妈,应该只有那些装修工人和木匠在别墅里待过。
如此一来,答案不言而喻。
只是我有些搞不懂了,这无冤无仇的,对方为什么要害孟家。
在经过我的刻意提醒后,孟凡的妈妈回忆了很久,继而脸色发白,情绪愤怒的说道:“木匠,一定是那个木匠。”
“妈,您别急,慢慢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孟凡安抚道。
孟妈气的嘴皮直颤,指着别墅里的柜子说道:“别墅是去年七月买的,家具是我请专门的木匠打造的。”
“当时说好了价格,我也给了他施工图纸,一切按照我的规划来做。”
“可做到一半的时候,我发现客厅的柜子偷工减料。不但质量上达不到我的要求,就连高度,你们看......”孟妈走到客厅电视橱柜旁大声道:“我要求的是两米高,这最多一米八,太影响美观了。”
“所以我就和那个木匠吵了一架,他不按我的规划图建造,这价格上肯定要有所降低。”
“我记得他当时还威胁我来着,说我克扣他的血汗钱,小心遭了报应。”
“这件事后,大概三天,我就和他结清了工钱让他滚蛋。”
“后面的家具我也不放心旁人做了,就请了我朋友的一个远方亲戚来做。”
孟妈双眼通红道:“明明是他不守规矩在先,还有脸在我家做手脚,这种木匠必遭天谴,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孟爸安慰道:“事情过了,你再气也没用。好在有苏宁帮忙,让他解决了木匠留下的东西,咱这别墅也就安稳了。”
“对对对。”孟妈连连点头,露出期待之色道:“苏宁,你看现在怎么办?我们根本不知道木匠动的手脚在什么地方,又是怎么动的。”
“没关系的阿姨,我来之前师傅都告诉我了。”我笑着起身道:“那东西只针对孟凡,又只在孟凡的房间和客厅出现过,那就说明有两处地点,一个是孟凡的房间,二嘛,就是这客厅。”
说完,我环顾整间客厅上下打量道:“咱们四个一起找,边边角角都不要放过,看看可有木雕藏匿在暗处。”
孟凡询问道:“什么木雕?长什么样?”
我按灵溪所说解释道:“小木人,小木马这些,应该都不大。”
孟爸当即打开客厅所有窗户,让视线更加明亮道:“我去搬个梯子,我怀疑藏在柜子顶上。”
孟爸去搬梯子,我和孟凡还有孟妈三人在客厅一顿细找。
半个小时后,随着孟爸一声大叫,他站在梯子上脸色恐惧道:“找到了,是八匹木马。”
“拿来看看。”我紧张道。
孟爸从梯子上下来,将手中八匹拇指大小的木马摆放在茶几上,神情不安,目光谨慎。
“就是这东西。”我兴奋道:“你们看,八匹小马都被沾了血。”
“有什么说法?”孟凡问道。
我坐在沙发上,伸手摆弄着其中一匹木马说道:“木匠这一行的门道很多,禁忌也深。其中有一条规矩是木匠的斧子不能沾血,沾血即通灵。”
“这八匹小马被木匠用沾了血的斧子做出,进行雕刻。表面是死物,实则已经通灵。”
“所以它们才能在夜间出没,以幻觉的方式出现,扰人心魄,乱人神魂。”
我说的头头是道,可实际上这一切我都是听灵溪所说,不过是重复复述一遍罢了。
孟妈听了后怕不已道:“丢掉,赶紧丢垃圾桶去。”
我阻止道:“丢掉可没用,必须在大门口烧掉。”
孟爸围着客厅转了一圈,沉思道:“这只是客厅的木马,小凡房间肯定还有。”
“去找找。”我找了个塑料袋将八匹木马装好,跟着孟爸一起走进孟凡的房间。
比起客厅的家具繁琐,孟凡房间内的摆设就要简单多了。
找了差不多十分钟,在衣柜最里面的抽屉里,同样翻出八匹小马。
这玩意不是懂行的人来看还真瞧不出任何不妥之处,就算被主人家发现,也只会当做木匠师傅闲暇之余的乐趣,谁会想到这是害人的东西?
我将十六匹木马放在别墅门口,浇上酒精后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
孟妈不放心道:“苏宁,你先别急着走,我再去找找,或许别的房间还有。”
“对,留下吃晚饭吧。”孟爸提议道:“我去酒店订一桌,得好好感谢你。”
孟爸孟妈的意思我心知肚明,无非是怕木匠留下的手脚并没有解决干净,万一孟凡再出任何问题,有我在,也能第一时间联系灵溪。
若放在平时,我倒也不在乎留宿一晚,哪怕是为了孟凡这个哥们,我都愿意给他们换个心安。
但今晚是我身上恶灵出现的危机时刻,我必须得到灵溪的压制,否则我小命不保,又岂能耽误大事?
孟凡见我面带犹豫,深知我被恶灵缠身的事情,连忙打岔道:“爸妈,你们就算不信苏宁也得信灵溪大师吧?她是谁?中州第一天灵师啊,她的指导还能出现纰漏?”
孟爸孟妈相视一望,似乎觉得孟凡说的很有道理,齐齐松了口气。
随后,孟凡亲自送我出去,直到别墅区门口,帮我打了出租车后,这家伙从兜里摸出一叠百元大钞硬塞给我道:“别嫌少,我爸妈说了,这是他们的心意,也是我的谢意。”
我有些反感道:“我把你当兄弟,你跟我提这个?”
“敢情我一个星期搞三次卫生就图你钱呗?”我冷笑着将钱丢了出去,招呼司机开车。
孟凡追了上来,一脸认真道:“我爸说兄弟是兄弟,你师傅是你师傅。”
“恩?”我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孟凡坦言道:“灵溪大师的出手价起码要几百万,我这是沾了你的光。别看我爸妈是个生意人,我家买了别墅,真要让他们拿出几百万请灵溪大师出手,我家根本请不起。”
“这一万块钱表面上是我家对你的谢意,实则更是对灵溪大师的敬意。”
“宁子,这钱你必须拿。”
孟凡不由我再拒绝,将钱重新塞进我的口袋,嬉皮笑脸道:“你为我着想,做兄弟的怎么能伤你颜面?”
“真有你的。”我握着拳头锤了下孟凡,刚才的丝毫怒气荡然无存。
“行了,回去电话联系。”孟凡挥手道:“有任何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告别孟凡后,我直接回了灵溪别墅。
看了下时间,才下午三点多钟。
我躺在沙发上玩了会手机,一直到四点半,我突然想到早上灵溪嘱咐我的,要我做晚饭。
算算时间,她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我一个鲤鱼打挺冲进厨房,顺便将早上的锅碗洗刷干净。
红烧带鱼,清炒西兰花,凉拌海带丝,番茄蛋汤。
恩,三菜一汤,两个人完全够吃了。
我这边刚做好晚饭,五点四十分,灵溪的奔驰车开回来了。
与此同时,后面还跟着辆红色宝马车。
我站在客厅偷偷瞄了眼,红色宝马车上竟然下来位长相丝毫不输灵溪的绝美少女。
这少女穿着身米黄色的羊绒外套,黑色套裙,马尾辫轻晃,可爱无双。
她下车后长长吸了口气,捏了捏拳头,做了个加油的手势,看得我一脸懵逼。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马尾辫少女总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
就好像曾经见过她一样。
但仔细想想,我确实不认识她。
“小徒弟,家里来客人了,沏杯茶呗。”灵溪挽着马尾少女走进别墅,神色自然的朝我眨眼。
“昂,好。”我应声走进厨房,从冰箱拿出茶叶冲泡了两杯,分别放在灵溪和马尾少女面前。
“谢谢。”马尾少女怔怔的看着我,垂放在腿上的双手蓦然紧握。
我好奇的看了她一眼,对方的眼眸竟然开始闪躲。
“哎呀,饭菜都做好了。”灵溪捧着茶杯可爱道:“三菜一汤,唔,三个人够吃吗?”
我尴尬道:“我不知道有客人过来,要不我再去添两个菜?”
马尾少女慌忙摆手道:“不用不用,我吃不了多少的。”
灵溪咯咯笑道:“这么客气干吗,我这小徒弟的手艺很不错哦。”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灵溪笑的这么灿烂,少了那份故作的清冷,多了些许少女的娇憨,看得我心神摇曳,恍惚一片。
马尾少女咬了咬红唇,抬头看向我道:“能给我炖个鸡蛋羹吗?”
“额,可以的。”我连忙点头。
马尾少女再次说了声谢谢。
我不知道城市里是怎么做鸡蛋羹的,但在我们老家,鸡蛋羹是最常见的家常菜。
两个鸡蛋搅匀,加盐水,放锅里蒸十分钟。
凝固后放半勺猪油,几滴酱油,撒上葱花。
那叫一个香啊。
我小时候最爱吃鸡蛋羹,同样的,我姐也喜欢吃。
所以我们经常为了谁多吃了半勺鸡蛋羹拌嘴,吵的不可开交。
再后来,奶奶为了避免我们姐弟吵架,每次将鸡蛋羹端上桌的时候,都会用勺子在中间划一条线,一人一半,谁也不许多吃谁的。
这个习惯一直到现在都是如此。
只是自从我妈带走了我姐,家里吃鸡蛋羹再也没人和我争抢了。
反而少了从前那份快乐。
灵溪家没有猪油,我蒸好鸡蛋羹后从昨天送来的猪肉上割了块肥肉炸了下,顺便炒了点肉沫堆上去。
马尾少女看到鸡蛋羹的时候眼眸轻闪,露出追忆之色。
灵溪得意道:“怎么样,我徒弟手艺不比你差吧?”
马尾少女微笑道:“比我强太多了。”
灵溪将鸡蛋羹放在马尾少女面前,又给她拿来碗筷道:“吃吧,菜都凉了呢。”
马尾少女拿起勺子将鸡蛋羹一分为二。
我下意识的看了她一眼,她的手,在抖。
我以为她冷,起身将别墅的大门关上,开了空调。
“你一半,我一半,谁都不许多吃。”马尾少女自言自语道:“酱油要少放,宁子口味淡。”
“半勺猪油提香。”
“没有葱花可以用大蒜叶。”
她喃喃的说着,眼泪似断线的珠子般掉落。
我坐在她的对面,手中的筷子悄然落地。
我看着她,正如她进门时候那样看我。
“对不起,宁子。”她紧紧握着勺子,不敢哭出声来。
我放下手中的饭碗,径直走向二楼。
难怪我会觉得她很熟悉,难怪我会觉得她看着我的时候和别人不一样。
难怪她要吃鸡蛋羹。
呵,同一个爹妈生的,能不熟悉吗。
“宁子。”她站在楼下带着哭腔喊道。
我没有回头,也不想回头。
因为从我妈离开的那年,我就再也不想看到她们。
“徒弟。”灵溪轻声道:“饭还没吃完呢。”
“我不饿了。”我脚步微停道:“师傅,这是我的家事,希望您别掺和。”
灵溪故作不知道:“我没掺和呀,你是我徒弟,童鸢是我好闺蜜,我谁都没帮噢。”
“而且,哪怕你没把童鸢当姐姐看待,她也是我们的客人。”
“你这样将客人晾在一边,是不是太不礼貌了。”灵溪唉声叹气道:“尊师重道啊,可不是嘴上说说的。你连师傅的客人都不放在眼里,以后哪还敢指望你尊重我。”
我被灵溪的一番话说的彻底无语。
这是一码事吗?
“下来下来,吃完饭再说。”灵溪调节气氛道:“你今天去朋友家怎么样,按我说的办法解决那件事没?”
我不想让灵溪难堪,也不想看到苏童鸢。
于是我干脆坐在楼梯口道:“解决了,还给了我一万块的感谢费呢。”
说着,我将孟凡硬塞给我的一万块钱拿了出来:“钱少了点,主要是感谢师傅您。”
灵溪自嘲道:“看吧,外人都知道感谢我,偏偏自己的徒弟不给我面子。这忙帮的我心灰意冷呀。”
“师傅......”我挣扎半晌,硬着头皮坐到饭桌前道:“一码归一码。”
灵溪板着脸道:“你这条命还是童鸢救的呢,怎么一码归一码。”
我被灵溪的话激起了心中的怨恨,呵呵笑道:“如果我知道是她花钱救得我,我情愿死掉。”
“师傅,您知道被母亲抛弃的那种滋味吗?”
“被村里人笑话没妈的孩子,恩,野种。”
“被同学围着羞辱,羞辱我妈跟野-男人跑了。”
“您知道一个人躲在稻草垛里哭到睡着的难过吗?”
“七岁开始,我无数次的幻想我妈回来,我姐回来。光明正大的来村里看我一眼,让那些人知道我妈并没有丢下我,我不是野种。我是有妈的孩子。”
“我等了好多年,失望了很多年。”
“您告诉我,我凭什么要原谅她们?”
“就因为她掏了一千万给您让您救我性命?”
“这些年,她们母女俩没有回家一趟,我这个儿子不管,爷爷奶奶呢?”
“我妈跟了别人,不回来也就算了,情理上还说得通。”
“可她呢?她顶着苏家的姓,身上流着苏家的血,她凭什么像个外人一样看着我们被人笑话?”
“我奶身体不好,每次躺在床上念着的都是她苏童鸢,她人呢?死了吗?”
我似发疯一样大笑道:“别人家重男轻女,可我们家从来都是重女轻男啊。”
“你问问苏童鸢,小时候,家里有啥好吃的不是先由着她吃?”
“爷爷宠她,奶奶惯她,我爸含糊她。”
“爷爷死的时候她在哪里?”
“上过一炷香没?磕过一个头没?”
“是的,她这些年偷偷给家里塞了钱。具体多少不清楚,因为我也是来中州之前才知道的。”
“但钱买得了她对这个家的亏欠吗?”
“爷爷奶奶, 我爸和我需要的是她苏童鸢的施舍吗?”
“不需要,真的不需要啊。”
我揉着泛红的双眼倔强道:“我们只是想她,想她这个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哪怕她离开了苏家,哪怕她跟着我妈去了别人家。”
“她还是苏家的人,是我姐。”
灵溪动了动嘴,想要说话。但看着固执的我,她最终一言没发。
那个名叫苏童鸢的马尾少女捂嘴哽咽,泣不成声。
我拿起桌上的勺子,将一分为二的鸡蛋羹搅碎,冷声道:“师傅说每个人都有不得已的苦衷,我有我的苦衷,你有你的苦衷。”
“苏童鸢,我不管你的苦衷是什么,你根本不配姓苏。”
说完,我再次走向二楼,走进自己的房间。
苏童鸢几点离开的我不清楚,灵溪在做什么我也不知道。
我躺在床上,双眼无神的望着天花板,脑海空白。
同样的一碗鸡蛋羹,同样的姐弟俩,同样的一分为二。
却似乎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我还是从前的那个苏宁。
但她,只是名字叫做苏童鸢的苏童鸢。
因为晚上没吃晚饭,躺到夜里十一点的时候我饿的不行。
幸好灵溪之前给了我一大包零食,我随便吃了盒饼干,打算洗洗睡觉。
但就在我走进卫生间的那会,我的体内突然涌出一股凉气。
这股凉气不同于冬天的寒风扑面,而是阴冷刺骨。
冷的我浑身僵硬,精神恍惚,完全不受控制的想要趴下。
“恶灵......”我心中一惊,强忍着体内的痛楚往外面跑。
距离恶灵上次出现已经过去了三天,每隔三天的夜里十二点就是恶灵再次出现的时候。
如果没有灵溪帮我压制,恶灵会侵蚀我的神魂。最多三次,我就会变成傻子疯疯癫癫失去理智,落的和爷爷一样的下场。
若放在平时,我半分钟不要就能下楼。
但是现在,我几乎是连滚带爬,足足花了十几分钟。
直到我趴在客厅的沙发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了声师傅。
我不知道灵溪听见没有,我也没力气再喊第二声了。
我揪着沙发上的靠垫凄惨呻吟,瑟瑟发抖。
“现在想到师傅了?”清冷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灵溪穿着卡通棉绒睡衣,手里拿着银色铁箱站在了我的面前。
“忍着点痛,站起来。”灵溪打开铁箱,里面摆放着数百根银针。
“师傅。”我紧咬牙关勉强起身。
“云门,中府,玉枕,天柱......”
“阴气太浓,明天开始给我晒太阳。”
灵溪指尖飞舞,银针根根坠落。
每一根落下,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让我神色狰狞。
“你救了孟凡,算是积累了第一件功德。比起当初在桃山村为你施针,你体内的恶灵已经有所减轻。”灵溪捏着银针严肃道:“地藏经也要跟着念,千万别不当回事。”
半个小时后,体内的刺骨凉气慢慢退散。灵溪收回我身上的银针嘱咐道:“洗个热水澡,多泡会。”
我大口喘着粗气,似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灵溪关门回房,我无力的躺在客厅沙发。
一直到我泛冷的身体逐渐有了暖意,我挣扎着回到二楼。
洗完热水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已经是凌晨两点。
我太累了,累的上下眼皮无力睁开。
但记着灵溪的吩咐,也为了自己的小命,我打开手机搜索了地藏经,小声默念。
一本地藏经有近两万个字,其中还有不少我根本不认识的生僻字。
断断续续的读完,凌晨四点。
我再也熬不住了,愣是握着手机进入梦乡。
这一觉我睡的香甜无比,直到第二天中午十二点才睡醒。
我下楼的时候灵溪罕见的没有出门,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书。
见我下来,她抬头看了眼,平静道:“自己弄点吃的,填饱肚子跟我走。”
“去哪?”我问道。
灵溪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抿唇道:“你身上的恶灵每三天就得我出手压制,太麻烦了。我昨晚研究了下,应该借助点东西暂时帮你压制个一年。你省事,我也省事。”
“谢谢师傅。”我惊喜万分的说道。
恶灵缠身带来的痛苦我昨晚已经亲身体验过了,恨不能死。
三天一次,一个月十次,一年一百多次。
我不敢想象自己能否长期承受。
或许我根本等不到积累十件功德就已经被恶灵折磨死了。
现在灵溪有办法帮我暂时压制恶灵一年,间接来说就是大大减轻了我的痛苦,还有什么比这更让我兴奋的了?
为了节约时间,我泡了桶方便面当午饭。
灵溪随口说道:“今天是大年三十,我邀请了苏童鸢过来吃年夜饭,没问题吧?”
我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
灵溪装模作样道:“咱们两个人多冷清啊,多个人热闹些。”
“您是师傅,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无奈道。
灵溪满意道:“那就这么说了,晚上你做饭。”
我埋头吃完方便面,擦了把嘴,示意灵溪可以动身了。
我确实不太想看到苏童鸢,但正如灵溪昨天所言,她来这里,是以灵溪的闺蜜身份上门做客。
身为灵溪的“病人客户”,表面徒弟,我没资格去拒绝这些。
坐上奔驰车,灵溪亲自开车。
半个小时后,我们到了中州“鬼市”。
所谓的中州鬼市是一条很普通的破旧老街。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但人流量很少。
起码我站在街上是没看到几个人的。
灵溪告诉我,鬼市所有店铺做的生意都不是正经生意。
这里汇聚着中州各行各业最黑暗的一面。
只要你有钱,这条街就是万能的。
当然,你要是没钱,却能拿出让鬼市感兴趣的东西,也一样能在这里如鱼得水。
说到底,利益至上。
“师傅,这种势力的存在有关部门就不管吗?”我小声问道。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不太明白鬼市是如何在中州存活的。
灵溪锁上车门,似看着白痴一样看着我道:“光明照射不到的地方就有黑暗,而有些光明在经过黑暗的侵蚀后,同流合污。慢慢的,黑暗形成了势力,在光明的笼罩下肆无忌惮。”
“额。”我恍然大悟。
灵溪的意思是中州鬼市之所以存在,是有关部门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不闹出大事件,双方互相得利,何乐而不为呢?
“记住,跟在我身后就行,别多嘴,以免惹出祸端。”灵溪郑重道:“鬼市的人不好惹,我也不想惹麻烦。”
“明白。”我跟在灵溪身后,一副我是哑巴的模样。
两分钟后,灵溪带着我走进一家中药店。
店主是个六十多岁的瘦弱老头,戴着顶黑色帽子,弯腰驼背,抽着香烟。
见到我和灵溪上门,他弹了弹香灰,推动脸上的老花镜道:“两位买点什么?”
灵溪没有说话,径直走到柜台前,当着老头的面伸手拨了下他身前的算盘。
老头咧嘴一笑,掐灭烟头,从柜台后走出,指着另一方的大门说道:“里面请。”
灵溪微微点头,直接迈入。
我看的一头雾水,有心想要询问。
但想到灵溪事先所说,我又硬憋了回去。
中药房后面是个环境优雅的小院子,里面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花草树木。
一位年纪更大的老者蹲在院子里修剪花木。
他穿着一身绣花唐装棉袄,拿着把大剪子,嘴上叼着烟斗,吞云吐雾,逍遥自在。
“我买两味药。”灵溪率先开口道:“菩提心和无籽向日葵。”
手持大剪刀的老者动作稍缓,吸了口烟嘴,声音苍老道:“来的不巧,这两味药本店都没有。”
灵溪略显失望道:“什么时候能有,我可以先预定。”
老者转过身来,那一脸触目惊心的伤疤看得我心惊肉跳。
他老眼浑浊的看着灵溪,又将视线落在我的身上,笑容怪异道:“你这两味药极为罕见,别说一年半载,就是十年八载也不一定能找到。”
灵溪道了声谢,转身离开。
走出中药房,我忍不住发问道:“师傅,菩提心是什么?我只听过菩提子。还有无籽向日葵,有这东西吗?向日葵不都长满瓜子?”
灵溪解释道:“菩提心是菩提子异变所得,说的简单点,就是草木果实基因突变形成的。”
“而无籽向日葵,是指向日葵内长满瓜子,但瓜子内全是空心。”
灵溪遗憾道:“你体内恶灵阴气浓郁,需要三大至阳之物来压制。菩提心和无籽向日葵天生极阳,若再加上紫金鸡冠,三阳落顶,极阳对极阴,恶灵就无法经常借助阴气折腾你了。”
“什么是紫金鸡冠,这也是药材?”我疑惑道。
灵溪沉吟道:“算是药材吧,但却不是死物,而是鸡冠呈紫金色的大公鸡。”
说实话,灵溪的回答让我大开眼界。
我活了十八年,过年就十九了。还从未听说过,以及看见过长有紫金色鸡冠的大公鸡。
若不是灵溪说的认真,我都要怀疑她在忽悠我。
接下来,灵溪又带我进了一家古董店。
这古董店的店铺很小,大概不到二十个平方。
两排货架,一张木桌。
货架上,满满当当摆满了古董,是真是假我不清楚,但气势上是有的。
恩,灰尘堆的老厚,一副老物件的感觉。
角落里,一位头发油腻的中年大叔正坐在木桌前玩电脑,一边磕着瓜子,一边骂骂咧咧。
我仔细看了眼,这家伙竟然在斗地主。
见有客上门,中年大叔招呼道:“两位先瞧着,等我打完这把牌再说。”
灵溪站在货架旁看的津津有味,时不时的转悠一番。
我声若蚊蝇道:“师傅,咱这是要买古董?”
灵溪面无表情道:“来古董店就一定要买古董?”
“不是吗?”我错愕道。
灵溪指着货架上的古董说道:“这里的古董没一件是真的,傻子才买。”
“啊?”我目瞪口呆,不知所以。
正在斗地主的中年大叔听到灵溪所说哈哈大笑道:“就是,这里的古董都是骗傻子的。小子,第一次来鬼市吧?”
我缩了缩脖子没敢应声。
中年大叔一局结束,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道:“灵丫头,有一阵没见你了,这都谈恋爱了呀?”
“我徒弟。”灵溪淡然回道。
一听我是灵溪的徒弟,中年大叔神色微变,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啧啧称奇道:“根骨这么差的徒弟你也收?”
我被大叔说的面红耳赤,有心想要解释。但想着我只是灵溪表面上的徒弟,也没什么好辩解的。只能眼观鼻,鼻观心,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灵溪似乎并不在意对方言语中的嘲讽,面色坦荡道:“我收徒弟只看缘分。”
“缘分到了,别说他根骨差,就是乞丐又怎样?”
“缘分未到,你是天皇老子我也懒得多看。”
中年大叔面色发黑道:“灵丫头,你这是说我家臭小子连乞丐都不如咯?”
“有吗?”灵溪一脸无辜道:“我只告诉你我收徒弟的标准,和你家犬子有何关系。”
“耶,指桑骂槐,你不厚道啊。”中年大叔点了根烟,神情气馁道:“我家臭小子有什么不好,要智商有智商,要长相有长相,最重要的是对你言听计从。这都等了三年了,你竟然收别人为徒,这要是让他知道,可不得伤心死?”
灵溪纳闷道:“这跟我有关系?”
中年大叔一副幽怨的表情,贱兮兮道:“这不是正好缺你这么个优秀的儿媳妇嘛。”
“狗嘴吐不出象牙。”灵溪不留情面道:“我来买个消息,有关紫金公鸡冠的。”
中年大叔狠狠吸了口烟,看着我道:“这小子身上的阴气被你用银针强行压制,光靠紫金公鸡冠是不够的吧?”
灵溪玩味道:“你要是有菩提心和无籽向日葵的消息,我也可以一并买下。”
“嚯,大生意啊。”中年大叔露出一抹喜色,美滋滋道:“稍等,我先去查查。”
说着,这家伙钻进后门消失不见。
我望着对方离去的身影佩服道:“师傅,他能一眼看透我体内的状况,这也是个高人呐。”
灵溪不屑一顾道:“和我师门有点渊源,走的是观运之术。”
“观运?额,算命是吧?”我半知半解的问道。
灵溪摇头道:“不一样的,以相算命能看到人之气运,但看到的只是最近一段时间或是当天的气运。观运不同,他能根据你自身所带的气运推演你的未来。少则三四年,多则十几年,你未来之命运在观运师的眼中一清二楚。”
“这么厉害?”我吃惊道。
灵溪望着店外路过的行人,笑意浅薄道:“没你想象的厉害。”
我被灵溪搞糊涂了,无知道:“那和师傅您相比,谁更厉害?”
灵溪没有回答,因为中年大叔已经从后面房间走了出来。
他好像听到我所提的问题,笑容古怪道:“怎么滴,想换师傅了?”
“没,没有。”我结结巴巴的回道。
说实话,我只好好奇。
在我看来,一个人能看到旁人以后十几年的命运,这样的人,实属逆天存在。
“你小子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中年大叔从桌上端起茶缸灌了口,畅快道:“十个我也比不上你师傅,中州第一天灵师的称号岂是白来的?”
“要我说你这是祖坟冒青烟,得老祖宗庇佑。明明气运淡薄,却能碰到灵溪。帮你改了命中死劫不说,身上还涌出一股富贵。啧,白捡的啊。”
中年大叔唉声叹气道:“我家臭小子可就没这么好命咯,想拜灵丫头为师,苦等三年竹篮打水一场空。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哟。”
灵溪无语道:“废话少说,说点正事。”
“好嘞。”中年大叔立马变的兴奋起来,从兜里掏出一枚信封道:“菩提心和无籽向日葵的下落我没消息,但紫金公鸡冠倒是有点线索。”
灵溪稍显遗憾,点头道:“行,开个价吧。”
中年大叔竖起食指轻轻摆动,我以为他说的是一万块钱,当即掏出孟凡昨天给我的感谢费放在桌子上道:“谢谢大叔。”
“不,我说......”中年大叔捏着信封语无伦次道:“这,我这么廉价?”
灵溪笑而不语,眼眸似月。
我窘迫道:“不是一万块吗?”
中年大叔怒道:“一根手指代表一百万。”
“这么多?”我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倒退两步。
买个消息就要一百万,这也太心黑了吧。
灵溪示意我从中年大叔手里拿走信封,果断道:“这一万算是定金,剩下的钱明天让人送过来。”
“哈,还是灵丫头爽快。”中年大叔开心道:“这样,菩提心和无籽向日葵的线索我帮你留心些,有消息了立马通知你。”
“恩,价钱好说。”灵溪接过信封朝店外走去。
中年大叔挽留道:“灵丫头,一起吃个饭呗?”
灵溪头也没回。
中年大叔不死心道:“明天让我家小子去给你拜年呀?”
灵溪挥了挥手,礼貌道:“我怕折寿。”
“噗。”
店里喝茶的大叔喷了一地,咳嗽不断。
我暗自偷笑道:“师傅,他这是想你给他当儿媳呢。”
灵溪不露声色的看了我一眼,嘴角笑意冷若冰霜。
我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低眉顺目不敢多言。
“胆子大了,连师傅的八卦都敢议论了。”灵溪羞怒道:“回家做一百个俯卧撑。”
我连反抗的思想都不敢,老实认罚道:“对不起师傅,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上车后,灵溪打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看了会。随手丢给我道:“记住地址。”
我生怕自己记不住,直接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
信纸上写着:中州六十里外河间村,接生婆刘兰芳。
车到市区的时候,灵溪将车停在了一家大型购物广场,似无意说道:“明天新年了,去买身新衣服吧,就当师傅送你的新年礼物。”
“不,不用。”我慌忙拒绝道:“又不是小孩子了,哪需要年年穿新衣。”
我来中州是为了保命,祛除体内的恶灵。
前前后后花了不少钱。
哪怕有苏童鸢在后面为我报销,我也不想欠下太多。
今天买紫金公鸡冠的消息花了一百万,这钱,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还给灵溪,更别提她再花钱给我买衣服了。
“叫你去就去,磨磨蹭蹭跟个女孩似的。”灵溪按了按喇叭,显得很生气道:“斤斤计较的男人成不了大事,你虽说不是我收下的正式弟子,但好歹也挂着我灵溪的名号。你丢人就是我丢人,懂吗?”
“懂了。”我犹豫了一番,乖乖下车。
未完待续...喜欢请帮忙点个赞,有空继续更新~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商业转载请联系作者获得授权,非商业转载请注明出处。
作者:一部故事
作品:《天灵师》
转载自:【一部故事】微信公众号(已完结)
全站搜索